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阮槿的心下意识一紧,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种病症。
    她看着两人的复杂目光,手用力地握住姜临琛的胳膊,问他:“我得了绝症?”
    温医生:“……”
    姜临琛沉默半晌,才盯着她的眼睛语速缓慢地说:“你怀孕了。”
    怀孕?
    她怀孕了?
    这四个字犹如炸.弹一般在阮槿耳边响起,一时之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以后,整张脸都煞白如纸。
    看着她的苍白脸色,知道她不想要,姜临琛最先的激动狂喜转变成数不尽的黯淡和落寞。
    “对不起。”他俯身吻住她的额头,声音里满是愧疚和悲痛。
    阮槿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压下心头的惊疑,颤着声音问:“有多大了?”
    姜临琛握紧她,“两个多月。”
    温医生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孩子都有胎心了,发育也很好。”
    阮槿靠在病床上两眼一黑,手彻底没了力气一般,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两个多月,那就是她跟他第一次做的时候就有了。
    可她又突然想到有哪里不对劲,她上个月不是才刚来过那个,就算后来有了,现在胎儿也不可能有两个多月吧?她顿时又有了希望,会不会是误诊???
    她看向姜临琛。
    还没开口,只看她那希冀的眼神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的眸子一暗,沉默着拿出一张报告单给她:“已经确诊了。”
    阮槿一看,那个报告单上,胎儿都已经很大了,原先以为是误诊的希望彻底破灭。可看见那个孩子手和脚已经成型,还有隐约可见的眼睛,耳朵,鼻子……
    阮槿一瞬间傻了一样,那双纤细柔软的手抖得厉害,紧紧捏着报告单不敢动弹。
    “有的孕妇在怀孕期间也会出血,不过不是月事,而是流产的先兆。这类一般都是身体娇弱的,可我看了你的病史,你的身体很健康,应该不会。那就应该是在那怀孕的一个月内受过什么重伤?亦或者……”温医生解释的声音一顿,看向姜临琛,轻咳一声才继续,“……亦或者性.生活没克制,所以伤到了胎儿。”
    可阮槿记得,那段时间两个人都挺忙的,一个月就做了那一次。后来她摔了腿,回国虽然跟他同居了两天,但顾及她的伤,他也安分地没越距,哪来的性.生活。
    阮槿细细回忆,才突然想起什么地望向温医生:“中途经历了一次车祸。”
    听见“车祸”一词,姜临琛的眸子微变,欣长的身躯霎时僵住。
    “当时情况很严重?”温医生自然知道,那次姜临琛还让他去给她包扎伤口了。
    阮槿说,“被吓到了,还撞伤了腿。”惊吓以及巨大的外力撞伤,确实会伤到。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伤到了。”温医生面色凝重地说完,看向姜临琛的目光更加复杂起来。
    阮槿心头一紧。当时她以为只是伤到了腿,没想到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更没想到会伤害到它。
    “第一个月就有了流产先兆,如果决定要这个孩子的话,你必须慎重采取保胎治疗。好好休养,切忌过度疲惫,劳累和忧虑。”
    温医生顿了一会儿,看了眼阮槿脸上的神色,又说:“当然,如果不想要的话,现在还来得及。不过必须要尽早决定。越拖久了,对你的身体伤害越大。”
    一旁的姜临琛却是再也沉静不下来,红了眼,紧握着的拳头青筋暴起,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他起身,看向病房上的阮槿,对着温医生沉声吩咐:“替我照顾好她。”
    阮槿还从未见过他这样怒急的样子,她顿时忘了其他的,拉住他问:“你要去哪儿?”
    “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他轻声安慰完她,扳开她的手,疾步离开。
    温医生对着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承受的,可比这位阮小姐多了太多。
    他转头看向阮槿,面色颇为凝重:“阮小姐,临琛待你如何你心里很清楚,你也应该知道他对这个孩子的态度。至于要不要留,决定权全都在你。”
    第71章
    他对她的好她当然清楚, 她也想过将来有一个他的孩子,但不是现在。
    阮槿的脑子都是空白的, 她才二十五不到, 她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她还没有准备好成为一个妈妈, 害怕自己以后照顾不好它。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无论打掉还是留下, 对她以及对孩子都不好。
    可曾经信誓旦旦说过如果有了一定会打掉的孩子,在看见那张报告单上的图片, 看见那个微微成型的小生命时, 曾经的理智决然全部变成不忍,坚持化作犹豫。
    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舍得打掉也害怕流产, 更没有留下的勇气。她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办,一整夜心都慌着。
    姜临琛一走就是一晚上,第二天才来看她。脸上疲惫的神色,下颚处专属于成年男子的深青色胡渣浅浅,瞳孔微红, 彰显了他也一夜未眠的事实。
    阮槿问:“你去了哪里?”
    “回了家一趟。”他的声音粗哑,却竭力对她温柔。
    她不再多问。休息一晚上有了点力气, 她起身, “我想回家。”
    他拉住她, “你决定了?”
    阮槿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只平静地重复:“我想回家。”
    看着她木然的脸色, 姜临琛将她搂入怀里,认真地吻着她的额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开口的声音沉重而粗哑,斯磨着她的心智。
    阮槿本来不会哭的,却被他这一句“对不起”激得泪意磅礴,眼泪一颗颗地滴在他身上,停都停不下来。她用尽全力打着他的胸口,嘴上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地说:“我说过,选择权在你。”
    可她不想要这个孩子,甚至隐隐希望是他说不要,仿佛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决然地打掉这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可现在的他却是眼底满怀期待,说着他尊重她的决定,把选择权彻底交给她。
    可这样的选择对阮槿来说却很难。留,她就必须做好为人父母的心理准备;不留,就是她一个人的残忍。
    阮槿用力捶打着他,嘴里一遍又一变地骂:“姜临琛,你混蛋!”
    他任她打骂,不停地吻着她,希冀着这样能够减少一点她此刻的痛苦。
    等她稍微平静了一点,他才缓缓开口:“如果你想要它,我们立刻结婚,”他的声音顿了顿,咽下嗓口不断翻涌着的钝痛,开口已经是尽可能的平淡:“如果不想要,我可以陪你打掉。”
    他吻着她的额头,细致,认真,“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听完他的话,阮槿却没了力气一般,终于不再挣扎,靠在他的胸膛里。
    她的手下意识抚着自己的小腹,有太多的感情交汇在一起,人生中第一次体会什么叫心如刀割。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怯懦,如此软弱。
    良久,不知流了多少的泪,她才彻底缓过来。她抬头看向他,声音恢复平静:“我想回家。”
    她需要冷静,但这里不行。
    他立刻去安排,将她亲自送回了家。
    阮妈妈一开门,见两人眼眶子红成这样,阮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姜临琛眼神里却满是自责与心疼,还以为两人吵架了。
    见阮槿痴呆的这样子应该问不出什么来,阮妈妈看向姜临琛,蹙了眉问他:“怎么回事?”
    姜临琛看了眼阮槿,心里有太多愧疚,“阿姨,对不起……”刚打算坦白,却被阮槿止住了话头,她转身看向他:“你先回去吧,决定好了我会告诉你。”
    她不想让妈妈知道,这样的痛苦。
    姜临琛走后,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呆呆地坐在床沿,第一次来不及顾及妈妈的担忧,顾不及经纪人的电话。
    她的满脑子都是这个孩子怎么办?她怎么办?留不留,她都承受不起后果。
    妈妈从来没见过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放弃了敲门,也没有去拿备用钥匙。知道她此刻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着,阮妈妈在门外对她说,“阮阮,妈妈知道你很坚强,不管遇到什么,我相信你都可以面对。”
    门外默了一会儿,又说,“饭随时替你热着,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
    阮槿手覆上小腹,无声地泪流着。不,她不够坚强,她什么都不敢做。
    想起今早路过病房,看见一个刚刚做完流产手术的女孩趴在病床上哭泣,说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那一瞬间女孩脸上的绝望,她也心惊恐惧。
    她真的害怕,虽然现在医疗先进发达,意外少之又少,可也不是万无一失。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她这一辈子都会留有遗憾。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一整天,刺眼的光线洒在屋内的地板上,走近又远离。
    太阳渐渐西斜,抬眼时窗外又是夜幕星河。她才恍然想起来,她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了一整天。
    出去时,姜临琛也在外面等着,她的脸上却没了什么表情。
    阮妈妈见她出来,立刻把饭菜端来,看着她一笑:“饿了吧,快过来吃饭。”
    坐下后,阮槿说:“妈,对不起。”
    又让她担心了。
    阮妈妈给她盛了碗热腾腾的鸡汤,宽慰着她,“想通了就好。”
    饿了一天,阮槿也没什么胃口,见姜临琛一脸颓然地坐在客厅那边,应该也是一整天没吃饭了。
    两人对视片刻。
    她心里微恸,主动喊他:“你陪我。”
    姜临琛眼底有欣喜,颇有几分狼狈地快步走过来跟她一起。吃饭,却真的只是吃饭,连菜都没夹,没了往日里的矜贵,就吃了半碗白米饭。
    阮槿心下一酸,主动给他加了点菜。仿佛收到什么讯号一般,他眼底的颓然变成欣喜。
    吃完饭,阮槿带他到了房间。刚关上门,他就将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你打我吧,这样会好受点。”
    阮槿一言不发地抽出手。
    “你可以怪我的。”姜临琛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怎么怪他,这种心甘情愿的事情她能怪他什么?怪他亲手酿造了这场意外,可她也是罪犯之一,又何尝无过。
    许久,姜临琛只感觉她的手慢慢地环住他的腰腹,而后很久都没了动静。
    她这么累,他以为她睡着了,刚想把她抱到床上休息,就听见她低低的抽噎声。
    为什么明明不想要,还是会心痛。阮槿感觉自己的心都在用力撕扯着,她从来没有这么彷徨、这么无助过。
    “它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没有勇气面对……我不想要它……可我不敢,更不舍得杀死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心很痛,是不是它知道我不要它了,所以它也在哭……”
    她的身体都在颤抖,恨恨地张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他,眼泪哗哗哗地流在他的胸膛,浸湿了他的衣服,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心口。
    他的声音里有着难掩的痛苦,“不会的,它知道你很爱它,无论留不留,它也会尊重你的决定。”
    是他一时冲动,害她面临这样两难的境地。他也很疼,身心都仿佛被钝刀一刀一刀地割着,仿佛在流血,可他始终一声不吭,只拥着安慰她。
    良久,她从他怀里退出来,表情竭力平静地看向他,“那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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