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了那么多的诗——
原来落魄时刻才最能与诗人心意相同。
——
江回站在走廊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输入消息又删掉,反反复复好几次。
一旁的贺琳青看着江回不停地编辑消息,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事。”江回终于还是放弃发消息,刚刚敲完架子鼓,手臂酸痛。
明明已经告诉她来后台找他,他确定她看见了,明明准备告白了——
最后她又失约了。
“那个,吉他还练吗?”
贺琳青忍不住心脏砰砰直跳,按照她的猜测,江回偷偷练了这么久的吉他,就是为了和自己告白。
所以看到余弦来送吉他的时候她自告奋勇接过吉他主动来找他。
一会他如果向自己告白的话——
要不要先拒绝一下?太快接受会不会显得自己不矜持?
贺琳青看着面前的少年,江回真的很耀眼啊。
可是只有这样耀眼,才值得她喜欢,才会与她相配。
天作之合不是?
所以现在是要告白了吧,贺琳青压住内心的欢喜,一会儿要如何表现才能让自己显得更从容一点?
“江回?”她小心翼翼地问。
江回满脑子都是宋声在演出结束后的目光,百思不得其解。
是不是,宋声已经不喜欢他了。
这么就撂下他去开什么狗屁的会去了?
明明宋声就显得很激动很欢喜啊,难道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凭空脑补?
当初高考前他统计了近十年的高考卷子,自信满满地给宋声划了高频考点,压了题。
“有爸爸我押题,a大稳了,专业任你挑。”
“我a大稳了,那你是什么水平呀?”
宋声眯着眼睛,托着下巴问他,扎着的马尾一晃一晃。
“勉勉强强省理科状元吧。”
江回忍不住嘚瑟一下,享受着女孩崇拜的眼光,等他高考完了就告白,“相信爸爸,爸爸带你飞。”
“你不是物理竞赛国奖已经可以保送了吗?”
“那多没挑战,我得当状元,到时候你可是状元的同桌,记者除我之外第一个采访的就是你。”
“那我先写好感言。”宋声说着就从抽屉里抽出信纸开写。
江回凑上去要细看却被宋声挡住:“等你考了状元再看。”
从女孩的指缝见依稀可以看到‘荣幸’‘激动’这样的字眼,江回想,上天真的对他不薄。
成绩出来,他离状元差了一分。
宋声要求他背的《赤壁赋》还是错了一个字,可能就是那差在一分上。
而宋声的成绩刚压线过a大。
他押错了热点,自己倒是没什么影响,一直逼着宋声练错热点,她的物理比平时少考十分。
概率论真的不好用,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爆出怎样的意外。
老天大概也觉得他自信过头了,给他一记狠狠的耳光。
然后和宋声的联系就断了。
聚会等了半天一直没来,他压不住烦躁喝光一瓶又一瓶酒,最后喝醉在ktv。
再然后的一年里都找不到她。
...
江回背起吉他走出走廊,算了算了。
其实所有人眼里都耀眼无比的江回,在宋声面前是会自卑和害怕的,连江回本人觉得都很可笑。
但事实就是这样,太喜欢,太害怕失去。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是——
就像连日绵延的梅雨季突然拨云见日,金光乍泻。
不想错过每一分每一秒去晒晒潮湿的自己。
太慎重想去告白啊。
贺琳青看着江回走远的背影愣住了:“江回,你怎么?”
少年头也不回迈着步子:“对不起,今天情绪不对。”
背影竟然有点,可怜?
贺琳青不知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来,她拍拍自己的脑袋,不要胡思乱想了。
那可是江回啊,永远都是耀眼的存在。
物院名人——绩点接近满分的存在,包揽各种竞赛奖状,早早得到各种导师前辈的青睐。
前途无限。
怎么会让她觉得可怜?
等防火门重重关上的响声传来,她突然意识到——
江回没有和她告白?
贺琳青打了个寒战,靠在墙上。
自己的猜测不会是一厢情愿吧,不可能,江回说了是他状态不好,一定是这样的。
...
——
“我说,你已经在床上窝了三天了,你是想修仙吗?”
刺啦一声,床帘从外被拉开,光线刺得宋声的眼直流泪。
陈茜忍不住责备宋声,三天来宋声翘掉所有的课,只是躺在床上睡觉。
可能是睡觉,也可能是掉眼泪,她拉住床帘,谁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
自迎新晚会那晚,宋声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干什么都放空的状态。
吃东西只是机械地嚼着,但其实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还有特别能睡,白天都要拉着床帘睡觉,半梦半醒之间就会掉眼泪。
放弃江回比她想象的要难多了。
是心心念念多年的人。
只要一闭上双眼,宋声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少年的身影。
清晰到连指尖的纹路都可以描摹下来,还有他说的每一句话的神态语气——全都纤毫毕现。
她甚至能想象江回看到她这副鬼样子的表情。
他一定会说:“多大点事啊,你就颓成个这?”
所以――
怎么能说忘就忘?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爆肝了……
虐起亲女儿来真是毫不手软……
☆、chapter22
“小声,就算是颓你也已经颓三天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嘛?”
“我……”宋声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就是要放弃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而已。
两个人连名分都没有,怎么会搞得比陈茜失恋都难过?
只是突然就干什么都没兴趣了。
食物在口腔里被反复咀嚼,可是她好像尝不出来味道。
无意识会睡过去,其实分不清白天黑夜日月轮转。
很多很多的回忆走马灯一般在脑海回放,曾经江回对她那么好,回忆越来越清晰——
可是那天贺琳青的话一直在耳畔回响‘他不喜欢你这样的’。
她逃掉的一年里,其实已经和江回的差距越来越大。
江回越来越优秀,绩点那么高、又会打架子鼓、参加了那么多的竞赛,可是她呢?
日子得过且过,考试只求及格,勉勉强强刚过四级。
都是妄想。
就像卑微的星辰躲在角落,永远只配远远仰望太阳。
每次想起江回,心尖处就会突然重重收缩一下――真的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