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笃笃”,响起了敲门声。宁俊琦说了声“请进”,门一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看到来人,二人一楞,同时心中也有些忐忑起来:他来干什么?
    进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周来过的县纪委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牛正国,他径直走到了宁俊琦的办公桌前,笑着道:“宁乡长,不欢迎我吗?”
    宁俊琦急忙站起来,从桌子后走出来,伸出了右手,抱歉的道:“那里,那里。只是没想到是你,一时楞住了。”
    二人轻握了一下手,松开了。楚天齐也只得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过来,和牛正国握了手。
    牛正国看着二人,说道:“我知道大家都不太喜欢看到我,因为我的出现可能就意味着在找别人的麻烦。不过今天嘛!我却不是找麻烦的,是来送东西的,同时也带来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应该不是坏消息。”
    说完,拿出手机,拨打起来:“把东西直接拿到乡长办公室。”
    二人不解的看着牛正国。然后宁俊琦请牛正国坐到沙发上,楚天齐也跟着坐了过去。
    很快,一个精干的小伙子敲门进来了。这个小伙子见过,去年在调查温斌的事时,到过青牛峪乡。小伙子把一个手提袋交到牛正国手上,退了出去。
    牛正国把袋子递给了楚天齐,爽朗的说道:“小楚,检查一下。”
    楚天齐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伸手接过,说道:“不用检查了。”
    “看一下吧,这是规矩。”牛正国用手示意着说道。
    楚天齐依言,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个盒子。几天没见,看到这个盒子还挺亲切的。他打开盒子看了一下,手机主机、充电器、说明书都在,连保修卡和*都放在了里边。
    “东西都在,还多了保修卡和*。”楚天齐如实回答。
    牛正国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保修卡和*是你女朋友提供的,现在一并放在了里面。”
    听到这话,楚天齐脸红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宁俊琦一眼,宁俊琦也正看着她。牛正国做为老纪委,自然看到了这一幕。
    “宁乡长,马上召集乡里所有工作人员,我宣布一下对这件事的调查结果,以免楚天齐同志总背着一个‘受贿’的嫌疑。”牛正国对着宁俊琦说道。
    宁俊琦说了一声“好”,给党正办要主任打电话,安排着开会的事。
    听到牛正国是来给自己洗刷“冤情”的,楚天齐心里一下子轻松起来。
    虽然已经没事,回到乡里了,但好多人仍然对楚天齐的事抱有怀疑,因为人们一般都愿“信其有”的。明知道好多人是这样的看法,自己总不能挨个解释吧?再说了,也解释不清楚,那样会越描越黑。而且,对于这样的事,纪委部门一般不会专门给予解释的,没想到今天要给楚天齐来个特殊关照。
    等到宁俊琦打完电话后,牛正国说道:“市纪委的金主任,你们知道吧?”
    楚天齐“嗯”了一声,说“知道”。宁俊琦也点了点头。
    牛正国继续说着:“因为滥用职权、措施不当、业务生疏,市纪委给了金主任一个处分,并勒令他以副科待遇提前退休,待遇降了半级。措施不当主要就是指他对楚乡长办公室搜查一事,因为他当时只依据匿名举报信上的标注就进行搜查,是不符合程序的。现在勒令退休的处理,还是对他网开了一面,否则……”后面的话,牛正国没有说出来,但宁俊琦和楚天齐都明白他的意思。
    宁俊琦“哼”了一声,小声说道:“自找的”。
    听到宁俊琦的话,牛正国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因为这次的事,我还差点受了牵连。”
    “哦?当时搜查时,您是提出异议的。”楚天齐说道,“他毕竟是市纪委的,而你是县纪委的,这次又只是被动的配合。”
    “是,我是向他提出‘合适吗’的疑问,但最终没有阻止了他的行动。而且我自己说的话,又没有旁证来证明,当时做完笔录后,我已经把录音设备关掉,收起来了。”牛正国摇头苦笑道,接着会心的一笑,“也该着我没事,那个金主任不知道是做事过去谨慎,还是对我不放心。他竟然自始至终的把一个打开的录音笔放在身上,也录上了我说过的话。这个录音,证明了我曾经有过阻止他的错误行为的行动。”
    宁俊琦接话道:“好人好报,天意!”
    牛正国心情不错:“对,天意!”
    ……
    十五分钟后,青牛峪乡会议室。
    书记、乡长没有按照惯例坐到上面,主席台上只有牛正国一人,牛正国脸色阴沉着,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牛正国没有说话,而是向台下扫视了一遍,他的目光所过之处,众人都纷纷的低头或是避开了他的眼神。
    看着台上黑着脸的牛主任,台下众人都不免忐忑不已,不知道纪委会不会找上自己。即使心中没有任何鬼的人,也是照样不踏实:谁知道会不会有事“误伤”到自己,或者冤枉到自己。
    只有宁俊琦和楚天齐心中亮亮的,因为他们知道牛正国来的目的。也有人把目光投向楚天齐,他可是前几天被市纪委带走过,难保不是又有了新的证据。
    看看现场的气氛已经非常紧张,牛正国这才轻咳了两声,开始说话:“青牛峪乡的各位同仁,我今天代表县纪委,来宣读来自市纪委的调查说明。”说到这里,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大家的反应。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投向楚天齐,因为大家心里清楚,前几天他就是被市纪委带走的。
    牛正国此时手里已经拿着一张纸,开始宣读:“调查情说明。市纪委在本月中旬接到一封举报信,被举报对象是玉赤县青牛峪乡党委委员、副乡长楚天齐。信中举报楚天齐收受他人价值万元手机一部。”
    好多人心中都在惊呼:“哇!一万元。这也太奢侈了吧?”
    牛正国的声音继续着:“市纪委经过严密、认真调查,得出结论,此举报纯属捕风捉影,凭空捏造。经查,楚天齐同志没有任何违纪违规行为。为此,市纪委特做出此份说明,还以楚天齐同志的清白。**沃原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嗡”一声,人们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张大了嘴巴,心中暗道:是这样啊!
    牛正国读完年月日,收起了《调查说明》。他再一次扫视全场后,脱稿说道:“这件事情,由于个别纪委人员没有严格按照程序办事,采取了错误的行动,给楚天齐同志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事情发生后,省纪委重要领导指示严查,市纪委书记亲自督办,现对市纪委涉事人员已经做出了严肃处理。”
    台下众人心中又是“哇”的一声:阵势太大了吧?
    说着,牛正国拿过身边的一个盒子,说道:“这就是所谓的“脏物”,其实这个手机是楚天齐同志的一个有钱亲属送的,根本不涉及所谓的‘受贿’二字。”
    “哇,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亲属?”这是现场好多人的反应。
    第二百四十七章 气死老子了
    牛正国宣读完《调查说明》后,以“回去参加会议”为由,谢绝了黄敬祖和宁俊琦的就餐邀请,乘车离开了。
    牛正国是乘车走了,但却给乡里好多人留下了议论的话题:
    “楚天齐竟然有这么有钱的亲属?怎么从来就不知道?”
    “楚天齐竟然能惊动省纪委重要领导?还劳动了市委常委、纪委书记亲自督办?楚天齐的后台该有多硬?”
    “手机太漂亮了,我恐怕一辈子也买不起。”
    ……
    书记办公室。
    黄敬祖正在生着闷气。他生楚天齐的气,生她的气,生纪委的气,当然也生自己的气。
    他气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本来已经好几天没回乡里了,他今天准备回来处理点事情马上就走,谁知道碰到了牛正国,听到了这个让人无味的消息。
    现在黄敬祖家里那只发*情的母猫,已经变成了母老虎,起因还是因为前几天那个“骚包”女人给他打电话,正好被妻子接听了。那天,当妻子听到电话里嗲声嗲气的那些露骨话时,忍无可忍,当下摔了手机,用“九阴白骨爪”挠向黄敬祖。所幸黄敬祖反应机敏,及时直起身,用手护住了脸颊。俗话说的好“顾头不顾腚”,黄敬祖的脸上幸免于难,但身上却被抓了好多痕迹,尤其是屁股上更是伤痕累累。
    黄敬祖慌乱中,光腚跳下了床,指着老婆大骂:“你个臭娘们,给脸不要脸。你想造反啊,信不信老子打死你。”他眼睛瞪的溜圆,光着身子,看上去既狰狞又滑稽。
    刚才还十指乱抓的妻子,一下子没了动静,光着上半身,坐在那里“呜呜”直哭。黄敬祖心道:到底是老娘们,好吓唬。于是,他心里更加有底,再次指着老婆骂道:“妈*的,老虎不发威,当成病猫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说着,他从裤子上抽*出腰带,握在手中颤悠着。
    正在哭泣的妻子,忽然止住了悲声,异常冷静的说道:“黄敬祖,你能耐啊!在外面搞破鞋还不算,回家竟然打起老婆来了。打呀,来,给你打!”说着,还把身子向前探了探。
    其实黄敬祖并不想打自己的妻子,妻子这几年一直在国外陪着儿子,确实也挺辛苦。而且,今天还是因为那个“骚包”娘们不知分寸,打了那样的电话,也不怪妻子听到后会如此过激。他刚才拿起腰带,也不过是吓唬吓唬老婆而已,同时也给自己壮壮胆。
    谁曾想,现在这个老娘们还来拱自己的火,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给点教训,自己还算男人吗?想到这里,他挥起了腰带。
    这时,妻子没有躲避,反而闭上了眼睛。黄敬祖看到妻子这个样子,已经挥下的腰带,向旁边偏了一下,重重的抽打在床头上,发出“叭”的大声响。吓的妻子身上一阵哆嗦。黄敬祖扔下腰带,扑过来,搂住了妻子。妻子身子又是一阵颤栗,紧接着哭了起来。黄敬祖心中一松,知道今天这一关算是过了。
    让黄敬祖没想到的,妻子哭了一阵之后,使劲推开了他。同时,用手指着黄敬祖的鼻子道:“黄敬祖,算你还有一点儿良心,否则,你会一辈子后悔的。”说完,也不顾身无*寸缕,从床*上跳了下来。
    黄敬祖不明白妻子要干什么,就那样一直看着。只见妻子从衣架上取下她自己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串钥匙。然后蹲下*身子,打开了装在墙上的小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个档案袋,向黄敬祖扔去:“好好看看。”
    黄敬祖不明所以,伸手接了过来,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了几页纸。随着纸被拿出,几张照片掉了出来,他随手捡起一看,顿时惊的目瞪口呆。他的脸霎时变得阴冷无比,咬着牙道:“你调查我?”
    妻子冷哼一声,鄙夷的说道:“黄敬祖,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上面标的日期。”
    黄敬祖急忙看了照片上的日期,又看了这几张纸上的日期,他顿时哑口无言,呆在当地。因为上面所显示的日期,都是妻子正在国外的时候。
    “老黄,你看到了吗?只要把这些东西寄到纪委,你就完了,彻底完了。虽然上面只是反应你的作风问题,但只要看看所描述的那些场所,看看那些女人的穿戴,同样会查到你的经济问题。顺藤摸瓜的话,你该进去几年,自己心里有数吧?”妻子的话掷地有声。
    此时,黄敬祖已经懵了,感觉就像在做噩梦一样,但这不是梦,因为他不只是感受到了怕,还觉得心里无比的疼。
    妻子继续说道:“这是我这几年在国外收到的,寄件人的姓名、地址,我一无所知。对方的目的,我更是无从知晓。但他肯定是和你有仇,说不准和我也有过节,因为这些东西会让你万劫不复,也让我伤心欲绝。
    我这次回来,一个原因就是我特别想你,想看看你。另一个原因,就是想把这个事弄清楚。我回来的这几天,你一直陪在左右,令我很感动,所以我想在走之前,再把这些拿出来,给你提个醒,同时也告诉你不要得寸进尺。
    没想到,你为了一个野娘们,竟然要打我。只要你刚才的腰带落到我的身上,那么明天这些资料就会放到纪委领导的办公桌上,因为你打碎了我对你的最后一丝希望。你应该感到万幸的是,你的良心还没有最终泯灭,没有一鞭子把你抽进高墙大院中。”说到这里,妻子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黄敬祖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呜呜”哭个不停。他既是对妻子的一种惭愧,也是在庆幸自己把已经迈进监狱去的一只脚及时抽了回来。
    “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可是为了这个家,尤其是为了孩子,我就一直忍着。但是……”妻子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又转移了话题,“你好好想想吧。另外,你不要企图通过毁了这些东西而万事大吉,因为我在国外还存有这些资料,寄件人肯定也有备份。一旦我遇到危险,或是发生什么不测,这些东西都会被我的律师根据我的委托函处理。我这样做也是预防万一,因为你现在变了,变得我几乎都不认识了。你放心,只要你不把事情做绝,我是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的,我不舍得这个家,也不舍得你和孩子。”
    黄敬祖无言以对,妻子的做法有理有节,又深明大义,他自己只有惭愧再惭愧,检讨再检讨。同时,他也在内心里把认为可疑的寄件人过了一遍又一遍,包括楚天齐。但他很快就否定了楚天齐的嫌疑,因为寄给妻子的资料是从三年前开始的,那时候楚天齐根本不在乡里,更不会认识自己这个黄某人。
    明天妻子就要出发了,所以黄敬祖今天才来到乡里,要处理几件当紧的事。然后明天送妻子到首都,在那里夫妻俩玩两天,然后妻子直接飞往国外。
    谁曾想,黄敬祖刚把车停好,下了汽车。迎面就走来了牛正国、宁俊琦一行。看到牛正国的一刹那,他的心脏“咚咚”跳个不停,担心万一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但躲避是来不及了,只得笑脸迎了上去,也只得参加了这个会。
    当听到牛正国说的事,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时,黄敬祖压在心头的巨石放了下来:原来是虚惊一场。
    同时,黄敬祖也气愤不已,他气纪委怎么还会出这么一个说明。对于嫌疑人,如果被解除嫌疑的话,纪委不查就行了嘛!还大张旗鼓的来了一个正名扬威的会议。去年温斌的事,县纪委就来了这么一出,当时自己就感觉不伦不类。没想到,今年市纪委又再次来了个隆重出演,真是贻笑大方。他愤愤的想:纪委的严肃性哪里去了?
    黄敬祖看着楚天齐就有气,对方一次次都身陷绝地,却一次次奇迹脱困。而且还都会因祸得福,堪比打不死的小强,真是牛*的气人。当然,这次的事,自己本身就不认为能把楚天齐怎么样,只是没想到他去了一晚上就被送了回来,到头来还来了一个“平*反”大会。而且楚天齐这次遇险,还弄出了什么富豪亲属,就连省纪委重要领导、市纪委书记都去捧臭脚。真不明白,为什么上天就这么倦顾这个臭小子?
    黄敬祖更恨那个骚包娘们,没事为什么要捅估楚天齐?虽然她不承认,但黄敬祖断定百分之百是她干的。这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楚天齐不但屁事没有,还无形当中,让几个大神站在了身后,以后就是要对付他的话,也得慎之又慎了。
    当然她恨那个骚包娘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的犯骚,而且犯的不是时候,让自己差点对妻子下了狠手。也差一点点儿,把自己亲手打进了监狱。看来这个娘们真是他妈*的丧门星。
    越想越来气,黄敬祖忍不住骂道:“气死老子了。”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骚包娘们的电话,他准备质问她一番,好好撒撒自己胸中的闷气。
    第二百四十八章 得与失
    会后,楚天齐回到了办公室,还没一杯水的工夫,就被宁俊琦一个电话叫了过去。
    来到乡长室后,楚天齐直接坐到了沙发上,但宁俊琦反而站了起来,走到沙发前面,在楚天齐面前来回踱着步,并且不时上下打量着他。
    楚天齐被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乡长,你这是要干什么?”
    宁俊琦微微一笑:“楚天齐同志,速度也太快了吧?对方刚承认是你女朋友,怎么现在又变成亲属了?牛主任的用词是你的意思吧?”
    “怎么,吃醋了?”楚天齐反问道。
    宁俊琦不屑的“嘁”了一声。
    “我是和牛主任表达了我自己的意思,当时还不是考虑怕某些人吃醋吗?”楚天齐振振有词,“在我和牛主任走出你办公室的时候,他又和我要新手机,说在会上用,他还说要讲手机来源。我就向他建议不要说‘女朋友’三个字,他反问我‘那怎么说?难道就说有过合作的女记者?’我就说请他避开‘女朋友’或是类似的词就行。结果刚才他就用了‘亲属’这个词。”
    “说的好听,你这样做是显示自己名草无主,还不是为了勾搭乡里新来的几个小姑娘?”宁俊琦调笑道。
    “是,是想勾搭小姑娘,勾搭一个刚来了一年零两个月的小姑娘。勾搭一个第一次来乡里就和我坐同一个座位的小姑娘。”楚天齐回击道。
    “去死吧,流氓。”宁俊琦说着,扬起手臂,向楚天齐挥来。
    “笃笃”,门口传来敲门声。
    宁俊琦急忙收回了手,冲着楚天齐,点头示意,让他赶快走。
    楚天齐煞有介事的站起身,说道:“乡长,就汇报这些,你考虑一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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