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秦大人脑海之中划过一个念头。
陛下没事,而且还与宋奕相见了。
而宫中传来的消息,无非就是……有人要上位。
秦大人被这个猜测弄得一身冷汗,眼底不确定的看向宋奕。
宋奕点点头:“诚如秦大人所想,陛下现在需要宋家军的帮忙。”
门外,刚从美人怀里跑出来,喝了酒有些晕晕乎乎的宋晓,脚步错乱的找不到道儿了,眼看着一个眼熟的房间像他常定的,趔趄的正欲走进去,蓦地听见里面的声音有些熟悉。
“……擒贼先擒王,届时,宋家军破城,第一时间拿下太后和丞相才是要紧,至于其他的,都交给皇上来。”宋奕的声音调理清晰的分析着。
宋晓浑身的酒意一个激灵,全部醒了。
他甩了甩头,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内,他对那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宋奕!
“谁?”宋奕蓦地转头,警觉的声音传来,宋晓吓得飞速离去。
等到秦大人开门之时,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两人与之对视,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小心翼翼。
“将军,现在怎么办?”若是被人听了去,那人又是太后的人,他们这番密谋,怕是要被太后先发制人了。
宋奕眸色沉着,起身:“虎符先放在你这儿,那人应该不知道你是谁,你这两天藏好,就像寻常一样,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那将军你……”
“无妨,我自有分寸。”
秦大人无法,只能为了大局着想,狠狠地点了点头:“承蒙将军和陛下信任,秦某必不负重望!”
宋奕为防止事变,宋家被牵连,和秦大人分开之后,连夜赶往宋家。
而宋晓连滚带爬的逃脱一劫之后,第一时间跑去了宫中,将所听之事禀告太后。
太后震怒,直着眼睛大吼:“她敢!来人,宋家意欲叛国,满门抄斩,立即执行!”
宋晓脸色一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磕头,不敢言语。
“太后娘娘,使不得啊!”一侧一直听着的太监总管赶紧阻止着。
太后猛地偏过头看去,头上的琉璃碰撞,乱了节奏。
那总管低声道:“新帝尚未登基,此时徒增杀戮,只会让群臣心寒,宋家一府鳏寡孤独,不如先看管起来,若是娘娘实在看不顺眼,等新帝登基之后再做收拾也不迟啊。”
太后思揣,此言有理,遂大手一挥,夜半三更,一只千人精兵围在宋家门口,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而彼时,徐莲儿处。
徐莲儿侧躺在贵妃椅上,手指捏着一封秘信,脸色越来越难看。
“娘娘,这是怎么了?这夜半三更的,谁给传的东西来啊?”一侧的宫女见她脸色不对,当下关切问道。
徐莲儿咬牙切齿,眼底泛着红光,拿着信的手狠狠地砸在一侧的床上:“好啊,卸磨杀驴,真以为本宫是好欺负的,居然让本宫去陪葬?真是本宫的好爹爹啊!”
宫女大惊,赶紧跪倒地上,新帝即将登基,丞相大人居然是这么安排娘娘的吗?
“娘娘……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丞相怎么会舍得……”
“他怎么舍不得?本宫能比得上他的宏图大业?先帝无子,后宫之中必要陪葬,本宫是他的女儿,还捏着他的把柄,本宫陪葬,他削除一个心腹大患,还能赢得为国为先帝的好名声,他有何舍不得的?只恨本宫当时迷了心智,居然会相信他尚且念及一点儿父女之情!”徐莲儿紧紧地捏着手里的纸张,只觉得自己悲哀至极。
自古帝王多无情,其实那些钟鸣鼎食簪缨富贵之家,又有几个是有情的?
“那娘娘,现在可怎么办啊?”宫女目瞪口呆,担忧的不行。
不仅仅是为了她,也由此思己。
他们这些下人,若然伺候的主子都死了,他们更没有任何活着的机会了。
徐莲儿精细描绘的手指在光滑的袖口狠狠地捏出褶皱来,她努力的稳住心台,冷声道:“你出去,派人跟他传信,就说本宫明日要归省。”
“是,娘娘!”宫女不敢再问,赶紧出门去了。
夜已深,徐莲儿躺在雕花象牙床上,久久的坐着睡不下去。
如今宫门和皇城都被丞相和太后那个老妖婆掌控,她想逃出升天,几乎不可能。
那么……
蓦地,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她心头狠狠一跳,伸手抓住一旁的刻金床柱,低吼一声:“谁?”
难不成那个老匹夫和老妖婆等不及了,派人来杀她再伪装成她主动随先皇而去吗?
心头错乱思绪种种,徐莲儿努力瞪大了想迫切的看清楚黑暗中的任何异样。
“一段日子不见,莲儿连朕都不认识了?”烛火慢慢的摇曳,徐徐的升起一缕青烟,男人手持酒杯,烛光之下,冷峻的面容越发深邃。
徐莲儿张了张嘴:“皇……皇上……”
她心头的担忧放下一二,却也慌乱起来。
皇上没死,那她做的那些事……
她眼眸闪了闪,赶紧从床上爬下来,惊慌失措的站在她面前,眼里全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皇上,您没事儿?您真的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皇上,您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臣妾日夜想着你,恨不得随您而去……啊……”徐莲儿哭声瞬间止住,梗着脖子看着男人的手指钳住她的脖子,一寸寸的收紧。
“皇……皇上……”她惊恐而艰难的出声,俨然一副进气儿越来越少的样子。
男人冷笑,凤眸射出寒意,在她脸色涨红的时候,才狠狠地将人甩开。
第168章 新帝登基
徐莲儿大大的喘着出气。
慕修寒站直了身子,负手而立:“徐莲儿,密谋造反,徐丞相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不管臣妾的事儿啊……”她瞪大了眼睛,上前拉扯着他的裤脚。
慕修寒低低一笑:“朕当然知道不关你的事,否则朕就不会来找你了,可是怎么办,他偏偏是你的父亲,你说,朕是不是该问株九族呢?”
“我……我……”她被强大的压迫感包围,已然忘了尊号。
“罢了!”慕修寒叹息一声,“你我相识多年,你又是朕的宫妃,这么多年的情谊,朕姑且信你,不过,能不能安然下去,就看你怎么做了。”
徐莲儿此时反应迅速:“皇上有何吩咐,臣妾万死不辞!”
“有爱妃这句话,事成之后,贵妃之位,舍你无人。”他的话让徐莲儿眼睛一亮。
翌日一早,徐莲儿归省。
徐丞相正在秘密会客,她在后院跟家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抬步去了徐丞相的书房。
徐莲儿地位特殊,且与丞相密谋多许多事情,徐丞相对她最不设防,守门的心腹也只犹豫一瞬,便放她进去了。
半晌,徐丞相闻言,蹙眉匆忙赶来。
“不好好歇着来书房作甚?大半夜的传话要归省,可是出什么事儿了?”徐丞相目光寸寸的在书房不着痕迹的看了看,确定没什么变化,才开口。
徐莲儿面色严肃,从袖口拿出一份东西:“父亲看看这个。”
徐丞相瞳孔狠狠一缩。
天朗气清,皇城却陷入了一片肃穆庄严之中。
金銮大殿,皇太后高高的坐在台上,心痛高呼:“吾儿不幸,早随父帝先去,哀家甚是痛心,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天烬闲王之子慕仁自小聪明伶俐,天降龙章,当得帝位,望众卿家日后能……”
文武百官恭敬低头拱手,却一个个面面相觑。
慕仁年幼,不谙世事,又是闲王那等人的幼子,怎可担当大任?
可此时早有决断,前些日子反对的老臣都已被太后用兵权强制敲打一番,此时谁人敢触霉头?
只腹内清流之臣内心呜呼哀哉,大权旁落,国之不复,天烬要乱啊!
冗长的登基典礼随着太后的声音而拉开序幕。
钦天监的大人亲自红盘黄袍托低头贡上。
却蓦地身后一阵慵懒凉意的声音,带着整个大殿都越发寒凉了些。
“母后当真贤良为国之人,朕不过几日不在朝内,就恐这天下大乱,立了皇储,可惜朕没随了母后的愿,死在边域他乡。”慕修寒一身暗色金莽帝铠,赤血冷冽的金属冰寒带着强势的力道席卷而来。
太后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指着手:“你……你……”
慕修寒居然没死?
不……这不可能!
而且皇城内外早已全部都是她的人,他是如何进来的?
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没料到慕修寒居然如此大摇大摆的进了大殿。
徐丞相清明的老眼微微一眯,蓦地先发制人,大声开口:“大胆,来者何人?胆敢冒充先皇,私造帝服,扰乱朝纲,来人,抓起来,即刻处死!”
太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附和着开口:“对,吾儿尚未葬入黄陵,尸骨未寒,你是哪儿来的贼子,也敢冒充吾儿,来人,快来人啊,拉出去,斩了!”
群臣错乱,议论纷纷,有丞相与太后之人,跟着讨伐慕修寒,有拥皇党泪眼激昂,更多的是站在原地,保持中立。
徐丞相和太后叫了半天,却不见任何人过来,当即心头纷纷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慕修寒轻笑,面色不屑的在徐丞相绷不住的老脸上划过:“徐丞相叫的人,现在怕是在护城河外围着丞相府喂蚊子呢。”
“你……”徐丞相不可置信。
金銮殿外的守着的人都是他的亲信,寻常只有他能调动,怎么可能……
不对,还有一个人!
“徐莲儿!”徐丞相咬牙切齿。
慕修寒冷笑,素手一扬,外面精装铁戈一队守卫纷纷进来。
“徐丞相密谋造反,私用兵权,迫害帝王,按律当……”他唇瓣微勾:“斩!”
“是!”一群人很快将徐丞相押解。
慕修寒抬眼瞧着已经慌乱的站不住的太后,轻声:“母后觉得自己的罪名,按天烬国的律法,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