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幼禾靠在他胸口,轻声说:“他没把我怎么着,潇潇进来得很及时。”
元染沉默,可胸膛里心脏的激烈跳动,泄露了他因为这句话而起的情绪波动。
“我懂你为什么生气,”丁幼禾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柔软,像是在安抚受了惊吓的小孩,“就像你觉得嘴唇破了不疼,可我看了心疼。虽然我在那里也没什么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你还是会愤怒, 我真的都懂。”
元染绷紧的身子总算稍微放松了些许。
他拉住丁幼禾停在自己唇上的手,吻了吻,“你为我做的足够了,幼幼。陈家比你想象中的水更深,后面的, 你不要再碰了。”
“那你呢?”丁幼禾立刻问,“要找出真凶,不可能就此收手不是吗?”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元染没有回答。他的办法,不想也不能跟丁幼禾说。
无论是当初在陈家学的手段, 还是在所里耳濡目染来的伎俩……他都不想让丁幼禾知道, 哪怕一星半点都不想。
她是他的小仙女, 他不愿眼睁睁见她被沾染半点污秽。
可丁幼禾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只当元染是不知该如何去做,于是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建议,“其实我们可以把这个发现告诉颜警官,他一定有办法的。”
元染半垂着眸子,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他一定有办法?”
丁幼禾不知死活地点点头,“真的,他如果知道陈南是假的,一定会有办法把他绳之以法。”
“在你心里,颜警官无所不能,”元染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心情很好,“……而我就束手无策?”
后知后觉的丁幼禾同学终于察觉情况不妙,忙说:“其实我知道你也有办法的,只不过他是警察嘛——”
元染一个翻身,将怀里还在找补的丁幼禾压在身下。
肌肤相亲,彼此贴合,丁幼禾一秒就乖乖认了怂,眨巴着大眼睛一本正经地夸,“你要不想跟他说,我们就先不跟他说……”
哪知,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上方的少年更恼。
不住与她厮磨,一边哑着嗓子问:“他?他是谁?一口一个他好亲近。幼幼……我是不是还不够卖力,所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会想起其他人?”
丁幼禾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qaq
不是一码子事好吗?
“我在说的是正经事!”
元染反问,“我在做的就不是正经事?”
丁幼禾哭唧唧地推了他一把,“你就不能……休息一下?”
“刚休息过了,”他理所当然地说,“就你用来想其他男人的时候。”
丁幼禾:“……我没有!”
“那就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我提他不是因为我想他——”
“还提,”他恶意地蹭了一下,“幼幼,我大概真的还要继续努力。”
丁幼禾:“……”
跟她这个不知疲惫的小男朋友,真的……不能讲道理qaq
……
这一次,丁幼禾是真的从身体到大脑彻底都精疲力尽了,别说去想怎么跟颜梁淮求助,就连自己刚刚到底被元染勾着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她都想不起来了。
倦得像只懒春的猫,她弓着身子,面朝墙一动不动地犯迷糊。
身后的人摸索着,将她重新搂回了怀里。
“别闹,我胳膊腿和腰都要折了。”丁幼禾喃喃。
“对不起,”身后少年声音带着鼻音,“……我应该多照顾你一点儿。”
丁幼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是啊,就是太照顾了。
照顾到她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只能跟着他起起伏伏,忘乎所以,╭(╯^╰)╮
“幼幼……”他埋首在她耳后蹭了蹭,“你生我气了?”
丁幼禾被他蹭得痒痒,隔了会受不了了,推了他额头一下,“没生气,没力气生气。”
得了她的话,元染才放心,不屈不挠地重新蹭上来,“你在旁边,不碰你……我就难受。”
丁幼禾:“……”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倒像受了委屈似的,“哪怕你一根头发丝也会让我有想法,想——”
“打住!”丁幼禾猛得从他怀里转过身,捂住对方的嘴,禁止他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说得她面红耳赤事小,要是把这小狼崽子的火再给燎起来,明天可就真下不了床了qaq
被柔软的小手覆住嘴,元染眉眼一弯,笑得无害极了。
和那个在倾盆大雨里满眼恨意的少年,判若两人。
丁幼禾叹了口气,轻轻吻了吻他的眉。
元染温顺地闭上眼,感受着她的温柔。
许久,她退开了些许,轻声说:“那你想我怎么做?”
“不再插手,乖乖休息,”元染看着她的眼睛,“没什么比你的安全重要,包括替我洗清冤屈,幼幼……你不能有事,否则就算给我清白,我也会因为杀了那个碰你的人而重新入狱。”
丁幼禾被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气惊了心,但定睛去看,他却仍是人畜无害的少年模样,就像,只是她眼花。
“……好,我答应你。”丁幼禾顿了下,“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你做任何事之前,得提前告诉我,不许乱来。”
丁幼禾眸光明亮,像是心里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元染垂下眼睫,轻笑,“嗯,我答应你,不乱来。”
她这才放心,伸手将他抱住。他像个小孩,往下缩了缩,贴在她胸口,不动了。
丁幼禾本觉不安,可是发现他并没打算再进一步做什么,仿佛只是听着她的心跳才安心,于是也就由他去了。
温柔的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发丝,丁幼禾忽然心疼,被冤屈的那些日日夜夜,他是怎样一个人熬过来的……
孤独、委屈和绝望,没有将他完全吞噬,这真的太好了。
*** ***
丁氏刺青店的小掌柜丁幼禾雨天路滑,摔折了右手,停工了。
——这个消息,在整个街道里不胫而走。
肖潇也被告知了。
站在她面前的丁幼禾,右手打了石膏被纱布挂在胸前,一脸不好意思,“所以陈老板那边,就得麻烦你帮忙说一嘴了,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是我真去不了。”
肖潇手指间夹着烟,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丁幼禾身后的少年,然后重新把目光投向她,“喔,摔的。行吧,那边我替你说,他们若是不信,就叫人亲自上门来瞧。”
“就是这个意思。”丁幼禾笑了笑。
肖潇吐了口烟,“不过手受伤了,亲热的时候可得避着点,别加剧了才是。”
丁幼禾差点没被自己口水给呛着,亲,亲热?
“怎么,不知道这小楼的隔音不行?还是以为姐姐我睡着了,就跟死了一样什么也听不见?”
丁幼禾整张脸倏地红透了,差点没当场臊得哭出声。
倒是元染冷静得多,“我记得看见你是今早才回来的,昨夜你没住楼里,肖大姐。”
丁幼禾愣了愣。
肖潇吐了口烟,眯眼笑,“啧,还是阿禾好骗。”
丁幼禾:“……”
为什么人人都欺负她:)她河东狮的名头,是白挂的吗?!
“行了,姐知道了。”肖潇挥挥手,“陈家那边你别管,有什么我替你兜着。你们好好过小日子,还有别给人发现你手上伤……是假的。”
丁幼禾微怔,没想到肖潇早猜到她是装病。
肖潇瞟她一眼,“陈家那边得罪不起,该赔笑脸还是得赔,明白我意思吗?”
丁幼禾垂睫,“嗯。”
元染环起丁幼禾的肩往外走,临到门口,回身说了句,“谢了,肖大姐。”
肖潇啐他一口,直接把烟头扔了过去。
元染耸耸肩,推着丁幼禾出门了。
“你干嘛老惹肖潇生气?不知道女人最在意别人说自己老?”
“知道啊,不然干嘛这么说她,”元染关上刺青店的门,替她解下手臂上的石膏套子,“谁让她当初想睡我,还教唆你把我赶出去。”
丁幼禾:“……你还真记仇。”
“当然。”元染半真半假地说,“不记仇的人,多半也不记情。我很长情的,你可以拿这辈子来试试。”
不用试。
丁幼禾心想,她都信。
接连两日,刺青店都关门打烊,丁幼禾听从元染的建议,先避一避风头,等“陈南”忘了她这么个人,再找办法。
于是,丁幼禾和元染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楼里,吃吃喝喝晒晒太阳,顺便帮他把腰后的纹身完善、完善。
当然……还顺便,又喂了几次喂不饱的小狼崽子。
到后来,丁幼禾实在忍无可忍,把只在腰上围了个白毛巾的狼崽子狠狠地按倒在刺青床上,“你要再乱动一次,信不信我给你屁|股上纹个hello_kitty!?”
“行啊,”元狼崽子·染表示无所畏惧,“反正就你一个人看,你喜欢就行。”
丁幼禾:“……”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这道理,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