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瞧着两人走远,那道士摇头走开,他们这些走江湖的,自是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
    方才那几人个个不凡,气度不俗,他便知乃大户人家儿女。
    那小公子寸步不离那仙女儿般的姑娘,时时注意,刻刻瞄瞧。若说那不是意中人,他也莫混了,是以他说那公子桃花劫将至。
    只一点,那小公子虽偷瞧那姑娘,待人家望过来时,便是一脸漠然,他便想定是有何不可道的缘故,方才如此。
    果不其然,还不带他说完,那小公子便急急拉了姑娘走了,可不是心下虚了。
    走了一道儿,虞宓停了步子,“让让,你做什么?瞧那道长不似混说,听听何妨,莫不是你有何隐秘乃是我不能知晓的。”
    姜元让叫她扯住,无奈道:“就知你叫他唬住了,那些个人吃饭的本事便是一张嘴了。信口胡言的话也只你信,瞧着咱们穿着便能猜出来路的,再不能信,莫胡乱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这么多,真不是我懒啊,每天早上七点半上班,下午七点半下班,每天都有码字的,只是太少了,所以两天一发,大家见谅哈,解释一下,不想被小天使误会。
    ☆、作诗
    却说虞仲煜早先定了临江的望月楼雅间,待瞧着差不多了,众随侍的丫鬟手里皆是在摊贩上买的玩意儿。
    便说过去歇歇,虞宓微靠在姜元让身上,因笑道:“让让,你可是累了?走了这半个时辰,我都倦了,怕是你只更辛苦的。”
    姜元让摇头,一手里还提着虞宓的零嘴儿,“不累,再走一会儿便能歇了。”
    虞宓点点头儿,笑道:“咱们瞧过的灯市也不少了,倒是今儿这回最好看,先前那玩喷火的,我瞧着倒怕人的紧。”
    姜元让侧头,微微一笑,“不是赏了他银子,你也是大方,一两银子抵你半月月钱了。”
    虞宓向来最是个心肠极软、见不得人间惨剧的,出门在外瞧着个老弱的,自己便心里不好受起来,是以只要手头宽裕,绝不吝啬的。
    因笑道:“左右我吃穿不愁,钱拿在手里也没去处。那小姑娘才七、八岁儿,走在那瞧还瞧不甚清的丝儿上,怪惹人怜的,便赏了。”
    姜元让笑道:“随你罢了。”
    闲话间便到了地儿,望月楼乃是个高约十来丈的酒楼。
    四下檐壁皆挂了红灯,门前旌旗飘摇,好不威风,来来往往的人皆绫罗绸缎加身,富贵不凡。
    一众人进了屋子,挑处儿坐了,虞宓和刘嫚两个细瞧方才买的零碎物件儿。
    几个公子在外间一处说话吃茶,又嘱咐小幺儿送些果子吃食上来,姜元让到东间看墙上挂着的棋谱。
    宋湘雅自跟虞宓两个一处,瞧她两个说的有趣儿,也不打扰,自挑了窗边的炕去坐。
    炕上放着玻璃抗屏,一座梅花式洋漆小几,一旁有填漆茶盘,清亮的茶水里飘着金银花。
    隔着一道大红撒花软帘,依稀能瞧见外头几个公子,两道九宫格雕花菱窗大大敞着,微凉的风吹进来。
    不经意往下一撇,倒是瞧见了熟人,
    原是虞宸跟夏侯府少爷姑娘们一道出来了,随行的人有景乡侯府的公子姑娘,安阳伯府的公子姑娘。
    宋湘雅转头招手儿,笑道:“你俩快过来,瞧下头是谁。我原说喊了一道,到底咱们已这么多人了,再多了倒不好。”
    虞宓两个放下东西,走到炕边,往下看,因笑道:“早便知今儿出来的人多,虽没一起,还说不定遇到呢,不想还真是。”
    下头虞宸一行原也是要进望月楼歇歇,不想便被个青衣道士拦着,先自报了来历。
    笑道:“我瞧这位姑娘额宽鼻高,下巴圆润,竟是个一等一的富贵命。来日必能富贵天助,尊贵不凡,且姑娘所嫁之人也乃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众姑娘平日里无事,自是思量往后归处,那个不想得个良人。
    再有那家室一等的,谁不艳羡,当下不由兴趣纷纷。
    虞宸淡淡瞧他一眼,笑道:“多谢道长美言,想必这话不止我一人听说了,敢是道长为姑娘家相的命数皆是如此。”
    那道长微微笑道:“姑娘不信也罢,原也是我多事矣。异界之人嘛,想来也不与此间人同矣。”
    说着大摇大摆走开了,再怎么说也是修道之人,偶尔一次瞧着一些人身上异数也是有的,不想今儿就叫他碰到一个。
    原是那姑娘身上气运强过一般人过多了,今儿也是奇怪,先前遇到的那起人。
    其中那对金童玉女也是略有不同,不过多久,又来一个。
    罢了,这地界儿待不得了,还是快快回山,往后便叫师弟们来罢。
    却说虞宓听那道士说“异界之人”,唬了一跳,神色微变,暗道莫非自己身份被人瞧出来了?
    待要细问,随行的人太多,恐节外生枝,且那道士说个不清不楚便去了,也只得作罢。
    一时暗自思量,不想听上方有人笑道:“五姑娘莫要听那人混说,方才我们也遇到了,就是骗人去道馆罢了。”
    虞宸抬头,瞧是三个姑娘,说话的乃是宋湘雅,因笑道:“多谢姐姐提醒,原也是不信的。”
    虞宓瞧他们也是跟了众多丫鬟小厮,手里皆提了包裹,因笑道:“姐姐们还要何处去?逛了这大半日,不若歇歇再去罢。”
    底下几个姑娘都说极好,便进去了,
    景乡侯世子董良忠与安阳伯世子尚融坠在后头,因笑道:“方才那便是虞府七姑娘?果是个世间少有的美人儿,往常怎没听过。”
    那景乡侯世子董良忠虽生的一表人才、俊逸不凡,却是个处处留情的风流性儿。
    红楼楚馆里的姐儿那个不识的他,就是闺阁中的姑娘,颜色出众的,也叫他认了个透。
    虽不敢举止轻佻,到底甜话儿好话儿张口便来,惹得姑娘们痴痴发笑。
    虞宓原叫家里保护的好,便是出门赴会赴宴,自也是同姑娘奶奶们一处。
    外人跟前又是个极安静的性儿,是以姑娘圈儿中多知晓她,只不大说起。
    到底颜色太过出众,少不得比下太多人去,是以除几个玩的极好的手帕交,便没来往亲近的人了。
    尚融轻摇折扇,笑道:“人好好的姑娘家,叫你这浪荡子瞧去,少不得辱了人家。”
    董良忠不乐意道:“我如何了?未见姑娘们是极爱与我说话的,不是因我讨人喜欢了。七姑娘那般的人儿,也是个姑娘家,便也能叫我哄的开心的。”
    尚融随了众姑娘身后,往楼上去,不时回头笑道:“你竟别去碰钉子了罢,虞三少护这个妹妹似个宝贝疙瘩,若惹了他不快,有你受的。”
    董良忠笑着摇摇头儿,不以为意,两厢姑娘们见过,熟识的皆手拉了手儿去说话。
    董良忠近距离瞧见了虞宓,越发痴了心,他也算见过佳丽无数,不想竟没一个比的上七姑娘的。
    长相不输她的,气度涵养极不上;端庄有礼胜过她的,容颜又差之远矣,真真今儿方见了何为绝代佳人了。
    独自一人捡了门边花梨交椅坐,手里端了茶,时不时偷瞧。
    却说尚娇瞧见虞宓刘嫚两个,早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三人寻了一处说话,因笑道:“好你两个,出门玩儿,也不叫我一声儿,难为我还想着你们呢。”
    虞宓忙笑道:“你莫气,原是想叫你的,到底今儿人太多,若一时顾不上你,叫你受了委屈,倒是我的罪过了。”
    刘嫚也道:“我俩也不是特意约着的,巧是出门时瞧见了方一道儿。今儿买了好些玩意儿,你过来瞧瞧,若喜欢的,送你赔礼便罢了。”
    于是几人又去细瞧东西去了,却说虞宓不在府里的几日,虞宸日日出府,预备开新铺子之事,因而结识了好些公子贵女。
    那董良忠之妹董悠便是虞宸头一个手帕交,也知了那红极一时的天外来客便是她。
    因想着虞宸痴傻数年,京都闺秀圈子里无一点儿虞宸名头,便很是为她不值。
    况她也欣赏虞宸文采,这般好的人儿,如何能见她埋没,是以时常拉她去姑娘家的聚会,也露个脸。
    今儿这么多人倒是个好机会了,便走到屋子中间笑道:“今儿逛了这一回,我倒琢磨出几句诗了。到底哥哥们皆是才子,虽不敢献丑,说出来给我品诫品诫也是我的造化。”
    尚融接口笑道:“这有何难?既如此,便大家作一回诗,不枉今儿这一趟。”
    都是些文采斐然的,自然皆别无二话,于是便吩咐底下人讨了纸墨过来。
    虞宓拿了纸给姜元让,笑道:“让让,你帮我作如何?今儿我累了,才思枯竭,想不出好句了。”
    姜元让拿狼毫敲了一敲虞宓,微微笑道:“少来,还不知你呢,最是个有诗兴儿的,如何今日便没了。”
    原是姜元让自己闷了半日,虞宓为引他说两句话儿,故意斗巧儿的。
    因说道:“今儿吃的太好,好句都堵肚子里了,让让你这般好呢,帮一帮我如何?”
    姜元让随意写了一首,放下笔吹了吹未干的字迹,笑道:“便帮你作一回,有何好处?”
    虞宓瞧了一回周围,众人皆是细思模样,或几人一处讨教,因笑道:“你要什么好处?我可没了银子了。”
    姜元让笑她,“不想还是个财迷,罢了,我也不要你的银子,便帮我做一件长袍如何?”
    虞宓时常为姜元让做衣裳,便是虞仲煜与虞二老爷也没这待遇。
    细想了一回,笑道:“罢了,不过一件衣裳还是有的,如此便定了。”
    不想刘嫚听了他两个的话,忙笑道:“可打住罢,阿久如何这般懒了,不过一首诗,也要表弟帮着作。再不能的,你自己作,不若便告诉大伙儿看准是不准。”
    虞宓忙央告道:“好嫚儿,你不说那个知晓,便叫我躲一回懒又如何?”
    刘嫚笑道:“这也容易,既给表弟做了衣裳,也为我做一条长裙,也便罢了,我也当一回聋子哑巴。”
    虞宓想了一想,笑道:“不好,这生意我亏了,罢罢罢,还是我自个儿来罢。如何便叫你听了去,换了旁个,也叫我躲了这回便是了。”
    刘嫚笑着冲她做鬼脸,自去想诗不提,虞宓便拿起姜元让用过的笔,细思一回,落笔便写出了一首。
    一时众人皆有了,你瞧我的,我瞧你的,刘嫚尚娇瞧了一会虞宓的,笑道:“方说自己才尽了,可是打嘴了。我瞧了这一圈,独你这首最别致,想该是你的冠首了。”
    刘嫚细细品了一回,叹气道:“罢了,如何便和阿久比诗呢,自来胜不了的,白白叫人笑话罢了。”
    虞宓收了诗稿,笑道:“快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大家伙儿这么多,我可不敢自傲,便是几位哥哥也只有强出我百倍的。”
    尚娇笑道:“夸你又没好处拿,咱们说真的,你这首儿真真好,不若便问问四少,他再不能哄人的。”
    姜元让拿过虞宓手里的诗,瞧了好一会儿,道:“该是一等,真个不差了,风流洒脱,趣意横生。”
    几人正说呢,却听那边一声声儿惊呼,便听董悠道:“真真了不得,看来今儿几位哥哥也要甘拜下风了。”
    有人道:“便是如何,说来听听。”
    董悠笑道:“还是叫阿宸自个儿念罢,这般好的词,我瞧着便想讨了。”
    虞宸淡淡一笑,“莫闹了,阿悠,快念罢。”
    董悠瞧了周围一眼,见众人皆是期待,不由高声诵道:“青玉案·繁灯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一语了了,屋子里便是鸦雀无声,好半响,才似回了魂儿了,不由都笑道:“罢了,咱们的便别献丑了,倒越发衬托出五姑娘了。”
    虞宓也跟着笑了一回,趁人皆没在意,便把方才的诗稿塞进袖子里,便是不准备拿出来了。
    姜元让瞧她默默无语模样,拉了一拉她的手,又捏了一捏,便作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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