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从昨天开始给母上妆造拍片修图到今天陪她出去过节,真是累死了,抓紧时间码了一章,瘫倒。最后一会儿了,还是要祝天下母亲节日快乐~
    第126章 止雨
    一道凌厉得几乎要化出实质的剑气划过, 截断了龙王的威压, 而后便飞出一柄长剑, 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又飞回主人手中。
    织萝对刀剑其实没什么研究, 但这把剑委实眼熟, 因为她见过许多次了——祁钰的佩剑。
    竟然又被他救了一次, 还这么及时……织萝也说不上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而龙王显然也是认得这把剑的,忙不迭地收回爪子, 恭敬地道:“小神……见过殿下。”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 恰好便落在织萝与玄咫面前两步外, 却将他二人密密实实地拦在身后, 只略略偏了半张脸,温声问道:“二位还好吧?”
    “多谢殿下。”织萝撇了撇嘴, 不太情愿, 玄咫倒是发自真心的。
    龙王受不了此等冷遇,忍不住开口道:“不知殿下此来……”
    “方才吾听龙王说, 要拿了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的性命是么?”祁钰似笑非笑地说着,那神态语气与从前织萝说话时的模样几乎一般无二。
    其实算起来敖盈也算是罪有应得,通钺不敢得罪,但不代表祁钰就怕他。龙王可以向其他人寻仇, 却不敢在其余面前说这话, 不由得满面通红,想着能找句什么话来搪塞。
    偏偏祁钰似是没有发现他的窘迫,仍是笑嘻嘻地道:“那好啊, 吾就在这儿,龙王尽管动手好了。”
    “殿下莫要开玩笑,小神不敢!”龙王的额角简直要滴下汗来,同时心里还在想——亏了当年不是这位殿下即位做天帝,为了个女妖怪都能说出这种话来,却把六界众生置于何地!
    祁钰却是肃了神色,“吾没有开玩笑啊。正好织萝姑娘和玄咫师傅就在这儿,当时令媛罹难之时他们也是亲眼目睹,真相如何,龙王尽管一问就是。若是龙王不愿信他二人说话,没关系,吾这就把通钺喊来,他的话总不会是假的吧?”
    难怪当时他执意要自己动手,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有这么个身份,除了天帝天后,谁还敢跟他计较?何况龙王应该也是不敢去找天帝天后做主的。亏得自己还替他担心了这么久!织萝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
    “祁钰殿下……还真是一心为了姑娘。”冷不防玄咫在旁轻叹一声。
    嗯?一向不问红尘俗事的大师怎么会忽然说起这话?听着语气还有些羡慕与……自愧弗如是怎么回事?织萝不由得望了他一眼。
    玄咫却眉目淡然地道:“此前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自然也能坐视姑娘动手之后开罪龙王。即便他是天帝的胞弟,却无甚实权,名位虽尊,实则难与龙王一较高下,若是龙王一心要复仇,闹到天帝面前,他是承受不住的。可即便如此,他仍是毫不犹豫地替姑娘挡了下来。”
    这话竟然是玄咫说的?莫不是他也被夺舍了?
    织萝的表情太过明显,玄咫无法忽视,亦不避讳,只是淡淡一笑,“只是小僧有时候在想,这样的事……小僧不敢。”
    什么叫不敢呢?所有的事,首先要想做,才会去考虑敢不敢。玄咫有什么敢不敢的?
    只是这里不是想事情的地方,也没有给织萝想事情的时间,只听龙王痛心疾首地道:“殿下这是怎么的?为了包庇一个小妖怪,还是个忤逆犯上的女妖怪,竟然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若是让天帝知道,该是何等失望呢?”
    若是此时织萝能看见祁钰的表情,就能发现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虽然很快就压下,却是不容错识。沉默片刻,祁钰才忽然笑道:“让天帝知道?好啊,那就让天帝知道吧,吾并不怕他知道,正好也算个明白,到底谁是谁非。”
    龙王脸色一沉,显然是不愿意的。
    祁钰却也不愿就这么放过他,步步紧逼,“也正好……把龙王身上的所有事都好生理一理,都算个分明才好。”
    “殿下什么意思?”龙王咬牙切齿地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最近龙王做的让天帝与苍生失望的事太多了,吾实在看不过眼罢了。”祁钰凉凉地道。
    在时间行走也有百余年了,织萝从不曾听说过有关于这位祁钰殿下的一星半点传说,从前在九阙天迷迷糊糊的时候,也只是知道这位殿下成日就与月老厮混在一处下棋,没有半点可以称颂的功绩。再看他当元阙之时那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的模样,织萝推断祁钰其实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怎么忽然跟龙王较起劲来?
    龙王也是又惊又怒,“不知小神何处得罪了殿下,让殿下一定要与小神过不去。”
    “是龙王先与苍生过不去,又与织萝姑娘过不去,吾才不能坐视不理的。”声线渐冷,祁钰的神色也开始变得严肃。
    思量片刻,龙王大约觉得与祁钰撕破脸不是上算,到底还是忍气吞声,“不知殿下想要小神如何?”
    站在背后,织萝明显看见祁钰绷紧的肩线柔和不少。他放缓声音,“人界有句话,叫做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虽说龙王眼下已然波及百十人身家性命,但也不算酿成大错,现在收手,吾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天帝予小神的雨量,至今还有剩余……如何交代?”龙王仍不死心,搬出命令来压人。
    织萝实在听不下去,上前几步,嗤道:“东海龙王所辖之地何止千里?难道这些雨水一定要全都用在皇都才是?”
    其实他不说织萝能猜出几分——全都洒在皇都,免去奔波之苦;一口气全都用掉,也省得多次来去。其实可以归结为一个字,懒。就如月老非得等到通钺去检查了,才慌忙拴了泥人,却凑出许多怨偶。毕竟从前雨水也不多,一个地方待一会还能歇上许久,东海龙王还愿意跑动,现在平白多出许多的雨量要分掉,他嫌麻烦……
    见着龙王神情不虞,祁钰又把她拦回身后,说出的话却比织萝更不讲情面,“为何会平白多出许多雨水,龙王心知肚明,若是在天帝面前说个明白,只怕又罪加一等。”
    织萝简直目瞪口呆——这人怎么说得如此大义凛然的?为何会平白多出许多雨量,旁人不清楚,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你不让北海龙王降雨,他会找东海龙王借?会平白出现这么大的缺口?
    不过好像东海龙王自己都不知道北海龙王为何会无端来借雨,听祁钰这么说,便显出一副明显是心虚的神情。
    祁钰便趁势道:“龙王司雨数百年,自然是比吾更明白中原一带素日需多少雨水才正好,如今连降大雨十数日,已然造成了水患,龙王也该知道这水患需得多久才能平息、中原又是需得多久之后才该在此下雨吧?”
    龙王显然有些心有不甘,嗫嚅着还想说什么。
    祁钰却是眼风凌厉地扫了他一眼,“龙王也该知道,中原人信咱们神族仙族的数量远比别处的多,倘若这大雨迟迟不停,水患造成严重的后果,使得中原、尤其是皇都的百姓不再信任神仙,天帝知道后会是什么后果,罪魁祸首又该如何处置……想必龙王心中是有数的吧?”
    一时间织萝忽然觉得有些茫然,这才是个身份高贵的上位者该有的态度与风范,却与从前那个元阙大相径庭。
    龙王到底是晓得厉害的,只好万分不甘地道:“小神……谨遵殿下之命。”
    祁钰下巴一点,龙王会意,一挥袖将那还在施雨的宝器收好,小心揣回袖中。
    于是祁钰一下子又笑得十分客气,“龙王深明大义,吾先替中原百姓谢过。”
    龙王面子里子都很是挂不住,尤其是在先前他准备出手收拾的妖怪和凡人面前落了下风,只觉得讪讪的,胡乱应付几句,便腾云去了。
    祁钰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重新挂起笑意,想与织萝说什么,回头却见织萝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下意识地一低头,紧张地道:“怎么了姑娘?是我哪里……”
    得,两副面孔转换自如,从前怎的半点都没发现?
    “殿下别这样,小女子实在是当不起,毕竟刚刚龙王都被您收拾得灰头土脸的。”织萝连连摆手,后退一步,又与玄咫站到一处去了。
    祁钰看着织萝的动作,神色不由得一黯,“姑娘还在生我的气啊……”
    “小女子哪敢啊?何德何能呢?”织萝还是有点缓不过来。
    玄咫都有些看不过眼了,轻轻拉了拉织萝的袖子,叹息一声。
    祁钰万分诚恳地道:“姑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确不该私自让北海龙王降雨的,这样也就不会让他去借了东海龙王的雨,天帝也就不会硬生生给东海龙王多分这么些雨……可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想办法补救了,姑娘就原谅我这一回可好?”
    别说得这么可怜兮兮的好不好?堂堂天帝的胞弟,轮得到她来原谅?
    织萝有些无奈了,“东海龙王脾性如何?不过从敖盈之事看来,只怕他是个小肚鸡肠的。如今他只是还不知道此时的起源与你有关,一旦他明白过来……”
    “到底是我自己惹出的祸事,岂能怕他去状告就撒手不管?终究该我自己处置了。”祁钰认真地道。
    “那你私底下与他讲明白便是,何苦当着……折损他的颜面?”
    祁钰肃了神色,也不管玄咫还在场,直视着织萝的双眸,温声道:“可他与姑娘过不去啊。此事若我不知道便罢了,日后知道了也会算回来的;既然是在我面前发生的,我便不能坐视不管!姑娘是什么人?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是我倾心喜爱、想永远守护的女子……哪怕是我自己受辱,也不会让姑娘受到半点伤害,岂能让那东海老龙气着了?不过姑娘放心,虽说近来姑娘正在气头上我才不得已避而不见,但其实……只要姑娘需要,我就一定立刻出现。只是如果姑娘不愿意……那我……我就、就远远地护着便是,在姑娘察觉之前便解决好了。”
    哎哟!
    织萝蓦然觉得双颊都要烧起来了。要死了,这人怎么随时随地都能这般口无遮拦的?
    只是织萝也知道,她怕是不愿在责怪祁钰了,毕竟说这话让她脸红心跳的,也就只有祁钰一人了。至于再多的东西,譬如祁钰到底是几时认识她的、怎么认识的、又为什么要改换身份接近她,此时也没那个精力去细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今天小阙阙是表了个白,大家是能看出来的呗~~
    至于织萝原谅太轻易的话,本来织萝也喜欢他,而且祁钰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把织萝惹到了,还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所以还是……现在是在一起了~~~
    第127章 洪波
    “阿萝, 今日想吃点什么?要冷蟾儿羹还是汉宫棋?”织萝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 忽然有人在耳边叫她, 那语调简直甜得发腻。
    原本还睡眼惺忪的,却在看见那一张灿烂的笑靥之后, 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织萝拥着被子缩到床头, “你方才叫我什么?什么时候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昨天打发了龙王之后, 三人也就散了,玄咫回了慈安寺, 织萝是推着祁钰回了九阙天自己才回了千结坊, 这一大清早的, 怎么就冒出来扰人清梦了!
    “叫的阿萝啊, 不能么?”祁钰笑嘻嘻地在床尾坐了,“你看, 昨天我说了那些话, 你一个字也没反驳,可不就是认了?那我再住进来……也没什么不妥吧?”
    不妥!大大的不妥!从前还是老板和帮工的雇佣关系, 给间屋子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啊!并且以前不在乎,是因为只觉得元阙是个傻兮兮的凡人小道士,武功不错, 法术却稀松平常, 要把他拿下简直轻而易举,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祁钰这厮却是扮猪吃老虎啊,就他所显现出来的修为, 是在织萝之上的……谁知这人到底是不是个正人君子?
    织萝皱眉,呵斥道:“你想得倒美!没把话说清楚之前,你最好还是回九阙天去吧。”
    祁钰略略一僵,小心翼翼地问:“姑娘还想听什么话?”
    想听什么话?难道我看着像是个只爱听甜言蜜语的傻姑娘?你自己有什么话没交代自己心里没数?织萝一时间有些气闷。
    至于该不该告诉他呢……先前她也生气了,祁钰是自己就想明白到底为何。只是织萝现在在意的这些事,却是祁钰一直避而不谈的……
    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隐隐约约就听到敲门声,伴随着高声呼和:“有人么?这家的主人在不在?”
    看来是上天不给她这个机会了。织萝叹了口气,又等了祁钰一眼,“开门去!”
    祁钰似笑非笑地道:“阿萝可是想清楚了,外头找的……是这家的主人。”言下之意便是,你要是推我出去,便是认了我是这户的男主人了。
    不点而翠的秀眉微微一蹙,织萝有些恼羞成怒。只是看着祁钰那得意的申请,忽然又计上心来,大大方方地一掀被子,踩着绣鞋下了床,作势就要往外走,“既然这样,那我还是自己去好了,只要……你看得下去。”
    方才起床的女郎,只着素白的中衣,一把青丝略微凌乱地披散在身后;面上不施粉黛,却依旧白皙细嫩,眼底还含着朦胧的水光,颊边仍有还未消退的红晕……这么一幅活的“美人慵睡起”随意放出去,织萝自己不介意,祁钰却是气得脸都绿了。
    “我去,我去!”祁钰一把扛起织萝放回床上,咬牙切齿地道:“掌柜的不得空,自然是帮工服其劳!姑娘慢慢收拾,我去去就回。”
    这才像话么。织萝掩口一笑,目送祁钰出去,估摸他已经寒暄了一阵,才屈指一弹,用红线给自己重新做了个已经梳妆打扮好的身子,换好之后迎了出去。
    登门的是顾昭,一脸惶急,半点仪态气度也没有,织萝都不由得担心她这样会不会动了胎气。
    “郡主何事着急?”织萝示意祁钰去给她倒杯热水定定神。
    “求姑娘救命!”顾昭却是一把抓住了织萝的素手,用尽全力,偏偏自己还浑然不知,“昨夜里洪水冲破新修的堤坝,数百官兵被冲走!那洪水直扑地势最矮的定远门,附近百户人家与睡梦中便被浪头卷了去。而那水势仍旧不止,还在上涨,沿途冲毁房舍……”
    到底是出身高贵又见过大世面的,虽然着急,但还没有语无伦次,寥寥数语便勾勒出一幅人间惨相。
    但织萝与祁钰俱是一惊——昨日方劝走了龙王,一直到现在也不曾再降雨,怎么会突然发了洪水?莫不是……东海龙王心怀不忿,所以连同几位江河龙王兴风作浪?
    织萝肃了神色,“可知为何涨水?”
    “因为上游忽然涨潮。”顾昭很是无奈。
    上游涨潮?总不至于是东海龙王因为不能在皇都继续降雨了,但又不甘心剩的那点一直捏在手里,所以换个地方继续了?才警告过他,不至于这么蠢吧?
    见织萝面色不佳,顾昭连忙解释道:“上游倒是没有降雨,不过这个时节,上游的冰川解冻,原就是要涨潮的。只是眼下我们这处本来就发了水灾,再让上游的春|潮一冲,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是人祸,那还好说。
    但既然不是因为某个神仙玩忽职守或是滥用职权,只是江河春汛,织萝也管不着。她倒是十分冷静,“不知郡主想让小女子如何帮?”
    也顾不得还有不相干的外人在场,顾昭急道:“织萝姑娘,我知道你不是凡夫俗子,是身具通天本事的高人。今日雨停,想来也是因为姑娘施展了手段。”
    “所以呢?”织萝大概明白她的意思,全装作听不懂,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那眼神清澈且平静,看的顾昭心下一惊,要出口的话就这么哽了一哽。只是又想到什么,才坚定地道:“民间话本里说,那青城山下修炼前年的白蛇与青蛇,为了夺回自己被僧人拐走的夫婿,引钱塘之水淹了金山寺,后见生灵涂炭,有设法把水退了回去。姑娘也有这本事的……对么?”
    她自己也说了,那是修行千年的白蛇,便是那小青蛇,也有五百年的道行。织萝想想自己……算满了也就一百多年。却也不知道那祁钰今年到底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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