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回头,少年的气息已经忽然靠过来。
有点青涩的吻混着仿佛依然在的些微甜意,主动贴上他的唇畔。
靳林琨心跳微快,抬手扶住他,正要说话,唇角忽然微微一疼。
男孩子的耳朵红透了,整个人都紧张得有点儿发僵,呼出的气流打在他的皮肤上。
咬在唇角的力道轻得不能再轻,却莫名撩起分明热意,在胸口汇聚翻腾。
靳林琨手臂微紧了下,嗓音压得微哑,轻声响起来:“于笙——”
“哥,科目一……我不会。”
于笙埋在他的颈间,心跳快得止不住,嗓子有点哑:“我成年了,你教我吗?”
……
卧室的灯光偏暖,迎面覆下来,像是带着格外不容忽略的温度。
男孩子被抱在松软厚实的被子里,唇角抿得泛白,喉咙里偶尔溢出极轻的声响。
有点瘦削的肩背向后仰着,绷起一点细微的弧度。
于笙在这种事上是真的完全青涩,又格外容易紧张。靳林琨试了试,还是决定放慢进度,让小朋友一点点循序渐进。
掌心裹覆住滚烫坚硬,于笙忽然在他胸口轻悸,又在细密的亲吻安抚下艰难地重新放松。
“没事,不要紧……”
靳林琨把他的手从背后拉出来,亲着他的头发,把人往怀里圈了圈:“害怕就咬我。”
于笙摇摇头,阖着眼睛,把脸埋进靳林琨温热的胸肩。
……
到最后,于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好像是靳林琨牵着他去浴室,身上莫名的没力气,困倦得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觉。
明明是第一次来的地方,因为到处都是格外熟悉的气息,就叫人放松得半点精神都打不起来,闭上眼就能昏昏沉沉一头睡下去。
时间过得莫名快,从浴室里出来就已经半夜,靳林琨帮他清理干净,自己还烫着。
他想学科目二,被家教哄着塞回了被子里。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两条消息,闪着绿灯掉在枕头边上。
他看了一眼,那种通讯软件里系统生成的生日祝福,公式化得毫不起眼,转眼就被一堆奇形怪状的生日加油成年快乐热热闹闹盖了下去。
扫一眼就过去了,没留下什么多清晰的印象。
迷迷糊糊睡了半个多小时,格外冰凉的气息才钻进被子,轻轻贴上来,亲了亲他的额头。
-
第二天还有课,于笙上了一连串闹钟,掀翻睡意爬起来,自律性极强地拖着身上的人形挂件出门上了学。
“笙哥,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段磊都已经拉着一群小弟替他编好了请假条交上去,没想到于笙居然在预备铃响之前进了教室,忧心忡忡围着他转圈:“我一个一见如故仿佛亲兄弟的好朋友跟我说,你今天可能不太方便,不一定能来上课,让我们帮你打掩护。”
去靳林琨家谁都没带书包,来学校前两个人还回去收拾了趟东西。于笙好不容易才把靳林琨从他们学校后墙扔过去,自己还困得厉害,按着额头睁不开眼睛:“没事。”
夏令营那群人来过运动会,他差不多能猜到跟段磊一见如故的是谁:“和你那位亲兄弟说一声,他充电宝落我家了。”
段磊:“……”
于笙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心情看起来也挺好,被他们这么骚扰也没烦,就是趴在桌上补了一上午的觉。
最后一节课是老贺的,于笙课间醒过来换书的时候,被老贺很关心地单独谈话:“听说你扶着老奶奶过马路的时候捡到了一百块钱,在原地等失主期间发现有人跳水,跳下去救人的时候不小心着凉了,所以有一点轻微的伤风感冒……”
……
段磊收回了笙哥心情挺好这个结论,捂着脑袋想不通:“这么写假条不是显得理由充分一点吗?”
他们班班长一时大意,居然让这个请假条直接交到了老贺手里,忍不住感慨:“那你这个理由也太充分了,你怎么不写笙哥拯救世界的时候卡马路牙子上了呢?”
幸亏接假条的是老贺,考虑到他们班扛把子的尊严问题,没给其他老师看,还把假条原件还给了于笙。
“你以为老贺这么善良?”
体委有过这个经历,幽幽翻开书:“原件有什么用,以后你哪天犯错了,老贺就会打开手机,翻出一张清晰的照片给你看,并且试图和其他老师借一个咱们学校贴吧的账号……”
附近的几个人都打了个激灵,看了一眼讲台上笑眯眯仿佛毫无战力的老贺,纷纷老老实实低头,飞快翻开了书。
段磊迎着于笙的视线,张口结舌地坐了一会儿,哆哆嗦嗦抓住姚强的肩膀:“老姚,我还有十七套卷子,五本练习册,一本新买的牛津词典。都留给你,你记得帮我上两柱香……”
于笙睡了三节课,稍微有了点精神,没把段磊跟假条一起销毁,靠着窗户听了一会儿课。
国庆小长假后的第一天开学,困的不止他一个。
好几个人听着听着课脑袋就往下点,记笔记的笔尖都记到桌子上去了,虚空画着符,大概连自己都不清楚写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老贺针对这种情况,决定利用这点时间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同学们,把书合上,拿出一张纸来。”
……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句话都能当仁不让地被列进所有人学生时代阴影最强烈的内容之一。
老贺的话音刚落,一群人就慌乱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又随堂小测吗?!”
“假期结束的清算?为高考提前吹响的号角?”
“我什么小抄都没做!最近要求背诵都哪几篇?快快快帮个忙……”
“……让我们写下自己这两个月的短期目标,认真点写,一会儿班长收上来。”
老贺推了推眼镜,看着一群学生兵荒马乱地四处求援,笑眯眯继续把话说完:“怎么样,还困吗同学们?”
……
彻底吓精神了的七班同学连话都说不出来,按着心脏恍惚拿起笔,按照老贺的要求,写下了自己在十月十一月份的短期目标。
这也是三中的传统。
因为过了这一段到年末,基本就要迎来艺考统考的第一道大关,所以会让学生们把目标写下来,等到十一月末再发下去。
既是个激励,也是个自省,看看自己有没有实现当初的期望,是不是又荒废了时间。
七班同学的短期目标很明确,就是在十一月的期中考试战胜一班的英语平均分。
“怎么还战胜啊?”
办公室里,一班班主任愁得发际线都直往上跑:“能不能别拿我们班当假想敌,我们都换了英语老师了!”
七班人的斗志非常强,运动会遇上一班人就打了鸡血似的使劲也就算了,板报做的要比一班好,卫生评比分要比一班高,连十一过后高三新改的课间跑操,都要把口号喊得压一班一头。
一班现在全班都极其有压力,体育课都不敢去上了,每天埋头学习。生怕英语平均分真被重新追上来,或者被七班人从第一考场挤出去。
“这不也很好吗,互相竞争互相进步。”
老贺倒是不怎么着急,一张一张翻着自己班同学的短期目标:“孩子们的目标是要鼓励的,不能压制他们,要给他们发挥的空间……”
被一个班的学生小狼似的天天盯着确实影响发量,但也不得不承认,对同学们的良性竞争同样有着不少好处。
一班班主任摸着最后一点头发难受了一会儿,也重新振作,凑过来一起八卦:“怎么样怎么样,你班那个702目标是什么?”
于笙考出的这个分数不光刷新了三中的历史,也几乎平了省文科的最高分记录。
虽然有着文科科目判卷相对较松、主观性较强、考查范围不全面的情况,离高考剩下大半年,也可能会有一定的变数。可于笙的分数,也依然足以让一群被生源好教育资源好的高中压了多少年的老师们期待一个市状元独苗苗的诞生。
尤其这个独苗苗还客气地婉拒了所有学校递过来的橄榄枝,表示三中的学风校风就非常适合高考复习,哪儿都不想去。
“不要叫702,我们孩子有名字,叫于笙,别给他压力。”
老贺边唠叨边翻,很快在一摞高度统一的“碾压一班!英语冲冲冲!”的目标里找到了张格外干净利落的笔迹。
“……”一班班主任仔细看了一会儿:“科目二,他还学车?”
老贺摸摸下巴:“有可能,他刚满十八岁,确实在法律上允许学驾照了。”
三中校风包容,挺支持学生发展个性,尤其于笙这种不太能让老师教的学生,学个车倒也不算多离经叛道的事。
一班班主任仔细想了半天:“科目二……用学两个月吗?”
“用吧。”老贺点点头,扶了下眼镜,“我当初学了半年,科目二很难的。”
……
短期目标是搞定科目二的独苗苗坐在教室里,叼着靳林琨中午送过来的牛奶,正给一群立志要攻克英语难关的同学们讲题。
在竞争的动力下,学习的浓厚氛围从小长假开学伊始就笼罩了整个七班。
暴秦回来了,被同学们对英语的磅礴热情弄得受宠若惊,摩拳擦掌的节节自习课补课答疑,还和靳林琨这个临时代课老师详细地交接了补习的内容和进度。
靳林琨正式失业,有点儿失落地空虚了几天,就又恢复了每天中午一起吃饭,放学过来接于笙回家的日子。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又加了项拉着于笙吃火锅。
对于火锅这种完全不受厨艺影响的食物形式,靳林琨接触了两次就有了相当的好感,每天变着法地琢磨能给小朋友煮点什么补身体,每到晚上快放学的时候就开始发菜单和锅底过来让于笙选。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诱惑他快点儿出校门。
“再看一遍,一会儿重新讲。”
于笙扫了眼屏幕,给靳林琨回了两条消息,放下手机:“说吧,哪儿不清楚。”
于笙的英语是个心结,一度卡在词汇量上,这一篇总算翻过去了,学习进度就开始突飞猛进。
英语的第一道难关是词汇,第二道难关就是各种时态语法。于笙讲题不着急,也不带多少个人情绪,按部就班的来,什么地方不懂就再教一遍。
态度跟坐在后墙上替打群架镇场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这么一说,我这道题忽然就不太敢不会了。”
虽然知道这个评价是因为笙哥打架也是没什么感情波动的冷静秒杀流,但姚强依然本能打了个哆嗦,捧着练习册抬头看段磊:“如果我再错一个类型的语法题,笙哥会不会把我抡起来钉墙上?”
段磊自身难保,拍拍他的脑袋:“说不好,但是可能会被笙哥祝你游戏一定一帆风顺,把把不扛毒,遇到的队友一个都不是天坑。”
于笙正给学委讲着题,姚强忽然失魂落魄飘过来:“笙哥,你把我钉墙上吧……”
于笙:“……”
于笙觉得自己讲题的态度明明就比靳林琨诚恳,完全弄不清这群人又联想到了什么,放下笔才要说话,他们班班长忽然喘着跑进来:“笙哥……老贺找你,教育处。”
于笙最近忙着回家吃火锅,连架都没怎么打。不太清楚怎么会忽然在这个时候找自己,三言两语给学委又讲了一遍题目,拿起手机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