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龄喝了口果汁,“所以我想给她把画画和小主持人停了,学钢琴吧,钢琴也养气质。”
郁星禾在幼儿园教钢琴,是一对多,如果想进一步深造,这程度是不够的,她问:“小米同意吗?你问过没有。”
“问过了,她一听不用画画,什么都答应。”
她捅了捅郁星禾:“怎么样,考虑一下?”
这事自然没问题,郁星禾答应的很痛快。
事情定下后,两人才专心吃饭,这家川菜馆很不错,贺思龄是能吃辣的,难得郁星禾也爱吃,就定了这里。店很火爆,上菜慢,好在她们也不着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吃完饭,两人结了账,一开门就被冷风灌了一脖子,郁星禾缩了缩脑袋:“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那小子忙时忙死闲时闲死,不知道又要几点,我自己打车回去。”
郁星禾把毛呢大衣后头的帽子戴上,只露出半张脸,像个小女巫,“嗯,那过几天我陪你选钢琴。”
贺思龄点头,摇了摇手机:“电联。”
来了辆出租,郁星禾让她先走。
下个出租很快跟上,在她身旁停下,她手刚握上把手,听到后头“滴滴”两声。
她看过去,不远处一辆白色轿车里,贺幼霆坐在驾驶位,大半张脸隐在昏暗处,这个角度看过去,脸型线条极好,那双眼睛随着过往车辆灯光的折射忽明忽暗。
两人视线一对上,贺幼霆又按了下喇叭。
司机开了窗:“走不走?”
郁星禾松手:“对不起,不走了。”
她快走了几步,副驾驶车窗适时打开,她微微弯了腰,脸在大帽子里显得更小了,“你不是去公司了?”
“回来了。”
“这么快?”
贺幼霆嗯了声,问她:“你回家?”
“嗯。”
“送你。”
郁星禾弹钢琴的手指纤细有型,她抓了抓两侧的衣领,不让风灌进去,“思龄姐就在前面那辆车里,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
贺幼霆淡淡瞥了她一眼,“上不上?”
郁星禾眨眨眼,“上。”
两人一路都没怎么讲话,贺幼霆接了两个电话,都是公事,购物节转眼就到,今天也是大半天的会。
郁星禾侧着头,看副驾驶那边窗外的风景。
“购物节准备买什么?”
郁星禾大概在想心事,扭头:“嗯?”
他笑了下,方向盘一转,拐进另一条路:“你们女孩不都有一堆要买的么。”
郁星禾反应过来,哦了声,“没什么要买的,平时用的随时买。”
贺幼霆低笑了声:“你还挺理智。”
想起他那个购物网站,郁星禾说:“我也在乐思优品买过东西。”
“是吗?买了什么。”
郁星禾噎了一下,没说,买了几包姨妈巾。
贺幼霆也不在意,“回头给你几张代金卡,无门槛使用。”
车很快开到她楼下,郁星禾下车,手扶在胸口弯腰看向车里头,扬个笑脸,“谢谢。”
贺幼霆抬了抬下巴,算是回应。
姑娘小跑着进了楼道。
车里人没走,摸出烟盒捻出一支叼在嘴里,点燃,吸一口。
眼睛微微眯起,头歪了下,垫在靠背上,缓缓吐出烟圈。
过了会,贺幼霆看了眼楼上,发现她窗口的灯没亮。
这么久还没进屋?
想起上次她家里进贼的事,贺幼霆有点坐不住,直接摁灭了烟,下车快步进楼。
一进去才发现里面黑漆漆的,竟然没灯,电梯指示灯也是暗的。
停电了么。
这栋公寓楼只有十层,一般更高一点的大厦才有电梯备用电源。
贺幼霆直接拐进消防楼梯。
他腿长,几大步就是一层,上到三楼的时候就发现三楼到四楼中间的阶梯上有团黑呼呼的影子。
小小一团缩在那里,手机亮光照的小脸儿煞白。
他叫了声:“星禾?”
郁星禾听出他的声音,愣了愣,“是我。”顿了下,“你还没走?”
贺幼霆走近,看她坐在台阶上,一手抓着包,一手按着脚踝。
他没回答她那个问题,蹲在她面前看了眼她的脚:“坐这干嘛,脚怎么了?”
“看不清路,扭了一下。”她解释,“不严重,缓一会就好。”
贺幼霆没说什么,车钥匙塞兜里,手臂一压直接伸进她腿窝,轻轻松松将人抱起来。
这人一点心理准备也不给,郁星禾一紧张,下意识推了他胸口一下,“哎?”
“抱你上去。”
男人的手臂坚实有力,左手很绅士地避开了郁星禾胸口的位置,郁星禾悄悄红了脸,小声说了句:“我自己能走。”
他没停:“那你坐那干嘛呢,看风景?”
“我很重的。”
已经走到五楼,贺幼霆存了心逗她,站在原地颠了颠,“嗯,是挺沉的。”
这么一说,郁星禾脸都要红透,推了推他,“那你放我下来。”
贺幼霆衣领不高,她冰凉的指尖一下碰到他的皮肉,触感柔软又带着一丝寒意。
贺幼霆皱了皱眉:“你手总这么凉?”
黑暗中,姑娘轻轻嗯了声:“常年都是这样的,习惯了。”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就这么一小会,还抽烟了?”
她早就发现,他烟瘾不小。
贺幼霆初中的时候就学会了抽烟。
那时郁星禾刚走没多久,他读初一,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任人欺负,拉帮结伙,打架闹事,抽烟喝酒,很快成为那个中学的小霸王,成绩也是普普通通,中后边吊着。
这情况一直延续到高中,贺老太爷没辙,把他送到国外念书,直到两年前学成归国,接手了乐思优品。
但这抽烟的毛病一直延续到现在。
他嗯了声:“难闻?”
“没。”
已经走到七楼,楼道里的灯啪的亮了。
来电了。
贺幼霆抱着姑娘的手没松,脚步却慢了下来。
他看到怀里那张红苹果一样的脸。
头向一边偏了偏,背着她抿唇笑了下,又回过头,正正经经看她一眼,刚要说话,忽然发现这姑娘怀里抱着的不止一个背包,那只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只黑色的罐子。
“那是什么?”
郁星禾手攥紧了些,“没什么。”
抓得紧,但贺幼霆还是从指尖的缝隙中看到了一行小字,忍着笑:“防狼喷雾?”
郁星禾咬牙:“怎么了,刚刚那么黑,谁知道是谁突然跑上来。”
她顿了下,补充一句:“我防范意识强,不行么。”
贺幼霆已经走到八楼,“行。”
开门,进屋。
他把她放沙发上。
郁星禾很轻,他抱她爬几层楼跟玩似的,一点都不喘。
环视了一圈屋子,干净整洁,跟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郁星禾往沙发一边挪了挪,拍拍空位:“要坐一会吗?”
贺幼霆没动,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拿脚尖碰了碰她的鞋:“现在能走了么。”
郁星禾脚踝试着动了动:“好多了。”
他看了眼楼上,“一会怎么睡觉,能上楼?”
“能。”
她想起什么:“正好你来了,把衣服拿走吧,在楼上。”
贺幼霆答应着,先去门口换拖鞋。
翻了一圈,没有男士拖鞋,只有女式的。
粉色格子,质地柔软。
让他穿这粉嫩嫩的玩意儿,想想也好笑,再说也太小了,男人脚掌宽大,估计一大截都会露在外面,他索性光脚上楼。
楼上跟他想的差不多,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内嵌式衣柜,楼梯口不远处一个挂烫机,他的风衣已经烫好,平平整整挂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