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一个叫王二妮的人寄回来点吃的和衣裳。”刘小虎说着。
在人群中原本凑热闹的二妮娘突然被点到名字, 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是叫王二妮吗?”她的声都带着些颤抖。
“是。”
大伙儿忙让出来。让二妮娘先把东西拿到。
“是啥?”同村的人催促着,这王二妮都已经消失多少年了。都挺好奇她能给家里寄点什么。
二妮娘打开那个包袱,里头放着两身崭新的衣裳,还有一个小荷包里头有一两银子。五十个铜钱。还有一袋的豆陷糕,可惜在马车上颠簸了很久, 上面的酥皮已经碎了。二妮娘哭着道:“我家二妮是个孝顺,比儿子都强。”大伙儿纷纷称是。人群中有那不自在的妇人先离开了。
等她走后, 王二妮的娘狠狠的咒骂了她一阵子。刘小虎听一耳朵也觉得唏嘘。这王二妮原跟走的那个婶子有点亲戚, 王二妮长得好看订了亲, 是同村里的大户。结果这婶子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非说王二妮的八字不好克夫。人家心里膈应把亲给退了。成了村里第一个被退亲的人。被不知道多少人笑话,气的她去了县城, 听说去给大户人家当丫头去了,每两年传来口信说当了大户人家一个少爷的姨娘, 再后来就没了消息。
这婶子早跟她家结了仇,又满嘴胡咧咧说哪儿有大户人家能看上一个乡下丫头?多半是做了暗娼!现在人家拿东西回来了,还真是在大户人家。
就那两身衣裳花钱可买不来, 出息了。二妮娘道:“这实心眼的傻孩子把银子都给了我,她花什么,我得给她寄点东西。”
“对啊,听说那县里想吃点菜还得花钱买,要不你给弄点青菜什么的,自家地里长的,也不花什么钱。”同村的人说着。
“我家妮儿最喜欢我做的咸菜疙瘩。我今天晚上就泡出来。你这啥时候走车?”
刘小虎道:“正晌午一车。”
“那我早早的送来。”说完颠颠的回去准备了。有人欢喜有人愁,其中一个老妪给孙儿寄了半袋子的土豆,一直追问刘小虎他宝贝孙儿收到了没有。
刘小虎说送到了。这老妪又问,她孙儿说什么了没有。
刘小虎不知道怎么回她,他孙儿收到东西之后非常的嫌弃的还用脚踢了两下。不情不愿的拖走了。
他就一个货站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么多的事儿。反正他们的货站火了。反正闲着没事村子里最喜欢往这边跑!谁家县城里的亲戚要是能寄点东西很短的时间内就能被四个村子的人给知道。
来这里给县城的亲戚寄东西的人也变得多了。现在每天都能走一车货,多的时候甚至得走两车。名声大了,也有不好的事儿,最近每次走车都能感觉到后面有人在跟着他。他以前可是在山打猎的对危险有着天然的敏锐。这一大车的东西要是丢了,就是把他卖了也赔不起。
刘小虎驾着马车快步的走,后面那人一见要跑,也飞速的跟了上来。这家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既然这样的话,没有别的办法了了只能上去硬碰硬了。
刘小虎大喝了一声:“什么人,在后面鬼鬼祟祟的。”
走到半路上,周围空无一人正是办坏事的好时机。这后面这人眯起眼睛,看着就獐头鼠目的不像个好东西。但那小眼睛里却绽放着凶残的杀意:“听说你这车上全是好东西?”又是肉又是菜的至少值好几两银子,也值为他冒一次险。再说他就一个人。
“好东西也是旁人的。”刘小虎许是当猎人的习惯随身会携带一把匕首,他的眼神一凛。
“今儿就是我的了。”这打劫的嚣张的说道。惦记这货车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满满一车的好东西无论是自己留下来。还是卖了都是一笔不少的钱。
这几年灾荒他从村里出去之后就加入了流寇,现在日子好过了。流寇都从良了他也回乡了。可惜这些年别的本事学到鸡鸣狗盗这本领却学了不少,回到家里也踏实不下来。最近正捉摸着要跟以前几个同伙去干点大事儿去,结果意外的发现这村里还有这么一个生意呢。要是把这一车货给抢了,吃穿样样不愁了。在后面偷偷跟了好几天没想到这人还挺警惕的。既然被发现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他手里那些阴人的玩意可不少。他掏出一个鹰爪勾摇晃了几下。直接朝着刘小虎扔过去。刘小虎非常机敏的躲过去了,这东西要的是距离那就近身打。刘小虎现在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这生意多艰难,才有一点起色他就上来这不是欺负人么?断不能叫他这样欺负了。刘小虎狠狠的打了他。
看这劫匪胆子挺大但水平很菜。刘小虎上去就给他打翻了。他嗷的叫了一声。越发刺激出了刘小虎的凶性,上里一顿胖揍。
见他很快不动了,就把人扔在了路边。继续赶车送货去。怂货也学人打劫,也不看看他那熊样?
……
刘小虎回去送货,以来一回又是一阵忙活。忙活的都快忘记这事儿。等回到家,却发现货站被人给团团围住了。其中一个女人道:“你把我爷们给打坏了,说,你想怎么赔。”从后面拽出了一个哎呦哎呦叫的男人,正是下午那劫匪。
刘小虎气乐了:“你们来打劫我,被我出手教训了一下还上门找茬?”
这下连村民都听不下去了。他们的东西可都在车上呢。顿时道:“什么人啊,就该打死。”
“可不。”
“滚出去。再敢来的话。见一次打一次。”
那盗贼吓的往女人身后躲,这女人却强词夺理道:“我们不是没抢到吗?你凭什么把我男人打成这样?耍横是吧,我实话跟你说,我告官了,一会儿有人来收拾你。”
但凡是百姓就没有不怕官的。刚才叫的凶悍的人现在也都歇菜了!就在这个时候看见林桥挽着媳妇的手过来。
林桥原本想凑个热闹,没想到是自家的生意。
“告官啊?”林桥挑了一下眉头。
这女人看见林桥一眼也没当回事儿,冷哼了一声:“现在你们要是拿点银子还能私了。”
“那咱们就衙门见。”这种横的极品,要是怂了他还以为你好欺负。会越发的变本加厉的。
在一旁嗑瓜子的刘阿满见林桥出面,也忍不住出声:“我可以为他做辩护。”
这女人的堂哥可是衙役队长,还真不怕这些屁民百姓。以为抬出他们的名号就可以把人吓到。没想到竟是个不怕死的,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官府那边走一遭。回头跟表哥说说好好照顾一下这个刘小虎,最好能把这生意给弄过来!
这女人坐着美梦,丝毫没发现村民听到刘阿满的话之后,充满同情的看着她们。
第63章 告状
这妇人没有讹到银子心气不顺, 放了好几句狠话, 最后道:“不用你们死鸭子嘴硬。待会儿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说完跟着身后的人道:“我们走。”随后大队人马又离开了。
林桥对刘小虎道:“再招几个人吧。”从村子里到县城个把时辰呢, 难免不会见财起意。
刘小虎道:“行,我找几个我们同村的哥们。”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 还会怕他?
村子里的人道:“他出来的时候也不打听一下?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纷纷看着刘阿满夫子道:“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村子里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条运输线,有了他们省了多少事儿, 可不能让这群坏人给搅和了。
刘阿满连连点头。
村里人觉得他手里的瓜子变少了,立刻有从兜里掏出点花生之类的吃的给他。刘阿满乐的眼睛都眯起来!
有刘阿满在, 大伙儿都放了心。
陈鹤道:“会不会很麻烦。”
刘阿满熟练的扒开一个花生递给了陈鹤,陈鹤摆了摆手,他就倒在自己的嘴里。咔咔嚼了一会儿道:“我以前经常给人写诉讼纸的,门儿清。”他一个正儿八经的秀才还怕见官?笑话。至于那个便宜爹爱咋样咋样。
刘阿满眯着眼睛回头对林桥道:“我要是赢了,你把你家那只小公鸡给我杀一只呗。”他最近馋肉馋的厉害, 放眼整个村里就林桥养的最像样。要是炖一只那美得鼻涕冒泡?不能想,一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成。”林桥家的小公鸡不知道多少人眼馋, 他这也算上赶上了。
刘阿满立刻回去写了诉讼书, 过了一会儿一群坐着马车的衙役们还真的来到了那里。不由分说的把刘小虎给带走了, 就在这时候听见刘阿满说了一句:“且慢。”
“你是谁?”衙役队长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也就没放在心上。恶声恶气的说上了一番。
“我是秀才,今儿是他的讼师。不是要见官么。一起啊。”
衙役嗤了一下, 道:“话本看多了?一个小破乡下哪儿来的讼师,滚开,别耽误我办事儿。”看着人长得就不像个读书人的样子, 听说乡下最喜欢吹牛了多半也是那种货色。
他不想来这乡下,奈何自己亲戚家的妹妹好声好气的求了半天。还说要是能占得他们的生意给他六成。一下子就动心了,要是没有这些上礼的钱。就凭他们每个月县里头发的那点,得多长时间才能过的了人上人的生活?
林桥驾了驿站的马车对刘阿满道:“坐这里吧。”
“走,我们也去。”
“对,不能让人欺负了。”村子里的人群情激奋。
衙役看见他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你们要跟我作对?”在县里他跺跺脚而别人都抖三抖。怎么在乡下他们反倒是如此狂妄?又气又怒的道:“哼,不见棺材不掉泪。”去就去,回头要是敢坏事儿,就把他们统统关起来,让人们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村里闲着的人都去了。林桥一个车坐不下,他们就包牛车在后面跟着。马车一甩鞭就跑没影了。
牛车的车把式伸着脖子抽,只见他们走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一车人还义愤填膺的在车上大说特说。
……
马车就是很快,林桥扶着陈鹤下来,刘阿满和其他的村民一起跳下来去了县衙,也不知是怎么走的。他们到了,那群衙役们还没到。
直接去击鼓。
一群衙役从里面跑了出来,道:“来者何人?”他们就讨厌这些来闹事儿的百姓,对他们的态度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我是来告状的,你们衙役队长把我们村的人无故抓起来了,这事儿必须要个说法。”刘桥的话音一落。大伙儿就纷纷响应。
“告状?告我们衙役队长?”这人笑了,这群百姓就是天真无邪,难道他们没听说过一句话,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比起朝夕相处的兄弟,这群百姓的利益算的了什么。道:“那来,写一个状纸吧,我往上呈上去再说。”虽要包庇但也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装作公正无私的样子。
刘阿满一听写状纸道:“我来。”他写过无数的状纸,对这个不陌生,进了里头泼墨挥洒,他的字跟陈鹤的不同,陈鹤的是俊秀端正,他的是写意洒脱。
写完之后吹了吹,随后拿起纸!这衙役刚拿起来一读,就发现这人的确是读过书的。这状纸的写法上也很有讲究,有的人明明占理但说出去反倒是理亏,像他这样的状纸那个委屈,他们都快看不下去了,再往下扫了一眼,落款是刘阿满。
衙役又仔细看了一下,抬起头对了他一眼!没错,小眼睛,大脸,长得丑。就是他。
立刻堆上一层笑:“您是刘阿满?”
“是啊。”
“这事儿闹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公子,少爷,小祖宗。”他过来紧紧的挽着刘阿满,跟刚才的态度不可同日而语,其他的衙役也面面相觑,就是他?
有那些机灵的偷偷跑走去告诉县太爷去!
刘阿满可是县太爷唯一的子嗣,县太爷有多重视他们都知道,还去城里找了好几圈。现在看见刘阿满的态度就跟看亲人似得!
过了一会儿县太爷坐不住了,忙过来询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阿满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说。县太爷勃然大怒:“岂有此理,我手下的人竟然欺压百姓,颠倒是非还护着一个劫匪。既然他这么想跟劫匪一伙,今儿就扒了他身上这层官皮。”
就在这时候衙役队长拉着刘小虎下来,一看县太爷也在不少人围在那里。还挺讶异,今儿怎么这么大的阵仗?刚上去,就被昔日的同僚给抓了起来。
“干嘛?”
“你为虎作伥,败坏县城的名声,跟劫匪沆瀣一气,从今日起回去当你的庶民。”县太爷说着。
“啊?”
他一头雾水就被人抓下去了,还是昔日喝过酒的同僚看不下去,小声的在旁边提点:“你惹谁不好,惹刘阿满是嫌自己活太长了?”
“谁是刘阿满?”
“就是那个丑的。”
衙役队长顿时傻在当场。
……
县太爷处理了此事之后,立刻寒虚问暖:“你最近怎么样,在乡下适应不适应,不行就回来!”
刘阿满冷哼道:“可别了,不想回来跟你们同流合污,连县里到村子里这一块地方都有劫匪,看来您真是治理有方?”
“剿匪,必须全面剿匪。”县太爷发下号令:“给我追查到底。”县太爷一脸正色,随后笑眯眯的道:“好儿子,跟爹回去吧!”
刘阿满哼了一声,但是对他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
县太爷只觉得做对了,他这儿子天性善良非要留饭,刘阿满道:“不了,我还要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