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他的父皇和他最亲近的一次是找到他的时候,将他抱在怀里,但那是男人有力的怀抱,不一样的。
    他的祖母也会将他抱住,可是那种感觉依然和现在不一样。
    顾穗儿抱着他的时候,让他觉得自己变回了曾经那个寂寥的小男孩,孤零零地坐在窗前等待着娘亲归来的小男孩。
    萧珩在最初的僵硬后,慢慢地放松下来,他也抬起手,抱住了她。
    他将自己的头埋在她身上,松软柔腻,带着奶香的身子。
    眼中突然便有些湿润,不过他闷闷地埋在她身上,磨蹭了几下,便擦去了。
    他用自己的双手牢牢地环住她,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合着,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
    从她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孤孤单单的一个。后来遇到了她,阴差阳错,她给自己生下了小阿宸,便和小阿宸一起,成为了他在这个世上的牵挂。
    ☆、第82章 第 82 章
    第82章父母离开
    在曾经的顾穗儿眼里,萧珩就是高高上的贵公子, 尊贵到和她不是同一种人。见到这样的贵公子, 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
    因缘巧合,她怀下他的骨血, 才这么勉强牵扯在一起, 有了这段缘分。
    她开始很怕他,觉得他冷冷的, 捉摸不透。
    特别是那双眸子, 寒冷得犹如山后的深潭一般, 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后来时间长了,慢慢熟悉了,她才觉得, 萧珩就是萧珩, 他并不冷, 也不是什么坏人,他不爱说话, 他脸上总是没什么神情, 他从来不笑,所以别人以为他很冷, 会害怕他。
    其实他只是天生就那样而已。
    一直到现在, 她听了萧珩关于过去的故事, 忍不住替他心酸, 更忍不住拉着他听他讲更多的故事。
    夜晚的时候, 小阿宸睡下, 两个人一番翻滚后,她懒懒地偎依在他怀里,摩挲着他坚实的胸膛,就那么赖着他让他讲过去的事。
    他开始是不太想讲的,她就耍赖,不依,还轻轻地捏他。
    最后他没法,握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工作,揽着她,给她说起过去那些关于他娘的,关于他的,关于他爹的,还有关于左家的那些事。
    于是顾穗儿慢慢地知道了,心里也开始明白,为什么他对左家姑娘开始的时候那么忍让,也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看到左家姑娘,竟然紧盯着不放。
    “我还以为——”她将脸贴在他胳膊上,所以声音变得有些含糊:“还以为你看上了左家姑娘,想娶左家姑娘为妻。”
    她想起了那一天的涨痛和尴尬。
    后来萧珩来了,他竟然就那么看着左家姑娘。
    她跟着大家伙离开,抬头直接撞到了树上。
    别人问她没事吧,她说没事没事。
    其实心已经被浸到了冰水里,麻木得品不出滋味。
    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想笑。
    他看那左姑娘,不过是恍惚觉得那个人像自己娘。
    他根本从来没想过娶左姑娘。
    从头到尾,他就只有自己。
    以后,应该也是只有自己了。
    这么一想,那一日的冰冷便成了三月里温煦的泉水,所有的痛苦都百化为了今日滋润着心坎儿的甜蜜。
    她抿唇轻笑,仰起脸来看他。
    看这个曾经陌生尊贵的男人坠下凡尘,成为和自己在床榻间亲密缠绵的枕边人。
    四目相对间,她抬起胳膊来,堪堪环住他的颈子,用自己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软软地道:“三爷,我想——”
    萧珩看着她的情态,眸色转深:“嗯?”
    她爬到了他身上,俯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萧珩脸上顿时泛红:“不要。”
    顾穗儿坚持:“要!”
    萧珩抿唇,俊美好看的脸庞透着倔强。
    顾穗儿拉拉他的胳膊,低哼了声。
    萧珩默了片刻:“好吧。”
    他凝视着怀里的小女人,突然感觉她好像越来越会拿捏自己了。
    不怕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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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穗儿和萧珩之间是越来越亲昵,纵然在人前萧珩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外人也看不出他们私底下的动作。
    不过顾穗儿娘到底是经历过的人,又是自己女儿,她自然能看出,女儿一看到那身份尊贵的三爷,眼里便泛出柔软的笑意,那是女人面对自己心仪的男人才会有的。
    而这位三爷,面上不显,可是对自己女儿却是处处纵容,无一处不好。连带着自己的儿子宝儿都沾光了,可以被提携了。
    至于自己老两口这一段时间在侯府里,那更是吃香的喝辣的享尽了福。
    顾穗儿娘终于放心了。
    她再看看这宽敞院子,还有内外服侍的下人,不由笑道:“穗儿你这是过上好日子了,以后终于可以不用瞎担心了!要知道当初你刚出来,我可是夜夜哭,想起来心里就难受。”
    顾穗儿看着小阿宸在那里玩耍,想起过去也是感慨:“娘,当初我离开家,满心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不曾想如今不但见了,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其实最近我一直想着,以后你们干脆就留在燕京城,等宝儿长大有了出息,你们就另外赁一处院子,再不必在田地里过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也享享清福,这样多好。”
    顾穗儿还是不舍得自己爹娘走,她想让他们留下。
    顾穗儿娘却是早打定了注意的,摇头道:“这可不行。我瞧着,人家侯府里这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根本没什么穷亲戚,我和你爹留在这里,不能给你脸上添光,反而给你拆台。明眼人一看,都得说我们是来大户打秋风的,那是连累你呢。我们虽然年纪大些,可也有力气,家里如今殷实不缺粮,日子过得也好。”
    顾穗儿听她娘这么说,颇为心疼:“娘,我也是怕你们在乡下种地,累了身子,在这里帮我照料小阿宸,再看着宝儿,岂不是更好?我们一家还能团聚呢!难道你就能忍心扔下宝儿,扔下咱阿宸?”
    顾穗儿娘听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舍,特别是看看那雪白可爱的小外孙,更是疼得要命。不过想想如今这情景,还是摇头:“我和你爹种地大半辈子,如今年纪大些怎么就不能种了。若说一家团聚,我和你爹商量过了,还是想等着以后宝儿在燕京城站稳脚跟,成家立业了,到时候我们腰板也直。”
    话说到这里,顾穗儿明白了爹娘的意思。
    自己本只是萧珩的妾室,如今人家看自己面子要提拔宝儿已是感激不尽,如果连爹娘都在这里混吃混喝的,他们觉得没脸,也怕连累自己被人瞧不起。
    一时不免感念爹娘的体贴,又有些无奈。
    “娘,你想多了,其实——”本想说服下爹娘继续留下,不过转念又想,爹娘留在这里也不自在,倒不如先回乡下去。
    等以后宝儿大一些,混出个名堂,再添置一个宅子,算是正儿八经成家立业了,不用寄人篱下,到时候请了爹娘,他们面上才真正叫有光。
    于是也就不再劝了。
    顾穗儿爹娘要回去的消息传出去,老夫人倒是实打实劝了一番,劝他们留下,但自然劝不住。最后看他们实在是要走,便命人准备东西。
    “你们难得来一次,又千里迢迢带了这么多鸡蛋,难为你们一片心意,我早就和底下媳妇说,多准备些礼物,你们带回去后,给村里乡村都分分,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东西是老夫人吩咐下去,大夫人亲自置办的。
    大夫人是睿定侯府一家之主,她亲自置办了的礼品,那自然是看得让人咂舌。
    顾穗儿娘瞧着这一堆堆的,又是人参药材,又是各种稀罕糕点,又是绸缎布料,感慨又叹息:“到底是有钱人家,瞧这置办的,够咱庄稼人吃穿一辈子了!”
    顾穗儿看这些东西,知道大夫人用了心的,当下也是感激,想着赶明儿得过去谢谢老夫人和大夫人。
    而她自己自然也为爹娘准备了的。
    她来了睿定侯府,每个月都能领二两银子的月钱,后进来生下了阿宸后,那月钱就能升到十两了。
    她平时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萧珩还经常会塞给她一些名贵首饰,着人给她定制衣裳什么的,她的银子根本没处花,都攒着呢。
    当下她从箱子底把自己攒的这些银子都拿出来给了她娘。
    “娘,这些你留着,都是我攒的。还有这几个珍珠,是好珍珠,是皇上赏赐给三爷的,有一箱子呢,我拿出来几颗,你带回去,或许有个什么用处,若是一时用不上,好歹是个稀罕物儿,就留着吧。”
    顾穗儿娘一瞧,那白花花的银子,粗略一数,竟有几十两,当下吓了一跳。
    “你哪儿来这么多银子啊?”
    “这都是我的月钱,我在府里,根本花不着,娘你看看你留着,等以后咱宝儿大了,你看看添进去给他置办个宅子。”
    顾穗儿娘却是死活不要的:“你在这侯府里,我看人家夫人少奶奶一个个都是气派人儿,你本来就是没个嫁妆的,总不能手里连个银子都没有,还是自己留着,我和你爹不缺。”
    顾穗儿却是坚持要让她娘带着的,母女推了半天,最后顾穗儿还是塞她娘怀里了。
    而临到走了时,萧珩又命底下人置办了路上所用,并另外给了盘缠,这才派侍卫胡铁护送顾穗儿爹娘回去。
    顾穗儿爹娘看看自己这满当当一大车的东西,再看看那护卫一路相送的气派,又是欣慰,又是惶恐的,最后少不得感慨一声:“我穗儿果然是个命好的。”
    顾穗儿这边给爹娘好生收拾妥当了,准备送他们上路,谁知道临行前却一个意想不到的事。
    那宫里赐下来的美人儿宝鸭,竟然跑过来求着说是甘心当丫鬟,要跟着服侍顾穗儿爹娘一路。
    这可是让顾穗儿惊了一下。
    自己刚来的时候,这位宝鸭姑娘可是心高气傲的,根本看不上自己,更不要说自己这乡下来的爹娘。
    如今她竟然主动提出要去伺候自己爹娘?
    顾穗儿想不通。
    好在旁边的安嬷嬷提点了一番:“小夫人,依我瞧,她是不是相中了胡铁啊?”
    安嬷嬷这一说,顾穗儿心中一动,便约莫明白了。
    自打那次宝鸭被怀疑成奸细,胡铁拽出去好生一番审讯,好像宝鸭回来后,性子就变了。
    不爱涂脂抹粉,反而喜欢素净衣裳,由原来的艳美变成了后来的清秀了。
    难道是相中了胡铁,而胡铁喜欢素雅的那一口?
    “小夫人你想哪,这次是胡铁护送着太太回去乡下,宝鸭定然是为了胡铁。要不然的话,她那种娇里娇气的性子,怎么可能去受这种罪!”
    顾穗儿想想这事儿,也觉得是这个理,一时不免觉得好笑又无奈。
    那胡铁是个身高八尺的大块头,跟个小山一样,皮肤黑得像炭,说起话来嗓门就像大雷,而那宝鸭,当初可是一个娇滴滴又艳丽的美人儿。
    这样的两个人,能凑在一起吗?
    若真能成,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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