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傅西平说:“玩什么都是被你玩。这回去北京待了多久?”
    唐其琛落座,“三天。”
    人齐了,洗牌切牌,烟雾缭绕。傅西平叼着烟闲聊:“该忙完了吧,这都年底了。”
    柯礼坐在边上,接话,“嗯,行程走完了,年前没有公差,不过年终各项会议也不轻松。”
    牌局十来分钟,柯礼出去接了个电话,返回时对唐其琛说:“安蓝要过来。”
    傅西平说:“过来过来,多久没见她了,正好有事儿打听。”
    柯礼没应,直到唐其琛松口:“来吧。”
    柯礼点点头,刚要回电话,唐其琛叫住他:“不要让老余过去。”
    老余今天开的这辆宾利,车招眼,但这不是主因。主因是几个月前上过报,被媒体拍到安蓝正从车里下来。影像模糊,但却很快上了当天的微博热搜,虽然短短一小时就被人给压了下去,总归影响不好。
    那天是唐其琛去美国开会,老余开着这车送他去的机场,结果回来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安蓝,安蓝那次的行踪是私人的,没带什么工作人员,想着方便,老余就当了一回热心车夫。没想到被拍了,顺着车牌号一查就是亚汇集团的。
    流言蜚语向来是见缝插针,为这事儿,老余还被唐其琛斥了一次。
    柯礼反应过来,想了想,问:“要不,我过去接她?”
    唐其琛说:“小霍待会也过来,你给他打电话,让他绕趟路。”
    一个小时后,安蓝进来,屋里瞎起哄的调侃就没停过:“哟!大明星,还记得咱们的名儿吗?”
    都是一块从小玩到大的,没那么多规矩,安蓝嫌弃道,“不记得了,值得我记住吗?一边儿玩去。”
    傅西平笑:“是大牌,没错。”
    “让我来看看你输多少了?”安蓝的话是对傅西平说的,但却亲近自然地坐在了唐其琛边上,看也没看,随意一指:“打这张。”
    唐其琛手里一个顺子,拆不得,眼见着就要赢的牌,他却含笑应了,真按安蓝的意思,把牌拆开了丢,输得滑稽。
    傅西平啧了一声儿,“毛病。”
    安蓝心花怒放地怼他:“管得着么你。”
    门又开了一回,进来一人,个儿高,年纪轻,短款黑皮衣把上身勾出了线条,寸头清清爽爽,左边儿还剃了道很有个性的钩。人进来后外套一脱,往沙发一坐,拧开一瓶冰的矿泉水一口气下去半瓶。
    他动作幅度大,里边又是件修身的黑短袖,衣摆往上一卷,裤腰的位置露出了隐隐的人鱼线,上面一个条形的纹身很性感。
    唐其琛侧头看他一眼,没说话。半秒之后又侧过去,问:“不凉么?”
    霍礼鸣含了满嘴水,一听就把瓶子搁回桌上,没再喝。见唐其琛还是看着自己,又十分自觉地把外套给穿上。
    唐其琛这才继续打牌,吩咐柯礼:“给他弄点热的。”
    傅西平都给看乐了,“小霍只听你的话,早晚我得录个视频发给他的小弟们。”
    霍礼鸣当没听见,闭眼睡大觉去了。
    “啊!打这张!”安蓝一声吆喝,吓得傅西平烟都要掉了,“大影后你可别指挥了,我们这局玩的大,瞧见你其琛哥手上那块表了吗,输了就是我的了啊。”
    安蓝瞪他,傅西平乐死了。唐其琛心情是不错的,也挺乐意凑这个戏台子,还真按安蓝的意思打出那张牌。
    能不输么。
    傅西平拍桌子:“表表表!”
    唐其琛右手向上一抬又放下,衣袖就这么上去了小半截,手腕上的白金表利利索索给摘了下来。他骨相好,手指微曲时的姿态逆着光,跟艺术瓷器似的。唐其琛把表往桌上一丢,也不说话,人就微微侧身后仰,左手臂搭着椅背,一脸平静。
    安蓝拦都拦不住,“哎!你真给啊!”
    傅西平没想到他言出必行,双手作揖就差没给他磕头:“得,送我我也不敢要,要不起。”
    这表不是时髦新颖的款式,但有故事的物件都带点儿灵气,乍一看平平无奇有点年月,但搁唐其琛身上,生生戴出了一种克制的高阶感。
    唐其琛难得开玩笑,笑得眼角微扬,理所当然。
    “别理他,我给你戴回去。”安蓝拣起表,挺自然地往唐其琛手腕上探。
    言语亲切,跟本能反应一样。但就是这么个献温柔的示好,被唐其琛一个收手的动作,给打断了。
    挺轻的一个转腕、抬手,却让牌桌陷入了沉寂。这份沉寂加持了安蓝的尴尬。这什么意思?有意思么?
    什么意思都看出来了,唐其琛是不愿意的。
    聚会差不多歇了时,唐其琛去洗手间。傅西平跟霍礼鸣一前一后也跟了过去。多少年的交情了,犯不着有的没的试探。三十好几的男人,也早过了折腾感情的心境,傅西平从不喜欢当娘们兮兮的和事佬,明眼看世,只以哥们的立场提醒了唐其琛:“你今天做得不爷们儿了啊。”
    唐其琛洗着手,水流声哗哗的。
    傅西平背靠着台子抽烟,“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你纵着点又不会少块肉。没瞧见安安发脾气了啊,甩着脸子就走了,何必呢。当着那么多人面,她自小就好面子。”
    唐其琛说:“我有数。”
    傅西平掐了烟头,“那就行。”
    既是玩伴,又各有圈子,唐其琛的想法傅西平也能摸出个七八分。有情分,也有利益追逐,说多了,就不是聪明人了。傅西平睨了眼旁边的霍礼鸣,欠儿欠儿地问:“说说看,你觉得今晚他做得是不是特不绅士?”
    霍礼鸣一正儿八经的酷帅哥,脸上的表情常年平淡,他说:“我哥不是冲动的人,他有他的道理。”
    问这人基本都是白问,在霍礼鸣这里,唐其琛的一切决定,他都是无条件拥护的。不过傅西平这回没调侃,挂着笑,脸上是有几分认真的。
    他说:“他不冲动?呵,那是你没见过他脱了西装为人干架,把酒瓶子往人头上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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