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要求不传谣言的同时,县里自是要求公安部门严查假报警电话来源,查报假警者身份信息,将这些不法分子尽快捉拿归案,还民以安定祥和的安居环境。
说的容易做的难。其实这些天公安局已经被这些假警折腾的够呛,又被谣言弄的焦头烂额,再让县里这么一加压,好多人已经感到苦不堪言。不过,楚天齐也趁机向县里要了权利,为便于破获此案的权利。
当然楚天齐、曲刚等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但也倍感压力巨大。局里为此已经开了两次会,一次是班子成员会,一次是股级以上人员会。今天再一次开会,参加人员有全体班子成员,还有刑警队、经侦队、交警队、信息科、看守所等部门一把手,刑警队高强也参加了会议,许源镇派出所所长以及副所长高峰也在参会者行列。
会议已经召开了两个多小时,好多人都已经做过发言。
现在,局长楚天齐正在做指示:“……同志们,四天连着发生了七次报假警事件,每次都是涉及到危害公共安全的假警。毫无疑问,不法分子就是在扰乱社会治安,就是让人民群众产生恐慌,这一切都是针对我们县公安局。从现有的证据看,还不能判断对手隶属于那个团体,也不能判断对手究竟是几伙。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是受过县局制裁或查办的个人或团伙。
他们可能认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们首尾难顾,就可以混淆视听。但我要说,他们太天真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是至理名言,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他们出手越频繁,露出的马脚越多,我们早晚会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会给他们迎头一击。他们这么做,最终目的就是想让我们顾此失彼,想以此来逃脱我们的打击。
我要说,我们不会被他们的伎俩所左右,而且我们会加大对现有案件的侦办力度,会加紧对他们的打击。这就需要同志们,继续发扬不怕苦累、不怕流血、不怕牺牲、连续作战的精神,早日打掉这些毒瘤,早日把不法分子捉拿归案。不妨向大家透露一点,我们已经发现了对手的一些蛛丝马迹,我们不希望他们制造混乱,但却不怕他们多出手。
同志们,这七次报警被证实为假警,这既是他们的挑衅、试探,也不排除他们想要以虚掩实、麻痹我们。但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严阵以待,防止对手出其不意、突施袭击。春节马上就要到来,我们一定要保证全县人民过一个安定、祥和的节日。”
……
会议结束后,楚天齐直接回到了办公室。
坐到椅子上,楚天齐的脑海里还是这几次假警的事。
从一月十一日晚上遇袭事件后,楚天齐一直都在加倍小心,防止对手针对自己以及身边的人出手,当然也在关注群体*事件。从那之后,一连十来天都平安无事,但楚天齐心中的那根警惕之弦一直绷着。
发生“假*”这件事的时候,楚天齐还不确定是否是对手的报复手段之一。等到“投毒”、“坏人进幼儿园”、“女学生失踪”、“*”等假警相继发生后,楚天齐已经肯定,这绝对是报复。这些报复,应该是和夜袭事件是一脉相承的,应该是对方换了报复方式,也可能是要玩声东击西。
只是这几天,楚天齐一直纳闷,纳闷为什么中间消停了十来天,现在又突然出手?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又有什么疑点呢?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两件事,那就是曲刚被评为市局和县里先进的事。这两件事肯定有人动了手脚,但究竟是曲刚背后的人在帮他,还是他的对手在以此整他呢?这一直是楚天齐在思考的。可这两件事又夹杂在夜袭和假警中间,这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呢?还是这本来只是巧合?
正自费神,传来敲门声。
得到允许后,曲刚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屋内没有旁人,便直接坐到椅子上,道:“局长,真的发现对手蛛丝马迹了?”
楚天齐一笑:“老曲,我和你直接说过吗?案子一直由你掌控着,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曲刚微微一楞,然后恍然大悟:“故布疑阵,敲山震虎。”
楚天齐笑而不答。
曲刚又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怎么说?”楚天齐反问。
“十一号有人对你下手,袭击未遂。刚过十来天,就接连*发生了这些报假警的事,这中间绝对有联系。”停顿一下,曲刚迟疑着说,“两次给我先进,会不会也和这中间有联系,会不会在给你我之间制造矛盾,他或他们好趁机出手?”
对方提的这些问题,也是楚天齐疑惑的,但现在经对方这么一问,楚天齐反而不好回答了,而且他也确实没有准确答案。于是,他不置可否,却笑着道:“具体说说。”
曲刚点点头:“好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
在一处隐蔽所在,一个短发、长方脸的男人坐在石凳上,他面前站着一个胖子男人。
尽管现场温度很低,但胖子额头却布满了汗珠,连脖子上也满是汗液。
长方脸男人眯着双眼,咬牙道:“这么说,还没调查出来?”
“没有。”胖子摇摇头,胆怵的回答,“从那事发生以后,我就按您的吩咐去查,可我们的弟兄都说没干过这些事。有几个稍微带嫌疑的人,我已经把他们调了回来,甚至都动用了‘家法’,可他们一口咬定绝不是他们干的。我也觉得不可能,他们肯定不敢背着您干这事,而且他们能应召回来,也说明他们心里没鬼。”
“他们都没做,那就是你了?”长方脸忽然睁开双眼,瞪着对方。
胖子吓的“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牙齿打颤的说:“就是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我可是就听您的话,没有您的吩咐,我绝对不会擅自行动的。”
“哈哈哈,起来,起来。”长方脸大笑,“我最相信你了,刚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
胖子脸上肌肉动了几动,陪着笑脸爬将起来,顺势拭了拭额头和脖子上的冷汗。
“那就奇怪了,查了好几天,怎么就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呢?”长方脸既像自语,又像是在对对方说。
“我怀疑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说话时,胖子还不忘谄媚的笑着,“就是要把火引到我们这里,引到您的身上,他好趁机火中取粟,或是达到消灭我们的目的。”
“嗯……”长方脸男人没有说话,而是若有所思的长嘘了一声。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长方脸男人看到屏幕上的隐藏提示,马上冲着胖子挥了挥手。
胖子如蒙大赦,弓着腰,陪着笑脸,退了出去。
只到确认胖子已经走开,长方脸才按下了接听键:“您……”
手机里传来了一个怪异的声音,打断了长方脸:“说,到底是不是你让人干的?”
“不是,绝对不是,我如果要是干这事的话,肯定会向您汇报的。”长方脸赶快辩解。
“放屁,你哄谁呢?”对方的话很不客气,“十一号那天,你不照样私自行动了吗?”
长方脸抹了一把额头,紧张的说:“只此一次,本来想给您一个惊喜的,我也是好心办了坏事,我保证绝无二回。”听不到对方回音,他又补充道,“如我再次擅自行动,情愿自挖双眼以谢罪。”
对方不置可否,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千万不要引火烧身,节外生枝,人家已经严阵以待了,我们不要自投罗网。还有,假如以后有行动,像是这种危害公共安全的事,也要慎之又慎。一旦百货大楼爆炸,或是水里下毒,那后果就不可估量了。到时肯定就不只是县局出手,恐怕要面对整个国家机器了,那是自取灭亡。”
“明白。”长方脸点头回应。
“既然不是你,那你认为会是谁?”对方声音再次传来。
长方脸说:“肯定是有人暗中使坏,也许就是我们的对手,也可能是所谓的朋友,我正派人在查。”
“好吧,一切小心,我前些天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对方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看了看四周的石壁,长方脸长叹一声,坐到了冰冷的石凳上。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忐忑回乡路
时间到了一月二十九日,农历已经是腊月二十七,到了楚天齐返乡的时刻。
本来他是准备提前几天回家的,毕竟将近一年没回去,而且周末也少有休息,他想着多在家里待几天,既和父母姐弟多团聚时日,又能帮家里张罗张罗年货。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结果整个腊月都没消停。他做为一局之长,又怎么走的开?
这还是那七次假警后,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否则他也不能离开。楚天齐也表示要留下值班,但遭到了班子成员的一致反对。
尤其曲刚更是说:“你尽管家人团聚、欢度春节,这里有我们呢,否则也显得我们太无能了。”
既然同志们都这么说了,楚天齐也只得做罢。当然,他这也就是一个态度,以现在情形看,是不需要他留下的。
本来赵伯祥和曲刚都让楚天齐带车回去,但考虑到上千公里的路程,不但要花费不少油钱和过路费,而且太费事。楚天齐也觉得张扬,还是坐火车和公共汽车省心。见楚天齐坚持不带车,众人便顺了局长的意。
做为一局之长,自有下属要表示一点“心意”。但楚天齐除了只收自己学生高强一盒茶叶外,谁的“心意”也不收。当然,在分年货时,曲刚还是把单位“富余”的一份也给局长带上了。
楚天齐是二十九日凌晨一点钟的火车,是由曲刚开车送的站。司机厉剑已经在楚天齐要求下,提前两天离开了。
进站时,曲刚还是把另一份“心意”拿了出来,是一塑料壶十斤的白酒和一对钢球。白酒是定野市当地产的,售价是一斤十三块钱,钢球也是定野市的特产,两项合计二百多块钱。
曲刚说这是送给叔叔的,也就是楚天齐的父亲。让叔叔用散白酒泡药材喝,让叔叔用手转那对钢球,舒筋活血、锻炼身体。
对方把话说到这份上,楚天齐要是再推辞的话,就太矫情了。于是他谢过对方后,代父亲收下了这份“心意”。
公安局人还是有特权,曲刚没用经过任何盘查,就把楚天齐直接送上了火车,帮着把物品全部放到行李架上,才下去。两人互道“过年好”后,列车启动了。
这次的车票,是由杨天明经办的,是一张下铺的卧铺票,躺在上面要比坐票或上铺票舒服的多。连日劳累,现在躺到回乡舒服的卧铺上,楚天齐心情放松,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楚天齐醒来的时候,车窗外面天际已经发白,手表显示时间是早上六点多。坐起来,拉开窗帘,楚天齐看到了远处广告牌上的字,他知道,已经进入沃原市境了。
这几天楚天齐一直惦记着回家的事,就在凌晨登上列车的时候,他的回乡之情还是非常急切。现在已经到了沃原市地界,他的那颗因回乡而急切的心,才踏实下来。虽然离自己的家还有很远,但到了沃原市境内,他就有了家乡的感觉,就觉得离真正的家越来越近,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心情踏实过后,楚天齐又忐忑起来,因为离许源县越来越远而忐忑。
现在离过年只有三天,希望许源县能平安无事,也乞望会平安无事。前几天发生的几件事,虽然有凶险也令人担忧不已,但那时自己在局里,可以亲自指挥整个处置过程,也可以亲临现场。而如果在自己回家期间发生事情,那么他就会感觉鞭长莫及,其实他现在身在列车上,已经有这种感觉了。
这几天接连*发生事情,让楚天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预感对方可能会趁自己离岗期间,再次生事,可能会在节日期间制造紧张与恐慌。虽然县里、局里都做了应急措施,好多处突方案也进行了实际演练,但楚天齐还是不希望有突发事件发生,也希望自己的预感不准。
可越是担心什么,越是想放下什么,反而越放不下,心中不免更加忐忑。楚天齐明白,他这是为对手做事不择手段而担忧,也是实在放心不下。他并不是对班子成员不放心,不放心他们不能应对突发状况。但他又确实不放心,因为这一段已经有好几件事让他想不通,让他不得不敏感,不得不生疑。
将近九点的时候,楚天齐到了沃原市火车站。
没有在火车站耽搁时间,楚天齐直接打车到了汽车站。买上十点钟发往玉赤县的车票后,才到小吃店匆匆吃了点饭,然后正好检票上车。
十点钟的时候,班车准点出了车站。可又从车站折返到城里,一边慢慢腾腾的走走停停,一边往车上继续收罗着人。直到多半个小时后,班车终于装满了,连过道上都站了人,这才挪向了城边。
到了城边,售票员已经关上半开的窗户,也停止“上车,走了”这样的喊叫,车速也提了上来。楚天齐知道,班车真正准备上路了。向车外一瞥,准备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一辆小轿车进入视线。
迎面开来的是一辆黑色奥迪汽车,车牌号码是那样的醒目:00001。再看数字前面的字母,没错,正是沃原市市委书记的专车。看到这辆车,楚天齐立刻想到了车的主人,不禁暗道:李卫民在上面吗?
不由得向车窗外望去,此时小轿车已经到了班车侧面,只能看到小轿车车顶,还有车后座一个疑似女孩的侧脸。正待细看,汽车早已绝尘而去,留给楚天齐的是,挂着同样车牌号的汽车尾部,很快汽车就变成了黑点。
收回目光,楚天齐不禁疑惑:后排是坐着女孩吗?女孩是谁?是她吗?想到那三个字,他不禁心头一阵“扑通”,那可是一年多没见的人了。
曾几何时,楚天齐梦想着见过对方的父母,挑明两人的关系,接受对方父母“同意”的祝福或事实“反对”的沉默。如果进展顺利的话,现在恐怕她都该挺着大肚子,也许用不了几个月,自己就该做父亲了。
假设就是假设,不是事实。事实是,她按她父亲的要求,再见面时抛出了“分手”两字,之后便被调离了玉赤县。自己也被交流到了千里之外,到了定野市许源县。虽然后来自己见到了李卫民,李卫民也当面提出了和她再见面的条件,但不知那是李卫民的真心话,还只是借时间消磨两人感情的手段。
班车轻轻一阵颠簸,打断了楚天齐的思绪。注意到周围坐着的人,还有车窗外一排排倒去的杨树,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多想想回家的事了。
想到“家”这个字眼,他想到了父母,也知道父母必然要问起和她的关系,这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只能撒谎了。
“哎”,轻叹一声,楚天齐不由得又忐忑起来。
……
公共汽车到玉赤县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四点,雷鹏早已开车等在车站门口了。
汽车停下,雷鹏迎上前去,接过楚天齐的东西,放到汽车上,楚天齐也跟着上了车。
雷鹏笑着道:“哥们,你这副处级大局长当着,竟然背着大包小裹,又是倒火车,又是坐公共汽车的。知道的是你假装低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穷的加不起汽油,或是混的太寒酸呢。”
“想寒碜人就明说,绕这么大弯干嘛?”楚天齐满不在乎,“对了,跟我再去采购点年货。”
“不用了吧,后备箱那些东西都是你的,有用的,有吃的,还有穿的。”雷鹏说着话,发动了汽车。
“都是你买的,多少钱?”楚天齐可是见了,刚才后备箱全是满的,自己带回的东西只得放到了后排座椅上。
“提钱就俗了,咱俩谁跟谁?”雷鹏左手打方向,右手挥了挥,“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大官,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现在要是不巴结的话,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当然了,这些东西你也未必看不上,不过也是我这个下属的一片心意。”
“去你的吧,不寒碜我是不是不舒服?”楚天齐不再提钱的事,因为以前雷鹏家庭条件好,对自己就大方,自己要是太矫情的话,反而伤了哥们感情。但他已经决定,年后的时候,给雷鹏家多送点东西,也给他闺女塞点压岁钱。
雷鹏脚下一踩油门,问道:“怎么样?”
楚天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见对方一个劲的拍方向盘,这才注意到,对方换车了。便以一种羡慕的口吻道:“雷局就是厉害,新车就是好。香车有了,局里就没给你配个美女?”
“有,有,配了好几个,我还给你留一个呢。”雷鹏“哈哈”大笑,猛的一踩油门,“坐好了。”
汽车猛的一加速,楚天齐没注意,向前一栽歪,差点磕到玻璃上。
“你这家伙,注意点。”说着话,楚天齐抓住了车窗顶部的把手。
说笑间,不知不觉进了柳林堡,到了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