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要送的礼物?瑟瑟犹豫了下,明知道最好不要问,到底控制不住好奇心,问道:“是什么?”
他淡淡道:“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价值十万贯的嫁妆。”
瑟瑟咽了口口水,一时间,可耻地动摇了:他也太大手笔了!十万贯,便是整个燕家,家产也不到这一半的一半。便是宫中嫁公主,也未必有这么大的手笔。
有了这十万贯,她还要嫁人做什么?不对,她拿了他的十万贯,拿人手短,只怕只得乖乖地嫁给他了。十万贯虽好,也得她有命享才行。
想到两人之间的生死大仇,瑟瑟终于清醒过来,忍痛道:“我还是选我喜欢的夫婿。”
他看着她:“瑟瑟确定?”
瑟瑟再次肯定:“就选这个!”
他给过她机会了,既然如此,就怪不得他了。萧思睿微微而笑,眼底却一片暗色:“好。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会如你所愿。”
瑟瑟意外:他居然真的答应了?
她抬头想看他的表情,却不防他抬起手来,粗糙的指腹落到她的面上,轻轻抚过她娇嫩柔滑的脸颊,最后落到她线条完美的下颌,蓦地抬起,俯身向下。
瑟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低头,薄唇在她额头轻轻碰了碰,温柔异常。
仿佛涟漪轻漾,柔软濡湿的感觉从额头传来,瑟瑟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白生生的脸儿不受控制地慢慢泛出红晕来。
迷迷糊糊中听到他轻声问:“你说不习惯,是不习惯我这样对你吗?”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依旧是那副平静淡漠的表情,似乎别无邪念,连眼神都没有起一丝涟漪,只是这样单纯地想要知道答案。
她面上的热意渐渐褪去,恍惚道:“你……”
他道:“瑟瑟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夫婿,又说原是喜欢我的,现在只差能把我当成夫婿便成。你既过不了心理那关,那我便多多亲近你,习惯成自然不就好了?”
还能这么扯?瑟瑟被这无耻的言论惊呆了。
见她一副呆呆的模样,他的唇又轻轻落到了她卷翘的眼睫上:“这样,习惯些了吗?”鼻尖上,“这样呢?”脸颊上,最后落到了她唇边那个甜蜜的梨涡上。
连绵的轻吻如细雨,如飞花,湿漉漉的,却又格外柔软。
瑟瑟的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又热又软,完全无法招架,不由暗恨自己不争气。情急之下,她想要将头别开,却被他紧紧掐着下巴,根本无法躲开他如雨点般落下的吻。
他的目光锁住了她红润的唇,眼神渐深,缓缓靠近。
瑟瑟的心跳已完全失序,浑身血液奔行,脑中嗡嗡,完全无法反应。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藏弓小心翼翼地禀告声:“大人,问出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萧思睿的唇停留在离她香唇一指的距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面上,粗重而急促。瑟瑟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温热的唇擦过她的手背,忽地张口,一口咬住了她手背的肌肤。
锋利的牙齿不轻不重地叩着她,有些痛,有些痒,还有些奇怪的感觉。她的心头如被羽毛挠了一下,“啊呀”一声,恼道:“你做什么?”却因为捂着嘴,声音瓮声瓮气的,毫无气势。
他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放开了她的手。瑟瑟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捂着刚刚被他咬过的手背,犹有余悸:刚刚差一点就……最糟的是,他明明做的是很放肆的事,她竟完全没有反抗的意识!
外面,藏弓还在等着他的吩咐。
萧思睿吐出一口气,对外面的藏弓道:“我一会儿就来。”藏弓的脚步声很快远去。
萧思睿再次看向被他拥在怀中的佳人,伸手碰了碰她滚烫的面颊,眼中带上了欣赏与笑意:“比涂了胭脂还好看。”
瑟瑟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燃烧起来了,用力一推,挣不脱他的怀抱,恼羞成怒道:“你混蛋!”气不过地一脚踩向他的皂靴。
他闷哼一声,微微皱了皱眉,知她气极,倒也没反抗,任她碾着他的脚出气。等她气头过去,温言而道:“审讯有结果了,我们去看看?”
瑟瑟终于想起过来这边的正事,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都怪他,都快把她气糊涂了。
他极自然地拉起她的手道,“跟我来。”
瑟瑟身不由己,被他拉着往前走,几次想挣脱,他却索性手指探了过来,与她十指相扣。她急了,不由抗议道:“被人看到了!”
他道:“这里没旁人。”
瑟瑟这才发现,除了刚开始见到的藏弓外,偌大的殿宇中,竟没有碰到一个服侍的。
她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萧思睿这人,向来脾性古怪,不喜让旁人近身,服侍他的人也都是在他身边惯熟的。这次他来屏山苑,自然也不会用这里原有的宫人。
可没旁人就可以一直拉着她不放了,还是这样亲密得过分的姿势?她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走路还要人带!
萧思睿却忽然放开了她:“到了。”
他带着她到了东次间。
瑟瑟一走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正要看过去,眼前忽然一暗,却是萧思睿的手挡住了她的视线。随即他冷冷的声音响起:“收拾干净。”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不轻不重地覆在她眼上。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水冲洗的声音,还有哐啷的铁链声。好一会儿,血腥气淡去,他的手才移开。
归箭和藏弓都在。
屋子只点了一支灯,幽暗的光线下,湿漉漉的石砖地上一动不动地仰躺着一个小内侍,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
瑟瑟一眼看去,便见小内侍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面如死灰,遍体鳞伤,身上的血迹兀自未干。这还是他吩咐了“收拾干净”后的情状,可见先前受到过怎样的拷打。
她很少见到这样血淋淋的情景,不由“啊呀”一声,退了一步,心头扑通乱跳。
萧思睿的手抬起一半,想要将她护入怀中,又强行控制自己放下,低声问她:“害怕的话,我让他们移座屏风过来?”
瑟瑟摇了摇头:“不必。”
萧思睿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别怕,我在这里呢。”
瑟瑟感激地对他笑了笑,转向小内侍,开口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第一天,给大家拜年啦,新年新气象,开心每一天哦o(n_n)o
好困!明天的更新尽量准时,但目测今晚没有码字时间,多半会晚,大家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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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晚风随着大开的门涌入,东次间中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更显阴森。
小内侍白多黑少的眼睛木木地看向瑟瑟,木木地答道:“是六皇子。”
瑟瑟大出意外:怎么会是他,那个和陈括不对付,贪花好色,胸无大志的纨绔皇子?上次在宫中试图调戏她,铩羽而归,难道就因为这样,他衔恨在心,才会再次想要害她?
不对,四匹马只有一匹换上了有问题的马鞍,他怎么能保证坐上马的一定是她?
她追问道:“六皇子要你害的人是谁?”
小内侍道:“他没有指定,只要有人摔下马,让七殿下不顺利就成。”
所以,六皇子冒着风险,费了偌大的气力害人,其实只是单纯地看陈括不顺眼,想给他添堵?六皇子根本无所谓是谁坐上这匹有问题的马,反正无论是谁倒霉,总是破坏了这趟骑马之行。
可六皇子大概没想到,骑马之行虽然被破坏了,对陈括却根本没有影响,反而助了他一臂之力,让他抱得美人归。只苦了上一世的她与这一世的顾于晚。
不,顾于晚大概是不以为苦,反以为幸的。
瑟瑟无语了,幸亏六皇子没有问鼎之心,否则,就凭他这样,害个人都成了帮人的,估计早就死得渣渣都不剩了。
可是,这件事除了六皇子,真的没有别人的手笔吗?
瑟瑟想起顾于晚上马前,萧以娴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所以,这到底是她想多了,还是还有别的内幕?
可这些,小内侍却没法直接给她答案。
瑟瑟想了想,换了个角度提问,问小内侍他做这一切时有没有别人知道或看到了?
小内侍摇摇头,这种杀头的事,他行事自然是万分谨慎。
瑟瑟皱眉:“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小内侍还是摇头。
瑟瑟好生失望,正要对萧思睿说“没什么好问的了”,脑中忽地灵光一闪,问小内侍道:“六皇子派来与你联系的人是谁,那日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小内侍答道:“是殿下身边的徐内侍,那日他并无异样。”
藏弓听到这里,插口道:“要说不对劲的地方,倒确实有一处。”
瑟瑟立刻问:“哪处不对劲?”
藏弓道:“徐内侍从登记离宫到骑马到达屏山苑,用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长安公主的车驾浩浩荡荡,随从众多,抵挡屏山苑,也不过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徐内侍一个人骑马,竟然用了这么多时间,的确可疑得很。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中途还去做了别的事。
那么,是什么事呢,会不会和坠马一案有关?
从小内侍的口中再也问不出什么,萧思睿吩咐藏弓将人依旧送回牢中。自己带着瑟瑟退出了那间阴森的临时审讯房。
月上中天,三更的梆子声伴着风吹枝叶的唰啦声远远传来。瑟瑟打了个呵欠,倦意止不住地上涌。她素来睡得早,先前睡的那一觉又乱梦颠倒,不甚安稳,此时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萧思睿看在眼里,问她道:“我送你回去?”
瑟瑟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怕被巡逻的宫人撞见,两人不敢走大路,由萧思睿带着她,沿着来时山林中的小路,往瑟瑟住的客房走去。
路过一片荷塘时,萧思睿忽地止步。
瑟瑟浑浑噩噩,没有提防,一下子撞上了他的背,刚要痛呼出声,萧思睿忽地回过身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抱着她退到了一株树人合抱粗的大树后。
瑟瑟困得反应都慢了半拍,也不挣扎,困惑地抬眼看向他:又怎么了?
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到她娇憨动人的面容上,勾勒出她如画的眉眼。她乖顺地偎依在他的臂膀中,眼波朦胧,仿佛也盛着月光,格外勾人心弦。
萧思睿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伸出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瑟瑟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一时有些糊涂,等到慢慢意识到她看到了什么,睡意瞬间吓飞了一大半。
荷塘边垂柳依依,树下的阴影处,一团黑影背对着她,披头散发,盘膝而坐。月光被剪碎,将阴影处照得朦朦胧胧。她隐约看到,那人左臂的袖子被卷起,露出了一截苍白的手臂,以及臂上鲜红的横七竖八的新鲜伤痕。
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匕首,寒光闪过,匕首抵着肌肤,缓缓划过手臂,很快又添了一道伤痕,一串鲜红的血珠沿着伤痕迅速渗出。
那人发出了一声呻/吟,却不像痛苦,反而充满了欢愉与喜悦。他低下头,将滴着血的胳膊送到唇边,似在舔舐,一边口中还发出古怪的喘息声。
这情形实在说不出的诡异,瑟瑟看得浑身汗毛竖起,忍不住往萧思睿的怀里缩了缩。
萧思睿知道她害怕,索性将她转了个身,将她半边脸埋入他的怀抱,伸手为她罩住露在外侧的耳朵。
耳畔是他手掌的热度,腰间是他有力的臂膀,呼吸间是他令人安心的气息,她深吸一口气,数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怦怦乱跳的心终于稍稍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