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平安捡起树叉仔细看了好几眼,再对准已经不动的蛇试着叉了几次,然后露出笑脸:“姐真聪明,这都能想到,反正我就想不出这样的办法。”
    珍珠笑笑不语,心里嘀咕着:姐这三十年可没白活。
    她把平安筐里的蘑菇捡到自己筐里,然后让他背着蛇,再割些草把蛇盖住,两人便往松林边上走去。
    松树林下因为松叶丰富,蘑菇的种类繁多,每次大雨过后,村里空闲的大人小孩都会一大清早的上山采摘,望林村附近群山众多,三两人成群采摘,勤快的人们总能载满而归,当然,富裕的人家并不会特地上山采摘,因为近山,蘑菇能卖的价钱并不高,多数人都是晾干了留着冬天吃。
    松林下能吃的蘑菇不少,松茸、红蘑、牛肝菌等等,珍珠其实有些记不清,但经过平安的指导,很快,食用蘑菇的种类她都能分辨出来了,随后两人也不多话,埋头采着蘑菇。
    好一阵子后,珍珠站起动了动身体,苦着脸喊道:“哎哟,我的腰哟,累死了,平安,先歇会儿,蹲得腿都麻了。”
    “姐,我不累,我把这些采完先,天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娘会担心的。”平安边采边应着。
    “……好。”珍珠有些汗颜,这小子是个孝顺的孩子,时刻都能记得家中的母亲,她挠挠头没说话,穿来的和本土的果然还是有区别的。
    天色有些阴霾,秋风微起,松树林里光线越发显得暗沉。
    珍珠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天气的变化,她连忙催促起来:“平安,好像准备要下雨了,我们赶紧下山了。”
    两人匆匆的背好箩筐,一路埋头急赶,快到山脚岔口的时候,遇见了同样下山的赵氏姐妹赵彩霞和赵彩凤。
    两人看见她们,同样一怔,赵彩凤还退后两步,躲到了赵彩霞身后。
    赵彩霞圆脸杏眼,长相在望林村里算是颇为出挑,此时她高挑的眉毛带着些许倨傲,上下打量着珍珠,眼中流露出几分诧异,“胡珍珠,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命可真大,那天不是摔得挺厉害的嘛?”
    珍珠撇了一眼她们,就是这两姐妹发现了那窝野鸡蛋,随后怂恿胡珍珠下坡去拿,那傻姑娘就这么一命呜呼了,才有了如今的她。
    虽说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到她们身上,可毕竟是因她们而起的,珍珠不想与她们过多牵扯,一把拉过平安,脚下生风般越过她们,直径向家里跑去。
    赵彩霞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溜烟跑得老远的胡氏姐弟,皱眉恼怒说道:“他们俩跑什么呀?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贱丫头,跟她说话居然还不理人。”
    “姐,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娘不是说了嘛,让咱们先离她们远些,省得她家把珍珠掉下山坡的事情算到咱们身上。”赵彩凤和赵彩霞有五分相像,只是个头矮人也单薄些,性子没有赵彩霞泼辣。
    “呸,她掉下山坡为什么怪我们,我们只不过告诉她野鸡蛋的位置,谁让她自己贪心,明知道斜坡陡峭也敢下去,还敢怪我们,再说,她家那个哑巴娘能说些什么,她那爹也是个一棍子打不出屁的憨人,怕他们干啥。”赵彩霞撇撇嘴很不以为然。
    “可是,她奶厉害呀,那脸一板,连娘都害怕呢。”胡老太太王氏终年板着一张严肃的脸,村里的小孩就没有不害怕她的。
    “……她奶厉害又怎样,又不是我们害她的。”赵彩霞声音也弱了下来,嘴里却依旧不吃亏,“走啦,管她们干什么,一家穷酸样。”
    赵家算是胡家的近邻,同样住在村尾,不过两家相处得并不怎么友好。
    赵氏姐妹的老娘田氏田贵枝是个嘴上没门栓的人,每日里就喜与人说长道短道人是非,特别喜爱戳别人家的痛处来体现她自己的优越感,赵氏姐妹也随了田氏的性子,总是以一种看笑话的心态时不时的嘲讽着胡家,母女三人在胡家人眼里,就是惹人厌烦的存在。
    以往的珍珠沉默少言,每次她们总会以“哑巴生了个半哑巴”来讥讽她,而现在的她一个成人的灵魂实在懒得与她们计较,遇上了能跑就跑,实在没闲心和她们打嘴扙。
    “两个讨厌鬼。”珍珠嘟囔着,最近耳目聪明,虽然隔了挺远还能听见了赵彩霞和赵彩凤的声音。
    “姐,她们真的好讨厌,上次我和二牛上山碰到她们,硬要和我们在一处挖野菜,一路唧唧歪歪,烦人死了。”平安一脸气愤,七八岁的男孩喜恶分明,厌烦写在了脸上。
    “别理她们,就当她们在放屁,以后看见了就离她们远些,有些人就是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对付这种人的方法就是忽视她们的存在。”珍珠拍拍他,有些人你越生气她就越高兴,你不理她,没有着力点她就蹦哒不起来了。
    “嗯,后来我们就跑到别的地方挖野菜,姐,你不知道,那个赵彩霞笑二牛长得又黑又丑,说他以后娶不上媳妇,又说我又瘦又矮是个病鬼,还说我们家就是因为我老是生病才这么穷的,……姐,你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是我最近都没有生病了。”平安说着有些哽咽。
    珍珠停下脚步,心疼的拉着他的手,安慰道:“平安,她说的当然不是真的,我们家现在虽然有些困难,但是我们即不偷又不抢,靠自己的劳动生活,不要害怕别人说些什么,穷不是谁的错,只要我们好好努力,总有一天日子会好过的,你看,我们现在只要把兔子养好,家里就有了进项,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至于那个赵彩霞,咱甭搭理她,她家那几个向来说话讨人嫌。”她细心宽慰着他,在这天真活波的年纪不应该承受着这样的生活压力。
    “嗯,姐,我知道了,我一定把兔子养得肥肥的,以后卖掉就可以挣钱了。”平安神情坚定的点头。
    姐弟两相视一笑,眼看天色越发阴沉,便加快脚步回家去了。
    果然,到家没多久雨便“噼啪噼啪”的下了起来,姐弟两站在屋檐下都有些发愁,老是下雨兔子就不能出来活动,兔子不能蹦达兴致就不高了。
    两人回到家时已过了饭点,李氏连忙招呼两人吃饭,水煮南瓜、酸菜闷黄豆、水煮青菜,珍珠一扫桌面顿觉嘴里发苦。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个娘也是个不善于做饭的,虽说家里清贫能做的菜式有限,可天天做出来的菜就是一个基本款式,用水闷熟加盐加油,至于配菜什么的,大蒜,菜园里有,但没见怎么用过;葱花,菜园里有,做面的时候用过一次;辣椒,菜园里有,一次也没见用过……
    珍珠满头黑线,看来想改善伙食还是得自力更生呀,虽然她的厨艺也不见得有多好,但,好歹多几样菜式吧。
    珍珠夹了筷酸菜放进嘴里,嗯,王氏腌制的酸菜还是不错的,看来胡家老宅的吃食应该做得比较好,想起筐里还有条蛇,她眼珠瞄过一脸温和的李氏,斟酌着开了口:“娘,今天我们在山上打了条黑斑蛇。”
    李氏讶异了一下,连忙比着手势寻问她们有无受伤。
    “娘,我们没被蛇咬,这种蛇没毒,和上次爹捉的那条一样,姐可聪明了,用一根树叉把蛇叉住,蛇动不了,后来就被我敲死了。”平安一脸骄傲的挺起小胸脯。
    李氏眉目含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第十九章 老宅
    珍珠对李氏倒是有些刮目相看,没有过多的担心或者责备,当然也可能是她口不能言的原因,无论如何,她宽容的态度让珍珠感到心安。
    “娘,这蛇是放在家里煮?还是拿到奶那边煮吗?”珍珠问。
    李氏面露难色,她也挺怵这些爬行动物的,即便是死了,依然不敢把它剥皮吃肉。
    珍珠把李氏的为难看在眼里,于是笑嘻嘻地解围道:“还是拿到老宅去煮吧,奶老拿东西给我们家,这也算回礼了,这么大一条足够我们两家吃了。”
    李氏听她这么一说,还真可以算回礼,拿去老宅煮,别人先不说,她大嫂脸色应该会好一点,于是笑着点了头。
    雨一直稀稀拉拉的下着,珍珠坐在屋檐下分捡着蘑菇,这半天功夫姐弟两居然采了大半筐蘑菇,蘑菇特有的鲜美纯粹的菌香扑鼻而来,把完好的蘑菇放在簸箕上,破损残缺的放到另一边,晚上先把受损的蘑菇吃掉。
    雨天,空气潮湿,不利于蘑菇的晾晒,珍珠分析完有些发愁,蘑菇太多吃不完,没太阳又不能晒干,靠风干的话时间长不说还会发黑,她倒是听说过蘑菇是可以烘干的,可是现在又没有烘干机,哟,真伤脑筋,放锅头里烘?温度太高直接熟了。放炕上烘?炕上温度有多高?她一个南方人哪知道北方的炕是肿么回事哟。
    “姐,有两只兔子老在撞栏杆,怎么办?”平安急冲冲的从鸡舍里跑了出来。
    唉,她就知道,三天没出笼的兔子肯定烦躁起来了,放下手里的蘑菇,琢磨了一会儿对平安说道:“它们这是被关得不耐烦了,平安,咱家那柴房空地挺多的,你去把柴火堆在一边,打扫一下空地,然后轮流把兔子放出去活动半个时辰。”看他听得仔细,不禁莞尔一笑补充着:“记住,看一看柴房有没有漏洞,省得兔子跑了出去,那窝刚出生的小兔子就别放出来了。”
    “嗯,嗯,知道了,我这就去把柴房扫干净,姐,还是你有办法。”平安兴奋的连蹦带跳的跑远了。
    珍珠想了想,进屋里从空间拿出一把青菜,避开了打扫柴房的平安,给笼子里的兔子投喂起来。
    笼子里的兔子如饿虎扑食般,纷纷涌动,没多会儿,手中的青菜便一扫而空,珍珠计算着吃过青菜的兔子,补足了分量。
    吃完青菜,原本躁动的兔子果然安静了许多,珍珠长长吁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雨势渐停,珍珠拿着装满蘑菇的篮子打算去趟老宅,家里一个口不能言,一个又幼小不知事,都是没主意的,她去老宅看看,向老人寻问一下关于用炕烘蘑菇的事可行不可行,胡家老太太明理知事,应该能了解她的意思。
    “平安,你把兔子放柴房里关好,我们先去老宅,一会儿他们该做晚饭了。”珍珠唤着一个下午都在捣腾兔子的平安,这小子自打听了她的话,便一刻不停的伺弄着兔子。
    “哎,姐,我马上就来。”说着泥猴一样的平安从后院钻了出来。
    “……”珍珠看着他满身满脸的灰一阵无语。
    无奈,放下篮子,找来一棒子“啪啪啪”的给他拍灰,再让他去洗了洗脸,和李氏打了声招呼后,珍珠提着一篮子蘑菇,平安则用一小箩筐提着蛇一起朝老宅走去。
    走在大小不一满是坑洼的石子路上,珍珠跟着平安颇为好奇的四处打量,农村房子的格局都大致相同,错落有致的分布在道路两旁,此时已接近傍晚,多数人家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当经过一户小院时,院里传出了声音:“哟,这不是珍珠嘛?听说从山上摔下来了,这么快就好了?”
    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院门边,手里还拿着青菜却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姐弟两,珍珠想了一下没记起是谁,便虚应着:“婶子,我就只是磕了一下,早没事了,我和弟弟要去奶家,先走了。”说完,不等她说话拉着平安便走了。
    “哎、哎,走这么快干嘛呀,跟婶子说说话先。”妇人尖锐的嗓音回荡在傍晚的小路上,珍珠皱起眉头步伐更快的向前行。
    “她是谁呀?平安,姐好久没进村里,都把人给忘了。”珍珠详装糊涂问道。
    “姐,那是刘二嫂,最爱窜门子打听事情到处说闲话了,你不记得了?她以前还经常和那个田贵枝一起说咱家的坏话呢。”平安厌恶的说着,这孩子很敏感,对这些背后说人闲话的人都没什么好感。
    “啊,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呀。”珍珠假装想起。
    “平安,对这样的人不要太在意,舌头长在别人嘴里,她们说什么我们管不了,我们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是不会害怕别人的闲言碎语的,相信自己努力生活,用心把日子过好,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知道么!”珍珠宽慰着他,无论在哪个地方总少不了在别人背后搬弄是非说三道四的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保持一颗平常心,别让它成为生活的困扰。
    “知道了,姐。”平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珍珠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有些事情总是要自行领悟的,道理说得再多,不如自己亲身体会,想起以前一部电影的一句话:听过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上辈子就被这句话戳中要点,泪奔。
    “到了。”平安停在一院门外,朝里看了一眼,高兴的喊道:“奶!”
    “哎,平安来了,快进来,这个时候怎么跑来了?家里有啥事么?”胡家老太太迎了过来:“珍珠也来了,快进来,这雨刚停路还挺滑的,你们小心些。”
    “平安,珍珠,你们咋来了?”翠珠听闻动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奶,二姐,你们看。”平安献宝一般把手里的箩筐递了过去。
    “呀,这不是黑斑嘛,老大一条呢,你们谁捉住的呀?胆子还挺大呀。”翠珠惊讶道。
    “是什么?是什么?姐,让我看看。”一旁的屋里冲出个皮肤黝黑的男娃,急冲冲的跑了过来,挤开旁人伸头查看:“哇,蛇,今晚有蛇肉吃了。”
    “平顺,先站好,没看见你三姐和平安吗?咋不叫人?”王氏虎些脸看着大呼小叫的大孙子。
    “呃,奶,我这不是先顾着看蛇了嘛。”胡平顺挠挠头腆着脸“嘿嘿”笑了一下,“三姐,平安。”
    “哎,平顺,这是想吃肉了。”珍珠抿嘴一笑,打趣的看着平顺。
    “可不是嘛,咱家好久没吃过肉了,我都快馋死了。”平顺咽着口水大声说着。
    王氏脸上有些挂不住,沉着脸斥着:“饿着你了还是怎的,前几日你姥来家里才杀的鸡,咋就没肉吃了,这没脸没皮的也不臊得慌。”
    平顺被训得缩了缩身子,嘴里嘀咕着:“是哦,姥姥来的时候杀鸡来着,可咋感觉好像过了好久了。”
    珍珠看着心酸又好笑,看来这平顺也是吃货一个,不过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样的年纪正当长身体,每日里总是青菜萝卜豆子南瓜的吃着,能不馋肉嘛。
    告知王氏她们的来意,顺便把手里的蘑菇也递了过去,王氏倒也不推辞,她知道二媳妇胆小不敢侍弄这东西。
    “行,珍珠你们进屋里和爷说说话,奶去把这东西弄好,一会儿好给你们端回去。”说着提起箩筐进了厨房,翠珠也跟着进去帮忙。
    “三姐,你这么厉害?还敢捉蛇?”好奇的平顺则领着她们进屋里,以往看着他三姐瘦瘦小小不爱说话,没想到却是个胆大的。
    “碰巧而已,平顺,你可别为了吃肉跑去捉蛇,好多蛇都是有毒的,被咬到可是要命的,知道不?”珍珠还真怕这熊孩子为了吃肉不顾危险跑去捉蛇。
    “哦,知道,我也不敢捉它。”平顺扁扁嘴,他也害怕那些滑溜溜冰冷冷的动物。
    “爷,三姐和平安来了。”平顺朝内屋喊了一声后便跑到厨房看杀蛇去了。
    “哎,进来吧。”厚实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屋内的炕上坐着两鬓斑白的胡家老爷子胡全福,早年腿脚受过伤,这天一入凉腿脚便不利索,多数时间只能坐在炕上编些箩筐、簸箕之类的物件,等老大他们回来后拿去卖,可以添补一些家用,此时他手里正拿着竹篾手法娴熟的编织着箩筐。
    “爷!”平安因不时来往于两家,与胡老爷子也算亲近,沿炕边坐下看着他编筐。
    “爷,你腿咋样了?”珍珠关切的问道。
    胡全福抬眼看了一眼珍珠,心里倒是有些奇怪,这小闷葫芦也会关心人了,嘴里回道:“没事,爷这是老毛病,珍珠啊,你受伤爷也没能去看一下,你的伤都好了?”
    “嗯,就是磕了一下,早好了,爷您别担心。”珍珠忍着鼻酸回道,老人偻着背曲着腿双手粗糙长满老茧,却还一刻不停的做着手里的活。
    第二十章 生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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