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林谙回以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
    “那你跟着吧。”陆惊风弯起嘴角,“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只能当保镖还债了。”
    林谙见缝插针:“我以身相许不行吗?”
    “不行。”陆惊风眨眨眼,“年轻人,不要总想着以色侍人捞好处,脚踏实地才能拨云见日,苦尽甘来。”
    林谙:“……”
    靠!又是陆氏心灵鸡汤!
    现在换个人喜欢还来得及吗?
    显然晚了!
    求而不得,林谙恨得牙痒痒,端起茶杯,愤然牛饮,连着喝了两天的便宜绿茶,时至今日,他喝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涩涩的苦苦的,喝进胃里还烧得慌。
    于是他学陆惊风养生,往任何能喝的液体里丢枸杞,跑去厨房又跑回来,玻璃杯里青绿水波荡漾起星点亮红,风味别具一格,配色也很是辣眼睛。
    陆惊风默默打量着他,失笑。
    请神容易送神难,自打从春川街小学有惊无险地回来,这人就赖在了家里,赶也赶不走,白天一起上班下班,一到夜里就胡搅蛮缠,鬼鬼祟祟,非要尾随进卧室,美其名曰,促膝长谈,同榻而眠,增进感情。
    背后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陆惊风用眼尾余光扫过去,口头暗示还不够,这人还总有意无意地勾引他,就像这会儿,湿漉漉如出水芙蓉,含情脉脉,目中带钩,自恃身材好,宽肩窄腰,黄金比例,成天不肯好好穿衣服,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毫无遮挡地挥发出来,性感得令人发指。
    这没羞没臊的小妖精。
    陆惊风云淡风轻地叹口气,别开目光,纵使他道心坚如磐石,再这么下去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很快,小妖精坐不住了,把毛巾往陆惊风怀里一扔,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迅雷不及掩耳地躺倒,头搁在陆惊风大腿上,人五人六地命令道:“擦头发。”
    陆惊风把肥啾放在一旁书架上立着,顺从照做,不光替他仔仔细细把滴着水的头发擦干,还让他转身趴过来,把他背上的水渍也拭净,捞过茶几上摆着的碘酒,替他消毒还未结痂的伤口。
    林谙像个人形木偶,乖乖任其摆布。
    “都说了伤口没好先别碰生水,两天不洗澡身上能长虱子?”陆惊风嗔怪。
    林谙侧头埋在他怀里,贪婪地汲取着家居服上洗衣液的柠檬香气,闷闷地道:“我怕你是嫌我身上脏,所以死活不让我睡床。”
    “哪有。”陆惊风被他的小心思逗笑了,“我只是怕……”
    “怕什么?”
    话说一半,陆惊风又不说了。
    暧昧的沉默像是生出了小猫的爪子,搔得人心头好痒。
    薄薄的衣料下,就是陆惊风的小腹,就算没直接接触到,也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气烘烤着脸颊,林谙蹭了蹭,有点蠢蠢欲动,很想把人推到亲热一下。
    这么想的,他就真这么做了,翻过身,长臂捞过陆惊风的脖子,按着后脑勺把那副故作矜持的嘴唇往自己压下来。
    陆惊风还一手端着碘酒,一手拈着棉签,被偷袭也没手推拒,只好任其施为。视线被阴影遮蔽,唇上多了温凉柔软,对方借温存撒气,略带忿忿然地啃噬了一口,在低呼中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如同饿了不知多少餐的狂徒,一道精致的菜肴摆在面前,旁的不提,先风卷残云解了燃眉之急,狼吞虎咽争得五分饱之后,才耐下心思缓下动作,细嚼慢咽,辗转厮磨,色香味一处处皆照料到,深入品尝起食色性也的精髓。
    陆惊风被吻得面红耳热,气息紊乱,小鹿乱撞,被蒸腾的热气熏撩得迷迷糊糊之际,他眯起眼睛,开始尝试着回应,舌头不再只囿于自己的口腔中,而是试图绞缠着林谙的,将施行暴政的侵略者推回去,兴致勃勃地组织起如火如荼的反扑运动。
    林谙很快就意识到对方熊熊燃烧起的征服欲,喉咙里似是轻轻笑了一声,随即缴械投降,没有任何像样的抵抗,直接打开城门放敌军进城,甚至欢呼雀跃地诱其深入。
    陆惊风如愿以偿,洋洋得意于占得主导权,摸索着放下碘酒和棉签,搂住人的肩膀使劲一提,林谙变躺为坐。
    林少不知矫情矜持为何物,但知以退为进后发制人,直接软绵绵变攻为守,甚至守也不守,施施然低头缠绵,嘴里还发出唔的一声轻吟。
    陆惊风有点惊讶,心想,难不成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了?
    第83章 第 83 章
    陆惊风与他对视半晌, 不敢再看,咽了口唾沫垂下扑簌簌的眼睫。
    他这会儿其实有惊无喜,浑身僵硬,很有点骑虎难下、被逼上梁山的意思,本来以为他表现得强硬一点对方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对方顺势服软以柔克刚, 婉转求欢。
    (富强民主共同展开大和谐运动)
    但陆惊风还是怂。
    但陆惊风还是怂。
    他活了近三十年,没想过被同性压,更没想过压同性。
    他喜欢林谙, 但确定心意是一码事,实际上做起来又是一码事,如同猛虎遇上刺猬,再怎么饥饿也无从下口。
    退意萌生, 他从亲吻中撤身。
    林谙万万没想到,他带着居心不良的温柔, 一块一块将这块难啃的肉肢解,按照自己的喜好撒上盐、胡椒、孜然,再淋上柠檬汁和切碎的生姜末,而平底锅已然烧热, 油温适宜,心情愉悦,一切都准备妥当,只剩食材进锅爆炒入味, 对方临门一脚却鸣鼓收金,班师回朝?
    这怎么可能?
    于是再下一剂猛药,他拎起陆惊风的手,抚上自己的胸肌。
    (富强民主共同展开大和谐运动)
    林谙的身形猛然一滞,低头似笑非笑地低头凝视他,陆惊风这时候如果细究,就会从对方嘴角翘起的诡异弧度中发现暗含着的鼓励和耐心,慈爱得仿佛教儿子学走路的老父亲。
    (富强民主共同展开大和谐运动)
    “不会。”陆惊风怂眉臊眼,整个人羞得快冒烟了,强行辩解,“水满了,自然会从缸里漫出来,为什么要没事浪费力气非把它弄出来?我很忙的好不好?哪有那闲工夫……”
    “你……”林谙看珍稀大熊猫一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憋不住笑了,长叹一声,又是宠溺又是无奈地道,“我可真是捡到大宝贝了。”
    ……
    陆惊风以为林谙会做完全套,他也做好了半推半就的心理准备,毕竟这事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是要提上日程真刀真枪地完成的。
    至于谁上谁下的问题,从老干部的传统观念出发,他一个带把儿的,自然不大乐意就这么浪费上天给配置的硬件儿,但如果林谙的意愿尤其强烈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让步。
    陆惊风这人,可以说他很佛,也可以说他很洒脱,这种体位问题经过重重筛选,最终被他归置进无所谓的范畴。这事要是放在他还二十岁的时候,事关面子和尊严,头可断血可流不可甘为胯下臣,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妥协,但他早就不是芝麻点大的屁事都能介意得死去活来的愣头青,他马上三十了。
    十年之差,在乎的东西是截然不同的。
    比起姿势和形式,陆惊风现在更在乎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感觉,心与心的距离摆在那儿,怎么样估计都是舒服的,一种心理层面上的舒服。
    然而等他想通一切从浴室出来,心一横打算彻底豁出去的时候,林谙却已经穿好衣服,乖乖躺在沙发上,正举着手机对准了浴室门。
    陆惊风一抬头,就被迎面抓拍个正着。
    “拍我吗?”陆惊风歪头靠在墙上,扯开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拍我的话得拍的帅一点,不然跟你放在一块儿显得寒碜。”
    “你这是在拐着弯儿地夸我好看吗?”林谙挑眉抛去一个媚眼,礼尚往来,“宝贝儿不寒碜,天底下数你最帅。”
    他低头捣鼓起手机,好一会儿才重新看过来,发现陆惊风还站在原地,抱着双臂盯着他猛瞧,当下心里突了一下,舔舔嘴唇:“怎么还不回房睡觉?难不成食髓知味,孤枕难眠,想邀本少红被翻浪?”
    陆惊风想起自己刚才一边洗澡一边做出的决定,有点心虚,摸摸鼻子给自己找场子:“成天对着我这张脸不够,还拍下来存在手机里,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喜欢啊,看不够。”林谙上下打量他,抿嘴坏笑,“而且我不像你啊,解决生理需求全仰赖做梦。既然真人捞不着,只能退而求其次,靠照片聊以慰藉。”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指望做那啥事的时候看着照片意淫呢!
    陆惊风愣了愣,快速地眨了眨眼,脸上顿时卷起一片火烧云,兔子般跳起来直往房里钻,叫嚣:“删了删了,我命令你立刻删除!”
    直到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把林谙嚣张的笑声隔绝在门外,又裹着被子滚了几个来回,脸上的红晕才渐渐消除,但身体里那阵难言的悸动却怎么也平息不下来,扑通扑通地骚扰着敏感的神经。
    纵纵鼻尖,房间里还残留着方才擦枪走火的味道,陆惊风蒙着头待了一会儿,忍无可忍,下床打开窗户通风。
    正把昏沉沉的脑袋搁在窗台上撒癔症,边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显示是林谙发来的一张图片。
    陆惊风咬着指头想了想,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耐不住好奇,最终还是划开手机,打开图片。
    是那张新鲜出炉的抓拍。
    林谙的镜头仿佛自带滤镜,把陆惊风拍得起码年轻十岁。眉目鲜明,斯文儒雅,没了以前那头狂放不羁的半长卷发,清隽的少年气便掩饰不住地跳脱出来,但年纪到底摆在那儿,少年人的稚嫩与傲气被涤荡得一干二净,不笑的时候自带三分惹人亲近的温润。
    皮肤是真的白,嘴唇也是真的红,那是一种不正常的洋红,唇瓣沾染了水汽,仔细分辨能看出来有点肿,眼眶里也湿漉漉的,小鹿一般,像是蓄着晶莹的液体,一副被欺负狠了梨花带雨的样子。
    图片底下还有不堪入目的配文:美人,本少今日暂且饶过你。
    陆美人:“……”
    第84章 第 84 章
    第二天一早, 林谙收到苏媛寄来的两大箱快递包裹,拆开一看,是俩最大尺寸的豪华行李箱,里面整整齐齐摞着各式衣物和日常用品,粗略扫过去,电动牙刷剃须刀,游戏手柄暖宝宝, 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陆惊风用拇指跟食指拈起一片暖宝宝,上面印着迪迦奥特曼的卡通图案, 面露不解:“妈宝涯涯,大夏天的,你妈为什么还给你捎上这个?你是想在我这儿一口气捱到冬天吗?”
    早餐喝粥,林谙端着海碗路过, 不声不响地把手从他后衣领子伸进去,后者被一股猝不及防的寒意刺激得汗毛林立, 直缩脖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嘶——凉凉凉凉凉!”
    那砭骨入髓的凉意,不啻于冰天雪地里遭人使坏,衣服里冷不丁灌进两颗冰棱包裹的大雪球!
    林谙幸灾乐祸地拿开手, 陆惊风嗖地跳开,后背贴墙谨防再次偷袭,捂着余寒未消的脖子,眉头拧成川字, 冻得话都说不利索:“怎怎怎怎么回事?这么冷……”
    “因为式兽的原因,体内常年积聚着至阴至寒的煞气,体温自然比常人要低。”林谙从他手里夺过暖宝宝,撕开,撩起衬衫,隔着背心贴在心口的位置,拍一拍压实了,暖洋洋地吁了一口气,“尤其是早晨刚起床的时候,寒气最盛,能把肺腑经脉都冻住。现在是我还年轻,扛得住,等我上了年纪,说不定哪天起床这么一冻,血流供应不上,直接就心脏骤停也是有可能的。”
    “!!!”
    气氛沉重地凝滞了一瞬。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陆惊风跳起来就在林谙光洁的脑门上咣咣咣拍了三下,霉运祛除仪式做完后,霸气十足地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林小屁孩”的肩膀,眯起眼睛警告,“以后再瞎说,我……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龇牙咧嘴凶完,弯腰捡起几只暖宝宝扔进自己背包以备不时之需,哼了一声,踩着陆氏猫步,颠颠儿地扬长而去。
    林谙捂着发红的额头,愣了三秒,噗嗤一声捂着心口,乐了。
    不跟你说话是什么鬼?
    恋爱中的陆组长连威胁人都不舍得撂狠话?
    这也太温柔了吧,温柔得犯规,令人欲罢不能。
    ……
    汉南监狱坐落在郊外,公交的终点站,堵的时候过去起码要花上两个小时。
    监狱是寻常监狱,只西南角上有一个隔离区,简称t2区,是上头专门辟出来用以容纳特殊案件案犯的。
    t2区的狱警都是从缉灵局下调的缉灵师,很多都是上了年纪或者身体抱恙,不得不从一线退下来的老人,平均年龄四十五,虽然实力跟体力斗不能跟现役的年轻人相提并论,但胜在经验丰富,作风严谨,至今没出过什么性质严重的越狱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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