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芳表情很尴尬：“不好意思，屋子里有点乱。”
    “还好啦。”云糯糯面不改色的躲过脚下的外卖盒子，旁边的垃圾桶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看样子已经两三天没丢过垃圾了。
    柜子上没洗过的衣服和干净的衣服凌乱的堆在一起，甚至有几天男人的内裤挂在柜子角。
    李芳芳的表情更尴尬了，家里这么乱当然是有原因的，她平时都不愿意回来，男人一不顺心就打她，她总要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晚上住在小姐妹家里。
    男人进了里间坐在床上，然后就开始拍着床喊：“李芳芳！给我做饭！我要饿死了！”
    李芳芳犹豫了两下，又看向云糯糯。
    “你去吧。”云糯糯摆摆手：“我先看看。”
    她和张悦两个人在房间里逛来逛去，还要时不时的避开脚下的杂物，张悦低声道：“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吗？”
    “没有的，估计藏得很好。”云糯糯小声的道：“但是在刚才我有感觉到一丝的波动，进了房间之后就什么都找不到了，再等等看吧。”
    “嗯嗯，麻烦你了。”张悦其实也挺不好意思的，把云糯糯卷进这件事情里来，两个人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整个出租房里面虽然环境很糟糕，但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张悦逛了两圈之后就道：“我先去个厕所。”
    “去吧去吧。”云糯糯摆摆手，继续转来转去了，还转的挺认真的，她之前隐约感觉到了一抹鬼气才对，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看错了，房间里面干干净净的，丝毫鬼气也没有。
    云糯糯正发呆呢，张悦突然十分仓促的从厕所里面走了出来，拉着云糯糯就道：“你快跟我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两个人迅速的钻进了厕所里面，厕所隔壁是浴室，此刻浴室的门半掩着，张悦一进来就把门给打开了，浴室里面竟然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香炉和贡品，还有一个小小的牌位，因为光线有点暗的缘故，根本看不清牌位上面写的东西是什么。
    谁会在浴室里面放牌位啊？云糯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用手电筒给照了照，浴室里除了这张桌子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香炉里有不少灰烬，还有一些落在了桌子上，显然是刚刚上过香没多久。
    除此以外，她也终于看清了牌位上写的是什么。
    牌位上写着：故男小可乙位正灵。
    这牌位的颜色和普通的牌位还是有一点点区别的，云糯糯蹲在旁边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小声的道：“是夭折的孩子。”
    “芳芳没说过，她在家里供的是谁的牌位？”张悦也不太清楚，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头：“要不要问问她？”
    “要。”云糯糯表情还有一点点的沉重呢，他们家闹鬼，又正好供了不知道是谁的牌位，这其中肯定是有点联系的。
    两个人商议过后离开了浴室，出去的时候还看到李芳芳在厨房里面做饭，看起来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
    她做饭的时候把口罩摘掉了，脸上的青紫色的指印，就显得格外明显，云糯糯这个时候才发现，她脸上的手指印很小，显然不是正常人手指的大小，倒更像是婴儿。
    但婴儿哪有这么大的力气，把她的脸捏出这么多青紫的印子？
    云糯糯心中的疑惑更严重了，小可，这是谁的孩子，为什么李芳芳要把他的牌位供在家里，而且是藏在浴室里，好像不想让人知道似的。
    李芳芳这个时候已经炒完一个菜了，还特意伸头出来问：“今天晚上留下吃饭吧，我多做几个菜。”
    云糯糯挺不想留下来的，但是一抬头就看到了她哀求的眼神，很可怜，也是，家里没人的话，李芳芳肯定会挨打的。
    毕竟她们两个刚刚教训了一下那个垃圾，于是只能点头答应了：“你少做两个菜就好。”
    “好咧，那你们吃香菜吗？”李芳芳这才露出了笑容。
    云糯糯：“不吃！”
    张悦：“吃吃吃！”
    两个人的目光瞬间看向对方，进行了激烈的碰撞，这是香菜党和反香菜党无声的战争，最后张悦默默的败下阵来：“别放了……”
    毕竟是她们两个求人办事嘛。
    云糯糯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解释道：“我香菜过敏的，所以从来都不吃。”
    张悦仿佛得到了救赎一般：“我就说嘛，香菜那么好吃怎么有人不爱吃呢？不过你也太可怜了，竟然香菜过敏不能吃。”
    云糯糯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最后仍旧没有反驳，张悦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默默的选择自己刚才的话并没有说过。
    云糯糯真的很想喊一句，香菜是真的不好吃啊，小时候和师兄去喝羊肉汤，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到香菜，只觉得闻起来味道怪怪的，但是师兄怂恿她：“很好吃的，我每一次出来喝羊肉汤，没有香菜我都不快乐的！”
    云糯糯觉得师兄肯定不会欺骗她，然后就快乐的一口吃了下去，再然后，她就哭了……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味道如此怪异的调味品！
    云垂就在一旁一边笑一边捶桌子，肉眼可见的快活。
    “那就不放好了。”李芳芳清了清嗓子然后道：“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现在还没到中午呢，太阳正好，窗口还摆了一把藤椅，看起来已经有些老旧了，但是还能坐。
    云糯糯瘫倒在了藤椅上：“阳光真好呀……”
    他们这边一到了秋天，白天阳光还是比较暖的，下午就会起风，晚上就冻得瑟瑟发抖，画风极其的清奇。
    云糯糯晒了一会儿太阳，李芳芳已经做好了四个菜一个汤，正在往桌子那里端，一听到外面摆放筷子的声音，她男朋友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坐在桌子旁边，跟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等饭吃了。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李芳芳，她们两个都不愿意留在这儿，更不愿意跟这个男的一桌子吃饭，而现在自然只能强忍着厌恶，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气氛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李芳芳低着头戳自己面前的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做的菜还蛮丰盛的，有肉有菜，还有一份番茄蛋汤，而且手艺不错，色香味俱全。
    她只能很尴尬的坐在那里：“吃啊，我做了很多呢，多吃一点，要不然就浪费了。”
    她男朋友显然还记着云糯糯和张悦在门口给他的重击，一个让他蛋疼无比，一个让他差点眼瞎，洗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脸，才感觉稍微舒服一点。
    但他这个人一向是欺软怕硬的，李芳芳事事顺从，他就敢对着她大呼小叫，又打又骂，张悦和云糯糯什么也不欠他的，而且一个下手比一个狠，他连句不好听的话都不敢怎么说了，只能恶狠狠的在旁边哼一声。
    云糯糯也很讨厌这个男人，她低着头吃饭，满脑子还是在浴室里看到的那张桌子，有很多地方有一个习俗，夭折的孩子是不能进祖坟的。
    所谓夭折，自然就是指年纪很小，或者是刚出生就死掉的孩子。
    他们认为这样的孩子是没有福分的，而且埋入祖坟的话，会对家里的气运有影响，所以一般都是直接找个荒地或者小树林什么的埋掉。
    虽然说这样的孩子不能进祖坟，但是有一些家里人，心疼自己夭折的孩子，不希望他们死后无人祭奠，像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外面，就会在家里面放牌位，供上那个孩子，让它在阴间也能享用香烛纸钱。
    不至于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甚至对家人产生怨念。
    所以这个叫做小可的孩子，跟李芳芳，或者是这个男人，有血缘关系吗？
    云糯糯甚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个小可，会不会是李芳芳的孩子？
    但是很快她就将这个可能性给否定了，李芳芳还没成年呢，那个男人不至于如此的禽兽吧？
    让她还没有成年就生宝宝，而且如果是李芳芳的孩子，那么张悦怎么会不知道？李芳芳大着肚子肯定能看出来，上学也不方便，学校里甚至会产生传言。
    毕竟人越多的地方，八卦就传得越快。
    云糯糯陷入了迷茫，咬着筷子很认真的在那里考虑这个问题，李芳芳坐在她旁边呢，下意识的问她：“怎么不吃啊？是不是不合口？”
    “没有，我就是在想……”云糯糯出口以后犹豫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当面问合不合适，但是话已经出口了，也就没有回来的余地了。
    “小可是谁？就是你供在浴室的那个排位。”
    云糯糯刚问出口，那个男人的表情就变了，他猛然站了起来，碗都推到了地上，破口大骂：“你个表子！居然还留着他！”
    第21章
    云糯糯惊呆了，因为男人之前一直表现得比较软弱了，此刻突然掀翻了桌子，冲上去就掐住了李芳芳的脖子：“贱人！你个贱人！你是不是想我死！是不是！”
    李芳芳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哪里经得住男人这么用力的扼住脖颈，当时就开始翻白眼了，张悦忍不住啊，丢下筷子就要上前救人。
    云糯糯突然一把抓住了她，张悦急切的道：“她会死的！”
    “不会……”有一些东西是别人看不见的，云糯糯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温一下子下降的时候，就知道有东西出来了。
    ——滴答
    好像有一滴水落在了男人的头上，他本来是处于一种暴怒状态的，那滴水落在头发上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就像是寒风入骨，一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松开了手。
    他摸了摸头顶，掌心里果然湿漉漉的，便抬头往上看。
    张悦也跟着抬头了，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趴在天花板上的东西，光秃秃湿漉漉，像是一只皱皮的猴子，浑身上下除了粘液就是血迹。
    它趴在那儿，发出了很古怪的、仿佛婴啼，又有些像猫□□一样凄厉而尖锐的声音，紧接着一根长长的东西，就垂落了下来，像绳子一样迅速的缠在了男人脖子上。
    绳子猛然收紧，就像是一根上吊绳一样，竟然把1米8多的那个壮汉，直接拉扯了起来，男人抓着脖子上的绳子，双脚无意识的在空中乱蹬，眼睛都被勒得像金鱼一样外凸了。
    云糯糯反应最快，她一把抓住张悦的手指，然后一口咬破了，疼的张悦猛然往后一缩，竟然没把手指抽出来。
    “不好意思。”云糯糯嘴里这么说，却没有松手，而且很快速的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碎碗的瓷片，在张悦手指上一抹，沾上些许血迹之后，直接刺向了那根绳子。
    不知道是不是张悦的错觉，她似乎看到了一抹红光，然后紧接着头顶上的东西又叫了一声，那根绳子扑哧一声断了，男人从半空中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剧烈的喘息着，眼中全部都是险死还生的庆幸。
    那个怪物犹豫了一下，没有扑上来，而是慢慢的退进了阴影中，消失不见了，云糯糯往前追了两步，但是它跑得很快，一时之间竟然追不上。
    李芳芳坐在地上，捂着脸偷偷的哭了起来，那个男人缓过来之后又想骂她，被张悦一脚又踹在了关键部位，把他踹得脸都青了，捂着裆不断的抽气。
    云糯糯抿着唇，在李芳芳旁边蹲下：“小可是谁？它好像很喜欢你，我来到这个房子里之后，它就躲起来了，不肯让我发现，我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在门口的时候，那个男人打了你一巴掌。”
    “对于鬼物而言，一旦被修道中人抓住，是会有两种下场的，正道中人会送它们去轮回，邪道中人会抓去养着做坏事，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想走，还是害怕被坏人抓住。”
    李芳芳本来就在抽泣，闻言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那是我儿子！”
    她憋了太久太久了，哭得撕心裂肺：“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
    李芳芳双眼红彤彤的，指着地上的男人：“你算什么东西！你就是个禽兽！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
    平时里越是看起来有些懦弱的人，爆发起来便越歇斯底里，她猛然从地上抄起一个椅子，直接砸在了男人头上，椅子是木头的，但是实心，所以比较沉重，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椅子都碎了，那男人更不用说了，满头都是血的趴在地上，都快晕过去了。
    张悦赶紧拉住了李芳芳，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李芳芳杀人，她年纪还小，万万不能因为一个人渣，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云糯糯忍不住从自己身上的小包包里掏出纸来，帮她擦拭眼角的眼泪：“你才十七岁！”
    法定的结婚年龄，女孩子都要20岁以上呢，未成年的女孩子身体还没发育完全，生宝宝对于身体的负担很重，几乎就是在透支她们的生命。
    李芳芳好像冷静了一些，抱着腿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哽咽的道：“你知道我怀孕的时候多么大吗？”
    “十四岁……”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慢慢的流淌下来，她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小时候也有一个尚且算是美满的家庭。
    她不应该经历这些的。
    十三岁那年的年尾，母亲告诉她，家里没有钱还债，让她去给刘军做童养媳，那个时候她还不清楚，童养媳到底是什么，大概就是做做家务活，然后等待长大的时候，嫁给那个男人。
    然后她就经历了一场噩梦，现在想起来还会瑟瑟发抖的噩梦。
    刘军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会打骂她，也是有一次她被踢了一脚，肚子剧痛，甚至有鲜血顺着大腿流下来，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可是那个时候她才14岁，当时就惊慌极了，刘军也怕出事，带她去了医院，医生说，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怀孕初期本来肚子就不明显，李芳芳又是那种没有孕期反应，肚子的隆起也不明显的，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