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麒尧站在那里没动,苏全先一步上前,将那两个膳盒拿过去,将里面的膳食端出来,还有一壶贡酒,两个酒盏,之后低着头离开了。
周麒尧等所有人都退下了,才一步步朝那个至始至终都没回头的女子走过去。
周麒尧最后站在凉亭下,停了许久,才抬步拾阶而上,最后在女子对面坐了下来。
女子看起来也不过三四十岁,可年岁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一张精致美艳的姿容上,妆容寡淡,却无法遮掩她那张好相貌。
女子一直僵硬着身体,直到周麒尧落座,她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
周麒尧也没开口,从他六岁离宫,到半年前再次进宫,中间隔了十四年,更不要说中途他六岁出宫时被伤到头重伤昏迷之后就傻了十一年,如果不是遇到那人,他怕是会继续傻下去,或者说,可能早就死了。
活不到现在,见不到面前这位,死了也不懂,他当年只有六岁又做错了什么。
周麒尧面上的表情很淡,时间太久了,想通了很多事,既然是一个了结,他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他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水,推过去一杯:“这是你最爱的贡酒,今日也是你的寿辰,这些年朕未能尽孝,不过你也未真的将朕当成你的皇子,既然如此,这一杯,之后,我们两清。”
女子本来垂着的眼听到这一句抬眼,一双美目落在男子俊美的脸上,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到底没说什么。
周麒尧也没想听到她说什么,他拿起公筷,动作极慢地帮她夹着膳食,声音很淡,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他的母妃,他六岁之前一直喊着母妃的人。
“……六岁那年,那人突然闯入你的宫殿,责问朕的身世,问朕的生父到底是谁,你不肯说。他让你选,是继续好好待在这座宫殿里,过往他可以既往不咎,或者给他一个答案;要么就选择就将朕贬为世子赶回益王府,你除去玉贵妃的头衔永远禁足在这冷宫里。
那时候你选了后面这条路,那时候朕不懂,明明前一日还好好的,你跟那个人还在给朕过着生辰,可第二天,朕明明是一位皇子,却被送入了根本没任何关系的益王府,承了那无甚关系的世子位,后来朕懂了,你年少时与益王青梅竹马相识相恋,可后来为了家族,你舍弃了益王入了宫,嫁给了那人,生了朕。
可益王战死了,你又后悔了,你怨那人为何是皇帝,分开了你跟益王,可你却忘了,入宫的六年前是你点头入的宫;六年后你后悔又舍弃了朕,你选择为你的感情赎罪,你入了这冷宫,可朕做错了什么?朕被你们两人,一个生母,一个生父都舍弃了。
你们生了朕,感情好时,朕是你们最疼爱的皇子;感情破裂,朕成了你们最先除之而后快的弃子。
朕一个皇子,跟益王没关系,他战死之后,朕一个皇子却被贬为世子进了益王府,你很清楚这代表什么,这代表所有人都将会以为朕不是那人所出,而是益王的“血脉”,你在明知朕不是的情况下,为了跟那人赌一口气,置朕于不顾。
接下来的十一年,你们一个装聋作哑,一个身居冷宫不闻不问,朕傻了十一年,被欺凌折磨了十一年,不人不鬼,身处炼狱。
你们一个不肯回头赌气,一个因为朕重伤痴傻后来明明查到真相知道朕是他的骨血依然选择舍弃,直到临死前,看到朕不傻了,恢复了,才想起来,原来他还有这么一位对不起的皇子而因为愧疚传位给朕。
这么多年了,朕终于想通了,不是你们心狠,而是你们两人都太自私,只顾自己,一个顾影自怜,一个狂妄自大。十四年前你选择舍弃了朕这个皇子,那么,今日,朕只想问一句,这些年,你可曾后悔过?”
周麒尧诉说这些的时候,女子也就是当年的玉贵妃,一直没开口,直到最后一句,她眼底才有泪落了下来,哽咽出声,却依然没开口。
周麒尧本也没想过要一个答案,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今过来,说出这些,只是想跟过去纠结噩梦的自己做一个了断,他没再看玉贵妃,站起身时,望着低垂着头的女子:“这是朕最后一次过来,朕找到了能相携一世的人,也想明白了很多,朕原谅你了,也放过了自己。你是你,朕是朕,朕本就不应该成为你的累赘,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朕与你……至此之后再无关系。”
说完这句话,周麒尧仰起头将那杯酒水一饮而尽,搁下酒盏,绕过石桌,越过玉贵妃时再无停留。
直到周麒尧走出很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哭声夹杂着愧疚:“……对不起对不起。”
周麒尧脚步没停顿,直到迈出去,凉风铺面袭来,他觉得压在自己背上这么多年的东西突然就没了,是从未有过的轻快,他现在只想找到龙白白,以后守着那憨子,无论他以后能不能恢复正常,他都会护他一生一世。
周麒尧坐着龙撵回去,刚走到养心殿不远处时,就看到一个总管模样的男子匆匆往这边一路小跑,身边跟着的是侍卫统领,等到了近前,几人迅速跪下:“皇、皇上,奴才有、有要事禀告!”
周麒尧隔着纱幔看过去,苏全上前替周麒尧询问:“何事?”
那总管模样的男子跪在地上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回、回禀皇上,御膳房有些……不正常。”
周麒尧原本正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听到这句不正常,不知为何眉心跳了跳,尤其是“御膳房”这么一个地方,让他脑海里迅速闪过一道身影:“如何不正常?”
那总管道:“回禀皇上,是这样的……一开始是两个小太监抬着贡酒去酒窖倒入酒池,结果发现倒下酒池的酒水都没能倒下去,反而有吞咽的声音传来,那两个小太监还以为是……是不祥之物,就跑走了。可之后再想进去,发现整个地窖都打不开了。本来想、想硬闯……侍卫都来了,却听到里面有、有男子的声音……听着像是……云主子。”
那总管是管着御膳房的,虽然他没见过那位主子,可不少侍卫却是见过的,尤其是这云主子之前整日跟皇上在一起,他们是听过云主子的声音的,加上那种憨憨的嗓音在宫里还真不容易找见。
只是他们却又不确定,毕竟皇上当时回来的时候说过云主子还要一段时日才回宫,他们也没听说云主子回宫了?还有就算真的是云主子,那云主子是怎么进来的?
等周麒尧赶到御膳房时,就看到整个御膳房都被禁卫包围了,看到他出现,迅速单膝跪地:“皇上!”
周麒尧黑着脸,大步往里走,那总管匆匆在前引路,还没等走到地窖前,就听到里面果然传来龙白白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在……报菜名。
周麒尧在原地站定了,他不让这憨子再偷吃吃食,结果倒好,直接来祸害酒水了。
可不是,酒水不算是吃食。
周麒尧揉了揉眉心,看向所有人:“你们都等在这里,朕一人进去。”
所有人对视一眼,想阻止,万一不是云主子而是刺客呢?可想到皇上的身手,他们默默听话地都后退,连守在地窖门口的侍卫也赶紧退开了。
所以等周麒尧走到地窖前时,像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里面报菜名的声音一顿。
周麒尧深吸一口气:“给朕把门打开。”
第48章 第48章
周麒尧原本以为龙白白这怕是醉了, 之前在厉山的时候,龙白白只是一杯酒都有些微醺,如今这里是地窖,放着往年存放在这里的贡酒, 也不知这憨子喝了多少, 里面的情景怕是无法想象。
周麒尧说完这句之后, 里面若有若无的声音没了,沉寂了一会儿,周麒尧听到里面传来啪嗒啪嗒赤脚踩在地上奔跑的声音,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 也没了动静。
周麒尧像是能隔着这道门看到龙白白贴着耳朵往外听的模样,忍不住眼底带了笑意:“还不快给朕把门开了?”音调明显低了, 带着无奈,明显气消了大半。
他话音落下,就听到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的声响,却只开了一条缝。
周麒尧推开门, 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香气醉人,只是环顾一圈,倒是比他想象的好, 这憨子没把地窖也给他直接拆了也算是给面子。
只是看了一圈却没看到人,只是很快他的视线就落在一处,是不远处高架子上放着的一个木桶, 里面有光从里面溢出,周麒尧心头一动,转过身将门关上了,为了以防万一,周麒尧将门落栓,这才抬步朝酒桶走去。
因为这酒桶盛放往年的贡酒,虽然每次数量少,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却也不少,这木桶不小,足足有近一人高,很宽,低端为了跟地面隔开,放了悬空的木板撑起,木桶边缘稳稳架着木梯,需要踩着梯子人才能上去。
周麒尧走到下方,抬步拾阶而上,直到走到最上方,可等朝下看去时,原本淡定的模样在看到里面的情景还是愣住了。
他望着里面整只龙都泡在酒水里的小银龙,之前明明是银白色的鳞片此刻却泛着诡异的红光,看得他头皮一麻,突然想到朱炎之前的嘱咐,三殿下诞辰当日是不能喝酒也不能泡温泉水。
后者宫里本就没有,也就不可能的事,为了不让这憨子饮酒,他专门让苏全把晚上的宴席的酒水都换成了果茶,可他没想到龙白白能顺着味儿就找到了这里,不仅如此,还喝了,不仅喝了,还喝了不少。
此刻瞧着龙白白浑身泛红的鳞片,周麒尧心里咯噔一下,伸出手就要将龙白白从酒桶里捞出来,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朕不是说过不让你喝酒水?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声音里的担忧大概让龙白白察觉到了,却只是望着他傻乐,整只龙红通通地趴在酒水面上飘着,掰着小爪继续喊着好吃的,仔细听,那些菜名可不是他专门列的让苏全准备的?
他想起这憨子这两日怪异的反应,明明之前那么贪吃,这两日却不肯多吃,原来是想留着肚子吃今晚上的?
周麒尧眼底的神情软下来,探过身去要将龙白白捞起来:“既然这么想吃,那就乖乖出来跟朕走,不等晚上了,等我们回去就给你吃这些好不好?一样都不少。”
龙白白睁着兽眸瞅着他,原本清明的兽眸此刻却是混沌的,他整只龙都浸在酒水里,才能感觉到体内的龙珠炙热的珠子发出的热意没这么明显,他脑子本来就转的慢,这会儿转得更慢,看到周麒尧伸出手,望着周麒尧那张脸,还以为他跟自己闹着玩,在周麒尧就要握住他的爪子时,突然往下一拉。
周麒尧没注意,可平日里龙白白力气就很大,醉了酒之后这力道更是出奇,直接就这么一扯,周麒尧本来对他就没有太过警惕,还真就这么直接被一把扯了下去。
周麒尧没想到这憨子能这么虎,真的说拉下水就拉下去,他落入酒桶里的时候另一只手稳稳扶住了边缘撑着,结果下一刻,就看到眼前银光一晃,随着那憨子憨憨继续念叨着菜名的絮叨中,周麒尧就看到眼前银光大盛中,原本的小银龙突然就那么在这光晕中一晃,长手长脚地伸展开,而原本被他紧握着的爪子成了入手肌肤白皙手腕……
等那张微醺睁着的双眼怔怔瞧着他时,周麒尧手一松,彻底坠下去,也直接入了酒桶里。
而随着整个人被酒水浸没时,他隔着水望着近在咫尺久违的那张脸,眼底发着光朝他伸出手臂抱了过来,牢牢抱住了他的脖颈,周麒尧望着面前心心念念的人,到底没忍住,低头亲了下去。
龙白白本来之前只打算喝那一坛子酒水的,结果等喝完之后他的意识就不清了,迷迷糊糊时他似乎看到好人了,只是下一刻就感觉浑身像是抽长般,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他又变回来了,长手长脚的,又是人了,龙白白激动地就朝着近在咫尺的好人扑了去,结果刚抱住好人,就直接呼吸不过来了。
直到好久好人才放开他,接着就是兜头一件长袍遮下来,盖住了他的脸,他还没酒醒,晕着脑袋就那么被整个捞了上来。
周麒尧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好在理智还在,这憨子这会儿醉的不轻,还是先回去检查检查,朱炎当时说的那般表情凝重,怕是真的不能随便喝酒。
可如今已经喝了也回不去了,只能先赶紧回去检查一番。
可等他刚放开这憨子,瞧着怀里不着寸缕的人,周麒尧反应过来,立刻脱了衣服将人罩住了。
只是他也掉进了酒桶里,龙袍早就湿了,只能抱着人纵身一跃,从上方跳下,叫踩在地上时周麒尧才看向龙白白。
龙白白整个人被他的龙袍裹在里面,大概是觉得不舒服,直接伸出手将衣服给往下扒了扒,重新露出了那张脸,此刻醉眼惺忪地瞅着他,眼尾上挑看过来,看得周麒尧身体一僵,结果,就看到这憨子歪了下头,突然抬起湿漉漉的手臂摸了摸他的脸:“咦,好人你怎么成三个了?”
周麒尧:“…………”
周麒尧跟龙白白两人,一个浑身都湿了,一个直接就是光的,他只能隔着地窖的门让苏全过来,之后让苏全去拿两套衣服过来。
苏全不明所以,可皇上好好的进去……结果没出来却要干净的衣服?
他往回走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什么,顿时老脸红了,赶紧匆匆回养心殿拿了两套衣袍,想想不够还将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全部都带过来了。
周麒尧没让苏全进地窖,他看了看一旁赤脚站在那里的龙白白,穿着他之前脱下来的湿哒哒的龙袍,紧贴在身上,只露出一张脸,因为醉酒脸色泛红,醉眼惺忪,他一放开这憨子就东倒西歪的。
让龙白白自己穿衣服怕是办不到了,周麒尧只能亲自上手,一手拿着干净的衣服,一手去脱龙白白身上的衣服,结果龙白白醉酒之后比平日里不老实多了,动来动去的,周麒尧望着朝他嘿嘿傻笑的人,突然想起什么,凑近了在他唇上亲了下。
果然下一刻面前的少年瞪圆了眼,抬起手就捂住了眼,也不闹腾了,周麒尧迅速趁着龙白白偷瞄的时候将湿衣服脱了,裹上干净的衣服,收拾妥当了,就背过身去将衣服也换了。
等他还完,就看到身后某个老老实实的人正从指缝间偷瞄他,周麒尧淡定走过去:“醒没醒?”
龙白白迅速放下手乖乖站好了,乖乖摇头:“没啊。”
周麒尧笑了笑,直接将人拦腰抱了起来:“那就这样回去了。”说罢,将人的脸往怀里一按,就这么抱出去了。
直到周麒尧将人抱出来时,整个御膳房的宫人以及侍卫才知道还真是云主子啊,可、可云主子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还是说,这其实是皇上又一次试探?跟之前后宫的膳食集体失踪一样?
尤其是御膳房的众人打了个哆嗦,迅速站直了:这云主子偷偷跑进去他们都没发现,这要是歹人,这可是入口的膳食,万一出事,谁担待得起?
于是接下来因为这次的事,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比之前更加谨慎小心。
周麒尧不知众人的想法,他抱着怀里沉甸甸的龙白白往回走,却心不在焉,尤其是之前在地窖的一幕让他觉得有些心猿意马,走路的步子也加快了,只是刚走到养心殿的殿门口,怀里的人竟然睡着了。
周麒尧:“…………”
周麒尧无奈地踏进寝殿,把人放下来,瞧着睡得一塌糊涂的龙白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却也不舍得将人给喊醒,只能去后殿重新沐浴一番,出来之后,瞧龙白白还在睡,就先一步出去,看到守在殿门口的苏全,吩咐道:“随朕去偏殿,之前朕让你天黑之前准备妥当的膳食,现在就去办。朕,亲自去。”
龙白白一觉睡得时辰不短,刚好等这憨子醒来就能吃上他心心念念两日的膳食。周麒尧回头看了眼,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这一幕被苏全捕捉到了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就说皇上舍不得云主子,没想到那些膳食竟然是给云主子准备的惊喜。
只是等周麒尧与苏全等人离开之后,寝殿内的龙榻上,原本酣睡的少年整个人似乎都不太对劲,全身刚开始是泛着一层银白色的光,之后却是通体的红,红得像是要滴血,猛地睁开眼,一双眼猩红一片。
第49章 第49章
周麒尧亲自监督着苏全等人将所有的膳食都摆放妥当之后, 这才让苏全在这守着,他则是回了养心殿。
周麒尧到了寝殿前时,挥手让所有人都去外面候着,他则是一个人抬步走到了殿门前, 想到那憨子大概还没醒, 周麒尧动作很轻。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 周麒尧走进去,刚动作极轻地将门给合上,只是还未转过身,就感觉头顶上方似乎有呼吸声, 很轻也缓,让他警惕地皱起了眉。周麒尧不动声色慢慢转过身, 转身的瞬间陡然一闪,接下来迅速回身,一手去擒,另一只手则是握成拳就要挥下去, 只是等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一愣,动作一慢,就被人给扑倒了。
周麒尧压根没回过神,后脑勺就撞在地面上,仰起头, 对方的脸刚好背着光,不能看清楚表情,只是鼻息间的气息拂在脸上都是酒气, 大概是察觉到周麒尧看过来的目光,喃喃一声:“周、麒、尧……”
很慢一字一顿的嗓音带着不确定的茫然,还有些特有的微憨,就像是一个醉酒之人确定面前的人。
周麒尧还是头一次听到龙白白正儿八经喊他的名字,怔愣之后忍不住手掌伸到他脖颈后,捏着他脖颈的软肉压下来,声音喑哑:“朱炎还说不让你喝酒,可朕怎么瞧着你这喝了之后反而聪明了?都会喊朕的名字了?”
当初他教这憨子学自己的名字,结果他学了一天却什么也没学会,此刻听着龙白白喊着他的名字,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放得轻松,虽然觉得这憨子奇怪,可醉酒之后本来就不一样,他只当是不是喝太多了这是完全醉了,额头抵着他的,诱哄道:“再喊一次?”
身上压着的人乖乖又喊了一声,只是下一刻,突然俯下身,一口咬在了周麒尧的脖颈上,只是并未真的下口也没出血,反而给周麒尧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周麒尧推了推:“醒了就起来,别闹,朕让人将那些膳食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之前在地窖报过的菜名都在,这次让你吃个够。”
周麒尧一想到龙白白贪吃的模样就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的指腹摩挲着掌心下的人,带着安抚,还以为龙白白在跟他撒娇。
结果这憨子却是没是没松口,而是直接咬着咬着舌忝舐着那块肌肤,周麒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