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未再说道旁的,只是牵着陆觅知的手往内院走去。
沈西风却是在瞧不见沈唯的身影后才朝身侧陆起淮看去,眼瞧着少年清平而又沉稳的面容便沉声说道:“你随我过来。”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也只是应了一声,眼瞧着沈西风阔步往前走去,他便也跟着人一道走了过去。
…
家中客人来得多了——
褚浮云怕底下的人出了乱子,这会便在厨房里安排着。
沈唯牵着陆觅知到厨房的时候,褚浮云也将将才安排好,她眼瞧着沈唯过来,脸上的笑意自是又温和了许多,待接过盼巧递来的帕子擦了一回手便对沈唯嗔怪道:“怎么不去花厅坐着?厨房烟火重,你以前可最不喜欢来这个地方。”
“那处人多闹哄哄的,倒还不如来这看看嫂嫂有什么帮衬的…”沈唯这话说完便又问了一句:“嫂嫂如今可忙好了?”
褚浮云耳听着这番话便又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跟着是又一句:“你呀,还是和以前一样…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咱们也过去。”等前话一落,她眼瞧着陆觅知也在便又笑跟着一句:“七姑娘也来了。”
陆觅知倒是不怕褚浮云,如今听着她温声说道便走上前朝人先打了一礼,而后是同人甜甜说道:“舅母。”
褚浮云本就喜欢小孩,如今眼瞧着陆觅知这幅俏生生的模样自是越发欢喜,她笑着把手中的帕子递给盼巧,而后是伸手扶了人一把,跟着是同人说道:“七姑娘越发好看了…”她说到这,手便不自觉得抚向自己的肚子,跟着是又一句:“也不知我这一胎是姑娘还是小子。”
她心中倒是希望这是个姑娘,有儿有女的,瞧着也喜庆。
沈唯见她这般自是知晓她在想什么,便笑着扶了人的胳膊,口中是道:“嫂嫂别担心,你肯定能够如愿以偿的…”
书中便曾提过褚浮云儿女双全,这一胎,自然能够如她所愿。
褚浮云见她这般,眼中的笑意自是又深了许多,她也未再说道什么,只是由人扶着往外头走去…等走到外头,她想起先前沈管家遣人传来的话,便又问道:“我听说你那长子也来了?”
沈唯闻言便与人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陆起淮应该也在外院了,倒是不知他现在是幅什么样子?沈西风因着原身的缘故素来不喜欢陆起淮,也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事。
褚浮云眼瞧着她这幅模样,心下大抵也猜到了几分,她笑握着沈唯的手,口中是温声同人说道:“你也别担心,你大哥虽然嘴里不说,可心里却也是认可了他的。何况如今他们同朝为官,今日又有这么多大臣在,难不成你还担心他会受欺负不成?”
沈唯耳听着这话,脸上却是难得显露了几分不自在,不过也只是这须臾的功夫,她便又恢复了如常的模样。她收回了朝外院看过去的视线,而后朝褚浮云看去,口中是道:“嫂嫂哪里看出我是在担心他了?”
等这话一落——
她眼瞧着褚浮云面上的笑意是又跟着一句:“我只是担心他鲜少参加这样的宴会冲撞了旁人,没得坏了这大好日子。”她倒真得不是担心陆起淮,陆起淮那个人又怎么会被人欺负?她是担心沈西风得罪了陆起淮,遭了人惦记。
说到底她占了原身这具身体,自然要替人多顾着些。
褚浮云听她这般说道也只是笑了笑,不过倒是也未再同人再说起此话,只是与人一道朝花厅走去。
…
此时花厅来得人都差不多了,女人们坐在一道说着话自然热闹得紧,两人这还未曾走进去便已听得里头传来的说笑声,其中有个声音响亮得却是在说道:“那位杨家小姐也不知怎得,倒是许久未曾听到她的消息了。”
今日来得大多都是与褚浮云年岁差不多的内宅妇人。
她们坐在一道谈论得最多得自然是城中的八卦,而对于杨双燕此人,这个往日时常活跃在汴梁城中,无论说话还是行事都惹人效仿的人,如今却许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这原本就是一桩古怪事。
因此她这话刚落,旁人自然也说了起来,倒是有个知晓内情的开了口:“你们还不知道?前几日庄妃娘娘向陛下提起想替晋王向这位杨小姐提亲被陛下好生责罚了一顿。庄妃娘娘以前可是宠冠六宫的主,就连皇后也得避她锋芒,如今却因着这桩事被陛下责罚。”
“杨小姐早些和晋王走得那么近,如今不出来也是对的…”
沈唯耳听着里头的那番话,面上的神色未变,心下却是跟着转了几回。
书中曾说赵准为人多疑又贪恋权力,早些年晋王和太子分庭对抗正好,可近些年,晋王行事却是越发没个边际了。无论是朝中还是私下,他都囤了不少能人,这些赵准都知道却从来不干涉,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想着要拿下杨家。
杨家势力不小,且不说杨继身为当朝首辅,便是杨家那位二爷也是桃李满天下。
晋王手下本就有不少武将,若是再添这样一个助力可不算好。
不过——
说起来这位杨小姐和陆起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书中两人走得这么近,让读者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怎得如今却是这幅模样?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变数?这个变数又会生出什么样的后果?
外头丫鬟瞧着她们过来早早就请了安…
褚浮云由盼巧扶着刚要往前走去便发觉沈唯未曾跟上,她拧头朝人看去眼瞧着她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便温声说道:“岁岁,怎么了?”
沈唯耳听着这道声音,倒是回过神来。
她收敛了面上的神色,而后是重新抬了眼朝人看去,口中是道:“没什么。”
她这话说完便牵着陆觅知的手跟了人的步子往里头走去。
原先坐在里头的人瞧见她们进来自是都起了身,这满屋子的人虽然都是出身士族,可若是比起长兴侯府和荣国公府却还是要逊色几分,尤其是荣国公府…她们想到这便朝那个牵着小姑娘进来的年轻妇人看去。
想起当日荣国公府传出那桩事的时候,她们私下还曾说过不少她的笑话。
哪里想到如今这半年光景过去,不仅这荣国公府半点事没有,就连这位荣国公夫人也比以前瞧着更加要光彩夺目…倒也是,即便没了荣国公撑腰,可她那个庶子却是有本事的,如今不但得了太子的宠信,就连陛下也对他青眼有加。
何况她们可听说了,她那个庶子对她一直都是恭敬有加,今日侯府小世子的生辰他也来了。
众人想到这,心下也不免有些唏嘘,原本以为沈唯这样的年岁自是受不住那样的事,倒是未曾想到她不仅撑了下来,还把庶子牢牢得握在手中…就算日后荣国公换了人,她在国公府里也照旧能够享着荣华富贵。
倒还真是不能不佩服她。
大抵是因着这个缘故,余后屋中自是大多恭维起沈唯和褚浮云的话了。沈唯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她早年在职场游刃有余,如今与这些妇人说起话来虽然话没说多少,可都在点子上,相处得倒也甚是融洽。
…
等到傍晚时分。
沈唯帮衬着褚浮云送走了客人,却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许是因着有陆起淮在,这一回沈西风倒也未曾拦她只是嘱托了人几句,便看着他们走了…等走到影壁处的时候,沈唯让陆觅知先上了马车,而后是朝陆起淮看去却是细细打量了人一回。
陆起淮看着她这幅模样便笑着说道:“母亲怎得这样看我?”
沈唯闻言倒也未曾遮掩,只问道:“大哥没为难你?”
“沈大人待我很好…”
陆起淮这话一落便又轻轻笑了笑,跟着是又一句:“母亲不必担心。”
沈唯也不知道为什么,耳听着他这低笑声便又不自觉得想起那个梦,她心中觉得不自在索性便也不再多言,只伸了手由秋欢扶着坐上了马车…而陆起淮却是等车帘落下,才翻身上马。
等到他们回到荣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沉了。
沈唯刚由秋欢扶着走下马车,那来伺候的婆子便压低了声音说道一句:“夫人,晋王殿下来了,如今正在老夫人那。”
作者有话要说: 啾~
昨天的红包都发了~
第55章
晋王赵睁?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愣, 自从陆步巍去世后,这位晋王殿下可再未登过荣国公府的大门, 今日却是怎么了?她想到这便朝陆起淮看去,原先清平的眼中倒是也泛开了几分担忧。
她虽然身处内宅却也知晓陆起淮近日在朝中算不得顺利,当日太子亲自在朝会前举荐陆起淮任此职。
陆起淮自是早被众人划分到了太子一党, 那么自然也就成了这位晋王殿下的死对头。
虽然如今晋王被赵准不喜, 可说到底他总归还是个王爷, 何况凭借赵准的性子也绝对不会让太子一人做大, 那么如今的晋王虽然对付不了太子, 可对付陆起淮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起淮察觉到了沈唯看过来的视线, 眼瞧着她眼中的那抹担忧, 他眼中倒是也不自觉添了几分缱绻的笑意。
他便这样看着沈唯, 口中是温声一句:“别担心。”
沈唯此时记挂着赵睁的事倒是也未曾注意到陆起淮眼中的那抹缱绻,耳听着陆起淮这话,她想了想便松开了陆觅知的手, 而后是同秋欢说道:“你带着七姑娘先回去。”既然赵睁已经来了府中, 她这个当家主母总归得出个面。
陆觅知素来乖巧,闻言也只是轻轻应了,待朝沈唯和陆起淮打过礼后,她便由着秋欢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等到陆觅知离开——
沈唯才又朝陆起淮看去,她伸手抚平了袖子上的折痕,而后是同陆起淮说道:“我们走。”
陆起淮闻言自然也未曾说道什么,他只是与人点了点头,而后便和沈唯一道朝大乘斋走去。等到两人走到大乘斋的时候, 天色已经开始变得昏暗了,院子里几个丫鬟、婆子已经爬上了梯子点起了烛火,眼见他们过来便又恭恭敬敬朝他们打了一道礼,口中是恭声唤道:“请夫人、大公子安。”
大抵是这里的动静闹到了里头,以南便打了帘子走了出来。
她瞧见两人便又快走了几步,等请过安后才压低了声音同沈唯说道:“夫人,二夫人和二公子也在里头。”等这话一落,她是又看了一眼陆起淮,而后才又跟着一句:“今儿个二公子是同晋王殿下一道回来的。”
沈唯听她这般说道,步子便是一顿。
原本以为晋王今日登门只不过是随心所至,可如今看来今日晋王登门这桩事和二房或者可以说和陆起宣有着脱不掉的干系。
陆起淮见她皱眉沉吟,负在身后的手便也跟着握拢了些许,看来这个女人心中应该对今日的事已经有些明了了。他想到这,眼中的笑意越深,心中也对沈唯多了几分赞赏…这样的灵敏度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他对她还真是越发好奇了。
不过——
陆起淮察觉到以南看过来的视线便微微垂下眼眸敛下了眼中的思绪,而后才又用如常的温润声调与沈唯说道:“母亲,我们该进去了。”
沈唯闻言便又点了点头,她先迈开步子往里头走去,而陆起淮在路过以南的时候眼瞧着她眼中隐隐含着的探究和打量,虽然面上的神色未变,可眼中的幽深却还是多了许多。
他往日待底下人虽不多言,性子却是个温和的,可今日这番模样却让以南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一步。
等到以南重新垂了头,陆起淮才跟着沈唯的步子往前走去。
而以南却是等到陆起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才重新抬起头,她眼看着远处陆起淮的背影,往日沉稳的脸上却还是一片惨白,就连唇色也变得有些发白…身侧的丫鬟瞧见她这般自是忙搀扶了她一把,口中也跟着一句:“姐姐,你怎么了?可是哪儿觉得不舒服?”
以南耳听着这话却迟迟未曾发言,待过了有一会功夫才如梦呓般低声呢喃道:“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大公子瞧着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
丫鬟听她这絮絮之语一时却有些未能反应过来,她顺着人的目光往前看去,能瞧见得也只是陆起淮的一个身影罢了。等到陆起淮穿进布帘,她才又朝以南看去,口中仍是不解道:“姐姐可是近日太累了?大公子不还是大公子,哪里有什么不一样的?”
是啊,大公子还是大公子…
可以南心中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先前大公子朝她看来的那一眼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她不自觉得心底发寒,就好似有一把尖刀悬在她的头顶一般。还有先前大公子朝夫人看过去的眼神,那样的眼神…根本不似一个小辈该有的样子。
她想到这便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或许她真得是太累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
大乘斋里烛火通明。
沈唯两人尚还未曾进去便已听得里头传来的说笑声,这其中一道温润的声音来自陆起宣,而另一道略带浑厚的笑声…应该就是来自那位晋王赵睁。
她朝身侧的陆起淮看去一眼,见他仍旧是素日的神色便伸手打了半边布帘往里头走去,里边坐着的人听见脚步声倒也止了声,而后是拧头朝他们看来。
谢老夫人坐在最上头的罗汉床上自是最先瞧见他们,眼瞧着他们进来便笑着说道:“你们回来了…”等这话一落,她是又掐着手中的佛珠笑跟着一句:“今儿个晋王来了,你们还不给殿下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