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打了点滴,高烧也已经褪了很多,但是……身体其实还在烧着。
毕竟,为了造成这场高烧,她可是死死咬着牙,站在冷水下淋了整整十几分钟,淋到全身冰凉,血液都像是冰冻凝结了一样才作罢。
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大病一场,看能不能激发萧逸的同情心和保护欲。
从而让他妥协,让他答应放自己离开。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天真,太异想天开了。
事实证明,不行。
萧逸不放。
即便是这样,即便她性命攸关,生命垂危,徘徊在生死一线,他仍然不愿意放开自己。
一想到这里,初夏心里就涌起铺天盖地的绝望。
原本以为他会不忍,会心软,会心疼,可是现在看来……即使心疼,他还是不愿松口放开她。
心里,忽然好绝望。
那些浮起的希望,都像是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劲风下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一点点的被吹灭,再也没有了任何光芒。
疲惫的闭上眼,初夏任由自己睡去。
因为真的好困,好累;身体也像是冰火两重天一样,忽冷忽热。
蜷缩着,初夏缩在被子里,抱紧了自己睡觉。
昏昏沉沉,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左右。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萧逸过来过,问了初夏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体温控制住没?还烧吗?”
“萧总,刚刚给初夏小姐量了体温,三十八度,还是有些烧,不过已经褪了很多了,后面主要靠喝药降温。”医生认真的讲述了一遍。
听到三十八度,温度在慢慢下降,萧逸放心多了。
点点头道:“好,你们继续守着,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我就在隔壁。”
为了防止初夏醒来两人又因为洛天擎的事情争吵,从而影响她的身体和高烧,萧逸只能用这种方式。
下午一点,初夏刚一醒来,霞月就派人去给萧逸报了信:“萧总,初夏小姐已经醒来了,体温也控制住了;霞月姑娘说让您不必太忧心,千万要保重身体。”
“好,我知道了。”萧逸摆摆手。
听到这些,他心里总算放心很多。
但是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又有人来报:“萧总,霞月姑娘说……”
“说什么?”萧逸的心里忽然滑过一阵不好的预感。
“说……初夏小姐不愿意吃饭,请您过去看看。”来人汇报。
萧逸一听,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赶去。
他过去时,初夏已经醒了,从床上下来了,脚上穿着居家拖鞋,眼神冷冷的看着桌上一桌饭菜。
“没有胃口?还是不喜欢吃这些饭菜?”
萧逸走进去,看向初夏耐心而温柔的开口问。
初夏抬头看他,睁大了眼睛看他,她就不信萧逸看不出她眼神里的抗拒和不悦。
也不信萧逸不懂她反抗的目的。
他懂。
他都懂。
明明什么都懂,却故意装作不懂。还故意用这样温柔宠溺,耐心体贴的语气对她说话。
第611章 天擎,我好想你
他要装作不懂,可初夏偏偏不让。
这个问题,他们必须直视,谁也不能逃避。
“如果是饭菜不合胃口,那我让他们重新准备。”萧逸贴心至极的说。
初夏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点头:“我不要吃清淡的,我要吃辣的,爆辣的,麻辣的,香辣的……这些清汤寡水我看着就没有胃口。”
“好,我马上让人准备。”
说着,萧逸立马吩咐。
几乎刚刚十分钟,一桌香辣的饭菜重新展现在初夏面前。
初夏同样冷冷看着,瞥了瞥嘴:“我忽然不想吃辣的了,我刚刚还在发烧感冒,不适合吃辣的,我想吃海鲜。”
“好。”萧逸同样点头:“换海鲜。”
同样,又是十几分钟,一桌丰盛的海鲜上桌。
初夏继续冷眼旁观:“我对海鲜过敏,太腥了,我不想吃,我就想吃一些小吃。”
“好,换小吃。”
出乎初夏意料,萧逸竟然极度配合。
不管她要什么,提出什么奇葩的理由,他几乎都照单全收,而且没有任何生气和烦躁,全都非常耐心,非常全面的吩咐着。
如此,反反复复了四五次。
初夏再度挑刺:“换来换去,好像还是刚刚清淡的饮食有胃口,我还是想吃那个。”
“再让人去做一桌。”萧逸吩咐。
“是,萧总。”
“等一下……”这一次,萧逸叫道:“麻辣的,清淡的,咸甜的,各种口味的都做一份;还有……海鲜,甜点、烫饮,都准备着,初夏小姐点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如此全面,如此周全。
初夏:……
萧逸摆明了就是和她对着干。
他知道,她刚刚是故意耍小脾气,故意挑刺,故意嫌弃,故意刁难。
而分明,她已经非常刁难了,他竟然一句埋怨和不耐烦都没有,反而非常耐心的配合着。
这……根本不是初夏想要的效果。
但是,萧逸竟然做的让她无可挑剔起来。等最后一桌丰富多彩,色香味俱全,可以说应有尽有的饭菜上桌时,初夏淡淡的看了一眼,把目光移向萧逸:“别白费了,我只是没胃口,所以不管你准备什么,哪怕天南海北,哪怕山珍海味,统统摆在我面前,我也一口都不想吃。”
“理由呢?”萧逸问。
“理由很简单。”初夏说:“相思成灾,没有胃口。”
“如果还有的话,那就是……不管你为我准备的什么,我都不想吃。”
“好。”萧逸点头,仍然好极了的脾气说:“那就等你什么时候饿了,想到了要吃什么告诉我,我让人准备。”
“……”
这一次,初夏是真的被萧逸这种故意的示好所打败了。
明明她已经这么刁难,这么尖酸刻薄,无理取闹;为什么?
为什么不发泄出来,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明明已经对她做了最残忍的事情,禁锢了她的人身,囚困了她的自由,生生把她和最爱的人分离开来,给她的心里烙上一层又一层的伤疤,现在又偏偏做出深情至极,任劳任怨的样子。
这样好玩吗?
不会觉得崩溃吗?
至少,她觉得窒息。
沉闷的,压抑的窒息。
再也忍受不住,初夏一把拿起桌上的碗筷扔在地上。
她用力很大,瓷碗在地上摔裂成一块块的碎片,尖锐的碎片,迸的到处都是。
但是……却突然感觉解恨了。
也畅快了。
再伸手,初夏继续用力扔了几个碗,扔完后,她大块淋漓的看着萧逸:“为什么不发泄出来,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恼怒,为什么?”
“为什么?萧逸,你究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我?”
比起肉体的折磨,精神的折磨从来都是更痛苦的。
而最让人折磨的,不是恨,而是愧,一种深深的愧。
正如此时的萧逸。
初夏越是骄纵任性,越是胡搅蛮缠,越是激怒他,越是想让他失去耐心,想让他发火;但萧逸越是不,偏偏不,反而故意用一种致命的温柔回应着她一切的无理取闹和蛮横发泄。
而这样的处理,只会让人觉得更窒息。
原本,是想让萧逸内疚。
可初夏发现,崩溃和窒息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见萧逸仍然一副和气,温柔耐心的样子,她的心里就越觉得压抑。
一种孤立无援和绝望的窟窿,深深的包围了她。
没有再取闹,初夏看了桌上还冒着气体,热气腾腾的饭菜,默默的转了身。
不看见,就没有那么糟心了。
或许是心里急切,也或许是沉浸在刚刚的悲伤中,初夏完全没有注意,转身的时候也完全没有看路,刚走了两步,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撕心裂肺的从脚底传来。
“啊……”忍不住的痛呼出声,初夏叫了出来。
“夏夏……”萧逸着急喊着,看过去的时候,初夏的两只脚就已经踩在瓷片和玻璃碎片上了。
而且,她踩上的那块碎片非常锋利,非常尖锐,看初夏疼的眉眼紧皱,异常疼痛的样子,明显……玻璃碎片已经扎透鞋底,透过鞋底扎入肉里了,否则……不会疼着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