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谢过了表姐,也顺势和她靠近了几分以显亲近之意。
如此一来倒显得大家都和乐融融了。
徽媛陪笑了许久,最后还是这位表姐拉着她对众人道,“原本府里就我一个待嫁的,我心里还颇多忐忑,如今有了徽媛妹妹陪着,倒是好了许多。”
她说完这话便又对着李老夫人和李谢氏道,“我见徽媛妹妹第一眼就很喜欢,只是一直都没机会好好说说话,今日你们可都不能拦着我了。”
李谢氏假意呵斥道,“你看你,稍微高兴了点就没大没小了,像什么样子。”
李老夫人却是笑眯眯道,“好了,好了,孩子还小呢,你们下去好好说说话吧,也不必在我这里围着了。”
徽媛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这位表情挽着胳膊牵了出去。
她能感觉到这位表姐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刻意替她解围的,可眼见着她真的把自己往她院子里带,忍不住有些疑问的叫了一声,“表姐?”
李云锦只是看了徽媛一眼,然后便笑着道,“表妹陪我好好聊聊天可好?”
虽然一直都对这位表姐颇有好感,但她们之间的交集一直都不多,她此时也不知道对方是何意,只能点了点头,随着她去了她的院子。
两人刚在房间坐下,李云锦便关上了门,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徽媛便叹了一口气。
徽媛不解的看着李云锦。
只听对方开口问道,“妹妹对五皇子表哥可了解?”
这几日徽媛也让慧娘打探过消息,于是便迟疑着开口道,“听说表哥掌管典狱司,因此脾气也颇为……刚正?”
“刚正?”李云锦似是颇有些惊异于徽媛的用词,但也只是重复了这么一下,随后便说道,“表哥确实掌管典狱司。”
她说着便看着徽媛,“不知表妹可知道典狱司是什么地方?那里虽然掌管昭狱刑罚,却不属于三司,而是直接受命于皇上的。”
李云锦说到这里便点到为止,转而说起了原祚,“表哥掌管这样的地方自然是需要些手段,因此外界便有了许多不好听的传言,实际上表哥不过是性子冷了些而已。
李云锦说到这里似乎自己也有些不信,她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自然,天家之子,享受常人不能企及的荣光的同时,自然也承担着常人看不到的风险,所以性子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
徽媛听到这里便明白了,这位表姐是怕自己听了外界那些传言害怕,特意来安慰自己的。
且不说外界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但从表姐这个态度来看,原祚真实的性子怕是也说不上好,何况这个不好还是她亲身体会过的。
不过徽媛感念表姐的用心,于是便做出一副放心了许多的表情道,“多谢表姐,我和表哥就见过几次,骤然被赐婚,心下还有些慌,听表姐这么一说便放心多了。”
李云锦听了这话也是一笑,想了一下,又对徽媛说道,“皇帝姑父其实很疼五皇子表哥的,所以你嫁过去也不用担心什么。”
皇上很疼原祚?
徽媛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那皇后呢?”
李云锦的表情顿了一下,才笑着说道,“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疼呢,皇后姑母自然也疼的,只是她情绪比较内敛而已。”
徽媛点了点头,回忆着今日见皇上和皇后的情形没有多说什么。
这位表姐一看就是那种喜欢凡是往好的方面想的人,她又断断续续的和徽媛说了许多原祚的事和宫里的事,说到最后她又说起了自己的亲事。
说她和那位太医之子是如何认识,对方又是如何上门提亲。
徽媛能感觉到表姐说起这些的时候,一脸娇羞,整个人仿佛都溢出一种幸福的感觉,她带着这种感觉又和徽媛说起她备嫁的事,说要和她一起绣嫁衣,绣鸳鸯枕被。
徽媛被这种情绪所感染,恍惚间似乎也有了几分娇羞之感,好像这真的是一桩不错的婚事似的。
甚至于回到院子,见到慧娘在那边不停的询问着的时候,她隐约也微微红了脸,只是这种情绪在夜晚降临时便凉了下来。
也许她可以接受前两日表哥那副看似不喜的态度,因为那可以勉强用不解风情来解释,那样也正可以说明他身边干净,没什么女人。
但是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三个晚上呢?
他是认错了人,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
徽媛不能断定,也因此心中对这门婚事颇多担忧,但更让她吃惊的事,第二日她便听到了原祚去找皇帝退亲的消息。
☆、第13章 退婚
御书房外
原祚已经在外面的台阶下跪了一个时辰。
皇帝贴身伺候的刘公公此时来到他的身旁,给他递了一盏茶,低声劝道,“陛下都是为了殿下好,殿下又何必跟陛下犟着呢。”
原祚低着头,没有接那盏茶,更没有理刘公公的意思,态度看起来颇有几分倨傲。
刘公公早就习惯了,也不生气,只是叹了一口气道,“陛下这些年对殿下如何,殿下心里也是清楚的,您只要现在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
原祚嘴角有几分嘲讽的勾了勾。
在外人眼里,他的父皇这些年对他表现的确实与众不同,甚至有些人已经认为他就是下一任储君之选,暗地里早就向他表明了投诚的意思,只是他一个都没有理。
一个人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那个被对待的人是最有感觉的,他小时候不懂,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直到后来……
原祚眼神暗了暗,若是真的疼一个人怎么会把他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呢,都说皇家无真情,他不希望他那个明明已经远离了这一切的小表妹也遭遇和他一样的境地。
原祚一直低着头,刘公公也没看见他的表情,只是见他一直没反应便继续劝道,“要奴婢说呢,您和沈姑娘是十分般配的,沈姑娘一直不在京城,对京中人物也不了解,这要不是被指给了殿下您,将来也不知会嫁个怎样的人家,殿下您就算不娶沈姑娘,将来也要娶别的人,倒不如这样两人沾着亲,又知根知底的,谁也不担心。”
刘公公也不是闲着无事做,而是知道书房那位是绝不会更改旨意的,眼见着这位越跪,里面那位越生气,他也只能出来劝劝。
此时这番话说完他也自觉掏心掏肺了,要是对方还是不领情,他也没办法了,左右他也不过就是被皇上多骂两句的事,不放在心上就行了。
刘公公让人收起了茶盏,打算不行就这样了。
没想到此时原祚却是抬起头来,声音有几分沉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刘公公被这突如起来的问话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刚才说了不少话,也不知道原祚问的是哪一句,最后挑了一句比较应景的回道,“您和沈姑娘是十分相配的。”
原祚却是又低了头,不说话了。
刚才刘公公说了那么多,他唯一在意的一句就是说表妹以后不知会嫁个怎样的人家。
京中世家勋贵多,实实在在是到了城门掉下一块砖都能砸死一个七品官的地步,但是这些高门大户多了也意味着内里的情况也复杂了,不说这里面出了多少纨绔,就是那些不纨绔的,女子嫁过去也指不定后宅会怎样。
原祚虽然不曾接触过后宅,但却是在宫里长大的,对于这些手段不说了解,也基本熟悉,他只要想到那个跟个白面团子似的表妹,明明自己揣着糕点舍不得吃,看见他受了欺负,最后还是不舍的咬了一口又递给他的傻样子,他就仿佛看见了他在后宅被人欺负的眼睛通红的样子。
原祚一瞬间眼神有些发狠,他再度抬起头看向刘公公的时候,刘公公甚至以为他这是要去找皇帝吵架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又打算伸出手要拦,没想到原祚却只是哑着嗓子说道,“刚才是我冲动了,劳烦公公和父皇说一声,我愿意娶沈徽媛。”
刘公公被这大反转弄得有点惊异,但随即反应过来便高兴的说道,“哎呀,殿下想通就好,奴才这就去跟陛下说。”
说完的结果便是原祚又在石阶下跪了一个时辰,但这惩罚在外人看来实在是轻的不能再轻了,于是众人便又一次认识到了当今皇帝对这位五皇子的宠爱。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消息也甚嚣尘上,一个是镇北将军的女儿和皇上最喜爱的五皇子有婚约了,另一个就是五皇子并不喜欢他这位准皇妃。
而这些都是和原祚去退婚了的消息一起传到徽媛耳中的。
徽媛看着锦绣愤愤不平的说着这些消息,不知道自己脸上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原本昨晚还有一瞬间的动摇,早上去和外祖母请安时,听着她劝慰的话,心中也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没想到事情又有了这样的转折,虽说最后这门亲事还是盖棺定论了,但心里难免不舒服。
尤其是这位主角在当天下午还过来找她时,她心里就跟是跟憋了口气似的,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对锦绣说道,“就说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方便见客。”
锦绣这时也正生气,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就去回了原祚。
原祚原本由丞相府的大公子李承允陪着等在前厅,此时听了这话禁不住就皱起了眉,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
李承允便在一旁笑着打太极道,“徽媛妹妹今早去给祖母请安时瞧着脸色就不太好,想来是昨晚没休息好。”
原祚闻言,脸色更差了,他问道,“她早上脸色不好?”
李承允点头,又看向一旁的锦绣,锦绣也忙说道,“姑娘昨日房间的灯亮了大半宿,今早又听了些流言,瞧着精神头便一直有些不好。”
锦绣到底是护主心切,也没顾忌规矩,说到流言时语气里带出了几分不满。
原祚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拧着眉,问道,“什么流言?”
怕锦绣不懂分寸,李承允接过了话头含糊的说道,“就是一些宫中的事。”
一提到宫中,原祚一瞬间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在御书房外跪够了时辰,又去了皇后那儿,一边被太医看了一下膝盖,一边被训了一顿,等到出来时便来了这里,自然也没注意到外面在这短短的时辰内已经有了不少的流言。
这事情自然是有他几个兄弟的手笔,因此不用想也知道那话大概不好听。
原祚一瞬间整个人的气息都阴沉了下来,他对着锦绣说道,“带我去看看。”
锦绣看着他这模样却是有些犹豫。
“姑娘此时刚在床上躺下。”她说道。
原祚却是连犹豫都没有的就说道,“那你先带我过去,我还在上次那间房等着,等她什么时候醒了,我再什么时候见她。”
锦绣知道这事是拒绝不了了,有些举棋不定的看向李承允。
李承允却是大方说道,“既如此,你便带殿下过去吧,想必徽媛也不想见到殿下如此担心。”
李承允的想法很简单,两人这桩亲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因此无论出于什么考虑,两人都该更亲近一些,多培养培养感情才是。
锦绣没办法,只能在前面带路道,“殿下请随我来。”
徽媛此时确实是躺在床上,她在知道原祚过来后,原本打算起身去迎客,但想到今早听到的那些流言,什么“她凭着长辈的关系硬要攀上高枝,结果被嫌弃了。”“什么她这么被嫌弃一定貌若无盐”的,她原本立起的身子又慢悠悠的躺了下去,对着锦绣道,“既然他愿意等,便让他等一会儿吧。”
锦绣想到刚才一路走来,五皇子都没问问姑娘的病情,心里也觉得他只是做做样子,因此对自家姑娘这决定半点没有反对的意思。
反而是慧娘,年纪大了,做事也小心,不愿意徽媛这样落人话柄,便劝道,“奴婢知道姑娘委屈,只是现在殿下都亲自过来了,您这样,外人还以为您是故意拿乔,反倒坏了名声。”
徽媛不是很在意名声这件事,但慧娘又继续劝道,“何况姑娘跟殿下是要过一辈子的,您更是应该拢络住殿下的心,而不是现在就让两人失了情分。”
拢络心也要有心可拢啊。
徽媛心里无语,但看着慧娘这一副担心的样子,到底还是没有“睡”很久,只是躺了小半个时辰,便整了整衣服,起了身,让锦绣去告诉原祚自己醒了。
他们这是圣上赐婚,基本上除非是一方过世,否则这婚事便基本不会有任何变动,再加上当朝民风也算开放,所以,徽媛也不用特意避讳什么,就在自己卧房的前厅里见了原祚。
徽媛刚起身,也没上妆,头发也只用根发带松松的系了几道,看起来确实有些虚弱,原祚一见,心里便觉得一揪,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了?若是不舒服怎么不好好在床上躺着?”
话说到后面,因为担心便不自觉的带了几分训斥的意味。
徽媛原本就有气,此时刚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得了这么一句,忍不住便回道,“听闻表哥在外面等候许久,因此一醒来便不敢耽搁,赶紧起身了。”
徽媛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十分温柔的笑容,但话的意思却是在说,要不是因为你非要过来,我也不需要起来。
原祚一下子就没话说了。
他看着徽媛的脸色,又想到锦绣说的她听了一些流言之后便精神不好的话,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宫中的事是我考虑不周。”
原祚说完便仔细看着徽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