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以后我就是你的腿。”
    迟砚笑了笑,打开摄像头拍了一张地面上还有一大半没完工的拼图给她发过去。
    ——“你送的这个拼图好难搞,我搞不定,下次你来。”
    ——“你好笨啊砚二宝,行了,下次我来帮景宝拼。”
    ——“是啊,悠二崽全世界最聪明。”
    ——“啊,我的宝你的嘴为何如此甜美。”
    ——“大概是因为初吻给了一块蛋糕吧,我的崽。”
    ——“……”
    景宝站在迟砚身边,眨巴眨巴眼,无辜但是很好奇地问:“哥哥,什么是初吻啊?”
    迟砚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沙发上,听见这个问题,顿了顿,如实说:“就是第一次亲亲。”
    “那你的初吻也不是给蛋糕啊。”景宝瘪瘪嘴,有点不开心,小声嘟囔,“难道哥哥第一次亲亲不是亲景宝吗?”
    迟砚有点头疼,反驳道:“这个亲亲不是你说的那种亲亲。”
    景宝继续十万个为什么:“那是什么亲亲?”
    迟砚想了想,不打算骗景宝,挑了一个能让他明白的方式来解释:“你还记不记得哥哥上次说,女孩子不能随便抱。”
    景宝乖巧点头,认真地说:“记得。”
    迟砚继续问:“那哥哥有没有说要怎么样才能跟女孩子抱抱?”
    景宝回想了一下,笑起来说:“有,哥哥说要谈恋爱才可以抱抱。”
    “对,要谈恋爱才可以。”迟砚顺着说下去,“哥哥说的亲亲是和谈恋爱的女孩子,才能做的事情,所以这个亲亲跟景宝说的不一样。”
    景宝似懂非懂,所有逻辑连起来,他得出一个结论:“所以哥哥你为什么要跟一块蛋糕谈恋爱啊?”
    “……”
    “蛋糕应该被吃掉才对,哥哥你为什么要亲它?你是舍不得吃还是觉得不好吃?”
    “……”
    迟砚哭笑不得,缓了缓,耐心解释道:“哥哥没有跟蛋糕谈恋爱。”
    景宝又不懂了,满脸迷糊:“那哥哥刚才说初吻给了一块蛋糕。”
    迟砚叹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那是意外。”
    景宝偏头看着他,宛如一个好奇宝宝:“意外之外是什么?”
    迟砚顿了顿,脑中浮现出孟行悠的脸,嘴角不自觉漾开一抹笑意,言语温和地对景宝说:“是哥哥喜欢的人。”
    蛋糕这个梗算是过了,景宝想了想,又不太确定地问:“那谈恋爱要做什么?”
    迟砚思索片刻,用小孩子的语言跟他说:“跟平时差不多,吃吃喝喝逛逛玩玩,但是只是开心会变成双倍,不开心会减半甚至没有。”
    “比如呢?”
    “比如景宝喜欢玩拼图,有一天景宝有了喜欢的人,你邀请她跟你一起玩拼图,哪怕你们一下午什么都没有拼出来,景宝却会比一个人拼完一整张图还要开心。”
    “会比跟哥哥姐姐还有悠崽都开心吗?”
    “是不一样的开心。”
    “这么神奇。”景宝粲然一笑,童真却不失真诚,“那我希望哥哥一直谈下去,每天都很开心。”
    迟砚目光微动,抬手揉了揉景宝的头:“景宝开心,哥哥就开心。”
    “景宝体会不到哥哥说的那种开心。”景宝情绪滴落下来,用小手摸了摸自己畸形的鼻子和嘴巴,“景宝长得跟大家不一样,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
    迟砚心里莫名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他低头看着景宝,认真地说:“景宝没有不一样。”
    景宝声音哽咽,委屈到不行:“景宝明明就有……”
    “等做完最后两次矫正手术就没有了。”迟砚伸手揽住景宝,安慰道,“景宝迟早会变成平凡的大多数。”
    景宝在迟砚的肩头蹭了蹭:“要是变不成呢?哥哥姐姐会一直爱我吗?”
    迟砚毫不犹豫地回答:“会,哥哥会永远爱你。”
    “那哥哥喜欢的人怎么办?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迟砚提景宝理了理衣服的褶皱,垂下头,刘海遮住了他有点泛红的眼眶:“她会跟哥哥一样爱你。”
    *
    周六晚上,夏桑子的爷爷来了一趟家里,特地找老爷子说话,还叫上了孟父。
    孟行悠不知道三个长辈在书房里聊了什么,只是夏老爷子走后,孟父在客厅坐了一夜。
    他戒烟多年,这一晚却破了例,第二天孟行悠起来,看见客厅的烟灰缸里全是掐灭的烟头,被塞得满满的。
    中午吃完饭,孟父把孟行舟叫到书房,父子俩聊了一个钟,最后孟行舟拿着签好字的特训队意愿书出来,碰见在门口偷听的孟行悠,收起情绪,故作轻松地问:“你怎么还这么喜欢偷听?”
    孟行悠看见家长签名那一栏,孟父已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结果是早就料到的,可真的摆在自己面前,她发现她并没有那么坦然。
    “爸妈都同意了吗?”孟行悠小声问。
    孟行舟“嗯”了一声:“同意了。”
    “你和夏桑姐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点半的飞机。”
    孟行悠盯着自己的兔子拖鞋,声音越来越低:“你暑假是不是就不回来了……考完试直接就去封闭训练了吗?”
    “是。”
    “我要过年才能看见你了吗?”
    “……是。”
    孟行悠终是没忍住,眼泪夺出眼眶,直接砸到地板上,一滴两滴三滴……她视线渐渐模糊,转过身,一边用手擦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那太好了,整个暑假都没人说我了,家里上下就数你最啰嗦,天天就知道念叨我学习,你快走,我巴不得你早点走,我一点都不想见你。”
    孟行舟没想到孟行悠会哭,除了小时候生病打针,他没见她哭过。
    很多话哽在心头,孟行舟觉得不说也罢,他按住孟行悠的肩膀,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哭什么?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不想见我,我还挺想见你的,臭丫头。”
    孟行悠听完哭得更厉害,直抽抽,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孟行舟叹了一口气,张开双臂把孟行悠抱进怀里,他不会哄人,只能略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哭了,多大点事儿。”
    孟行悠把眼泪鼻涕全往孟行舟衣服上擦,哽咽着说:“这事儿……事儿可大了……孟行舟你这个神经病,为什么要去当兵,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
    孟行舟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无奈地顺着她说:“对,我神经病,我还很烦。”
    这明明是很高兴的事情,明明只有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才能得到这个名额。
    可这个一想到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是孟行舟,孟行悠就完全高兴不起来。
    她不敢要求他不去,她想让他去,因为这是她亲哥哥的梦想。
    可为什么偏偏要梦想做一名军人呢,世界上那么多职业,那么多不需要豁出命去守护一方一国安定的职业,为什么不能做他的梦想。
    孟行悠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奇怪还有点自私,可她怎么也控制不住,恐惧不舍心疼几乎要把她淹没。
    哭完一阵,孟行悠从孟行舟怀里钻出来,红着眼瞪他:“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孟行舟问:“什么话?”
    “祸害遗千年。”孟行悠抓着孟行舟的衣领,凶巴巴地说,“你就是个祸害,你给我长命百岁,听到没有?”
    孟行舟任由她抓着,难得好脾气全盘接受:“我是祸害,长命千岁都行。”
    孟行悠放开他,她不能再啰嗦下去,她今天已经快把整年矫情的份额都用完了。
    孟行舟转身回房间,路过孟行悠身边时,倏地开口:“孟行悠。”
    孟行悠抬头,问:“干嘛?”
    孟行舟简直操不完的心,叮嘱道:“我找同学借了化学竞赛的重点笔记还有复习题,你自己拿去看,都是拿过国一的人整理的,对你有帮助。”
    虽然还是跟学习有关的事情,孟行悠听着就没了平时的不耐心,心里反而暖暖的,认真回答:“我知道了。”
    孟行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比赛要尽力,但别把竞赛当成唯一出路,拿不到好名次也没关系,反正还有高考。”
    孟行悠点头如捣蒜:“好。”
    孟行舟看她这不着调的样子就不放心,啰嗦起来没尽头:“分科之后别仗着自己理科好就不把语文英语当回事,都要好好学。”
    孟行悠拼命点头:“遵命。”
    孟行舟话锋骤然急转直下:“谈恋爱归谈恋爱,不能拖累你的成绩。”
    孟行悠答顺嘴了,张口就来:“好。”
    说完,孟行悠捂住嘴,自知失言,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压根不敢再看孟行舟一眼。
    孟行舟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并没有挑明了说,还是给妹妹留了些面子,只说:“他要是欺负你,我绝对打断他的腿。”
    孟行悠鼻子又开始酸,还没来得及煽情,又听见他说:“你成绩要是走下坡路,我连你一起打。”
    “……???”
    孟行悠惊恐得睁大了眼睛:“你居然连你亲妹妹都不放过?”
    孟行舟一视同仁:“谁让你偏科呢,孟学渣。”
    “分科了我就不渣了,你以后要叫我学霸,看我考个年级第一给你瞧!”
    “这不够。”
    “什么不够?”
    孟行舟弯腰,与她平视,笑里藏刀不紧不慢地说:“告诉那个姓迟的,高考拿不到状元,休想进我孟家门拐走我妹妹。”
    孟行悠:“……”
    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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