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当萧潇看到卡上收到的钱,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从小住到大的房子就这样没了。萧潇,没空伤感,赶紧给母亲治病才是正事。
    萧潇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暗示他房子已经搞定,连父低沉地说了声好,就不再说话了。萧潇挂上电话,也没空再难过,直奔医院去预约手术。
    萧潇以为钱是母亲治病路上最大的拦路虎,可是,生活总是那么可恨,你咬着牙跨过一道坎,又掉进另个坑。
    当她听到医生说现在预约不了手术,她都要懵了。因为她之前没早点过来,他的时间已经排给别的病人了。萧潇恳求医生帮帮忙,她母亲的情况医生应该是最清楚的,如果不及时做手术,她怕母亲的病会有变化。
    医生却毫不所动,要手术至少得等半个月后,他新接的病人是区里的老干部,一切都安排妥当,这手术做完,他就要到德国去学习。如果她可以等,半个月之后他回来第一个就给她母亲做手术。要不她可以预约别的医生,院里还有其他的医生也可以做这个手术的。
    萧潇求了医生半天,医生连说没办法,这是院里的临时安排,他已经给她支招了,如果她不接受,他也没辙。
    萧潇出来就给庭旭打电话,让他再找熟人帮劝劝,当时挂号时就是庭旭托了关系才预约上专家的。庭旭一听连忙联系,可是联系半天,对方也说他们不走运,预约好的他们不早点把手术时间定下来,现在专家要出国,他说也没用了。
    萧潇坐在医院院内的椅子上,真是愁得想骂人。上次医生说过,母亲的病越早手术越好,再拖下去她不敢想。萧潇和庭旭联系,让他再想办法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专家,越快越好。庭旭一边安慰她,一边去联系。萧潇坐在椅子上,看着医院里人来人往,想想都觉得可怕,现在的人真不能生病,病不起啊!有钱,还得有资源,不然你就投医无门。
    萧潇看看时间,马上冬冬要放学了,她匆匆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默默念,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16章 第十六章    威胁
    快到幼儿园,萧潇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车牌,她心里咯噔一声,像个暗扣被轻轻打开,发出一声轻脆的声音,佟浩越来了。
    不知为何,最近她一想到他,就会莫名地紧张。也许是庭旭的那句话,“没钱就找佟浩越要啊,他那么有钱”,像一个敏感的符号,让她脆弱的神经一直绷着,不敢去触碰。她很害怕自己真的会在走投无路时,抛下自尊向他开口借钱。不行,她不能想这个,佟浩越与她毫无关系,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冬冬,她绝不愿意用冬冬作为借口找佟浩越借钱,这样她真的成了他口中贪图佟家财产的女人。她再缺钱,也不会向佟浩越要,她说过她有能力养好冬冬。
    萧潇还想假装没看到佟浩越的车子,从另一边绕过去,车门已经打开,佟浩越走下车,面朝她这边立在车边,一副黑超墨镜遮住大半张英俊的脸,但她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他正看向她。
    萧潇感觉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她控制不住地紧张,心里各种内心戏翻来覆去地上演着。
    佟先生,你好。
    佟先生,好巧。
    佟先生,又来看冬冬。
    该死的,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她害怕自己会语无伦次,会让他看出她的脆弱,会让他再次洞穿她的窘境,进而又质疑她照顾冬冬的能力,她不停在心里武装,一定不能让他发现她的生活出现波澜,她很强大,她是冬冬唯一的依靠,没有她搞不定的。
    还没等她心理建设完全完成,她已经走到了佟浩越面前,她除了微笑,干巴巴地啥也说不出来。
    佟浩越隔着墨镜深深地望着她,开口说:“佟小姐,有空吗?”
    萧潇微张着嘴,望着佟浩越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居然不是问你好?他找她有事吗?
    佟浩越不理会她的怔忡,示意她上车,“我想和你谈谈。”
    萧潇这才回过神,望向幼儿园,门还没开,可是,她不想和他谈,她害怕,紧张,莫名的,直跳的青筋一直在提醒她,她无法解释为何整个人都有点抗拒和他单独相处,反正直觉告诉她,不好。
    佟浩越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转头向坐在司机位置上的魏正锋交待,“正锋,到门口等冬冬。”说完,用眼神命令萧潇上车。
    萧潇傻傻地上了车,直到听到佟浩越关上车门的声音,她的神智才有点清醒,佟浩越的脸已经赫然就在眼前。
    萧潇狂吞口水,“佟……佟先生,谈什么?”
    佟浩越透过暗色的车窗瞟一眼幼儿园,估计冬冬还得要一会儿才出来。然后,转过脸对着她,慢慢取下墨镜,一碰到他的眼神,萧潇赶紧别开眼,故作镇定地向椅背上靠了靠,却不想这动作让人看起来更慌张。
    佟浩越沉默了几秒,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佟小姐,我承认,你把冬冬教育得很好,他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很有礼貌,甚至可以说很有教养……”
    萧潇双眼直直望着前排椅的头枕,一个字一个字地听入耳,嗯,他这是什么意思?夸她?夸冬冬?他到底想说什么?她越听越紧张,甚至能感觉到颈后的汗毛慢慢竖起来,拜托,他能不能说简单些?她暗暗地握紧拳,试图稳住内心的的慌乱。
    佟浩越顿了顿,语速放缓,“可是……”他盯着她,停顿,萧潇不得已望向他,他的眼神好犀利,像在控诉她,她心尖一抽,双眉微蹙,可是……什么?四目胶着,无法移开。
    “可是,他因此也是个敏感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你的语气,甚至你身体的温度都会影响到他。”
    萧潇怔怔地望着佟浩越,他的话一字一句地敲进她心里,像个小锤叮叮当当地敲在心上,他的眼神里有好多好多话,她已经有点迷糊,傻傻地分不清,他说的“他”是冬冬,还是他自己,为什么他的眼神,语气都像在说他自己,她会影响到他吗?不对,不对,他说的是冬冬,绝对说的是冬冬。冬冬!对,他说冬冬会被她影响,然后呢?
    佟浩越直直望着萧潇脸上的迷惑,继续说:“他会第一时间知道你的忧虑、悲伤、不正常,他也会难过。”冬冬,一想到冬冬躲在她身后,担心地望着她的背影,萧潇的心里就酸酸的好心疼,冬冬,应该是妈妈保护你,而不是让你担心。冬冬,萧潇眼前的那张小脸慢慢模糊,所有的痛苦都抵不过心痛冬冬的难过,她的坚强只为冬冬。可是,为什么是这个男人告诉她这个事实,他只不过是不太陌生的陌生人,但他懂冬冬,他懂冬冬和她之间的这种无法言语的亲情,他全懂,甚至一击即中地击破她心里伪装的坚强。为什么是他?
    佟浩越望着萧潇眼里泛起的泪花,心情无比复杂,除了那次她病倒,他从没见过她在清醒地状态下这样柔弱,他好想,好想抚上她双眼,替她抹去那眼底该死的泪。心底的怜惜,冲口而出:“萧潇,你不需要一个人撑着,你可以找我。”
    “找我”嘭!心底那个符号突地一下炸了!她不可以找他,她不需要求他。
    萧潇扭过头,望向自己那边的窗外,生生地将泪倒回肚里。是的,冬冬是她的软肋,佟浩越非常聪明地抓住了她的软肋,但她也没他想像的软弱,他并不是万能的主,她还应付得了。
    萧潇再回头时,微笑已经挂在嘴角,“佟先生,谢谢你的提醒,我是应该注意我的情绪,冬冬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我不会让他难过的。”如果他认为让冬冬难过是她的无能,他多虑了。
    佟浩越望着萧潇眼里还含着泪,嘴角却带着笑,知道她在故作坚强,这样的女人他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具外表柔弱的身体里到底住着怎样的灵魂,他内心涌起许多许多好奇。连萧潇,他越来越渴望了解她。
    佟浩越垂下眼,轻轻一笑,背向后靠,手指在弯曲地腿上轻轻敲击:“你母亲要作手术,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萧潇咬着唇,闭上眼吸住泪,果然,他已经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不需要。”他是想看她脆弱吗?想看她求他吗?
    佟浩越也不恼,“你母亲的病还能等半个月吗?”如果好意不接受,他不介意换种方式试试,反正她的倔强他早有领教。
    萧潇一听,怒瞪向他,他居然连她预约的医生也调查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用你管。”
    佟浩越望一眼窗外,幼儿园的门已经开了,时间不多。
    “我不是在管你母亲,我是在管冬冬的外婆。”
    “你!”
    佟浩越用手指在嘴前一比,示意她安静,“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希望冬冬难过,如果你遇到困难,冬冬也会不高兴,所以,我不是在帮你,只是在照顾冬冬。要不,冬冬跟我回佟家,他不会难过,我也不用多管闲事。”
    “不可能。”萧潇断然拒绝,她就知道他的目的始终是冬冬。
    佟浩越轻轻一笑,“我给伯母预约了北京的专家,你们去北京做手术,费用自理,住宿的地方我来安排。”萧潇刚想开口,他已经扬手打断,“不许拒绝,我是有条件的,冬冬要跟我去见个人,就当交换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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