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来了……”有丫鬟突地出声道。
李妧朝下一看,竟是先看见了萧光和。
而紧挨着萧光和的,一个锦衣华服、相貌平平且不苟言笑的男子,方才入了她的眼。
“那是萧成钧?”李妧皱眉。
“当是他。”她身边的大丫鬟道。
不过男子皮相到底顶不了用,身份地位才是最重要的。李妧舒缓了眉眼,心底暗暗有了盘算。
这边李妧的丫鬟去打探了杨幺儿那方,杨幺儿身边跟着的人,又哪里会轻易放过她们?于是便有宫女出去转了一圈,回来道:“姑娘,方才来的是李妧的丫鬟。”
刘嬷嬷冷哼一声:“都到这样的地步了,偏还阴魂不散。”
李妧等了会儿,眼瞧着萧光和和萧成钧上了楼。
她暗道了声麻烦!
可不是麻烦吗?她要勾搭萧成钧,结果萧光和也来了!眼下流言正盛,钧定侯府上竟然没有扣住这个二儿子?还放他出来行走?
李妧心下着急,尤其是眼瞧着萧光和同萧成钧进了孟泓包厢的隔壁后,李妧等不住了。
她也得过去!
想办法也得过去!
李妧起了身,道:“去敲那杨姑娘的门。”
丫鬟惊讶道:“姑娘要去那间包厢?”
李妧点头,当先走在了前头,走着走着,她身边的丫鬟突地变了脸色,道:“姑娘,那是孟家大公子,他坐在那桌上与人一块儿吃酒呢。”
李妧扭头去看,就见年轻的蓝衫公子,正笑意盈盈地与人对诗饮酒,一身的文气。
李妧少于出门,自然与孟泓不相熟。
如今先入为主,她便觉得这孟泓是个好对付的。
这样一来,那杨姑娘就更不值一提了。生得好颜色,没有好家世有什么用呢?想到这里,李妧笑了下,继续向前行。
丫鬟想拉她又不敢拉,嘴上只道:“姑娘,若是被孟公子知道了,这恐怕要起冲突……”
“怕什么?孟泓还未娶妻,她没名没分,又没有来头。孟泓是孟家寄予厚望的长子。难道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这么一个情儿来怪罪我吗?”
李妧现在满心都惦记着萧成钧,已经顾不上其它细枝末节了。
她如今不能再求面面俱到,只求结果!
李妧说罢,快步走向了包厢那头。
她却不知孟泓一直盯着她呢。
她更不知,那位杨姑娘背后站着的哪里是孟家大公子,而是那遥遥深宫之中,她跪地请安,不过只瞥见了人家那双靴子便心潮澎湃,恨不得与之相好的新帝!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打了个喷嚏:谁在cue朕?
幺儿真的是个躺赢型选手,她不做,自然会有人为她去做。
早上偷摸更一更,晚上再放小皇帝出来!
☆、再见皇上
第四十四章
闲云楼又来了一行人, 这行人身着皂衫,腰间挎刀。
像官爷。还不是普通的官爷。
掌柜心底一凛, 亲自迎了上去, 为首者身形高大,目光如炬。他按住了掌柜的肩膀, 低声问:“今日来了个姑娘,索要孟泓的包厢,如今她人呢?”
掌柜一颗心都哆嗦了。
先是孟泓, 后是这拨人, 那姑娘到底是犯了什么大罪, 好端端的不呆在自己家,跑到他闲云楼来做什么?
掌柜指了指楼上:“您若要寻人,我让小二带您去。”
男子道:“楼上可有空位?”
掌柜很想说没有,但此时硬挤也得挤出来, 于是他道:“有, 您随我来。”
这楼里总有那么几处地方, 如孟泓的包厢一样, 是特地留给一些固定的、出手大方的、地位不低的客人的。
现下便被掌柜供了出去。
这行人便就这样在二楼落了座。
掌柜躬身告退,一抬头,一晃眼,好似瞧见了对方腰间的挎刀,刀柄上好像还沾着血迹呢。掌柜心一颤,埋着头退下了。
等掌柜的走远了。
他们方才出声道:“这李家姑娘的心眼可还真多,一招不成又来一招。”
为首者垂眸盯着腰间的刀, 冷冷道:“管她有什么招数,结局都已经写好了。”
其余人也是冷声笑道:“触怒主子,不知死活。”
这厢杨幺儿刚将桂花鱼的鱼肉咬进嘴里,门便被人敲响了,外头的人道:“杨姑娘。”
杨幺儿自是不予理会,还捏着筷子,继续用自己的食物。
她的筷子一动,转而夹住了一片酱鸭肉。
这时敲门声更剧烈了。
门外的人道:“杨姑娘,相遇即是有缘,不若我们一同用饭?”
杨幺儿手一滑,那酱鸭肉便落了下去,落在了桌面上。杨幺儿想要夹起来,但又不敢夹。是春纱,还是皇上或是嬷嬷,同她说过,掉了的,不能再拣。
杨幺儿眉眼上缀着的光芒,登时便黯淡了下来。
刘嬷嬷见状,眉一扬,起身去打开了门,她冷着脸的模样十分吓人,外头的丫鬟便叫她吓退了几步。
还是李妧上前了一步,她摘下帷帽,微微笑道:“前几日还想着向姑娘道歉,没成想今日便遇着了。”
刘嬷嬷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这样的目光让李妧觉得浑身不适。
她只好越过刘嬷嬷,朝里头端坐着的杨幺儿看去。
她又露出一点笑来,道:“姑娘,我能进来吗?”
杨幺儿尚沉浸在那片酱鸭掉了的不舍之中,哪里会理会李妧,她的唇紧紧抿着,抿成漂亮的形状,但就是不见开口说话。
李妧心下也恼。
心说你不过是仗了孟泓的势,可如今孟泓还未入朝做官呢,说到底也算不得什么厉害人物,你倒是拿自己当回事,厉害起来了!
李妧环顾一圈儿。
除了杨姑娘,便是李香蝶姐妹。她与她们谁都不喜谁,与她们搭话也多半是徒劳无功。
李妧便干脆冷了脸,再不作掩饰,道:“我好心要与姑娘道歉,姑娘却将我拒之门外,这便是姑娘家中的礼教吗?”
刘嬷嬷顿时极为恼怒。
姑娘从前养在乡野,关在院子里,没人教养她。
如今一点一点教养她的正是皇上,这话岂不是在说,皇上也没有教养吗?
刘嬷嬷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速速滚开,莫要再来姑娘跟前碍眼。”
话音落下,屋内几个跟随的宫女已经悄悄捏住了袖口。
她们既被换到杨幺儿身边,又哪里是那样简单的?
但李妧哪里会知道这些?这些人落在她眼里,就只是普通的丫鬟罢了。
她扫过他们,道:“我都知晓杨姑娘的身份了,杨姑娘若想借此来压我,那怕是不成的。”
刘嬷嬷神色怪异地看着她。
既知道,还敢胡来?
这李妧莫不是想着鱼死网破?
刘嬷嬷神色一厉,正待下令,却听得李妧淡淡道:“你与孟家长子孟泓关系极为亲近是?他连这间包厢都舍给了你。杨宅里的下人都是他买下的罢?可是杨姑娘,你须得清楚,你无家族倚靠,就算他宠你至此,将来也是不会娶你过门的……姑娘又何必仗着这份宠爱,便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呢?今日姑娘与我方便,来日,我自然记下姑娘恩情……待到那孟公子成婚时,你若没去处,我还能助你。”
这番话,在李妧看来,实在是威逼利诱并行,晓之以情又动之以理,再合适不过了!
可对面的人呢?
那老嬷嬷面色铁青。
李香蝶姐妹面色阴沉。
一圈儿瞧过去,竟只有那位杨姑娘,依旧神色如常。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李妧心底一边佩服,一边又嫉妒。
她正待重新开口,只听得身后有人怒声道:“李四姑娘何必坏人名声?我怎敢攀附杨姑娘?我与杨姑娘不过点头之交,到了你李四的嘴里,怎么就成了关系亲近了?”
李妧面上一惊,转头去看。
孟泓站在那里,面色铁青,反应极为剧烈,说是怒发冲冠也不为过。
刘嬷嬷听了这话,神色方才好看些。
就冲李妧刚才那段话,扒了她和孟泓的皮那都是轻的!
李妧却道:“孟公子何必瞒我?”
孟泓向来讲规矩,与他孟家女孩儿的离经叛道全然不同,他也常持文人之风,并不轻易与人红脸。此刻却是厉声打断了李妧,道:“李四!你莫要欺人太甚!若是再胡言乱语,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刘嬷嬷也跟着冷嗤出声,道:“李姑娘,你看走了眼了。李姑娘难道不记得我是谁吗?怎好将我说成是孟公子买的下人?”
李妧进宫那日,刘嬷嬷尚在。
只是她为表规规矩矩,便一直低着头说话,后头再出格些,也就只是微微抬头,打量那帘子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