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冬书是知青,除了公家的地儿也没土地,这两天趁着村里的活没忙起来,萧冬书就带着东子几个小家伙来这河里捞鱼了。
也没多大的鱼,就是数量多点,萧冬书和几个小家伙捞了一天,几个小家伙萧冬书也没有只带着他们玩,给他们也都分了一小盆,每人都捧着个盆回家了。
回到知青所萧冬书看了看鱼,就用着盆把鱼给养了起来,寻思着留下一部分,另一部分明天给苏婶子送一些过去,今天他们肯定也累坏了也不便去打扰。
这段时间张红没怎么关注许倩的事了,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跟苏沐多见见,多说话。
而萧冬书就更没怎么关注许倩了,他刚给鱼换好水,回屋还没睡着的时候,就听见门口又有动静。
箫冬书微微抬头,应该是许倩回来了。
陈军也睁开了眼,他正好有些口渴,便起身出了房门,正巧看见许倩姿势怪异的往房里走,忍不住问道,“许倩同志,你是不是伤了腰啊?”
许倩吓了一跳,闻言脸又是一红,搪塞了一句便快步回了房。
留下陈军一脸疑惑。
这一晚上萧冬书都没断了的做梦,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苏晓说他捞的鱼不好吃,一会儿又是苏晓说他讲的故事不好听......
没到天亮,萧冬书就被自己的梦吓醒了,醒了之后,陈军还睡的沉着,萧冬书撑起身体看着窗外,忍不住笑了,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苏晓那丫头有那么事多吗?
醒了也就睡不着了,今个十三了,月亮快圆了,照的外面一片光亮,就着月光,萧冬书看着斜对面苏家的院子,五间土坯房,最东面的就是苏晓那丫头的房间,
这段时间给她讲书都是在她房间门口摆上几个木头凳子,这小丫头还真是一听这些书本东西就犯困。
那头就跟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一看到她犯困,萧冬书就喜欢敲下她的头,看她发怒的样子。
一想到这,萧冬书又忍不住笑起来,琢磨着等天大亮了就把小鱼给苏家送过去。
可天刚刚亮,萧冬书就躺不住了,总觉得自己一身劲,使不出来就很难受。
他随意地披件衣服出了门就去劈柴火了,张红起来听见动静,还挺纳闷,那柴火不是还堆着一大堆呢吗?怎么又劈上了?
张红和许倩约定好了,做饭是两个人轮着来的,今个就轮到张红了,要不然昨天晚上许倩也不敢回来那么晚。
“箫冬书同志,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个折腾一天怎么没多睡会?”
张红洗了米倒水的工夫招呼了一句。
萧冬书笑了笑。
“睡不着了,就起来动弹动弹,这几天都没干活,昨个玩了一天还腰酸背痛的。”
张红笑了笑,可不是,来这这段时间都习惯了每天干活,这一时闲下来还有点不习惯,不知道干点啥好呢!
吃了早饭,陈军就又回到房间里了,这几天他也看出来了,知青所另外三个人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正好,他也不愿意理他们,每天除了吃饭干活之外就回屋看书,这样还省了跟她们交涉的麻烦。
张红最近总往苏家跑,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苏母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有时候指导自己针线活的时候很热情,但是有时候又觉得她很排斥自己,也不知道是为啥。
许倩倒是白天安定下来了,没事的时候就去文家找文娟呆会,俩人各有各的心思,都不愿意把对方得罪的死了,相处的倒也没什么问题。
萧冬书留了一份小鱼在知青所,陈军不愿意弄,许倩和张红倒是喜欢。
吃过饭,萧冬书帮着撤了桌子就去苏家了,苏晓也刚吃完饭,正要洗着昨天的衣服,一桶一桶地拎水呢。
“晓晓,吃饭了吗?”
萧冬书端着盆,刚进了大门就看到走到墙跟的苏晓,穿着藏青色的薄外套,头发也没像以往一样编成麻花辫,倒是直接在头顶盘起来了,萧冬书还没见过这样的头发,看着倒也是有点意思。
“吃过了,你来干啥?”
苏晓倒完水直起腰,抹了一把碎头发,老远就看到萧冬书端着啥过来了,瞅了眼盆里的小鱼苗,啧,这样是炸成小鱼干应该好吃,不过苏母做的话肯定是舍不得菜油的,只能烧了。
萧冬书看着苏晓视线扫过自己手里的鱼,上前道,“我昨天带着东子捞鱼去了,给你们端一些过来。”
“我娘在灶房里呢,你直接过去吧。”
苏晓也不和对方客气,又去水缸里舀水,这大木盆可不是一桶就能装满了的。
萧冬书把盆放窗台上,拎过苏晓手里的桶,帮着忙,苏晓力气是不小,但是有时候女孩还是得呵护着。
苏晓看着萧冬书拎水,这种绅士的行为其实她还真不需要,但是有人帮忙当然苏晓也不会不领情。
萧冬书把鱼给苏母端过去了,搁那边看了一会,见也没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就又回前院看着苏晓了。
萧冬书坐木头凳子上看书,没看一会就又抬头看着苏晓,看着她洗衣服,一直看着。
苏晓本来是专心洗衣服的,没有注意一边看书的萧冬书,可是萧冬书把视线转过来之后,她就注意到了,她的警觉虽然有些退化,但是这么明显的注视还是能感觉到的。
本以为是偶然看到这边的,可没想到看了那么久也没把眼睛收回去,苏晓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直接转头瞪回去了,眼神里都透着“你看什么?!”
萧冬书本来看得认真,被她这么凶的一瞪,倒是更坦然的盯着对方了。
苏晓一脸莫名其妙,可她越疑惑,对方就越看她,倒是把苏晓看得不自在。
等苏晓洗完衣服后,箫冬书直接放下苏,起身就把洗完衣服的脏水倒了出去。
洗完了衣服,苏晓也没什么事了,也搬了个木凳,坐在墙根晒着太阳,听萧冬书给她说故事。
今天萧冬书给 她说的是东汉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这个故事她早就听过,不止听过还看过翻拍出来的电影。
只是家里爷爷不让他们看,说这都是这离经叛道的,几个孩子就偷偷的看,没少被俩人的爱情故事感动的流眼泪。
也不知是怎么了,萧冬书今天的故事讲的非常死板,明明是个爱情故事,他却语气一点波动都没有的讲完了。
虽然说以苏晓现在的年龄阅历,不会再因为这个故事感动的流泪,但是听他这样讲还是感觉怪怪的。
萧冬书是个会讲故事的,要不然小孩子们也不会那么喜欢他,今天他本来是打算讲田忌赛马的故事。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就给苏晓讲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状态糟糕透了,讲的一点也不好,看着苏晓面无表情的样子,萧冬书讲故事的声音也渐渐停了,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墙根,干巴巴地对视着,一言不发。
苏晓转头看了萧冬书两眼,觉得他今天有些莫名其妙,本来是过来送鱼的,后来又帮自己拎水,晾衣服,然后又说了半天的故事,虽然死板得厉害,不过至少也费了口水。
总的来说,苏晓觉得今天的箫冬书似乎殷勤得有点过分?
他不会是想把之前给自己的零食都要回去吧?
这样一想,苏晓看箫冬书的眼神渐渐变了味。
第三十章
过了好久, 萧冬书终于是觉得这样的沉默应该打破了, 他转头刚想对苏晓说什么, 就看见去苏大伯家帮忙的苏家三父子回来了,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坐在板凳上的两个人。
箫冬书起身和三人打招呼,苏晓则快速地进了灶房,唯恐箫冬书开口要吃的。
午饭萧冬书又是在苏家吃的,苏母把那小鱼内脏都挖了出来,裹少许的盐和油放在香叶中,最后在灶火里烤了一会儿味道好极了。
饭桌上萧冬书看着苏晓吃得欢快, 心里也终于是开心了一点。
对于萧冬书一直在苏家, 知青所的另外三个人倒没有说什么,他们也知道萧冬书和苏沐兄弟关系好, 苏沐也一直想让萧冬书给他讲讲知识。
就因为箫冬书和苏家走得近, 陈军便有点看不起萧冬书, 不管怎么说,都是从城里来的文化人,怎么能和农家汉子打成一片呢!
又过了一段日子,队里的活就忙起来了, 忙着秋收, 大队长都给排好了班, 分好了活,如今大食堂关了, 无论是早上的上工时间还是中午的休息时间, 晚上的结束时间, 张大佑都延长了许多,得给大家伙留出吃饭的功夫。
在村里当队长这么多年,张大佑也知道谁家和谁家的关系好,谁家和谁家上不来,这分工的时候,自然是要把这些都考虑到的,要不然干着活两家人再打起来,张大佑可管不过来。
苏家和王家,这几家人关系好,向来都是挨着的。
城里来的那几个知青,队长也都安排着跟着谁家一起干了。
许倩和文娟关系好,自然是要到文家那边去,张红和萧冬书就来了苏家这边儿,说是苏家人干活快,自己跟着也能快一点,陈军没有什么关系好的,就又被队长安排到了副队长那边。
柳叶和苏晓向来关系好,干活都是在一起的,虽然现在苏晓换了个芯子,但是对于柳叶这样文静的姑娘,她也是愿意在一起的。
今儿个先掰苞米,又是汉子们先把苞米杆割下来,然后抱到地头,各家的女人们就坐在地头往下掰,掰下来之后就直接扔到边上的麻袋里。
苏晓和柳叶俩人一凑到一起,就开始小声的聊着天儿,手里的活也没耽误,哪敢因为聊天就不干活了呀,某记分员可一直都盯着呢。
“晓晓,我跟你说个事儿啊,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要不然我娘又该骂我了。”
柳叶把一个苞米扔进袋子里,转头看看她娘没在这边,才凑近苏晓小声的说着。
苏晓把手里的苞米杆扔到一边,又扯过来一个,“啥事儿啊?你说吧,我不跟别人说。”
“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嫂子,我觉得她和我哥一点都不合适!”
柳叶皱着一张脸,小声的嘀咕着,
“自从嫁到我家以后,她就从来没有早起做过饭,又说我做饭她吃不下,非要我娘做,我娘把饭做好了,叫她吃饭她才起来,吃完饭之后也不说帮着我娘把家里收拾收拾,就往自己屋里一躺还不高兴。”
“前两天家里忙着秋收的时候,她也从来都不下地,我娘在地里累了一天之后,回家还得给她做饭,有时候做的菜不好了,她还摔碗摔筷子的,我心疼我娘,可是我娘不让我跟她吵架,让我忍着,总说家和万事兴。”
说着,柳叶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哥也管不住她,我还经常能在院子里听见她骂我哥,我哥也不还嘴。”
柳叶的眼泪围着眼眶转。
苏晓听着柳叶小声哭诉,心里当时就火了,把手里的苞米杆扔到了一边,左右转身看了看,没看到张翠翠的影子,柳虎倒是在。
“张翠翠今天没来?”
虽然说张翠翠是队长的女儿,但是她也没有不来上工的道理。
“前几天查出来是怀孕了,怀孕的女人不用上工,以前就在大食堂做饭,现在大食堂关了,她就在家躺着呢。”
柳叶把苞米扔进袋子里,抹了抹眼泪。
“怀孕了之后更是过分,她跟我娘说,得吃点好的,要不然她的大胖孙子就养不成了,每天都让我娘给她卧两个鸡蛋,这才刚见喜一个月,以后怎么养啊!家里一共就一只母鸡,下的鸡蛋哪供得上她吃啊!”
这样说着,柳叶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昨天家里实在是没有鸡蛋了,她还吵着要吃,没有办法,我爹就想着上山打只兔子跟谁家有的换俩,可是兔子没得到,倒把自己的腿给弄伤了,到现在还有一条大深口子呢!”
苏晓赶紧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递给柳叶,让她擦擦。
柳叶擦了擦眼,又低声道,“她还偷偷进我的房,翻我的东西,我前不久新做的兜衣都被她拿走了,我还是昨日见她洗出来晒的时候才发现。”
“我质问她,她说我没穿,她穿穿怎么了,我气不过想和她吵一架,被我娘拉住了。”
苏晓闻言心里实在是生气。
张大佑怎么教出这么个女儿来?
“就这样,你娘都还让你忍着她?”
苏晓忍不住皱眉,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