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彼特医生生病了,在休息,所以让我来帮他给国主大人做检查。我姓谭。”谭医生站在一旁。
纪一念看了一眼谭医生,虽然是换了张脸,但她知道这就是谭昱。
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简直让她刮目相看。
“谭医生?”晏升平还是很怀疑。
“谭医生,我父亲的病怎么样?”晏久安看到纪一念的眼神,她也明白了一些,立刻打断了晏升平的话。
谭昱回道:“国主大人日以夜继的操劳,心火过旺,心脏有些受损,只要多加调理,问题不大,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晏升平紧蹙着眉头,“彼特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到底会不会看病?”
“大殿下,我从医十五年,不会检查错的。”谭昱看到晏升平手里提着的药,“这是给国主大人的药吗?”
“是。你让开,我喂父亲吃药。”晏升平可没有忘记这最后的一步。
“大殿下,这药能不能让我看看?”
“放肆!”晏升平一声怒吼,“父亲一直吃着这药,你要看什么?”
谭昱面不改色,“做为医生,对病人的药是有检查的权力。”
“这药彼特开的,彼特从没说什么。”
“现在是由我给国主大人看病,所以我必须得检查一下。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谭昱也很强势。
若不是时机不对,纪一念真想给谭昱比个大拇指。
真是好样的,这气势,真棒。
“你不是彼特,我不能随便让你给父亲换药。”晏升平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彼特会不在。
“正因为我不是彼特,所以我才不能让殿下你给国主大人喂这药。你要一定要给国主大人吃这个药,那就等彼特回来了,再吃。”谭昱的眼神格外的犀利,看得晏升平心头发虚。
她总觉得,这事情有些怪异。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了别的医生?
这种时候正处于敏感的时期,她不得不多些怀疑。
“父亲的药每天都是按时吃的,如果你不吃,要是有个什么后果,你担待得起吗?”晏升平一顶高帽子扣下来。
谭昱突然盯着她,“若是国主大人吃了你这药,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你,你什么意思?”晏升平的心慌了。
“谭医生,你别胡说。”晏久安轻蹙着眉头。
谭昱站在一旁,“总之,今天这药,是不能喝。”
“你……”晏升平气极。
“你们,别吵了。”国主大人睁开了眼睛,他早就醒了,只是没有理会。
晏升平立刻走过去,“父亲,我是来给您送药的。可是这个医生硬是不让,他到底是什么居心!”
国主想要坐起来,晏久安立刻上前扶起他,拿了枕头给他靠着。
“升平啊,一天不吃这个药,也没事。”国主很是虚弱,“既然他说不喝,那就不喝吧。”
“可是,这药怎么能停呢?”晏升平轻叹一声,“父亲,您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
国主忽然凝视着她,“升平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这病啊,得听医生的。”
“我辛苦熬的药,您要是不喝,不止冷了,也……”晏升平咬下了唇。
“你就这么希望我喝下这药?”国主望着她。
晏升平没有听说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父亲,我只是不希望您喝了这么久,突然间断了,这对您的身体,没有帮助的。”
国主伸手,“把药拿来吧。”
晏升平一听,心中欢喜,她端着药过去。
“父亲,现在药还没有凉,您赶紧喝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国主接过药端在手里,望着那药,轻声说着。
晏升平心头咯噔了一声,今日父亲是怎么了?
为什么总觉得这话中有话?
“姐,父亲说不想喝,你就别逼他喝了。”晏久安很是失望,她说了那么多,以为她至少心头会顾念一下他们之间的亲情,可万万没想到,她根本没有想过回头。
“我这怎么成了逼了?”晏升平略有些不太明白,“久安,你怎么也怪怪的?”
“姐,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真的有听进去吗?”晏久安望着她,眼圈有些红。
晏升平紧蹙着眉头,“久安,你到底是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为什么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执意如此?姐,虽然你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可是他待你我,并没有什么区别啊。你是帝国的大殿下,是国主的大女儿,是名媛的表率,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晏久安终于把这些话说出来了,她早早就想质问她了。
为什么?
“久安,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了?”晏升平心里慌乱不已,这是不是代表着,她所做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到现在,你还要装吗?”晏久安接过父亲手上的药碗,“这碗药,你敢喝吗?”
晏升平眼角轻抽,“久安……”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这么对父亲。为了你的利益,你会做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你怎么下得了手?”晏久安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了。
晏升平摇头,“我,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
“那你,把这碗药喝了。”晏久安站起来,把药端到她面前,“你喝了,要是没事的话,我就相信你。”
“你……”晏升平盯着那碗药,眼里满满的是恐惧。
“你不敢。”晏久安盯着她,“因为,这药里你下了毒。”
晏升平愣在了那里。
她看向了国主,国主闭上了眼睛,一脸的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父亲生病,其实不是生病,是你下了药,对吧。你孝顺的照顾着父亲,没有人知道你这是在把父亲慢慢的送上死亡的道路上。晏升平,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要这么狠?”
晏久安一声声的质问,把她逼得节节后退。
“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不是我。”晏升平猛然看着她,“是廖允川。是他,是他教唆的。”
“呵,到现在,你把一切都推到别人的身上。为什么敢做不敢当?”
“是廖允川,不是我。是他想要夺权,为了他的一己私欲,他连自己的亲外甥都能陷害。他通敌叛国,嫁祸给了上官墨。父亲,我是被逼的,一切都是廖允川逼我!”
晏升平跑过去,跪在床边,泪眼婆娑,“父亲,我真的是被逼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害您。”
“你还在说假话。”国主终于开了口。
“父亲……”
“升平啊,我从没有把你和久安分二心啊。”国主看着她,“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懂事,最让我放心,最值得我信任的孩子,但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父亲!”晏升平知道,她的事迹已经完全败露了。眼圈蓦然通红,“您真的没有分二心吗?这些年,您让久安在外面学习,不就是在磨炼她,好让她回来承继大统吗?而我,永远只是配角。”
“我深知,在这样的家庭里,血统多重要。就算我表现的再好,终究我也不会是您最疼爱的人。在您的心里,久安才是您唯一的亲女儿,您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疼爱的女儿。”心里的委屈,全都涌出来了。
“这些年,我让自己真正的成为帝国尊贵的大殿下,成为所有女孩子都羡慕的对象。也努力让自己忘记是捡来的身份,我享受着被众人捧着,敬着的感觉。我也一直以为,我会永远是您的骄傲。可是久安一回来,我就知道,我将被打回原形。与她相比,我那样的低贱如尘埃。她才是帝国最受尊重,最高高在上的殿下。我,只是穿着华丽衣裳的小丑而已。”
晏升平缓缓闭上了眼睛,两行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你怎么会想这些?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啊。我对你,是绝对的信任。你让我做什么,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你的心里,却这么复杂?”晏久安很难接受。
晏升平睁开了眼睛,“信任?呵,是啊,你真的很信任我。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说会信,会做。我说纪一念配不上上官墨,让你去争取,你去了。可你还是输了。其实,你跟我一样可悲。我悲在身世,你悲在感情。”
“我想得到的,你轻而易举,从生下来就拥有了。而你想得到的,却已经成为别人的。”晏升平笑了,“也只在看到你在感情上受创,我心里,才舒服,才觉得公平。是啊,人怎么能够什么都顺心遂意呢?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怎么还会有称心如意的爱情呢?”
晏久安亲耳听着晏升平说的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在她的心里,她这个妹妹只不过是一个被她骗得团团转的傻子。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害死父亲,跟廖允川勾结的原因吗?”晏久安问她。
“是廖允川先来找我的。我也没有想到他看起来慈眉善目,心肠却这么狠。连自己亲外甥也能这么陷害。”晏升平勾唇,“我知道他想得到什么,不是国主这个位置,他只是想得到一个能够被他控制的傀儡。不管他做了任何事,都没有人敢追究他的责任。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就像现在一样,他通敌叛国,父亲却信任他,把国事交给他打理一样。”
不得不说,晏升平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能够把这些事全都看明白,看透彻。
国主看着她,眉宇间带着愁绪。
“反正,事情已经败露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晏升平轻叹一声,“我也累了。”
“爸。”晏久安看向国主。
国主深深的看着晏升平,随即闭上眼睛,“等事情结束了再处理。”
“是。”晏久安看着晏升平,还好她并没有真的极端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不然恐怕完全没有一点后路了。
“谭医生,我父亲的病情,怎么样了?”晏久安看向谭昱。
谭昱说:“殿下不用担心,国主已经服下了我给的药,再调理一段时间,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谢谢你。”晏久安是真诚的感谢。
“我应该的。”
谭昱走向纪一念,“太太,墨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现在应该已经在颐和府。”
“他回来了?”纪一念震惊,她昨晚偷听到的时候,就还在担心他会不会顺利,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回来了。
“是的。”
“那我去找他。”纪一念兴奋的跑出去。
谭昱没有去,他得在这里守着国主。
晏升平以为自己听错了,看错了,可刚才这个男人是在叫那个易今心太太,还说起了上官墨。
那,易今心就是纪一念?
易,一。念,拆作今心。
晏升平猛然看向晏久安,“你早就安排好了。”
“我只是相信他们不会做对不起帝国的事。”晏久安看着她,“我相信我看上的男人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