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德荣堂了。”杜晓骏站起身,“估摸着这会儿伯父伯母堂哥嫂嫂们全都在呢!”
杜晓瑜忍不住又瞪他,“你昨晚怎么不说?”
“我也是刚知道的啊!”杜晓骏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我要早知道四叔今日会来,昨晚说什么也不让你给我辅导那么晚的。”
说到这里,眼皮一耷拉,打了个哈欠。
“哎呀行了行了,快走吧,一会儿老太太该不高兴了。”
杜晓瑜推搡着他,兄妹二人快速地出了海棠居,去正院与等候多时的杨氏汇合。
“娘也要去吗?”杜晓瑜问。
“当然了。”杨氏道:“我如今大安了,出去走走没什么的,再说,那是你四叔,我的小叔子,一年到头也就回来这么几次,不去哪成啊?——哎筱筱,你快帮娘看看,这簪子配我今儿这身衣裳,合适吗?”
杜晓瑜帮她换了一支,“这个吧!”
“这个好。”杨氏不由得为女儿的好眼光感到高兴,捯饬好以后带着两兄妹直接去往德荣堂。
堂屋里果然如杜晓骏所说,该来的基本都来了,坐的坐,站的站,满当当一屋子人,全都围着两个人说笑。
杜晓瑜抬眼望去,只见前排的座椅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穿一身青色直裰,面目清爽,风姿独秀,淡淡的晨光里,肌肤细美如瓷,此时正跟人说着话,唇角挂着温润的浅笑。
杜晓瑜呆了,这俊美养眼的男子,是她四叔?
老太太见杨氏娘仨一道进来,忙笑着招手,“筱筱,快来见过你四叔和二姑母。”
杜晓瑜顷刻回神,含笑上前,“晓瑜见过四叔,见过二姑母。”
四爷杜程均微笑着看了杜晓瑜一眼,“是五丫头啊,长高了不少,人也水灵了。”
杜晓瑜好奇地眨眨眼,“四叔以前见过我吗?”
“见过的。”四爷点头,嘴角的笑容轻柔而舒缓,配上那病美人一样的容颜,能让人生出一种想保护他的强烈欲望来。
老太太嗔道:“骏哥儿从小就皮,老四又没大你们几岁,你刚学会坐的时候,骏哥儿便常常瞒着下人偷偷地把你抱到花园里去,教你玩泥巴,明知道老四身子骨不好,他还非要把他四叔也给拉上。
到了晚上,三个小人儿玩得灰头土脸,老太爷气得不行,不能打你,也不能打你四叔,只能抡着棍子追着你四哥打。
臭小子溜得挺快,躲到你爹身后,结果被你爹揪着打了一顿屁股。”
众人一听,忍不住哄堂大笑。
饶是杜晓骏脸皮这么厚的人也难得的红了红耳根子,嘟囔道:“奶奶,这都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您还拿出来说,四叔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您好歹给我留个面子啊!”
老太太瞪眼,“你就是只皮猴子,小时候拉着你四叔干的坏事儿还少吗?如今倒不准别人说了。”
杜晓骏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杜晓瑜憋笑望着他,低声道:“没想到啊四哥,你这祸祸人的本事是从小就练出来的?”
拉着小妹玩泥巴的那段过往,杜晓骏是记得的,当下很是过意不去,“那什么,小妹,你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可不许找我算账。”
杜晓瑜挑眉,“行啊,三天之内,你把我教给你的口诀背得滚瓜烂熟,我就不跟你计较。”
“那你还是来找我问罪吧!”杜晓骏一张脸拧成苦瓜,小妹教的口诀,足足有几页纸那么多,别说三天,三十天他都不一定能背熟。
“筱筱,这位是你二姑母。”
上头老太太的声音传来。
杜晓瑜望向旁边的妇人,穿着蓝绿色比甲,腕上的镯子和头上的钗簪虽然都是贵重物,但比起大姑母来,还是差了不少。
杜晓瑜的这位二姑母杜芳静,并非老太太亲生,而是庶女,她的夫家在江南,姓赵,原本跟杜家是同行,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弃医从商了。
杜晓瑜当初在清水镇初遇杜程松的时候,他嘴里那个不听话的外甥赵兴朝就是这位姑奶奶的亲生儿子。
杜晓瑜看了杜芳静半晌,“咦”了一声,“这位姑母好生面善,我以前似乎在哪见过。”
杜芳静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闪躲,但见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得不勉强扯了扯嘴角。
杨氏笑道:“筱筱应该不记得了,你两岁生辰那天,娘说要带你出去看热闹,特地从江南来给你过生辰的二姑母也一道去了呢!”
“是吗?”那个时候的记忆,连原主都没有,更别说她了。
“是,是这样的。”杜芳静看着杜晓瑜,“没想到一晃十多年过去,这丫头竟然长这么大了。”
杜晓瑜抿着唇。
不知道为什么,在原主为数不多的两岁记忆中,连爹娘都不知道是谁,可她竟然对这位姑母特别的有印象,倒不是记得二姑母的容貌,而是一看到人,她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越看杜芳静的脸,越听她的声音,杜晓瑜心里的那种感觉就越明显。
杜芳静见杜晓瑜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拉过她的手,“筱筱回来以后可还吃的习惯,住得习惯?”
杜晓瑜出于本能地抗拒杜芳静的触碰,直往杨氏身边蹭,撒娇道:“有娘在,还有奶奶疼,自然是习惯的。”
“那就好,那就好。”杜芳静没敢多看她,快速地拉回视线。
“筱筱今日不去坐诊了吧?”老太太问。
“不去了。”杜晓瑜又站直身子,回道:“难得中秋佳节,想留在家好好陪陪爹娘和爷爷奶奶,吃顿团圆饭,明儿一早再去铺子里。”
“哎,好。”眼看着阖家团圆,老太太喜上眉梢,直说晚饭要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
四爷问:“大哥二哥和三哥都要晚上才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