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之前, 她忽然涌现出很多想说的话，再不说的话，这辈子就来不及了。
    “对、对不起。”她挣扎着将这句话说出口，即使心中明白其他人不会原谅她。
    她一说话，差点被嘴里的血给呛，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游离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群少女身上。她们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有痛恨也有不解。
    “我的钱包在我身上，里面有两张卡，装着我从小到大的零花钱。密码是xxxxxx，你把钱分给她们。”
    “我爸的银行卡密码是xxxxxx……”
    乔楚知道以她父亲的性子，在她死后应该会选择将事情推到她身上，好尽可能地减少损失。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多拿出一点钱，作为赔偿。
    因为强撑着说了一段话的缘故，她气息越发微弱，随时随地迎接下一秒的死亡。
    正所谓人将死也其言也善，眼睛湿润的乔楚一件件地交代着。将自己名下所有的东西都分了出去。
    至于秦素，则是默默地打开了录音笔。
    不知道过了多久，处于死前愧疚情绪的乔楚，甚至连她家人以前私下做的违法乱纪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在她眼中，这是一种赎罪。
    她没注意到，秦素不易察觉地将一道清光落在她身上，硬生生将她的生机给拉了回来。十分入戏的她，已经将她爸使用不正当手段商业竞争的事情一起抖露了出来。
    其他充当背景板的女孩子们一开始还面露悲戚，听着听着，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等等，乔楚怎么越说越精神了？原本苍白的脸颊，血色重新回来。这哪里像是会死的样子？分明还能再活五百年。
    她们看到秦素抬了抬手，又一道光落在乔楚胸口被捅了的洞上，伤口比起之前，痊愈了一些，原本伤口处的黑色更是被净化了。
    乔楚说得精神了，还换了个姿势继续说。
    赵时雨看着这一幕，只想掩面。乔楚还没发现她已经死不了了吗？她会后悔的！她绝对会后悔的！刚刚她爆料的那些内容，即使没有和白骨精合作一事，也足够让乔家陷入万劫不复之状了。
    乔楚说了最少二十分钟，说到后面中气越足，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猛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被破开的胸膛。
    伤口的血早就不流了，甚至还痊愈了大半。
    她抬头看向秦素，表情愣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素打了个哈欠，“我刚刚看你还能再抢救一下，就顺手救了你一回，不用说谢谢了，回头记得把费用打到我账号上。我刚刚看你说的挺欢的，就没打断你了。毕竟不打断别人的话是基本礼仪嘛。”
    硬生生被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乔楚：“……”
    此时她心中只想mmp，基本礼仪你妹啊。
    秦素顺手将妖丹和残魂喂给千金，让她好好消化。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尘土，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楚，“你们家做的那些，让你直接死了也太便宜你了，你得好好活下来，长命百岁，才能赎清身上的罪孽。”
    她刚刚要是死了，就直接一了百了，她本人轻松了。但是其他人的悲痛和仇恨又该从何宣泄？人终究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哪里能一句对不起就一笔勾销了？
    就算人死了，秦素也有的是法子将人从鬼差手中抢回来。
    其他女孩不得不承认，乔楚如果就这样死了，她们心情相当复杂。说原谅吧，又憋不下这口气。不原谅，又显得自己很小气，连给死人一个解脱都不肯。
    现在好了，人还活着，她们也能够光明正大地继续恨她了。
    秦素救得好！她们默默在心中给这一做法点赞。
    秦素举起剑，手轻轻拂过燕支的剑身，这一瞬间，剑光肆虐，将建筑物中残留的妖气一口气净化，她的容貌在银色剑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冷漠，不若凡人，让人生不起亵渎的心思。感觉她距离自己很远很远，并非一个世界的人。
    衣裙翩飞，她被一道道剑气包围着，这画面比电视剧里的特效还好看。事实上，秦素其实很想回去躺着了。今晚又是灭妖，又是救人，还要解决后患，她体内的灵力已经用掉了大半，所以最后才会选择让燕支来收尾。
    燕支真的很好用了！
    她刚这样想，千金就哀嚎了起来。
    【我的白骨！我准备拿来炖汤喝的！都没了！】
    秦素嘴角抽搐地看着毁在剑气之下的骨头，选择眼不见为净。
    她原本为了防止白骨精逃出去，在这屋子周围布下了结界。白骨精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因此当这扫尾的一剑过去后，结界自动破灭，原本被困在外头的道士们终于能够进来了。
    他们环绕着屋子一圈，看到里面的女孩子虽然一个个面容憔悴，形容狼狈，但人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
    在场唯一的岳家人岳岭南左顾右盼，脱口而出：“白骨精呢？”
    秦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一堆粉末不就是吗？”白骨精已死，她残留下来的尸骨在剑光下直接化作粉末。
    秦素拖长了音调，“不过你怎么知道是白骨精？你先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是画妖吗？”
    最初来到k市时，白骨精应该很虚弱，便想要对辛颖出手。谁知道辛颖身上有秦素送的东西，反而让她伤上加伤。她不得不用自己的血肉制造出膏药，同乔家合作，潜伏在乔家。恰好画妖离开岳家，她索性将受害者的脸皮都剥了，一方面是拿来做美容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引导人们联想到画妖身上。
    在见到岳岭南这反应，她对于白骨精说过的话多了几分的相信。岳家只怕从一开始就是知情人，他们只是打着追捕画妖的幌子，目的便是白骨精身上的时间秘境。
    就不知道岳岭西知不知道这件事了。秦素其实怀疑他也是知道的，不同于岳岭南积极联系其他道士，岳岭西这个带队的，反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叫一个消极怠工，将划水进行到底。
    岳岭南一时急切，被秦素抓住了漏洞，背后的汗直接就渗出来了。其他道士也狐疑地看着他。
    对啊，在刚刚之前，他们一直以为犯下这些事的是画妖。怎么岳岭南一进来，反而追着问白骨精的下落，像是早就知情的样子。
    岳岭南在这几秒之间，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刚刚我们在找人的时候，我收到消息，有人目睹了白骨精杀人的画面。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做这些事的是白骨精，不是画妖。”
    他看着那一堆的粉末，心在滴血。岳家辛苦了几个月，结果什么都没得到。亏得他今天特地以限量发布的糕点为由，将岳岭西给打发走，成功率队。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不是一般的憋屈。偏偏这份心情不能露出半点痕迹。
    他咬牙道：“那白骨精作恶多端，就这样死了实在太便宜她了。我看应该将她魂魄召唤出来，让她体验其他人死前的痛苦才是。”此时他不放过最后一线希望。
    秦素也不拆穿他，不想暴露自己知道时间秘境这机密。她瞥了她一眼，“它已经魂飞魄散了，我打的时候，为了速战速决，没有留活口。”
    陶道长点头，“这是应该的。她多活一瞬，万一害到其他人怎么办？”
    他虽然喜欢倚老卖老，但还是有降妖除魔的正义之心，觉得秦素做的很对。也正因为她杀伐果断，才没牵连到屋子里的普通人。
    秦素见好几个姑娘脸色发白，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从口袋中拿出几条巧克力，递给她们。
    “分一下，补充点体力好了。”
    李东恍然大悟，“难怪路上祖师伯特地买了巧克力。”
    果然女孩子就是细心。
    其他道士神色古怪地看着秦素：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情买巧克力。她对自己是多有信心啊？但想到秦素的实力，他们又可以理解了。
    秦素望向地上的乔楚，“好心”提醒他，“现在要不要打电话报警？你主动打电话的话，还能说是自首，说不定会减刑呢。”
    她晃了晃手机，“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都录下来了。”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乔楚：“……”
    她想起自己以为自己要死了，爆料出的那些话，瞬间眼前一黑。她还不如刚刚死了算了！
    正所谓爆料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作者有话要说：　　乔楚所有的勇气，都在临死前用完了。用完了以后才发现，死不了了，给她点蜡。
    第45章
    秦素看她那随时都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提醒她道：“别晕哦, 晕了的话, 换我们打电话报警, 你就不算自首了。”
    在乔楚眼中，秦素就是那玩弄人心的恶魔。
    乔楚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她虽然不算大美人, 但也称得上清秀, 露出这样的表情，若在平时，肯定会博得一番怜惜。然而在场的要么是深恨她的受害者, 要么是知道底细的道士，还真没人有这怜香惜玉的心思。
    事实上，那些女孩子见她这样, 一边啃巧克力补充体力，一边觉得解气。
    乔楚强忍着眼泪, 还是拨打了电话过去。
    “所以那画妖……”其中一个道士有点怨念, 追了那么久，才告诉他们是追错妖了, 这让他们情何以堪。都是岳家误导他们的！自家的妖什么德行都不清楚吗？
    秦素横了他一眼，说道：“积点德吧，人家还只是个宝宝呢, 就被你们泼脏水，现在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委屈地哭呢。”
    长相和岳岭西有点相似的小正太哭唧唧的模样，别提, 还真有点萌。
    一个道士有点不开心地说道：“降妖除魔可是我们玄门正宗的己任。”
    秦素呵呵了，“危害人间的妖怪自然是要除，但人家循规蹈矩的妖你也动手，真不怕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能够修炼到化形的妖怪，要么有特殊际遇，要么背后有后台。”
    “你有那闲工夫，不如把全天下的坏人都抓了如何？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道士被秦素怼了一脸，默默蹲一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若是平时岳岭南肯定会帮他说话，然而他现在正对着白骨精的粉末心痛得无以复加，根本没那心情。
    至于其他人，也觉得秦素说的有理。他们见多识广，见过最恶的人，也见过最好的妖。并非每个妖怪都是罪大恶极的存在。人若是使起坏来，可比妖要恶三分。
    秦素等到警车过来后，陪着做一回笔录。
    换做是平时，刀剑也是属于管制物品。然而有道士们背书，警察们知道这是法器，秦素还靠着这剑救出了所有人，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中一个女警对秦素很感兴趣。毕竟秦素年轻貌美得不像是高手，更像是花瓶。
    “咦，你这剑，看起来真眼熟。”
    秦素打了个哈哈，“我随便让人帮忙打的。”
    她觉得保不齐女警是在书上看到过。燕支，好歹也是有名的神剑。
    那女警认真认了认，很快丢开了这事，“也是，天下剑长得都差不多。”
    等从警察局离开后，已经半夜三更了。
    秦素准备送赵时雨回去，她今天也算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至于乔楚，她不得不留在里面进行自首工作。
    一个皮肤黝黑的道士拦住了她，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们崂山派愿意将道友您奉为客卿。”
    崂山派也是有名的道教门派，擅长驱鬼捉妖。
    李东一脸紧张：可恶，居然想挖茅山宗的墙角！可惜师叔他们不在这里，不然就可以直接怼回去了。
    秦素摆摆手，“还是不了，我有本职工作，偶尔兼职当茅山宗的客卿就很辛苦了。”
    所有道士一起望向秦素这方向，“什么本职工作？”
    秦素认真说道：“我还是学生呢！当然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全场鸦雀无声。
    大家的心中都感觉日了狗：当学生有当玄门大师威风吗？
    ……
    秦素将赵时雨送到学校里。
    赵时雨深呼吸一口气，“谢谢你今天过来救了我。”她现在很需要回宿舍好好休息，顺便拯救一下她破碎的三观。一个寝室的朋友，摇身一变成为大师，而且还让诸多道士们以她为尊，这冲击感不是一般的大。
    秦素问她，“你怎么被抓过去了？”她记得赵时雨没用过乔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