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爹!”苏妁停在爹娘卧房门外,大声唤道。
    桐氏来开门,一见女儿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紧紧将苏妁搂进怀里,哭着问道:“妁儿,你这些日子过的可还好?”
    苏妁一边安抚着娘,一边逃避开这个问题。要她说不好娘定是不放心,心中还会生出许多无端的猜测。可要她说好她也说不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住在男人家里,如何恬不知耻的说过得好?
    拍了桐氏的背几下,苏妁才推开娘,急急冲着房里的爹说道:“爹,谢首辅让您详细将赈灾细项写明,送去褚玉苑给他批阅。”
    原本还面带几分窘色的苏明堂一听这话,顿感震惊!“他……他将这事与你说了?”
    苏妁不知爹缘何如此意外,便点点头,“说了呀。”
    苏明堂迫切追问道:“那你可有给他表达任何看法!”
    “我……我就说那些难民很可怜,冀洲知府很可恶。怎么了爹?”苏妁愈发的不解。
    “你!”苏明堂颤抖的指着苏妁,突然不知这话该如何说,生生将后话咽回了肚里。
    大齐最忌后宫干政,如今大权旁落,首辅当政,苏妁这样做亦等同干涉朝政的决策!这是大罪!
    “爹,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苏妁与娘一同上前扶了扶苏明堂,安抚他坐回椅子里。
    见苏明堂过份激动,桐氏赶忙倒了杯热茶来递给他,劝慰道:“老爷,先喝口茶,别急,慢儿慢儿说。”
    沉了片刻,苏明堂才道,“□□结发之妻顺德皇后,当年就是因随便议论了朝政,而被□□赐死!先帝高祖之妃,也不过是在非要紧的政务上吹了句耳边风,翌日便被高祖以后宫乱政之罪处死!”
    “你……”苏明堂复又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上苏妁:“你一个丫头,怎么敢在那人面前妄议朝政?”
    听完这话,苏妁总算知道苏明堂是为什么而气了。可是她也委屈,一边抽抽噎噎的哭着,一边辩驳道:“又不是我要问的……每回吃饭他总爱讲故事似的……将朝堂上的事讲出来……我……我还能堵住他的嘴不成……”
    断断续续的说完,苏妁哭的愈发厉害了。桐氏过来哄女儿,苏妁便直接扑在娘的怀里哭,一边哭一边抱怨爹娘将她送走之事,一股脑儿的将心里的怨念全倒了出来。
    听她委屈一通,苏明堂也不忍再说什么,尤其是自己想了想,这事儿确实怪不得女儿。
    最后自己释怀道:“好在你的心是向着那些难民的,若是你……”
    他没敢说下去。苏明堂想说的是,若是苏妁是非观差强人意的化,那么指不定她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祸害了整个大齐!
    想如今满朝上下,朋比为奸,沆瀣一气。他当初自以为官升四品,终可上朝谏言献策,却一连三次连本奏折都递不上去……
    灰心至极,可苏明堂恍然又醒悟过来什么。
    这回若不是因着苏妁,兴许谢首辅不会作此决策,至少不会这般雷厉风行。
    念及此,苏明堂眉头深蹙,抬眼定定的望着女儿。心中想的则是,若日后伴在那人身边的是他的妁儿,至少心性纯善,说不定可以制止一些暴·政,造福大齐万民。
    若是换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大齐的未来真的是要水深火热了……
    想着这些,苏明堂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女儿,他竟如此势利的在心中分析利弊,而不是从女儿幸福的角度去思量。
    又沉静了许久,苏明堂起身轻手扶着苏妁的双肩,慈父神态尽显:“妁儿,自今日起,爹不现逼你。你愿意做何选择,由你自己来定。谢首辅所下的聘礼,若你点头,咱们就留下,到时全添成你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去做首辅夫人。若你不点头,爹明日便去回了他,然后尽快为你寻一桩好去处。”
    “聘礼?”苏妁娥眉一蹙,万般不解。
    苏明堂与桐氏就更加的不解了,心道这么大的事儿,谢正卿还能瞒着她不成?
    “妁儿,谢首辅给咱们家下聘之事,你不知?”桐氏问道。
    苏妁先是愣了片刻,既而摇摇头,眼睛圆瞪着急急问道:“娘,什么聘礼?在哪儿?”
    “都在后院儿放着呢,聘金和饰品放进了库房,其它的东西院子里和厢房里都……”
    不待桐氏将话说完,苏妁已奔出了屋子。
    刚跑出爹娘的屋子,苏妁就撞见了苏婵,只对了一眼,苏妁便甩开她径自往后院儿跑去。
    苏婵原本心下忐忑,以为苏妁猜到了她在叔父叔母房外偷听。但见苏妁只急急火火的往后院儿跑,根本顾不上她,便也不再担心了。想是苏妁脑子没转过来。
    不过苏婵也好奇,便跟了上去。
    来到后院儿,苏妁见院子里满满当当的堆着那些朱漆雕花直扛箱。随便打开一只箱子,便可见里面的喜贴全署着皇极殿。
    “怎么会……”一时间苏妁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惊吓,只觉得意外至极,更是百思不解。她每晚就睡在他身边,他为何从未提及?
    苏婵在她身后看着,心下不禁泛酸。合着一大家子人激动了半天,正主儿竟不知情?
    第117章
    深蓝色天幕上的点点碎光, 透过窗桕映入西厢房,在地上打出一片斑驳光影。
    雕如意的架子床上, 姑娘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
    谢正卿对她有占有之心她自是知晓, 待她与旁人不同她也看得出来, 可她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的就下了聘, 还是娶她为正妻!
    更令她想不通的是, 爹娘竟也松了口,让她依自己心意行事。可她的心意,她自己都有些拿不准……
    脑子里胡七八糟的想着,不久, 人终于睡了过去。
    翌日天不亮,苏明堂便着人将连夜赶好的奏书, 在早朝前送去了褚玉苑。他心里也是着急,送得早些指不定首辅能在马车上就能批阅,待早朝时便可直接做出决定。
    果不其然, 早朝上首辅大人并未言明谁上的奏书,只降旨着苏明堂为此次冀洲难民一案的钦差, 前去冀洲监查。并嘱托一切以百姓温饱为先,当地官府需无条件配合苏大人的决断。
    苏明堂回府便收拾掇囊准备去冀洲,桐氏在卧房帮他收拾几件替换衣裳, 就听着自家老爷略带惆怅的说道:“不管妁儿是同意还是拒绝这门亲事,我都要先动用一下她的聘金,从里面拿出一百两黄金。”
    “朝廷没拨银, 老爷是怕冀洲那边的官员不予配合?”桐氏边收拾着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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