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祁心里胸有成竹,面上却摆出一抹无奈的表情来,拉着她的手拿了枚白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自然是珠珠先下咯。”
他的眼底全是笑意,幽幽的,被浓密的睫毛掩盖了。
白子一落,黑子便跟着。
其实诸祁是让着她的。每一颗棋子都留出足够的空间来又不会步步紧逼。宝珠愈发感兴趣,下棋的手指也越来越快,颇有几丝大杀四方的快感。她在心底洋洋得意,下棋也没有那么难嘛。
诸祁看着她那双生机盎然的盈盈双眼,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发丝间,落下最后一个子。
白子已经连成了五颗。在密密麻麻的黑子包围之下,显得格外突兀。
宝珠却看不出其中的异样,咯吱咯吱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两道初一的月芽。她娇声道:“白子连成一起啦。我赢了。”
诸祁喜欢看她笑。不知不觉,自己也漫出了几丝笑意。摸着她的发丝,跟着轻声重复道:“珠珠赢了呢。可真厉害。”
江宝珠心里洋洋得意,扭头问他:“我可以惩罚你了吧。惩罚是什么?”
她扭过头,温柔的鼻息缓缓的擦过他的喉咙。诸祁不可抑制的全身一僵,喉头滚动。
“惩罚?”
诸祁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着,道:“惩罚便是,珠珠赢了亲我一下,我赢了亲珠珠一下。任君鱼肉,肆意妄为矣。”
他赢了亲我,我赢了亲他?
宝珠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怎么想着哪里不对劲呢?可是这句话听起来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诸祁捏了捏宝珠的手指尖,问道:“珠珠赢了。朕输了。愿赌服输才是君子所为。来吧,珠珠,不用对我客气。”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宰割的案板鱼肉的样子。
江宝珠又想了想,觉得这个惩罚未免太没有意思来吧。她对亲他没什么兴趣。硬的更块大石头似的,谁会有兴趣呢?宝珠便摇了摇头:“算了,就当我饶你一回。”
诸祁却猛的睁开眼睛,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央求道:“你怎么能这样呢珠珠?朕已经立下了愿赌服输的誓言,难道珠珠想要让朕言而无信吗?这要是传了传去,朕的颜面往哪里搁?”
江宝珠盯着他。诸祁长眉一挑:“来嘛。”
她心里嫌弃的很,这天还没有黑透,又要做出这种事情。诸祁闭上眼睛,又说:“快些,珠珠。怎么样对朕都行。”
等了半天,才等到了一个羽毛一般的轻吻。凉凉的,又软儒,亲在自己唇间。
第63章 飞醋
诸祁睁开眼睛, 看见了宝珠近在咫尺的小脸蛋儿。白里透着粉色,就像是个湿漉漉的水蜜桃,勾引着人咬一口上去, 一亲芳泽。
那吻短暂极了, 轻轻一碰, 便收了回去。比羽毛落地都短暂。
江宝珠亲在了诸祁嘴唇上。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是主动还是被动?是愿赌服输还是什么?宝珠心里也不怎么清楚。亲完了之后脸上都红透了,像有火烧灼似的。
她连忙推开他的胸膛,弱弱开口,声若蚊蝇:“皇……上,我已经亲了。”
情急之下,她连自称“本宫”这样的规矩都忘了。
诸祁却不松手,反倒是紧了紧胳膊, 把人牢牢地圈在怀里, 下边虚着,不至于压坏肚子。他低声耳语:“要同珠珠说多少边珠珠才会记得呢?嗯?叫朕名字。”
他的声音低的发颤,一圈一圈的打着转钻进耳朵里, 徒增几丝心痒。
江宝珠这下子连脖子根儿都红透了, 反而不挣扎了,认命似的把头深深地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之中。
她仔细的听着诸祁的心跳。咕噔咕噔,快极了。两个人的心跳好像也交合在了一起,缠绵着,丝丝入扣。诸祁美人在怀, 心满意足, 把手放在宝珠腹前, 轻声问:“珠珠,小豆子有没有烦你?”
江宝珠摇头:“他乖巧的很。知道我累似的,不怎么闹腾。”
诸祁哼一声,要不是这个小豆子来的突然,他用辛辛苦苦的忍三个多月么?要是他在珠珠肚子里不老老实实的呆着,看他出来之后诸祁怎么教训他。
诸祁又慢慢的捏着宝珠纤细的腕子。皓腕凝霜雪,上面还带着他当日送给珠珠的镯子。翡翠与茭白的腕子融在一起,好看极了。
诸祁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珠珠脖子也细,又白。今个儿穿的是枣金镶红的对卦,露出了一小截儿脖颈,诸祁心里琢磨着,是该在脖子里戴一条金锁链的。金色高贵典雅,和白色最相称。想着那白,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日荒唐时,肚兜下迷人的风景。
他便忍不住了,气息灼热,张嘴捉住宝珠湿濡红润的唇畔。江宝珠自然是不好意思,推他。诸祁唔了声,用了一点力气,把人从榻子上抱起来送到床上。一路上嘴对着唇,气氛火热,像是会把人融化了。
诸祁知道宝珠脸皮薄,早就挥退了众人。把她抵在胸膛下面,细细的,一寸一寸的品尝着她的味道。那样清软,甜,裹了蜜似的。
瞧她脸皮子太薄了些,面上涨红,像个煮熟了的虾米似的弓着身子。
诸祁吻她,吻了好久。江宝珠睁开眼睛,眼底带了些泪水。烛火映在里面,一时间波光粼粼的,像是有魔力,要把人吸进去。
“别……”
她推他,脸上带了些埋怨:“昨夜里就是你那样放肆,小豆子才闹了起来。今儿个就别了。”
诸祁不听劝,欣赏着她被自己吻的红彤彤的脸皮,听着她的娇嗔,心里油然溢出几丝心满意足的滋味来。听见这话,却又有几分不高兴了,又是因为那个小豆子!
他便收了手,居高临下的盯着宝珠,心里酸涩埋怨,低声问道:“那若是朕和小豆子一同落了水,珠珠,你救谁?”
江宝珠费劲儿的抬起头,能勉勉强强的看见诸祁紧紧绷直的下颚角。她心里哑然,这是什么刁钻的问题?肯定是要救小豆子呀。他还那样小,诸祁都这么大人了,这难道还用比较?
诸祁钻进了牛角尖儿里,心里的醋瓶子又打翻了。这下子也不亲她了,一个翻身和宝珠躺在一处,嘴里哼了一声:“珠珠,你不必说出来,朕心里也知晓。你肯定是要救小豆子的,在你眼里,小皇子肯定比我重要。”
江宝珠先是呆愣,然后十分想给诸祁个大耳刮子。
难道要直接说救你不救小豆子,让大晟朝的皇子淹死在水里吗?
呸呸呸,她在说些什么?
江宝珠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万分艰辛的干涩开口道:“皇……诸祁,不是。若你说的情况出现了,我必定是谁都得救的。”
诸祁眼皮子挑开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脸上冷冷的,哼了声。
哼你个鬼见愁哇?!江宝珠简直要被折磨疯了,看了半响诸祁的脸上,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点了点他的肩膀:“诸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谁都救。”
诸祁不理她。
江宝珠一个头两个大,直愣愣的躺了会儿,反应过来,她这是又在安慰他?诸祁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娃娃,怎么总是他在生气,她在安慰他?宝珠索性也哼了一声,低声道:“不知道你吃的是谁的醋。小皇子?那可是你的孩子,没有你,他怎么可能在我肚子里生根发芽?要怪,你还是怪你自己吧!”
说完便生闷气似的扭头,背对着诸祁躺下。双手捂住耳朵,紧紧的闭上眼睛。
两个人便像两截儿木头似的并列在榻上。
诸祁可是沉不住气儿了,偷偷的睁开眼睛,从一条缝儿里往外看了一眼。
珠珠居然用脑袋瓜子对着他。
嘤。
诸祁心里更委屈了,开始脑补起来。她心里,小皇子比自己重要,家人比自己重要,去外边儿玩比自己重要,就连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那只破兔子也比自己重要!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可是珠珠为什么不安慰自己呢,反而转过去自己睡觉。
不一会儿,诸祁就听见了轻轻的呼吸声,有规律的,一下一下的。
珠珠居然……自己睡着了。
可是他还在生气呢!亲也没有亲够,她怎么能够自己睡着了呢?
诸祁心里便更不平衡了,伸出手来捏了捏宝珠的颈子。宝珠只是哼唧了声,打掉他的手。诸祁便用力把宝珠翻过来,把腿搭在她身上,用自己的四肢牢牢地禁锢住她,不让她离开。
江宝珠睁开眼睛,埋怨:“怎么了?你不是正在生气吗?和你的小皇子置气。诸祁,你恐怕是自古以来和自己孩子呕气的第一人了吧?”
诸祁一直盯着她半张半合的唇畔看,像头几千年没见过肉的饿狼似的。
江宝珠见他不说话,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使劲儿踹了他一脚:“说啊,你说啊?你不是正生气的吗?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心眼儿小的大男人,还是一国之君!”
诸祁却委屈巴巴,嘴角向下撇,弱弱的说了句:“那你也不哄我。”
江宝珠闻言一滞,越说越来劲:“哄你?为什么要哄你?哄你有多小心眼子,多喜欢吃醋吗?你就在这里自己睡吧。”
说完搂着自己的那个枕头作势要离开。
诸祁可是急了,火急火燎的拉住宝珠的手,心虚道:“珠珠去哪里?”
江宝珠真是吃了壮胆子的药,一反平日里怂怂的样子,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皇上,臣妾心里憋屈,待不下去了。臣妾现在就出宫去,一直到孩子出生了再回来。到时候,皇上您就和自己的孩子一起过吧!”
“不行!”
诸祁真是办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心里要多后悔有多后悔。他连忙出声阻止,环抱住她的身子:“不要。珠珠,不行。你不能走。”
江宝珠冷冷睥他:“还吃醋吗?”
诸祁摇头。
江宝珠呵了声,又问:“还想知道你同小皇子一同落了水,我救谁吗?”
诸祁又摇头,讨好一样的在她脖子里蹭了蹭:“救小皇子。朕自己会游水,可以自己游上来。”
江宝珠心里想笑,面色却未变,依旧皱着眉头,一把甩开他的手,抱着枕头自己回了榻子上。
诸祁被宝珠的怒火搞的手足无措,像条被遗弃了的大狼狗似的立在榻子下边。
他不就是举了个例子吗,为什么珠珠那么生气。吓死人了……
江宝珠见他没动静,支起身子,瞥他一眼:“皇上难道想要在床榻前站一晚上吗?那传出去,不知道别人怎么议论臣妾这个皇后呢。”
她衣襟向下滑落,露出一截玉似的肩头。
诸祁这下子可明白了,天底下的女子都是一个样子。不能把她们惹生气,要不然嘴皮子比谁都厉害,像个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把人堵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诸祁举起白旗示弱:“不想。朕再也不敢了。”
他小心翼翼的爬到榻子上边,又是小心翼翼的环住宝珠瘦弱的肩头,轻轻吻在那香肩是:“朕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嘛……珠珠为何这样生气呢。”
江宝珠脸上又出了点红色。刚才她似乎咄咄逼人,不过,心里感觉好极了。比看画本子可有意思多了。
诸祁心里懊悔,错过了那么好的时机。他的唇便向下慢慢的移动,顺着那抹圆润的肩头向下,一次是锁骨,再向下,衣衫里面的风光。诸祁咽了咽口水,用牙齿把衣服叼开,江宝珠却冷哼一声,转了个身子:“臣妾要睡觉了。皇上还请自重。”
诸祁石化原地。
第64章 七夕
她怎么变了个人似的?这样冷血无情。诸祁被无视, 只能躺到一旁瑟瑟发抖的盖住自己的小被子。
想了半天, 诸祁决定自己后退一步。他咳嗽了声,道:“珠珠,你真的生气了?”
江宝珠不说话,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闭目养神。
诸祁心里火急火燎的,又无计可施,只能瞪着两双大牛眼看着帘子外边垂下来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