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说:“志芳, 我看你也就想想算了,那女人的手指头怕是你碰都碰不得!人姘头厉害着呢!”
志芳被激起了脾气,猖狂道:“哼!打小就是个骚#货贱#货!天天黏着缠着我晋王表兄, 以为有了晋王表兄撑腰就没人敢欺负她了!不知廉耻的东西!结果呢?还不是被她当做神明的男人,逼得跟死人结了冥婚!守了整整十年陵!你们说这女人到底贱不贱?是真贱!你们以为她守陵十年是怎么守得?被郁家的人关在地底陵墓不见天日,整整十年啊!哈哈……都这样了,一般人早该疯了吧?没想到她一回京城就缠上了我晋王表兄。所以,你们说我晋王表兄和她是姘头我根本不信,都是谣言!我表兄要瞧得上她,会将她关在地下十年?你们也太侮辱我表哥的品味了!这样大俗大艳的女子也就对我的胃口!退一万步讲,就算她被我表哥玩烂了又如何?我就喜欢烂货……”
“轰”的一声山石碎裂的爆炸声,纷纷扬扬的碎石块从头顶落下,几人抱头鼠窜,似乎地面都跟着震动了。
“地动了!地动了!”
灰尘散去,三人骂骂咧咧,待能视物,其中俩人面上一白,唯有那叫志芳的却忽然惊喜大叫,“晋王表哥!”浑然不觉眼前人已近暴怒边缘。
“你刚说的关在地底陵墓十年是什么意思?”
若不是因为这句匪夷所思的话迫使他强忍着冲动问上一问,他只怕已经控制不住打爆了他的头。
先前在假山之上徐乘风一直按住他,就是怕他冲动,几个杂碎的污言秽语,当没听到也就罢了,况且这些传闻徐乘风也略有耳闻,不多也都是捕风捉影的桃色绯闻罢了。不管他,于晋王无碍。但他要是出手了,那就是坐实了这些传闻。
底下这三人,名唤志芳的是端正郡公嫡孙,其母和辅亲王妃曾一同拜入太一女真人门下学习琴艺书法,乃师姐妹,一直走动频繁。这志芳打小就是个泼皮无赖厚颜无耻,听徐昭管晋王叫表哥,也就跟着后面叫表哥。
还有一人是王姓公子,就是那日在郁府门口叫骂被破云踢断腿的王荣。
最后一人乃是大长公主嫡子,苏选。
这三人再加薛相义子薛春,人送外号“京城四害”。
也不是说这四人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他们的性子就跟个臭虫蟑螂一样招人厌又招人嫌。举个眼前的例子,皇家园林布局合理,又不是没有恭房,可他们尿急了就不老老实实去恭房,非要跑到假山脚下乱撒尿,跟条狗似的!
徐乘风觉得这四人,打,不能打死!沾上了,就跟沾上了屎一样恶心!让他们自己滚,眼不见为净。
可到后来,越说越离谱,他也震惊了,一时松了手,靳燕霆就跳了下去!
“晋王表哥!原来你在这里!大伙儿都到处找你呢!?”志芳毫无所觉,依旧兴奋的手舞足蹈。
靳燕霆一把拎住他的领口,额上青筋暴突,“你刚才说了什么?”
“什么?”志芳一脸茫然。
“晋王表哥,你怎么不去打擂台!徐昭那小子在擂台上耀武扬威,我真是替你生气!”志芳面上闪烁着奇异的神采,仿佛根本听不懂人话,跟个神经病似的。
靳燕霆忍无可忍,狠狠一拳头,打得他鼻血四溅。
志芳懵了。
苏选最先反应过来,喊,“靳燕霆!你不会是因为楚寻打他吧?”话音未落,一拳头已经袭上他面门。
苏选仰面跌倒,刚好一头栽进三人先前撒尿的地方。反应过来时,面上一片惨绿,“妈的!靳燕霆我日!”
靳燕霆上前又是一脚。
苏选抱着肚子缩成一团。
王荣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指着二人,笑声尚未止住,也挨了一拳。
志芳跳起来,满脸都是血,却兴奋的比了比拳头,“晋王表哥,你是想和我们过招吗?来啊!”
嘭!又是一拳。
苏选抱着脑袋,动也不动,装死,闷闷的声音传来,“狗日的志芳!你要死就死远点,别拖累我们和你一起!靳燕霆,满嘴喷粪的是志芳,污言秽语辱骂你相好的也是他!你要揍就揍他!不干我们的事!”
王荣附和,“对对对!”
靳燕霆听到“相好”二字挥拳又要打。
这时,徐乘风从假山上艰难的爬了下来,一把抱住盛怒中的靳燕霆,劝道:“你看他们都什么狗样子!打了他们还脏了你的手!白惹一身腥!”
地上三人哀嚎连连,虽然没挨几拳头,但都是盛怒中的暴击,足以让他们身负重伤。尤其是志芳,捂着胸口气若游丝,“断了!断了!骨头断了!晋王表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怎能这么对待你手足!”
徐乘风将靳燕霆硬拉走,一边走一边劝,“那三个狗东西是什么玩意,你又不是不知道,胡言乱语,你别听他们的!我不是派了金乌去了南疆郁家了么,相信再过不了几天他就回来了,到时候听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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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另一头,楚寻跟在皇后等人后面一路走一路看。那些个先前被她的姿容震慑住的年轻嫂子们因为找到了打压她的方向,个个面露讥讽之色,神情轻慢高傲,看到一幅画听到一首曲的,都会拉了楚寻,问上两句,“郁候细君,你给品评这幅画如何?”
“楚寻,你听这曲子作的如何?”
“哎呀,楚寻,你不会真的只识得几个字吧?”
最后连辅亲王妃都看不下去了,若有似无的将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年轻嫂子们冷冷一扫。
这几个嫂子就是之前在灼华厅对楚寻频频行注目礼的那几个,小的时候都跟薛灵珠是一伙的。论交情,没有。论私怨,楚寻仔细回忆了下,其实也没有。若真要论起来,大略就是因为小时候认识,大了些,各自婚嫁,攀比来去,从周围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找爽感吧!
皇后一直都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在前头,仿若浑然不觉周围人对楚寻的排挤嘲讽。
反正不管怎么说,簪花宴下来,楚寻这个大草包怕是要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京中贵妇小姐们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不过她也无所谓,依旧扇着扇子悠然自得,慢吞吞的走在最后面,可她又不能乱跑,因为即便所有人都瞧不上她的样子,但实则她被很多人暗中盯着。所以见着边上有同行的面善的小姑娘就问一句,“看到郁黛了吗?”
有压根不认识郁黛的,矜持的摇摇头。
有认识的,悄声说一句,“姐姐莫急,我这就去替你找一找。”
楚寻温和道谢。
也有理都不理,直接翻了个白眼。
一行人终于走到比武台,台上站着一个额上束着抹额的红衣少年,神采飞扬,手执红缨枪,只是脸上都是汗,衣服也被拉了几道口子,想来是之前比武留下的。
他站在高台上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人后的楚寻,她长的极是显眼,神色却是与那些人截然不同的怡然自得。
远远的,二人目光对上,她还朝他笑了下。
徐昭愣了愣。
却听有人喊,“昭儿!昭儿!”
徐昭回神,一眼看到辅亲王妃,高声大喊,“姑母!”旋即就要跳下来。
皇后抬手阻住他,“徐昭,给各位姑姑嫂子们耍一套枪法吧。”
徐夫人笑着谦虚道:“他小孩儿什么都不懂,让各位夫人见笑了!”
“徐夫人,你就别自谦了。徐昭英雄少年郎,你就让他露一手,让我们这些老人家也跟着开开眼啊。”说话的是馆陶公主。她家的五小姐喜欢徐昭,奈何徐昭之前一根肠子直到底,不解风#情的很,今天也是,参加簪花宴就霸着比武台不下来了,一直在上头嚷嚷,“来啊!来干一架吧!”
没几个头脑正常的理他。
大家都是来找老婆的,打一身臭汗想熏谁呢?
不过徐昭的支持者一直都很多,但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真到要婚嫁年纪的,暗示几次无果后,也就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底下都是催促徐昭露一手的。
这要搁以前徐昭一定会很开心,红缨枪耍的虎虎生风,今天也不知为何扭捏了起来。
楚寻打着扇子扇了会儿,目露疑惑。
徐昭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甩红缨枪,嚯嚯两下,再杀了回马枪,看了楚寻一眼。
女人们不懂武功,都夸耍得好看。
站在楚寻边上的几位公子窃窃私语道:“哟!这不是楚家枪么。”
靳燕霆和徐乘风从远处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徐昭在台上起跳飞转,一根红缨枪在他手里就跟活了般,宛若游龙飞蛇。
靳燕霆是武痴,不知不觉站住不动了,说:“你弟弟怎么回事?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啊?走位枪法都错了几处。”
徐乘风用胳膊肘碰了下靳燕霆,示意他楚寻就在前面。
这边徐昭刚刚耍完枪,几位贵妇人轮番夸,忽然人群传来骚动,有人惊呼出声。
自东边开始,迅速蔓延。
郁黛是从东边石壁后一下子冲出来的,她发丝凌乱,面上惊慌,衣服的领口处还破了,被她用右手紧紧攥住。
似乎她方才着急逃跑,根本没注意眼前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一下子惊在原地,面上瞬间惨白如血。
身后一声大喝,“小贱人!你跑什么!”
第55章 弱女受辱谁人怜
众人定睛一瞧, 那人身量奇高,衣服贴在身上能看到块块肌肉。按理, 这样的身材应该配一张刚毅的脸,然,他却长的油头粉面, 耳边还夹了一朵红花。一身花红柳绿的衣服,品味奇差!
此人不是旁人, 正是薛相义子薛春。
如果说志芳此人满嘴喷粪,张嘴闭嘴玩大姑娘糟蹋小媳妇, 实则他只敢在妓#院胡搞瞎搞,碰到正经女孩子, 心里到底掂量三分, 也不敢真招惹的。端正郡公的底线在这,越界了,志芳真的会被他爷爷打断狗腿, 逐出家门。
而薛春此人就真的跟他的名字一样了,用志芳的话说,到处发春。见到好看的姑娘就忍不住心动手痒管不住胯#下二两。虽刚满二十, 却有夜御九女之盛名。闯出的篓子一筐接一筐, 不过他有个厉害的兄长名唤薛玉杰, 是安城城主(安城此处比较复杂, 暂且按下不表),长的高大威猛,天生神力, 有大晋第一猛士之称!
这俩人虽同姓薛,却与薛丞相本没丝毫关系,只是有一年薛玉杰回京述职,其弟跟随,薛春一时没管住自己,将个男生女相的世家子给当成女人调#戏了,这事当时闹得挺大。后来薛丞相出面又借了皇后的力给皇上吹枕边风才将这事给摆平。这之后二薛之间就勾勾搭搭,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薛春就管薛仁叫起了干爹。每年薛春都会在薛仁处待两三个月由他管教,而每当此时,就是京城四害横行的时候。
薛玉杰长薛春十好几岁,长兄如父,疼弟弟就跟疼亲儿子似的。同时又对这个弟弟极是头疼,因此对于每年这三个月,弟弟能交给别人照看,心里甚是欢喜。作为这三个月照看的报答,薛玉杰对薛丞相通常都是有求必应。
而原本薛春今年上半年才过来住过,现在是不会出现在京城的,但薛仁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考量,又休书一封让薛玉杰将薛春送过来了。薛玉杰欢喜不已,忙不迭的应了。这就跟被儿子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老头对待顽劣儿子头疼不已,却又舍不得打骂,听说有地方可以送去托管一段时间,舍了血本也愿意,只求能清静几日的心情一模一样。
薛春刚到,恰好赶上簪花宴,求着拜着非要来,薛丞相看在薛玉杰的面上怎么样也得想办法,为了以防万一,还点了族中三名子弟一起过去看着他。
那三名子弟又哪里是个靠谱的,好不容易参加一次簪花宴,一下子全丢了魂,只想在盛宴上好好表现,最好拐骗个千金大小姐回去,那可比将精力葬送在一个混小子身上要有意义多了!
言归正传,且说那薛春一跑出来,在场诸位夫人都被他神奇的穿衣品味先震了一震。
徐乘风面色一僵,拿折扇挡了下脸,骂了句,“操!这牲口怎么来了!”随即往靳燕霆背后一站。
靳燕霆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没说话。
却见那头已经问上话了。
“薛春,你这是在做什么?”皇后不看郁黛转而问向薛春。
薛春朗笑出声,“我和这位妹妹追着玩闹呢。”
看郁黛这情形,可半点都不像玩闹。
“呵!那薛公子和郁大小姐这玩法可真够激烈的呢!”说话的正是罗淑婉。
此言一出,四面都响起了并未刻意压低的哄笑声。
郁黛一张脸仿若滴血,若是有人留心看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就会发现,她的手颤得厉害。
皇后出言呵斥,“胡闹!临行的时候难道没人告诉你,簪花宴上不可行止无状?”
“皇后冤枉!薛春方才一个在林子内散步,突然看到这位小姐,惊为天人,心内爱慕的很,便以鲜花相赠,”他说着就拿出了夹在耳边的红花,得意洋洋,“小姐接了花,我便以为她允了我……”
“你撒谎!”一直咬着唇强迫自己冷静的郁黛骤然出声,声音尖利。
“郁黛!”皇后出声,隐含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