第65节

    苏拾欢小心翼翼的走到自己的行李旁,把医药包拿出来,走到贺南征旁边,“你跟我到外面来吧。”
    贺南征晃晃悠悠的跟在苏拾欢身后,小女孩背脊挺得很直,黑长的头发挽成一个松松的髻在脑后,几缕头发垂下来,冲锋衣是高领的,可是贺南征比苏拾欢高许多,往前跟近一点,从贺南征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白的几乎发光的脖颈。
    贺南征知道她的肌肤,摸上去是什么质感。
    垂在裤线两侧的手指捻了捻,似乎在强迫自己停止这种想法。
    到了一处空地,苏拾欢回过头来,仰头看着贺南征,脸小小的,极娇俏的模样。
    贺南征的小动作并没有成效,他移开目光,吞了口口水,“不、不用了吧。”
    苏拾欢粗鲁的把他的手拿起来,果然,贺南征的手掌心本就十分粗粝,老茧密布,经过下午一番救援,更加伤痕累累,细小的伤口遍布整个手掌。
    苏拾欢皱了皱眉,声音有些软,“疼不疼啊?”
    贺南征胡鲁了一下头发,此时他的救援帽拎着帽檐儿拿在手里,短短的头发根根直立,眉目英俊硬朗,线条分明。
    “不疼。”贺南征笑了笑。
    苏拾欢把医药包放在一边,打开来,从里面一一取出酒精,纱布,用棉签蘸着酒精,掰开贺南征手掌,一点点,细致的涂在他的伤口上。
    动作很轻,还一点点的垂着凉风,小嘴嘟嘟的。
    贺南征盯着她的嘴唇。
    “不疼吧?”苏拾欢问。
    贺南征良久没有回答,苏拾欢抬起眼睛看他,那双眼睛清澈又明亮,黑漆漆的,带着一点娇嗔。
    “想什么呢?”
    “小四。”贺南征忽然很郑重的叫她。
    “嗯?”
    “在这,千万注意安全。”
    苏拾欢停顿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说?怕了?”
    “嗯,我怕。”
    贺南征说,“所以请你一定要安全。”
    苏拾欢笑了笑,换了一只棉签,把药膏涂抹在消完毒的伤口上,“好,我知道了。”
    苏拾欢要收东西,忽觉额上一阵轻风,贺南征抚开她额前的碎发,手掌轻按她的后脑,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上一吻。
    动作很快,一气呵成,待苏拾欢反应过来他已走远,心情很好的样子。
    苏拾欢笑意加深,转身去收拾医药箱,最后的拉链还没有拉好,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忽然响起。
    “消防一支队三支队四支队,集合!”
    第 60 章
    第六十章
    苏拾欢的心也像是被那声尖锐的口哨声震了一下似的, 回过头,还没等反应过来, 贺南征就已经朝集合地点跑去。
    救援官兵的帐篷里逐一亮起小小的光点,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和贺南征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集合地点, 有的甚至一边跑,还在一边穿衣服。
    “怎么了?”
    “不知道啊……”
    “大半夜的怎么还吹上哨了?”
    “哎呀别是有什么意外才好啊……”
    医疗站在晚上依然在忙碌, 唯一一点光源物资都可着他们来用了,所以到现在还是灯火通明, 记者站和其他救援人员那边早就已经入睡, 人们被这口哨声吵醒,不明就里, 议论纷纷。
    有的披上衣裳出来看时, 士兵们早已集结完毕, 站成笔直一列,等待上级下达命令。
    苏拾欢也走过去,看到临时的救援组长站在众士兵面前, 背着手:“现在出现紧急情况,需要我们迅速赶往支援, 深湖水库因为地震的缘故,水量突然上涨, 现在已经到了限水位,迫切需要开闸放水……”
    深湖水库就是位于湖库县上游的大水库,因为水库地势较高, 现在由于地震,水位上涨,马上就要到达最高处,如果再不开闸放水,水量一旦继续上涨,那么这座小小的县城,很可能会再一次遭受灭顶之灾。
    苏拾欢听得揪心,满心希望事情不大,只需要士兵们开闸即可。
    现在指导员已经吩咐完毕,士兵们即刻出发,苏拾欢想也不想冲回记者站,拿起自己的相机就往外跑。
    林晓培在睡袋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捕捉到苏拾欢的一个背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拾……”话还没有出口,苏拾欢就已经跑不见了。
    将士们跑步前进,苏拾欢踉踉跄跄的跟着,她身体不算强健,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可是一旦离得远了苏拾欢就没有光源,看不清楚路,幸好队伍最后的小兵心肠好,一直照顾着苏拾欢的速度,用自己的探照灯给她照明。
    “谢谢你啊。”苏拾欢说。
    士兵很淳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没事。”
    苏拾欢定睛一看,有点眼熟,竟是下午时跟着贺南征一起抬房梁的孙涛。
    “还有挺远呢。”
    苏拾欢一愣,“你是这里的人?”
    孙涛说:“是。我老家就是这的。”
    他的面容沉下来一些,苏拾欢看着他的表情,没再往下细问。
    孙涛是跟着贺南征他们一起的,自打来到湖库县就开始紧急救援工作,根本无暇顾及家里,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家人现在是否安全。
    其实不少救援官兵的老家都在临城,临城虽然穷困,可是地广山多,山沟里有不少贫困户,那些家庭供不起还在上大学,有不少就直接把孩子送到部队当兵去了。
    ……
    山上竟然在下雨,雨势不大,可是淅淅沥沥的没一会儿就把人的衣裳浇湿了。
    苏拾欢的冲锋衣是防雨的,戴上了帽子,雨点打湿了她额前碎发,一丝丝的凉意渗透遍全身。
    下雨之后,石头路又湿又滑,十分难走,行军的速度也降了下来,队伍前头的指导员看到了苏拾欢的存在,把她拉到队伍中间。
    前后左右的士兵们都很照顾她,这让苏拾欢还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女同志嘛。”指导员笑着说。
    贺南征在队伍的最前头,苏拾欢只能若隐若现看到他的背影。
    快到山顶了,雨下大了一些,苏拾欢冻得手脚冰凉,原本就有些看不清路,现在还要时不时抹一把脸,不然会被雨水遮挡住视线。
    看到士兵们的到来,原本的水库管理员像看到救兵一样,一拍大腿,“你们可来了。”
    接近五十岁的年纪的人,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可见他是看着一点点上涨的水量,是真的着急了。
    苏拾欢大致看了一下,湖库县的名字不是白得的,这个水库几乎可以用“一望无际”来形容,夜幕之下的湖水显得黑压压的,雨水在上面打出一圈圈的小纹路,像是下面咆哮着食人的魔鬼,稍一靠近就会尸骨无存。
    苏拾欢的愿望没有达成,当她看到那个因为地震被损毁了的闸门的时候,她的心都凉了。
    “现在就只能靠着摇动这个轮子,依靠绳子的力量把闸门打开,这是最后一个办法了。”老管理员说道。
    一道光束刚好照过来,苏拾欢看到指导员的下颌线紧绷着,点了点头,沉沉一声,“好。”
    苏拾欢跟着他们一起到了轮子处,这才知道老管理员所说的“轮子”,和苏拾欢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那其实就是一个滑轮,可是非常巨大,下面吊着粗粗的绳子,再下面就是沉重无比的闸门了。
    最原始,也是最无可奈何的办法了。
    “所有人,过来集合!”
    贺南征从前面绕过来,看到苏拾欢,粗口都快要爆出来了,“你他妈怎么来了?”
    苏拾欢站在队列的最旁边,比其他人都矮上那么一截,“我是记者。”
    贺南征恶狠狠地咬了咬牙,还想说什么,可是已经要集合了,就没有多说。
    指导员说了一下大致情况,所有士兵一起到摇动轮子的大杆子前面。
    “又是一轮新的挑战,早晨他们到达临城,在双塔县参与余震救援,后来到了湖库县,没有休息直接投入救援,现在是晚上,我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他们到达深湖水库,又开始新一轮的救援任务。”
    苏拾欢把相机设定为自拍模式,对着镜头在风雨中说道。
    士兵们排成一排,不知是闸门实在太重,还是他们早已精疲力竭,这次的任务显得十分艰难,士兵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轮子摇动了一圈。
    可是管理员大叔告诉他们,轮子摇动十二圈,闸门才能上升一寸。
    而且闸门要升到一米二的高度,才能完全放水。
    眼看着水势越来越大,翻滚着,咆哮着,觊觎着这座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小县城,随时都要给这座县城致命一击。
    “不行指导员,这样不行。”
    贺南征从队伍里退下来,雨停了,贺南征的脸上湿哒哒的往下滴水,不知是汗水还是方才的雨水。
    “我们必须分小组作业,一波上去推一波下来休息,轮番着来才行,这样效率太低了。”
    指导员略一思索,“行,就按贺队说的办!”
    贺南征过去点了几个人,分别为几个小队的小队长,每个小队分派了接近三十名士兵,按照顺序,一个小队上去作业的时候,其余几个小队休息,保存体力,之后轮番上去。
    苏拾欢把这一幕都拍了下来,起风了,苏拾欢湿漉漉的衣服被风一吹,苏拾欢打了一个寒噤,可是那边的在轮子处作业的救援兵们,汗水却像雨水一般落下。
    汗如雨下,以前苏拾欢只觉得古人太会夸张,竟有这样的成语出现,可是直到这一刻,苏拾欢才知道,这个成语有多么准确、贴切。
    一个小队作业完毕,救援兵们精疲力尽,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纷纷找了地方,有的直接躺在平坦的山地上,有的背靠着大树,闭目休息。
    可是有一个人却连续跟了好几个小队。
    苏拾欢走过去,“贺南征,你不要命了?”
    贺南征还在跟着救援兵们的口号使力,没有功夫抬头看她,“我还行,不用管我。”
    行什么行,声音都哑了。
    “跟我过来休息。”苏拾欢说。
    使力的空当,贺南征回过头来,眼睛里有清清楚楚的苛责,贺南征没说别个,只说了一句“你看看这水”。
    便转过身继续跟着救援兵们苦干。
    你看看这水,已经汹涌成什么样子了,一旦闸门放完了,洪水倾泻出来,那是多少条人命?这是他一个人不要命的事吗?
    这是贺南征后面没有出口的话,可是苏拾欢听懂了。
    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之后她便不再打扰他们,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拍着,一秒钟都不想放过。
    跟了几组之后,贺南征体力不支,下来之后直接躺在地上,苏拾欢只过去帮他整了整衣裳,坐在风口默默帮他挡风。
    给他整理衣裳的时候,苏拾欢的手刚刚接近,还没碰到他,就已经能感觉到他的胸膛散发着熊熊燃烧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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