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君心》
作者:小梳
文案:
许卿卿觉得,她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身为公主,却长居冷宫无人识,吃糠咽菜,连路边的野狗都不如。
好不容易逃出冷宫,却又遇上叛军攻城、弑君篡位,有个睁眼瞎将她错认成长姐许苧玉,欺她、辱她、轻贱她,喝令她当众脱衣,还要拿她犒赏三军。
后来呢?
后来众人皆避她如蛇蝎,待她如凶魔,唯有那睁眼瞎将她放在心尖上,宠她、爱她、袒护她,不惜舍弃性命,也要换她一生安稳。
“可是傻子,没了你,叫我怎么独活?”
第一章 交出玉玺,饶你不死
泓亲王府,白雪皑皑的庭院中伫立着一个偌大的金丝笼,笼中昏睡着一名女子。
一袭碧色烟罗裙将她的躯体勾勒得曼妙有致,可惜压根不足以御寒。
肆虐的北风夹杂着飞雪灌入单薄的衣裙,那张巴掌大小的脸很快被冻得煞白,鸦羽长睫微颤,不多时就凝上了一层薄薄冰霜。
冷,好冷……
许卿卿瑟瑟发抖地蜷缩起身子,只觉头痛欲裂,眼皮沉沉,好似灌了铅。
“泼醒她。”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是!”
一桶水兜头而来,许卿卿单薄的罗裙立刻湿了个透。
北风一刮,寒意深可入骨。
她打了个寒颤,被生生冻醒过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的景象,就有一只手伸入金丝笼,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了头。
那男子穿着一件云纹浅淡的玄色长袍,肩头落满了雪朵,五官的轮廓如此分明,两道墨黑剑眉下,一双眸子深若寒潭,目光比呼啸的北风更凛冽刺骨。
许卿卿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眸,似能将人的一腔骨血寸寸封冻成冰。
而他的声音竟比眸光还要冰冷:“开门,拖出来。”
“是!”
两名侍卫领命上前,打开了笼门上的赤金小锁。
脚步逼近,许卿卿却无半点躲闪之力,被抓住手臂,重重掼在了外头的雪地里。
男子盯着她,声音依旧毫无温度可言:“说,玉玺何在?”
玉玺?
许卿卿茫然摇头。
父皇共有子女数十人,就属她出身最卑微,她又怎会知道那传国玉玺的下落?
男子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摇头,语气愈发凛冽:“许苧玉,交出玉玺,本王可以饶你一命,若负隅顽抗,犒赏三军便是你的下场!”
许卿卿浑身一震。
等等……他方才说,许苧玉?
许苧玉乃皇后所生,是圣上的掌上明珠,同为公主,许卿卿却连封号都没有,在宫中的地位再卑微不过。
难怪这男人笃定她知道玉玺的下落,原来是将她当成了苧玉公主……
许卿卿拼命摇头,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当然说不出。
早在两年之前,她就已是哑巴一个。
这世上,只有死人和哑巴是不会说话的……
许卿卿后背冒起如针的寒意,陡然想到了那个并不陌生的词——李代桃僵。
叛军攻破城池后,母亲死于战乱之中,原本而她也难逃一死,是苧玉公主的舅母——袁夫人,派人救下了她。
袁夫人将她领到袁府,亲手喂了她一盅热气腾腾的乌鸡汤。
她一口口喝下了那汤,沉沉睡去,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梦醒后,便到了这金丝笼里。
低头一看,身上破旧的衣裳果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华贵无比的烟罗裙。
这衣裳不是她的,这身份也不是她的……
她惶恐地比划着无人能看懂的手势,那双手纤细无比,好似轻轻一掰就会折断。
可惜泓亲王并无怜香惜玉之意,万分不耐地捏住了她的手腕:“休要装聋作哑!”
他捏得这般紧,仿佛手中不是女子的皓腕,而是毒蛇的三寸。
她吃痛,却不敢挣扎,生怕惹怒了眼前这冰山般的人,四目相对,那惶恐几乎要溢出眼眶。
“看来你是不肯说了?”他问。
不是不肯说,而是不知。
她终日与母妃待在冷宫里,哪会见过那传国之物?
许卿卿慌乱地摇头,手被牢牢桎梏,再也无法比划出半个字来,饶是急出泪来,依旧无计可施。
这“沉默不语”,似乎正应了他方才那句负隅顽抗。
泓亲王冷冷嗤笑,俨然已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甘愿被犒赏三军,那本王就如你所愿。”
言罢,拂袖下令:“来人,将这女人丢进军妓营!”
第二章 犒赏三军
所谓的军妓营,是用栅栏围起的一片荒地,紧挨着城郊叛军的安营扎寨处,方便叛军“随时取用”。
北风肆意呼啸,卷起地上被雪濡湿的稻草,数百名衣衫褴褛的女子瑟瑟发抖地挤作一团,全都瘦得不成人形。
这些大多是朝廷要犯的妻女,原本被关押在京城的牢狱里,曜王率叛军篡位登基后,将她们赏给了手下的将士,以慰军心。
“苧玉公主,请吧!”狱卒将她重重推进了栅栏里。
许卿卿脚下不稳,踉跄倒地,滚在了泥泞里。
她费力地从地上爬起,勉强裹紧单薄的衣裳,只觉得这一切如噩梦一般。
那泓亲王不是个傻子就是个疯子,怎能仅凭袁夫人一人之言就断定她是苧玉公主,还要拿她犒赏三军?
她该如此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是苧玉公主,而是被打入冷宫的徐妃之女……
身后的两个狱卒,盯着她雪白的脖颈,喉结皆动了动。
苧玉公主?
啧啧,这可是金枝玉叶啊!
一人咽着口水搓掌磨拳:“反正明日是要犒赏三军的,不如先让老子尝尝鲜……”
另一人听得一团邪火直往上窜,也色眯眯地凑上前。
许卿卿悚然一惊,连连往后躲。
“躲什么,谁不晓得你豢养面首、淫乱后宫,比起你爹那个昏君有过之而无不及?”狱卒对她的惊慌失措嗤之以鼻,深觉这女人装模作样起来还真有一套。
不晓得的,恐怕还真会以为她是什么良家女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