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园本来以为是他自己的衣服,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徐燕时把衣服丢给她盖腿,“冷了?”
两人当时在外滩。
虽然林凯瑞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带向园去外滩,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向园自己想去,本来也是全程陪她的,索性就没安排路线,她想去哪,就开车带她去了。
他们从南京路一路过去,其实人不多,甚至很静谧,两旁的梧桐树如岗哨一般在黑夜中昂扬挺立。
外滩风景韵致,一座座精致现代化的洋房建筑,透着一点旧上海的风情,对岸是一座座在黑夜里闪着霓虹光的高楼大厦,日夜通透地照着这座不夜城。
底下是黄浦江,江面上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一艘富丽堂皇的“中华号”邮轮在江上泛游,明珠塔近在咫尺,笔直且恢弘,照进人间灯火。
黄浦江波涛滚滚,江面风大,纱裙迎风招展,风从底下灌进去,是真冷,向园把他的衣服盖在脚上,心里像是灌满了水,不断有小鱼蹦出,落回,蹦出,落回,孜孜不倦地捣鼓她那本来就不安分的心。
晚上回家,两人各自洗完澡,回了自己房间。
向园跟许鸳煲电话粥。
许鸳听完后啧啧叹息:“徐神还真是出人意料啊,我还以为他谈恋爱是那种六亲不认女朋友也打的人。”
“他有时候嘴是挺毒的,”向园说,“但是也真的温柔。有时候是挺冷淡的,但是有时候又特别吸引人,特别是今天早上,他本来在玩手机,听见我跟他说话,就立马放下手机一本正经地听我说话,你知道我以前爸爸妈妈都不听我说话,所以,那一下,我就感觉我没救了。”
许鸳被塞一嘴狗粮,要挂电话,“忘了提醒你了,过年早点回来,今年同学会,钟老师六十大寿,所以今年九班跟我们班一起了。钟灵组织的。”
彼时,徐燕时在书房也接到一个电话。
是当年的班主任,钟灵的妈妈,钟秀美的电话,“是徐燕时吗?”
徐燕时礼貌地:“嗯,钟老师。”
电话那头的女中年声似乎松了口气,“总算联系上你了,之前大家都联系不上你,听说你现在在上海?”
徐燕时还挺奇怪的,他没跟过去的同学联系过,包括李杨他们,除了那次在北京见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不过还是应下来,“是的,钟老师。”
钟秀美:“是这样,今年咱们老毛班长从海外留学回来,刚好赶上我六十生日,灵灵说,就咱六班和九班的同学一起开个同学会,你回北京过年?”
……
另一边房间,向园乍然一惊,“他们也联系了徐燕时?他们怎么知道徐燕时在上海?”
“其实是这样,”许鸳支支吾吾道,“前几天碰见钟灵,几个女生就聊起了当年的男神们,那你知道,徐燕时当年那风光的,大家肯定会提起他咯,然后钟灵就说他混得不好什么的,我就……没忍住,说了……”
向园气结:“你,你你,你都说啥了?”
许鸳忙不迭说:“你放心,我没说你俩的事情,我知道当年你俩的绯闻,你怕大家传他不好听的,抢兄弟女朋友什么的,我就说了他现在在上海混得很好,是一副总……”
其实要是向园听见了,也会忍不住说的,许鸳跟她果然是一个性子。
见她沉默,许鸳小心翼翼地问:“你没生气?”
这么一想倒也可以理解,“没有,我太紧张了。”
……
书房静谧,徐燕时电脑开着,人窝在椅子上。
“叩叩——”有人轻轻地敲了下。
他走过去把门打开,向园光着脚站在门口,徐燕时拧眉,把人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倒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就随口一句:“你怎么老不穿鞋。”
向园着急忙慌过来,哪还记得穿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身上蹭:“你过年回北京么?”
一个站在沙发上,一个站在地上。
他反应快,下意识就想到估计也是通知到她了:“同学会的事?”
“已经找你啦?”
徐燕时把人抱下来,从边上拎了双拖鞋过来,“刚钟老师给我电话了。”
“那你去么?”向园靠在他怀里,在他胸口打圈圈。
徐燕时给她套上鞋,低头看怀里千娇百媚的女人:“你希望我去么?”
她埋着头,仔仔细细的盘算,如实说:“其实去也没什么,你现在都一副总了,去破破传闻也好,只是我不太高兴,以前你在西安混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找你去,这会混成副总了,钟老师就眼巴巴来找你了。”
她有点酸酸地说:“说不定还给你和钟灵做媒。”
他低头,刮她鼻子,逗她:“吃醋?”
“我是觉得他们太看不起我老爷子了,凭什么在维林工作就得不到他们的邀请呢!”她气鼓鼓地说。
这话题转的,徐燕时失笑,随后把她打横抱回房间,“我还没答应钟老师,你不愿意我就不去了。”
“你当初还当着钟灵的面拒绝我这个仇我到现在都没忘,”她坏心眼的建议,笑眯眯地,“要不这样,你先拒绝钟老师,然后同学会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我说徐燕时啊,我好想你啊,你来嘛,然后你就屁颠屁颠跑来接我好不好?然后让大家都觉得你暗恋我啊,又得不到我啊,喜欢我喜欢的要死,默默守候着我,钟灵这事儿咱就翻了好不好?”
向园是半开玩笑地说,也就是过过嘴瘾,当然没打算这么干。
谁知道,徐燕时竟然认真地看着她,说了个“好”。
那认真的眼神,差点把她弄哭了,呆愣愣地看着他,笑意僵在嘴角,却不知,怎么的,心里的小鱼又开始跃出水面,千百条翻江倒海般的折腾。
鼻尖一酸,“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那天晚上,两人亲到半夜,徐燕时不再逗她,也不再调戏,力度也比以往都温柔,从她额头一路密密麻麻地吻下去,停在锁骨处,又沿着脖颈一路吻上去,含住她的唇,更像是安抚性的亲吻。
那一晚,向园在他怀里睡得特别安稳,没有再做噩梦。
早上醒来,徐燕时的手臂已经全麻,向园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心疼地抱着他手臂给他舒筋活骨:“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结果被她一拽,麻得更不行,手筋都抽。
男人刚睡醒,嗓音说不出的哑,手被她拽着,躺在枕头上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手臂又疼又麻,低哑地嘶抽了声,半个脑袋笑得无奈地埋进枕头里,没过一会,闷闷地声音从里头传出来:“你别拽,拽了更难受,让它自己回下血。”
向园立马放下,坐起来谄笑着在他耳边说:“我去给你做早餐。”
男人半侧着脸,瞥她一眼,懒懒地,有点怀疑:“你确定?”
向园是挺确定的,就是不知道厨房的锅碗瓢盆们确定不确定。
第58章
向园翻了翻冰箱也没找到什么能做的原材料,只有两个鸡蛋和几片吐司,还是昨天早上吃剩下的。她正愁眉苦脸,徐燕时从身后过来,直接拿起一旁的鸡蛋单手打进碗里,把人从灶台前拨开,低头拧开煤气说:“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哪?”
“野生动物园。”
“看小动物吗?”
“狮子老虎那些。”
向园一听,有点兴奋,大约是最近心里有压力,忽然对这种暴力血腥的东西充满了兴趣,兴冲冲跑去化妆去了。
果然早餐还是徐燕时做的,吐司加鸡蛋。向园化完妆,看着桌上包装精致的“三明治”,好奇地问了句,“你看起来好像会做西餐?”
徐燕时立在桌边给她倒了杯牛奶放到她面前,然后跨着腿坐下来,扫她一眼,道:“一般,不太做,有时候觉得做西餐方便省时间,就烤点面包。”
向园小声呢喃,“真不是为了省钱吗?”
“……”徐燕时靠着椅子,喝了口牛奶,无奈地笑了下,“我在你眼里就这样?”
“也不是啦,主要是高冷给你塑造的抠门形象深入人心,”向园小心翼翼地瞟他一眼,咬了口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说,“对了,要不要把你的信用卡密码先设了?”
“嗯。”
徐燕时吃东西很快,两三下就把面包吃了,最后送了口牛奶就进去换衣服了。
这天的行程显然是有安排,徐燕时十点先是带她去了附近的银行,对面就是个商场,向园简直看到了天堂,两眼冒着金光地趴着窗户,目光贪婪地看着柜台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
她真的快半年多没逛街了。
徐燕时察觉,把车停在商场门口,“你进去逛一会,我等会过来找你。”
向园现在囊中羞涩,就算下车也能过过眼瘾,还是矜持了一下,这要是进去估计也就是徐燕时花钱,她想想还算了。
“算了,不想买。”
徐燕时没强求,先把车开去了银行,等设完密码再从银行出来,他又把车开回了商场,不等她说话,直接把人拉下车,“陪我买套衣服。”
向园还是很乐意陪他买衣服的,忙不迭点头,准备拿出她曾经混迹各种时尚圈的专业眼光准备为他挑衣服的时候,徐燕时试完第一套,就直接买单了。
她不由地惊叹于男人买东西时的决策力,“你真的不再挑挑?”
徐燕时把钱包放回衣兜里,低头看她一眼,“不用,不喜欢挑来挑去。”
“可能还有更好更便宜更适合你的呢?”
他笑笑,“我这个人只专注于眼前。”
向园始终没回过味来,下一秒,两人已经进了钟表店了,是他床头那块表同个牌子,经理似乎认出他来,热情迎上来,叫了声徐先生。
徐燕时挑东西还是挺有眼光的。
拿出来的几款表表盘通体黑亮,圆润,干净又简洁,不过好像都是情侣款……向园狐疑地看着他。
经理有眼力见,热情地将店里最热销的几款情侣表都拿出来,“这款是今年新款,陶瓷款,女款是白色的,男款黑色经典。”
他冲向园勾勾手。
后者过去,一看价格,虽然知道这牌子的表不太便宜,但也还是觉得有点贵,倒也不是说这表多贵,是觉得没必要为她花这个钱,“不用了,你给自己买就行了。”
男人直接让经理把那陶瓷表摘出来,拿早上的话堵她:“不是嫌我抠门?”
“那你也不用花三十万给我买一个表?”
他笑,不接话,直接让她选,全然是一副要她做主的模样,“不喜欢?我让经理再拿别的出来。”
向园眼看着经理那双手,兴冲冲地打开一旁的货柜,直接朝那一百多万的表伸出去,她真觉得经理再说两句,徐燕时就买那个百多万的送给她了,她呼吸有些不畅,太阳穴直跳,只觉脑充血,给自己顺了口气,“就,就这个……”
男人笑着又逗了她一下,“我看好像那个一百多万的比较好。”
说实话,她这人虽然花钱也挺如流水的,但老爷子向来节俭,对这种百来万的表和包她就算再喜欢也不会随便买。
更何况还是让徐燕时花钱。
“我怕我的手被人剁下来。”
徐燕时笑笑,其实他账上差不多刚好五十几万,真要买那表还得跟林凯瑞借钱,他也知道向园舍不得让他买,就是忍不住想逗逗她。
如果不是怕向园觉得有负担,他简直想把每个月的工资都打到她卡上,徐成礼病情痊愈后他也就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了,在上海其实挺简单的,除了偶尔请同事吃饭,其余时间他都在加班,也没什么娱乐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