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想到这些,那些不确定,开始变的坚定,眼底的光越来越亮,而一直注视着她的傅时光,心里却因为她的话,而激动起来。
    前世,为了生活,不得不进娱乐圈,而自己真正喜欢的服装设计,还未来得及当做主业来做,她却因为意外的空难,来了这里。
    现在,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放在她的面前,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她放弃。
    “好呀。”傅时光看着宋婠婠,用同样坚定的语气给了她答案。
    一时,两人对视着,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模一样的激动,热血。
    在心里,同时闪过一个想法,我们,或许会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合作伙伴。
    第四十六章
    转过天就是除夕了, 而这天, 傅时光一家晚上的团圆饭却不是在自己家里吃的, 而是和部队里最可爱的小伙伴们一起度过的。
    在宽敞而明亮的礼堂里, 摆放了好几张大的圆形桌子,每张桌子上面, 都摆放着饺子馅以及已经醒好的面,一个一个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每张脸上都挂着跃跃欲试的期待。
    有认真擀着饺子皮的,有专心包饺子的, 自然也有着捣乱的,虽然每个人都是这个国家最坚固的卫士, 却也掩饰不了他们骨子里其实还是有着孩子气的一面。
    傅时光和季父季母来到礼堂门口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副热闹而开心的场面,半空中, 傅时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她似乎看见了飘荡在空中的面粉, 挥挥洒洒, 在灯光的晕染中,形成了一副温馨的像是回家了的满足感。
    “这是部队的保留节目,每年的除夕夜, 除了值班的, 所有人都会在这里, 一起包饺子, 一起看晚会, 也算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团圆夜了。”郑明辉见傅时光和季父季母似是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到了,轻笑一声,解释道。
    说完,视线转回礼堂内,这一次,声音且轻又飘的说:“他们也不过都是才二十来岁的孩子,还没好好感受过温室里的安逸,转眼间,在刚刚要成人的时候,却又来到了这个时时以风险生命作为代价的战场。”
    傅时光一愣,看向礼堂里,每张脸上的笑,开怀恣意的,青春飞扬的不一而同,眼睛里全都是她所见过的最纯粹的光芒,清澈,对未来充满希望,而我们这些,之所以能够安稳生活的人,就是眼前这样一群单纯的孩子们为我们筑起了一道强悍的保护墙。
    “所以,你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前方负重前行,而我们,作为家属,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你们回家的时候,有一盏昏黄的灯光,一碗温热的饭菜,以及一个会体谅你们的家人。”傅时光转过身,看着郑明辉的眼睛,同样轻声的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郑明辉看着傅时光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坚定的语气,这样毫不犹豫的“并肩同行”,这样......
    半晌,他突然低头轻笑一声,似是为了掩饰什么,再抬起头时,早已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只是,这会儿的眼睛里微微闪过一瞬的坏笑,“只是不知道,这会儿指不定在做什么残酷训练的季景辰,有没有机会听过这种话?”
    “额......”一下子,傅时光酝酿的情绪瞬间被打断,刚刚还满怀激情,这会儿又......她没好气的白了郑明辉一眼,“你说,如果我告诉季景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不仅没有帮我们解决生活困难,还添油加火的,不知道,他回来了会不会找你算账?”好看的眼睛微微上挑,脸上的幸灾乐祸丝毫不曾掩饰。
    “咳咳咳......”郑明辉眨眨眼睛,“同样都是留守儿童,相煎何太急呢?”
    “你确定?”
    “额......意思差不多就行啦。”郑明辉看着傅时光讨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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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完饺子,大头兵们把饺子全都送到食堂去,又收拾了一番礼堂,一会儿,会有文工团的文艺兵们来做文艺表演。
    因着季景辰的职位,傅时光一家被安排在第二批的位置,离着舞台很近,离着领导更近。
    季父季母在得知前一排坐着的都是部队里的大领导的时候,坐在椅子上,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见过的最大的领导便是村里的村长了,而眼前的这些领导,那可是甩了那些村长不知道几条街了,生怕因着自己,而影响了儿子的前途。
    傅时光看着好笑,挽着季母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说:“妈,您别这样,您想啊,您要是一直这么战战兢兢的,万一被领导看见了,还以为咱们景辰上了战场也这样,哪多不好啊?”
    季父坐在季母旁边,见傅时光说话,也凑了过去听了一耳朵,两人听完,霎时间惊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傅时光,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却是赤|裸|裸的在问,“真的吗?”
    为了让季父季母能安心的看节目,她故作严肃的看着两人,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郑明辉笑的一颤一颤的,傅时光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讲,若不是他在季父季母面前介绍前面都是领导不说,还把人的职位以及权限都似是而非的说了一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用意。
    郑明辉挥挥手,保证自己会控制住的,傅时光才放过他,回头继续安慰季父季母。
    似乎所有的晚会的开头,都是领导讲话。
    第一个上场的,便是季景辰部队的团长,韩致君。
    穿着军绿色的军装,肩上挂着两杠三星,站的笔直,左手拿着话筒,右手抬起敬了个军礼,然后自然垂放在腿边,傅时光不经意的看过去,只见他的右手中指刚好贴着裤缝,标准的军人站姿。
    开口说话时,声音不高不低,听在耳里却又是那么的慷锵有力,脸上一直都挂着温和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这个人会是个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的军人,明明就应该是个手拿教案,站在讲台上,传道授业解惑的学者。
    “时光,时光。”一旁的季母突然拉了拉傅时光的胳膊,轻声叫着她。
    她侧头看向季母,以眼神询问。
    季母视线转回舞台上看了一眼,才回头看着傅时光,“时光啊,我怎么觉得你和这个首长,有几分相像啊?”
    傅时光一愣,因着季母的话,她看向舞台上,那个站在舞台中央,虽然温和却又自带一股威严的正说着鼓励而感谢的话语的韩致君,半分不觉得和自己的脸相像。
    “妈,您看错了。”傅时光同样轻声的在季母耳边说,“再说了,你们可是在村里看着我长大的,人家可是大领导,首长,我怎么会和别人相像呢。”
    季母一听,点点头,觉得傅时光说的有道理,只是,再回头看着台上的韩致君的时候,莫名的,依然觉得傅时光和那人,真的很像。
    其实,季母并没有看错,傅时光和台上的韩致君若是站在一起,两人同时浅笑的话,眉眼之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任何人看见,都会不由自主的说一句“你们真像”。
    只是,傅时光是属于当局者迷,而季母,那是真的把傅时光当做自己闺女儿在看,所以,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放在心里的,当韩致君在舞台上对着台下的人温和一笑的时候,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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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时光和季父季母一家在部队里感受大家庭的温暖,村里的傅家一家却犹如水生火热一般在煎熬。
    “都说过好多次了,在外面不要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就算你打人,你也得有个分寸啊,现在好了,人家说要把你抓进牢里去,这下可怎么办啊?”傅老爹愤怒而焦急的说。
    “哼,人都死了,再说了,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凭什么就说是咱们爱国动的手?谁看见啦?啊?谁看见啦?”傅老太一脸的蛮横的维护着付爱国。
    而傅爱国呢?他一脸无事人一样的坐在堂屋的桌子旁,细细嗖嗖的吃着面条,装面条的碗里,还窝着一个黄灿灿的鸡蛋。
    被傅老太一堵,傅老爹到嘴边的话一时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一回头,之间傅爱国吃面条吃的专心,顿时怒气攻心,抄起手里的烟袋朝着傅爱国的打了上去。
    傅爱国被打的猝不及防,嘴里的面条还没吸进去,一下子给噎着了,张嘴想要怒骂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不断的咳嗽。
    这下,给傅老太给心疼的,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傅爱国的身边,一边帮他顺着气,一边看着傅老爹怒吼道:“你这老头子,现在儿子出了事,你不知道想办法帮忙解决,只知道在这里打儿子出气,你算个什么男人啊?”回头,又心疼的看了眼还在咳嗽的傅爱国,对傅老爹的怒气似乎到达了一定的介点,凶狠道:“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把我儿子打的有个什么,我一定让你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哼。”
    说完,拉着傅爱国离开堂屋,而刚刚那个说话凶狠的人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爱国啊,有没有怎么样?打的背疼不疼?刚刚吃饱了吗?若是没吃饱的话,妈再去给你煮碗面,这次,少放点面,我给你放两个鸡蛋。”
    “哎好,妈,我还没吃饱呢,一会儿记得在面里放点香油和猪油,吃着香。”傅爱国圆圆的脸上笑成了一团,都快看不到眼睛了。
    第四十七章
    昏黄不甚明亮的堂屋内, 只剩下傅老爹一人半举着烟袋独自立着, 半晌, 本就不够挺直的脊背一点一点的佝偻了下去, 因生气而瞪圆了的眼睛里的怒火,也一点一点的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灰败。
    这可是他们老傅家的独苗啊,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的无法无天起来。以前的时候,还只是在学校里和同学一起打架, 而在女儿结婚,考高中失败之后, 便没再去学校,整日里在镇上穿街走巷。
    傅时光结婚的时候,季家给了五千的彩礼, 因着这些钱,溺爱儿子的傅老太在钱财上, 虽然不说大方, 但也绝不小气,儿子平时三块凉快的要钱,难免肉疼, 却也是故作大方的给了。或许, 就是因为这样无底线的所谓的“宠爱”, 才造成了如今的后果吧。
    良久, 傅老爹突然叹了口气, 脑子里莫名的想到了那个以嫁人实则是被卖出去的女儿,傅时光。
    他茫然的在堂屋内四顾,今天是除夕夜,唯一的大方桌上,此时只有一碗傅爱国未吃完的面条,孤零零的躺在饭桌上,在这个寒冷的夜里,他不由的发冷,由内而外的冷。
    听说,她嫁到季家后,虽然没有上大学,竟然学会了做生意赚钱。
    听说,季家的一家人对她很不错,甚至是把她当做亲生孩子在对待了。
    听说,季景辰那娃子对她也很满意,都把她接到部队去了,从此远离了这种泥腿子的生活。
    听说......
    太多太多,若是,没有那样对待她,现在是不是会好很多?
    傅老爹在傅时光出生十九个年头的时候,竟然开始反省,他们一家人对她,是不是真的不够好。
    “老头子,你到底要不要吃饭?”傅老太的声音从院子里的厨房里传了过来,粗粝而不耐。
    傅老爹摇了摇头,慢慢的朝着厨房走去。
    这会儿,大概是傅爱国已经填饱了肚子,自己终究是做错了事,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安和愧疚。在傅老爹进到厨房的时候,他竟前所未有的站了起来,“爸,快过来坐。”
    傅老爹淡淡的看了眼傅爱国,冷哼一声,一见到他,刚刚稍稍散去的怒气,再一次的升了起来。
    傅老太从锅里把蒸好的肉端了出来,快速的放在矮小的桌子上,太烫,两只手赶紧捏住耳垂,转头见老头子对着儿子依然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圆圆的脸瞬间垮了下去,“老头子,今天大过年的,你要是不想好好吃这顿团年饭,哪你就别吃,我和儿子吃。”随后,转身走向灶台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耷拉着脸给谁看啊,好像有人欠你的似的。”
    说是嘟囔,可是在这狭窄的厨房里,三人听的一清二楚。
    话音刚落,傅老爹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坐在一旁拿着筷子正准备偷偷夹肉吃的傅爱国不由的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傅老爹。
    “是我不想过年吗?是我不想好好吃团年饭吗?”傅老爹难得的大声喝道,“我告诉你,不想好好过年的,是你儿子。”
    说来说去,话题再次绕了回来,这次,傅老太也不高兴了,“啪”的一声,把手里的大铝合金锅盖扔在锅上,转过身,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傅老爹说:“我儿子怎么了?你今天倒是说说啊?”
    “呵......你儿子怎么拉?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要问啊?”傅老爹不甘示弱。
    这话顿时像是点燃了烟花的火苗,傅老太以超越她这个年纪的速度,一下子冲到了傅老爹面前,右手直直的指向傅老爹,若是再近一份,怕是直接就戳到傅老爹的脸上了吧。
    “我儿子?我一个人生的出儿子吗?”傅老太轻讽的回,看向傅老爹的眼神也不由的带上几分嘲讽,“现在出了事儿了,就是我儿子了?以前的时候,那次他不听话,我还没开口说几句,是谁就开始护着了?”
    噼里啪啦不带喘的一句话,不给傅老爹回嘴的机会,继续道:“是谁说的,儿子就应该皮实一些,有几个男孩子不打架啊?不打架的只有姑娘。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傅老爹顿时给噎了个正着,嘴唇嗫嚅,几次想要开口,却是找不到话回。
    这时,傅老太再次开了口:“儿子考不上高中,我跟你说,让你去找学校领导说说,看能不能多给些钱,让他去读,你怎么说的?你说,我儿子聪明着,人家的小子还整日的玩泥巴,我儿子都知道去镇上交朋友了,就算不读高中,以后照样是有出息的人。”
    “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傅老太瞪着傅老爹质问。
    傅老爹轻哼一声,无言以对,被臊的满脸通红,最后只能轻哼一声。
    两个老人家争的面红耳赤,而当事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把盘子里为数不多的几块蒸肉全给吃了,看向傅老爹和傅老太的眼神,明显像是在看戏一样,津津有味。
    最后,还是傅老太先缓了缓语气,“还是我说的,人都死了,当时参与打架的又不是只有咱们家爱国,只要咱们死不承认,人家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除非是把一起打架的全部抓起来。”
    傅老爹听完,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了,重重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吃饭吧。”便坐了下去。
    一顿团年饭,大概除了傅爱国,傅老爹和傅老太都是食之无味吧。
    在打架过程中意外死亡的人是镇长本家的亲侄子,平时仗着自己的亲叔叔是镇长,整日里在镇上作威作福,带着所谓的小弟穿街走巷的,想象着自己是青帮老大,以收保护费的名义而保护那些所谓的小摊小贩,在镇上,真真是人见人怕。
    和傅爱国打架,无非就是一个混世魔王遇上了另一个混不吝,一言不合,便动了手。至于为什么会一言不合,说出来,哪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傅爱国因着傅时光出嫁得到了大笔的彩礼,平时傅老太对他也大方,在农村里,零花钱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而傅爱国平日里,却会买些小东小西的给别的小伙伴,引的那些同样不爱读书,也懒惰于下地种田的男孩子,跟在他身后大哥长大哥短的叫。这种前所未有的被人捧着的虚荣感,让他都快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什么大家少爷了,本就在家被父母百依百顺的性子,更是被膨胀的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遇上镇长侄子是一场意外。
    傅爱国带着所谓的小弟在巷子里吃面条,结果结账的时候,钱不够了,这让他觉得很丢面子,骨子里的自卑与现实的冲击让他被父母给宠出来的霸道性子一下子被放大了,他上前,一脚踢翻了面摊,甚至嚣张的说:“大爷吃你几碗面,是给你面子了,给你钱你就老实拿着,说钱不够,是瞧不起大爷?嗯?”强装着凶狠的瞪着面摊的老板。
    一起跟来的小弟见傅爱国这样,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竟是有样学样的一起上,把不大的面摊给砸了个稀巴烂,有些甚至还对面摊老板动上手了。
    这时候,同是混世魔王的镇长侄子来了。虽然,他平时也会吃个霸王餐什么的,或许是因为家境的原因,他除了收些所谓的保护费,倒还真的从没对这些做小生意的老板动过手。
    这会儿,傅爱国的举动,在镇长侄子看来,那就是明晃晃的打脸啊,叔可忍婶不可忍啊,这还用说什么?兄弟们,抄家伙上啊!
    顿时,本就狭窄的巷子里,一群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打了起来,还没有安全意识,全凭着主观意愿的孩子们,随手拿起什么都能砸上去,根本不会考虑事情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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