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后,四儿隔着帘子肃然道,“姑娘,我们还是绕路吧,只要安全,多走两个月就多走两个月……”
楚辞却摇了摇头,扬声道,“不必绕路,就顺着官道走。”
“可是……”四儿担忧楚辞的安危,还要再劝。
楚辞直接打断了他,道,“你且放心,我只有保命的法子,不会出事的。”
四儿沉默,眉头紧紧地拧着,还是有些不放心。
楚辞见状,笑了一声,又道,“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吗?一副药下去,我保管他们整个山头的人都趴下!”
听楚辞这么说,四儿才放下心来。
应了一声,吩咐车夫继续赶车。
车厢里,半夏小心翼翼地看着楚辞,试探着问,“姑娘,您的一副药,真能将整个山头的人都药倒?”
“怎么,你不信?”楚辞理理膝盖上的探子,抬头看了半夏一眼。
半夏局促一笑,连忙摇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药,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楚辞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没回答。
约莫两个时辰后,马车行到青麓山的山脚下。
某个弯道处,车夫正要转过去。
这时,前面突然窜出几条身影来,皆手持刀抢、重锤,一副悍匪模样,朝着马车上的众人喊道,“打劫!车上的人都给老子下来,抱头跪在地上!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四儿坐在车辕上,脸色紧绷,没有说话。
他在等楚辞的吩咐。
可楚辞竟然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而是直接撩开马车帘子,由半夏和芸娘扶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呦,这小娘们长得不错啊!那身材,真他妈带劲!”
楚辞一露面,对面一个连带刀疤的男子立刻两眼放光,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轻薄地调戏道。
楚辞闻言皱眉,正欲开口。
这时,护在她身前的四儿却忍不住了,直接瞪着那一伙悍匪,捏紧拳头,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刀疤男轻蔑地一扫四儿瘦小的身板,脸上露出一抹荡漾的笑,怒道,“你小子是什么东西!老子告诉你,别说是再说一遍了,就是当着你的面玩了她,也随老子开心!”
四儿听他对楚辞不尊重,一口血气立刻窜到头顶,拔腿就要上前动手!
楚辞见对方人多势众,怕他吃亏,忙伸手扯住他的袖子道,“闭嘴,到后面去!”
“姐姐!”四儿气得眼睛都红了,一不小心就叫出了旧日的称呼。
楚辞听到这两个字,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紧紧地抿了抿唇,道,“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姐,就给我退后。”
四儿恨恨地摇了摇头。
在楚辞的威胁下,只能朝后退去。
刀疤男见状,扛着大刀,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来,伸手就要捏楚辞的下巴。
楚辞眼神一凛,目光冷极地朝她看去,“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敢动我一下,信不信你大哥砍了你这两只爪子!”
刀疤男听楚辞提到“大哥”,眼神一变,咸猪手当即就缩了回去。
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她一遍,不太确定地问,“……你是?”
楚辞抬了抬眼皮,倨傲地扫了他一眼,“我是你姑奶奶!还不在前面带路,是等我给你带路吗?”
刀疤男摸不准楚辞的身份,拧眉想了想,试探着问,“您是……小嫂子?”
楚辞闻言,没有半点犹豫,抬腿就是狠狠一脚,直接踹在他膝窝里,将他踹得忍不住跪倒在地,“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姑奶奶像是给人做小的人吗?”
刀疤男彻底被楚辞的暴脾气吓到。
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道歉,折腾了好一顿,才爬起身,小心翼翼地伴着楚辞往山上走去。
半夏和芸娘跟在后面,都胆战心惊的。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到了山上。
刀疤直接带着楚辞一行人往山上大殿走去。
进了大殿,楚辞发现今日好像是青麓山山匪集会的日子,大殿里满满当当都是人。
坐在最上面的是一个面相有些凶狠,头戴八宝冠的男人。
楚辞见他的第一眼,总觉得莫名熟悉。
直到男人问刀疤她是什么人,她才一个激灵地想起来,眼前这个人到底像谁。
是厉明——那个坏了身子,常年躲在卧房里喝酒的男人。
这般想着,她又看了那男子几眼,竟是越看越像……
“回大哥的话,这不是嫂子吗?”刀疤看了看楚辞,又看了看首位上的李青松,一脸懵逼的说道。
李青松闻言,当即就是一声暴喝,“你大嫂已经死了,小嫂子在山寨里,哪里还来得别的嫂子!”
刀疤一怔,接着看向楚辞,怒不可遏道,“你骗我?”
楚辞看也没看他,而是定定地看向李青松,问,“不知道大当家识不识得一个名叫厉明的公子,他酷爱读书,今年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自称孤儿!”
李青松闻言,脸色立刻变了,目光灼灼地看向楚辞,急声道,“你见过明儿?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楚辞将他眼中的焦急和担心看得分明,然后故意摇了摇头,“过得很不好!”
“很不好……”男人喃喃着,原本一脸凶狠,意气风发的脸色顿时退尽,只剩下无奈和苍老。
过了很久,才再次抬起头来,瞳孔一缩,质问她道,“明儿到底在哪里?”
楚辞摇了摇头,“他是我的病人,在不确定你的用意之前,恕我无法相告。”
“这么说,你是大夫?”李青松朝四儿肩上的药箱看去,顿顿,又问,“不知明儿患了什么病?”
楚辞摇头,“我说了,再不确定你的用意之前,我无可奉告!”
……
“罢了,还请姑娘借一步说话!”李青松阴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变了脸色,朝楚辞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辞没有拒绝,跟着他去了旁边的一个小厅。
李青松请楚辞落座后,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然后又长叹了一口气,才沉闷地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其实是明儿的亲生父亲。”
“哦?”楚辞轻轻地疑了一声,继而道,“既然如此,那厉明又为什么自称孤儿。”
李青松又叹了一口气,“明儿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他喜欢读书……后来,也是看不惯我的土匪行径,才在四年前离家出走的。”
楚辞点了点头,微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刚才在大殿上,我听大当家的意思,厉明似乎是先夫人给您留下的长子?”
李青松点了点头,“不错,明儿的生母已经过世,现在我的这位二夫人,是他的表姨母。”
“那这位二夫人,可有子嗣?”
“我与她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十九岁,一个八岁。”
楚辞点了点头,她微微皱眉,种种线索串在一起,很容易就找到了答案。
厉明——他只怕是被大当家的那位二夫人缠上了,所以才开始沉迷酒色,作出现在这副样子,拼了命地要赶厉夫人走。
从三年前到三年后,他从来没有变过心。
对厉夫人也不是薄情,而是用情太深……
“姑娘问这些做什么?”李青松有些不明白楚辞的意思。
楚辞牵唇,朝他苦涩一笑,“我想,你的那位二夫人应该早就找到厉明了。”
李青松一怔,“怎么可能?她若是找到了,肯定会劝明儿回来的。”
楚辞脸上笑容顿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青松,道,“她是有意让厉明回家,跟亲人团聚,不过却不是青麓山,而是……”
“而是哪里?”
“阎王殿,跟他生母团聚!”
在楚辞的引导之下,李青松终于明白了楚辞的意思,“你是说,明儿现在过得不好,重病缠身,全是……全是他二娘、他表姨母害的?”
第48章 赖上了她,姑娘可有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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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微顿,又道,“你若是还想要这个儿子,就好好地肃肃你们家的家风!”
李青松皱眉不语。
楚辞挑了挑眉,又道,“不知在大当家的心里,是青麓山重要,还是厉明重要?”
“姑娘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李青松抬头,一脸防备地看着楚辞。
楚辞觑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因为厉明所患的痼疾,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个人能治。”
李青松眼神阴沉地看了他许久,缓缓吐出一句话来,“空口无凭!”
楚辞笑笑,“青麓山距离京城也不远,回春馆你可听过,前摄政王妃你可听过?”
“你……你就是楚辞?!”李青松一脸的震惊。
楚辞缓缓点头,“如假包换!……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是你一生的基业青麓山重要,还是你发妻给你留下的长子重要?”
李青松陷入沉默。
楚辞左手轻轻地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慢慢地轻叩着。
声音不大,但是每一次都叩在了李青松的心上。
男人深沉的眼眸不停变化,很久后,就在他快要松口的那一刹,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一个身着宝蓝袄裙,梳着元宝髻,三十多岁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青松看到来人,脸色沉了沉,向楚辞介绍,“这位,是我的二夫人。”
“原来您就是二夫人!”楚辞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