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在家中坐,横祸天上来’,我这招谁惹谁了?楚天齐心中这样想着,假装没有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而是迅速低下了头。
“还选什么呀?我看你就最合适,你这是毛遂自荐还是以退为进呢?”肖婉婷假装不明白杨崇举的意思,原样把话奉还了回去。
“行了,你们先别逗了。”田馨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然后说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果然,随着田馨的话,杨崇举和肖婉婷都住了嘴,其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毕业典礼仪式已经进行完毕,也就宣告着大家在党校的这次学习生活圆满结束了。党校要求,所有学员在今天下午六点前全部离开这里,把各自房间的房卡交到学员楼值班室,并且从今天中午开始不再提供饭食。”说到这里,田馨转换了话题,“原计划党校要举行一次聚餐,现在因故取消了。前天我和几位班干部商定,今天中午我们就采用aa制自费聚餐,我也是穷人,要不就自掏腰包请大家了。”
田馨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关于离校前的规定,党校已经专门发了文字通知。至于她说的自费聚餐的事,在前天也已知晓,当时岳佳妮还专门征求过大家意见,大家都举双手表示了赞成。
“聚餐地点我已联系好了,也告诉了岳佳妮同学,十一点的时候我们集体出发,一同打车前往。”田馨说到这里,看了一下手表,“现在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大家可以自己安排一下时间,十一点前准时出发,三位班干部组织一下。”
杨崇举、岳佳妮、姜云生一同表态:“好的”
田馨说完,先出去了。
学员们该收拾的东西都已收拾停当,只有几位获得优秀的学员,需要把证书放回宿舍,或是装到自己的包里去。
岳佳妮开始按照预算的就餐标准,每人收取一百元就餐和交通费用,到时多退少补。杨崇举和姜云生开始安排出行时的分组,每组四人,有一人负责张罗同组的人乘车。
……
蒙蒙细雨还在下着,看样子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
不到十一点钟,所有学员全部集中到党校门口、自动伸缩门外面,经过清点人数,正好五十七名。这时,田馨也正好赶到。
按照刚才的分组,每组都有一名带路的人,楚天齐这组由肖婉婷带路,车上还有周仝和陆勇。
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停了下来,众人下了汽车。楚天齐抬头一看,路边不远处全是三层商用楼,他们要去的餐馆就在其中。餐馆上的牌匾很有意思,黑底金字:那些年。看这个名字,倒很应景,怀旧的意味很浓。
餐馆里的布置、陈设也是故意做旧,仿佛好几十年前的样子。聚餐地点在三楼最大的房间,房间的名字更有意境,竟然和一首歌曲的名字相同:何日君再来。
楚天齐心道:这家伙,选这么个地方,不是故意要整景吗?同行的人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怪异,大概大家的心里都有这种感觉吧。
餐包里共五张桌子,每张桌子摆了十二把椅子,看上去稍微有点挤,可能是十人桌临时加了两把。墙上挂着一些怀旧的照片,整个房间的色调也是那种泛黄的怀旧色彩。
十一点半的时候,大家都到齐了,五张桌子坐了个满满当当,只有两张桌子少了一人,是十一位。
人一到齐,田馨便告诉服务员开始起菜。菜品都是提前点好的套餐,上的很快,不一会儿四个凉菜上齐,热菜也已上了四个。此时,各桌上的酒杯都已斟满,楚天齐注意到,酒杯中全是斟的白酒。
田馨手端酒杯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学们,大家来自不同的地市县区,能够聚到一起就是缘分。这个缘分得益于组织部的英明决定,得益于省委党校举办的新世纪基层党员干部特训班。让我们举起酒杯,为这份缘分干杯,为第一期特训班干杯。”
“对,为缘分干杯,为特训班干杯。”众人一致响应,纷纷起身。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轻脆的声响,众人和田馨一道,喝干了各自杯中白酒。
接着,田馨又提了第二杯酒和第三怀酒,感谢大家对她工作的支持,同时也祝大家回到各自工作岗位上能够成就更大的辉煌。
三杯酒过后,酒桌上的同学们开始捉对厮杀,或是打圈敬酒。同时不时出击别桌,并随时应对一拔拔敬酒的人。到最后,好多人不再坐着喝,而是手拿酒杯来回走动的喝了。
做为优秀学员,做为大家心目中真正的班长,楚天齐自然也成了众人敬酒的对象。面对三个月的同窗,面对大家友好的表示,楚天齐一反平时的低调,来者不拒,敬酒必干。
本已喝的红头胀脸,但三位美女款款来到面前,又是“天齐哥”、又是“楚兄弟”的叫着,楚天齐当然更不能拒绝,和三位美女又连干了三杯,这三人正是肖婉婷、岳佳妮、周仝。
仗着功夫护身,仗着身体素质过硬,楚天齐尽管喝得超量很多,但他没有喝倒。在酒宴结束的时候,同周仝、肖婉婷、陆勇一起打车返回了党校。
只是当和陆勇互相搀扶着回到宿舍后,身上紧绷着的弦一松,楚天齐直接趴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
一阵又一阵的铃声,将楚天齐惊醒,他迷迷糊糊中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楚大乡长,看看几点了,该动身了。”手机里传来云翔宇的声音。
楚天齐这才想起,是云翔宇来接自己去车站了,忙答了一声:“好的,我马上出去。”然后挂断了电话。
此时,他才注意到,刚才放手机的地方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楚天齐知道这是陆勇留下的,大概是对方走时,看自己睡的香甜,没有叫醒自己。
楚天齐拿出毛巾,到水房用晾水浸湿,擦拭了脸颊后,才觉得清醒了一些。回到宿舍拿上自己的物品,关上屋门,来到楼下,把房卡给了值班人员。
走出学员楼,这才注意到,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到处湿漉漉的,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味道。
楚天齐手中提着自己的物品,回头望了望这座住了三个月的楼房,心中充满了不舍。然后大踏步向门口走去。
刚刚走出党校大门,楚天齐就看到,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党校门口,驾驶位上的云翔宇正向自己招手呢。
楚天齐快步走向汽车,把东西放到后备箱里。然后返回身,驻足良久,看向这个生活了三个月的所在。大门上方的八个金色大字,经过雨水冲刷,更加光彩夺目。透过伸缩自动门的上方,可以看到位于院内的党政楼,整座大楼尽管默默无声,却透出无限的庄重和神圣。
楚天齐恋恋不舍的上了汽车,坐到副驾驶位上。
“楚乡长,别那么多愁善感,该回家了。”于涛坐在后排座位上,边说边把一张车票递了过来。
楚天齐扭回头,接过车票,冲着于涛“嘿嘿”一笑,对着云翔宇道:“师傅,开车。”
“谱够大的。”云翔宇说着,发动了汽车。
汽车启动的一刹那,响起了熟悉的旋律,女歌手那如泣如诉的声音传了出来:“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此君非彼君,此别非彼别,但一句“何日君再来”,何尝不是自己现在内心的写照。楚天齐探头望着渐渐远去的省委党校,心中如是想到:什么时候能再来啊!
第四百三十三章 俊琦接站
楚天齐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很陌生。目光所及,光线很弱,对面竟然有一套上下床,床*上还都躺着人。他收回目光,看向自己头顶,只看到一块板子。
楚天齐用手掐了一下胳膊,确信不是在做梦。同时更加疑惑:这是在哪?他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闭上眼睛想了起来,很快一丝记忆片断涌了出来:云翔宇和于涛送我到车站,送我上车。想起来了,自己是在火车上。想到这里,楚天齐睁开眼睛,再一次看了看,可不是吗?这不是火车上又能是哪里?
身上软绵绵的,胳膊、腿都没劲儿,嘴里苦不苦甜不甜,反正不是个味,舌头好像也还有些发木。楚天齐又仔细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才连了起来。自己喝了很多白酒,后来就回了宿舍,再后来接到云翔宇电话,他和于涛把自己送到车站,还送上了车。
嗓子渴的冒烟,胃里也不太好受。楚天齐坐起来,想在包里找点儿水喝,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买水。但他依然从床*上下来,猫腰向床下摸去,他想看看自己的包是不是在下面。触手所及,抓到了包的带子,他顺手拉了出来,正是自己的包,而且两个包的带子还被拴在一起。他不禁摇了摇头,心道:这肯定是云翔宇他们所为,生怕自己喝多了,下车时再丢三落四的。
楚天齐注意到一个手提包鼓了,他记得这个包应该只装了一半东西。心里带着疑惑,他解开了系在一起的带子,打开了那个包。包里最上面是一个食品袋,里面有面包、火腿、还有水。他迫不急待的拿出一瓶水,正准备拧开瓶子,忽然一个念头跳了出来:不会是别人的提包吧?
楚天齐停下打开瓶子的动作,赶忙在里面翻了起来,一个鲜艳的红色证书到了手上。他笑了笑,打开这个本子,“楚天齐”三个字跳入眼帘。没错,正是自己的优秀学员证书,只是证书里还夹着一张白纸。他带着疑惑打开了折叠的纸张,站起身,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了起来。
纸上一共四句话,像是一首打油诗:酒是毒药真不假,能把好汉喝趴下,乱脑乱心亦乱话,性情使然干杯吧。
楚天齐看出来了,字体是于涛的,他是在调笑自己喝酒误事呢。想想也是,自己喝的几乎都断片了,还是被他俩送上车的。所幸于涛给自己弄了个下铺票,要是站票和上铺的话,还不知道出什么洋相呢!你于涛既然这么调理哥们,那我只能拿你买给我的东西出气了,想到这里,他打开了手中的水瓶。
虽然对自己很是无语,但解决口渴才是当务之急。楚天齐嘴对着瓶口,“咕咚咚”的灌了下去,顿时嗓子不像那么干了,胃里也稍微舒服了一些。
好小子,你虽然拿话讽刺了我,但看在给我准备了这些吃喝,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楚天齐心里自嘲的想着,就准备打开面包袋,拿出面包来吃。
正这时,裤子口袋里一阵震动。楚天齐用手一摸,是自己的手机,他赶忙把手机拿了出来。上面跳出一个号码,是宁俊琦的手机号,他心里一甜,按下了接听键,叫了一声“俊琦”。
手机里没有回音,只有呼吸声传过来,过了有十来秒还是没有声音。
“俊琦,你怎么不说话?出什么事了?”楚天齐边对着手机说着,边拉开门口的小隔断,走了出去,到了过道上。
“你舌头还这么硬呀?一会儿多喝点水,要不胃里该难受了。”宁俊琦的声音很轻柔,也似乎有些疲倦。
楚天齐心里一暖:“嗯,我听你的。俊琦,你真好!”
“没喝过酒呀?一碰到女孩子就失了分寸,真让人不省心。你呀……”宁俊琦埋怨了两句,话题一转,“现在到哪了?”
楚天齐拉开窗户上的帘子,向外面望去。车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树木和房子。便说道:“不知道到哪了,看不清。”
“是吗?那你看看几点了?”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抬起胳膊,看了一下手表,他有些疑惑是自己看错了,忙又仔细看了看,才对着手机道:“一点三十五了。”
“嗯,还没糊涂到家。行了,休息吧。”宁俊琦说着,然后好似打了一个哈欠。
怪不得她要问自己“到哪了”,又问自己现在“几点了”,原来是怕自己还不清醒,在测试呀。想到现在都后半夜了,宁俊琦还在牵挂着自己,楚天齐不禁心里再次一暖:“俊琦,时间不早了,辛苦了,你也休息吧。”说着,他对着手机“啵”了一声。
“讨厌,就知道哄人家。只要你丢不了自己,我就放心了。挂了。”宁俊琦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知道对方挂断了,楚天齐从耳边拿开手机,再次看了一下上面的时间,确实是一点半多了。他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急忙翻看了一下号码,有云翔宇、于涛的,有周仝、肖婉婷、岳佳妮的,还有田馨的。打来电话最多的,就是宁俊琦,至少每隔二十来分钟就打一次。
有人关心真好,楚天齐感觉很温暖,同时也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不能这么喝了。现在回电话不合适了,只能等到明天了,这样想着,楚天齐回到了隔断小屋里。
手提包还敞着口在地上放着。楚天齐急忙蹲下*身,从里面拿出一个面包和一根火腿,然后把包的拉链拉好,重新推到了铺位的下面。
面包和火腿进肚,胃里的那种烧灼感似乎也轻了一些。楚天齐躺到窄窄的卧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些事情从大脑中纷纷闪过。
胃里难受,头脑发沉,楚天齐知道这都是拜喝酒所赐。一场大酒后,各位学员都各奔东西,由于自己酒后沉沉大睡,连和同学们告辞的事也错过了。不知同学们会怎么想自己这个人?是认为自己豪爽义气,乃性情中人?还是觉得自己嗜酒如命,难成大器?不管怎么说,肯定会给很多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全班五十八名学员,来自全省十多个地市,来自不同的行业。如果不是这次的科级干部特训班,绝大多数人不会见面,最起码不会在这个时候见面,这就是田馨曾经说过的“缘分”。
想到田馨自然又想起了党校,想起了党校的各位教授。如果不是这次有幸得到这个指标,就不会来到省委党校,就不会进入特训班,更不会结识这些教授。几位教授那可是省里各个行业的大专家,个别教授更是在全国也有想当当的名头和地位,平时见一位都很难。即使有幸得见和接触,也肯定会时间短暂、匆忙,而这次自己却和这些教授相处了三个月,而且还多次面对面得到他们的教诲,这不得不说是自己的幸运。
以培训厅级干部、处级干部、党校系统师资为主,间或培训乡镇党委书记的省委党校。在千年到来之际,在新世纪即将开始之期,竟然“自降身段”,向全省科级、副科级干部伸出了橄榄枝,开办了这个特训班。虽说培训班的人数规模,相较于全省科级干部的总人数,占比极低,但毕竟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而自己却有幸成为了其中幸运的一员。这份幸运,不亚于买彩票得大奖,更难得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三个月时间,按说也不太短,但在人生长河中是微乎其微的一段,有时回头去看,往往是转瞬即逝。刚刚过去的这三个月,对于参加培训的这些学员来说,却意义重大,在各自的仕途之路上会占据重要位置。楚天齐庆幸,庆幸自己这九十来天没有虚度,不光是得到了一份重要履历,而是自己实实在在的收获了很多。这份收获既包括书本和课堂上的知识学习,也包括自己眼界的开阔和看问题角度的变化,更包括对自己“为民思想”的升华,让自己对“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认识。
在九十天的培训学习中,还结交了好多朋友,这些朋友包括学员,也包括任课教授。楚天齐从教授那里学到很多,同样在同学们身上也借鉴了不少。
昨天毕业典礼结束后,楚天齐就在想,何时能够再踏入这个神圣的所在。现在身处火车之上,离省城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这个想法再次蹦了出来。他回答不了自己,是五年,是十年,还是更长?世事变化,谁又能说的清?就好比这次机会,自己是赶上了,但和他一样级别的人却没有这么幸运。以后自己会不会这么幸运,就未可知了。
迷迷糊糊中,楚天齐睡着了。
……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楚天齐下地,来到过道上,透过拉开帘子的窗户玻璃,看向车箱外面。
外面的景物既清晰又熟悉,同时车速更慢了,楚天齐意识到,火车就要停下来了,自己该下车了。
“各位旅客,玉赤站马上就要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列车员的提示,再次响了起来。
楚天齐回到小屋里面,从铺位下拿出自己的两个提包,拿在手中,再次来到车箱过道上。
列车停了下来,楚天齐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箱。当他双脚踏到地面上的那一刻,心中暗道:我回来了。同时一丝愁绪涌上心头:等待我的会是什么?马上调离,还是虚挂起来?楚天齐回答不了自己,但他感觉,肯定不如在青牛峪常务位置上实实在在干工作,他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无论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现在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里,他大踏步的随着人流,向出站口走去。
楚天齐跨过出站口栅栏小门,向四外看去,准备寻找一家吃饭的餐馆。目光所及,一个人正笑颜如花的看着自己,他轻揉了一下眼睛,再次看去,那个人不是宁俊琦又是谁?顿时一阵幸福感涌上心头:俊琦来接站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狗儿回来啦
楚天齐快步走了过去,“嘿嘿”一笑:“你来啦?这么早?”
“哎哟,这不是楚乡长吗?这么巧?”宁俊琦玩味的说道。就好像突然看见他,又好像就是偶然遇到一样。
楚天齐先是一楞,马上赔笑:“巧吗?请问您回乡里吗?捎我一程。”
“不回。”宁俊琦说完,抬脚就走。
楚天齐焉能被她“欺骗”,快步追了上去,搭讪道:“不回也不要紧,反正你肯定要回的,我就赖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