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饮羽:“黄太吉挺喜欢你的。”
陆行舟得意:“那当然,我人见人爱啊。”
石饮羽:“你也挺喜欢他的。”
“那小子可爱,”陆行舟说完,后知后觉地琢磨出他话里有话,立刻补了一句,“不过,还是你小时候更可爱。”
石饮羽笑了一声,没有应声。
陆行舟转脸看向他:“别不相信,你小时候比他可爱多了,我曾经把你送到一个人家当养子,结果你半夜装鬼,把他一家老小吓掉魂哈哈哈哈哈……”
石饮羽:“……”
“好像不太可爱,甚至……有点熊。”陆行舟收起笑容,悻悻地说。
石饮羽小声抱怨:“你那时候对我,远没有对黄太吉这么有耐心。”
陆行舟干巴巴地说:“那时候的我还没学会当个好爸爸。”
“喂!”
“好吧,”陆行舟撇嘴,“我对你不好你都这么爱我了,那我要是再对你好点儿,你岂不是要上天。”
石饮羽板着脸:“不上天,上你。”
“……”
过了一会儿,石饮羽突然又说:“大概那时候世道乱,遍地饿殍,而我弱小无助又可怜,饭量还大,十足是个拖油瓶,怎么看都没有黄太吉这么招人喜欢吧。”
秋意渐深,月凉如水。
陆行舟一身酒气,吹到寒风,感觉有点冷,揪着领子裹紧风衣。
石饮羽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摸摸他的手,将之攥在掌心。
陆行舟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低声道:“我那时候确实不太会疼人,你能健康长大,也算是个奇迹了,但是相信我,你在我心里是第一可爱的,比黄太吉可爱一百倍。”
石饮羽嘟囔:“那你以后要好好疼我,”
“那当然。”
石饮羽:“说你爱我。”
“???”
石饮羽:“你答应了要好好疼我的!”
陆行舟:“是这么疼的吗?”
石饮羽:“我就要你这么疼我。”
陆行舟有种被打败了的无力感,这小魔物到底追求的啥呀?
石饮羽搂紧他的肩膀,在他脸和脖子上不住地亲着:“我要你每天都说你爱我,快说,你能言善辩的小嘴呢。”
陆行舟撅起嘴:“这里。”
石饮羽亲了他一下:“说你爱我。”
陆行舟:“……”怎么没完没了了?
小魔物上了犟劲儿,非逼着他说不行,陆行舟无奈,只得轻声告白,结果人家嫌不够深情,勒令重来,还要求详细说明为什么爱、有多爱、进一步打算如何爱……
陆行舟寻思喝了酒的是我,为什么你在这儿满嘴胡话呢?
两人一边拌着嘴一边搂抱着往前走,走了一会儿,突然发现问题。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陆行舟仰头望着身边林立的楼栋,狐疑地问,“停车场是这个方向?”
石饮羽:“来的时候就走这条路。”
“来的时候这儿没有个垃圾桶吧,”陆行舟往后退了几步,找到楼体上的号牌,“哎,这不是黄花菜他们家那栋楼?我们走半天又绕回来了?”
石饮羽:“不是的,这是69栋,黄大姐家是96栋,不过这小区楼与楼之间长得也太像了。”
陆行舟嘀咕:“要我说,设计师真该拉出去祭天,这设计的是迷宫吗?”
两人又走了好几分钟,才找到去往停车场的路,取出车,往外驶去。
还没开出小区大门,石饮羽突然一脚急刹,只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子几乎原地蹦了一下,停了下来。
陆行舟瞬间被惊得酒醒了:“怎么回事?撞到人了?”
“应该没有,可能是个狗。”石饮羽说,“你坐着别动,我下去看看。”
陆行舟不放心,还是跟着下了车。
一个瘦弱的少年背着个大书包,单膝跪在车前,紧紧护着身底的狗。
狗:“嗷呜呜呜呜……”
陆行舟吃了一惊:“是你们?”
少年狼狈地仰起脸,他带着口罩和帽子,露出的一双眼睛明亮而又凌厉逼人。
竟然是那个被禁卫队长挟持的少年。
陆行舟扶起他:“你怎么样?撞到哪里了?我们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少年摇头,挣扎着站起身,来不及站稳,就抬步向前跑去,刚迈出一步,就疼得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他的狗急得扑上去拱他,喉间发出嗷呜嗷呜的哀叫。
陆行舟皱了皱眉,二话没说,弯腰抱起少年,将他放进车里,顺手捞起那只狗,塞进他的怀里。
少年还想挣扎。
陆行舟按住他:“你受伤了,得去医院看看,我们会负责的,放心。”
“不去医院。”少年咬牙道,“我是妖物,可以自愈。”
“逞强也要遵循基本法,”陆行舟道,“万一腿断了呢,也能自愈?那你后半辈子就坐在轮椅上吧。”
少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道:“真不能去医院!”
陆行舟心头腾起一丝微妙的感觉:“为什么?”
少年:“我欠医院钱,被发现就完了。”
陆行舟不相信:“多少钱?”
少年:“好几十万。”
陆行舟知道他完全是在扯淡,目光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转了一圈,看向石饮羽,发现他还站在车下,望着夜色下林立的高楼,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
石饮羽上车,系好安全带,扫一眼被塞在座位后面的少年,问:“去医院还是哪里?”
陆行舟:“回家,我打个电话,让任不仁找个黑医过来。”
少年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们回家的时候,任不仁已经带着一个医生坐在客厅里,陆行舟回头看一眼完好无损的门锁,诧异:“你怎么进来的?我们出去时没锁门?”
任不仁的大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小碟,里面放着一小块奶油蛋糕,闻言道:“锁什么门,你爹在家啊。”
“???还有你哪来的蛋糕?”陆行舟循着香味走进厨房,看到风极反穿着围裙在快乐地往一个蛋糕上裱花。
风极反抬头扫了他一眼:“不是你受伤?我看到任不仁带了个外科医生来,还以为你受伤了呢。”
陆行舟火冒三丈:“所以你打算做个蛋糕庆祝一下?你有病吧!”
风极反犹豫了一下:“今天是我生日。”
陆行舟骤然顿住:“祝……祝你生日快乐,那个……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风极反温柔道,“我骗你的。”
陆行舟:“……”
风极反一脸坦然地转移话题:“谁受伤了?小石吗?不对,他受伤的话你不该是这个样子。”
“一个路人,刚才回来路上撞到了,”陆行舟伸手从蛋糕上揩了一块奶油塞进嘴里,“怕撞出问题,找个医生来看看。”
“为什么不去医院?”风极反把蛋糕不动声色地移到他够不到的距离。
陆行舟:“他可能有什么不去医院的理由吧。”
风极反:“或许是通缉犯?”
陆行舟:“有可能,还有可能被情所困,带球跑……带狗跑。”
“你这什么沙雕恋爱脑?”风极反鄙夷地横了他一眼。
医生为少年做了检查,胫骨不完全骨折,陆行舟将少年安顿在一间客房中。
少年脸色苍白,笑着说:“多谢。”
陆行舟:“谢什么?是我们撞了你。”
少年苦笑:“是我慌不择路,给你造成麻烦了,刚才花了多少医药费?我转给你。”
“不急,”陆行舟道,“你怎么称呼?现在回家还是还是明早我们送你回去?或者联系你的父母来接你?”
少年:“我叫涂攸,我暂时不能回去,你们能帮我找个新住处吗?”
陆行舟:“你的父母……”
“我没有父母。”少年眼神黯淡。
陆行舟淡淡道:“那你就在这儿住下吧。”
医生拿着石膏来为少年做固定,陆行舟走出房间,看到石饮羽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脚边放着少年的大书包。
陆行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书包是不是太大了点?”石饮羽道,“谁遛狗背这么大个书包?”
陆行舟:“不像遛狗,更像跑路。”
“可能真的是跑路,”石饮羽道,“当时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四面八方都埋藏着杀机。”
陆行舟:“有人追杀这个少年?”
石饮羽:“他的身份你搞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