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道:“我去送他一下。”
赵艳点点头,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到茶几上的啤酒罐又有些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冷静跟在费腾身后,把他送到电梯口,按下电梯,道:“对不起,不知艳子怎么突然来了。”
费腾伸手揽住她的腰,笑得有些轻佻:“没关系,我们改日继续就是了。”
冷静被他这没脸没皮的话,臊得不得了,轻捶他一下,道:“你还真是不害臊,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费腾将她搂得更紧,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这有啥好臊的,食/色/性也。”
这时电梯门开了,冷静怕赵艳等急了,找出来,忙推推他:“快走啦,我要回去了!”
费腾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进了电梯,笑着她摆摆手,眼睛却不经意地瞟过她的胸口,笑意越发地浓。
冷静没留意这些,抬手和他挥了下,匆匆转身,赵艳果然等得不耐烦,找了过来:“静儿,你送个人怎么送这么久?”
冷静道:“好了好了,大晚上的麻烦人家总要好好道谢的嘛。”
她推着赵艳进到屋里,关上门,问:“我的赵大小姐啊,你这么晚到我这里来,到底有啥事?”
赵艳顿时神色晦暗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冷静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道:“说啊,到底怎么了?”
赵艳这才从包里掏出几根长条形的东西,递到冷静面前,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静儿,你帮我看看,我这到底是怀了还是没怀?”
冷静接过那几根验孕棒,看了下,心里咯噔一下。
三根验孕棒上,有两根只有一条杠,另外一根上有两条杠,一条很深,一条很浅很淡,几乎要看不见,但仔细辨认,还是可以看得到。
“你例假过了几天了?”冷静问。
赵艳抽抽搭搭地道:“我例假一向很准的,25天左右,这次超过了三天。本来我也没往那方面想,我们单位有个女同事刚好怀孕了,今天来跟我分享,我就突然想到这个,我就去买了几根验孕棒测看看。结果,就是这样,我好害怕!”
“静儿,你是医生,你告诉我,我这应该是没有怀孕吧?”
冷静想了下,她和高幸是七天前发生的关系,而她的例假周期短,没做措施的话,怀孕的机率很大;且受孕时间很短,所以测不出来或测出来不明显是正常的,她这很大的可能性是怀上了。
不过她没有明说,毕竟测试有误的情况也是存在的,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急,明天你还是跟我去趟医院吧。验下血比较准。今晚你就在我这里好好睡一晚,明天我陪你去验血。”
赵艳早已是六神无主,只得靠在冷静怀里,点了点头。
有好朋友在身边,赵艳心也安定了许多。
她性格本就有些大大咧咧,加上刚才一直忧心自己的事情,没空多思考费腾在这里的事,不过此时纵使她神经再大条,近距离地看到冷静胸前的扣子居然扣错了,又回想起,她刚开门时,满面桃色,娇媚得要滴出水的样子,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静,静儿,你和费腾,你们,你们是不是好上了?”赵艳坐直身子,盯着冷静一脸紧张地问。
冷静有一瞬的慌乱,不过她立马抬手在面前摆了下:“什么啊,没有的事!”
她现在还不能告诉赵艳,不是不相信赵艳,而是她的性格太过大大咧咧,根本藏不住事,若是碰到她妈妈,她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就惨了。
她一定要想到个完全之策,才能把自己和费腾谈恋爱的事告诉她妈妈,否则必然惨遭棒打鸳鸯。
赵艳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指着她胸口问:“你的扣子,怎么扣错了?还有我打了你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敲了那么久的门都没开。你们实在是太值得怀疑了?”
冷静镇定地道:“不就扣错了扣子嘛,我不信你不会扣错扣子;电话没接,那是我丢在包里了,压根没听见;你敲门的时候,我们正在厕所通马桶嘛……”
“嗯,没有就好。这费腾上周聚会还和肖贱人搂搂抱抱、纠缠不清的……看上肖贱人的男人,都不会是什么好货色!跟高幸都是一丘之貉!”
赵艳现在对高幸和肖露晴是恨之入骨,连带着把费腾也骂得很难听。
冷静有心想反驳,可又怕暴露,脸上虽带着笑,嘴里嗯啊嗯地附和,可看向赵艳的目光,却是杀气腾腾、阴冷森寒。
赵艳莫名打了个抖,问:“你空调调得多少度啊?怎么这么冷啊?”
冷静忙收回目光,笑道:“啊,就20度啊,应该不冷吧。”
第二日,冷静带赵艳去四零三医院的妇科住院部,找熟识的医生,给开了个验hcg的单子。
开好单子后,冷静正准备陪赵艳去检验科抽血,却在护士站那里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身穿一件米黄色呢大衣,扎着个低低的马尾,身量很高,背脊挺直,气质极好,五官清秀美丽,虽已年过五十,但风采依旧。不过此时她的皮肤有些病弱的苍白,脸颊凹陷,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睛,不复往日那般的神采。
第31章
冷静对赵艳道:“艳子, 你等我一会儿。我看到个熟人。”
赵艳点头说好, 冷静便径直朝护士站走去,走到那人身后,轻唤一声:“苏阿姨!”
这人正是费腾的妈妈苏岚,费腾在部队的那几年, 常常连过年也不回来, 尹逸便常去探望她, 冷静也跟着去过几回。
苏岚回过头来,微微愣了下, 然后笑了起来:“冷静, 是你啊!”
“苏阿姨,您身体不舒服吗?”冷静关切地问。
苏岚点点头:“我要做个小手术。”
冷静一惊:“什么手术?您一个人来的?费腾不知道吗?”
苏岚神色有瞬间的落寞, 不过她很快就笑着道:“子宫肌瘤,小手术,不打紧。小腾他在部队工作那么危险, 我不想让他分心。”
冷静顿时惊讶得久久说不出话了, 费腾居然没把自己调来浮海市工作的消息告诉他妈妈, 甚至回来的这段时间, 没回去看过她。
片刻之后, 冷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苏阿姨,我去陪我朋友验个血。您在几床?我一会儿再来看您。”
苏岚笑得很温柔:“我在9床。今天是圣诞节,你不用特意来看我,忙完了赶快去过节吧!”
冷静笑道:“没关系, 苏阿姨,我们年轻人一般都过平安夜,圣诞节当天倒不怎么过的。”
苏岚微笑:“原来是这样,好的,那你先去忙吧。”
冷静带着赵艳去验了血,结果要等半小时才能出来。
冷静便让赵艳在检验科门口的椅子上坐着等结果,自己走到走廊尽头窗户边,打了个电话给费腾。
“这么快就想我了?”费腾轻笑的声音传来。
冷静直截了当道:“费腾,你妈妈住院要做手术,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的沉默,持续了好几秒,冷静不由得问了声:“费腾,你在听吗?”
费腾略显平淡的声音传来:“我妈她怎么了?”
“说是子宫肌瘤,住在我们医院妇科9床。”
“好,我知道了。”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冷静早就知道费腾和他妈妈之间好像有些心结矛盾,她也向尹逸打听过,但尹逸也并不清楚。
可不管多大的矛盾,冷静觉得费腾对他妈妈的态度也太过冷淡了点,回来浮海半个多月了,居然都没回去看一眼,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过此时她无暇他顾,唯有将对费腾母子俩关系的疑惑压下,先把赵艳的事解决了再说。
半小时后,验血结果出来了,如冷静所料,赵艳果然怀孕了。
赵艳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冷静揽着她的肩膀,气得够呛,恨铁不成钢地道:“别哭,这事还是要打个电话和高幸说一声,我要听听他是什么看法。”
赵艳却哭着摇头道:“他那天走了以后,就再没联系过我,你说他能有什么看法!只能怪我自己犯贱!自作自受!”
冷静看着赵艳痛苦的样子,心里很难受自责。与高幸同班两年,她一直对高幸印象还不错,他作为班长,处事公正,乐于助人,只是有时会瞻前顾后不够果断,完全没想到他是这等卑劣无担当的男人。若早些知道,她必定不会让赵艳深陷。也怪那天她非要喝酒,不然赵艳就不会被高幸给骗走,还失了身,种下祸胎。
她抱紧赵艳,道:“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只是太过痴情罢了。该怪是那些渣男!你不打给他,我给他打!如果他真的是想提/起裤/子翻脸不认账,你就当从不认识这个人!我们也再没有这个同学!我还要找人揍他一顿!”
赵艳这才顾不得哭,拦住冷静:“别,你别打!还是我自己打!”
冷静这才作罢。
赵艳拨通高幸的电话,约莫响了半分钟,高幸才接起来,他道:“艳子,本来我一直想联系你的,想和你好好谈谈。不过我周一就出差了,现在还没回来。等我回来,我联系你,好吗?”
赵艳听到高幸的声音,情绪又有些崩溃,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冷静在旁听得一清二楚,立刻夺过手机。
她冷冷地道:“高幸,我是冷静。我现在不管你在哪里,今天之内必须出现在艳子面前。我告诉你,艳子怀孕了,你的孩子!”
四零三医院妇科9床病房外,费腾站在门口,透过病房窗口朝里看去,苏岚一个人在病房里,她背对着门坐在床上,正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她的背影纤细瘦削,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折断,她竟然瘦了这么多。
费腾心里一痛,像被人一拳打在心上,那种闷闷的痛。
他平复了下心情,敲敲门,然后推门进去了。
苏岚回过头,看到是费腾,先是惊讶得站了起立,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直到费腾走到了她的面前,淡淡地叫了她一声“妈”,她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人是她朝思夜想的孩子。
她脸上露出惊喜如狂的神色,仔细打量端详着他,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可看到他冷淡的神色,又缩了回来,嘴巴微微哆嗦着:“小腾,你怎么回来了?”
费腾伸手扶她在床上坐下,苏岚的鼻子一酸,眼里闪过泪光,不过她又怕惹儿子不喜,生生忍了回去。
费腾在床旁的凳子上坐下,看着苏岚道:“妈,其实我半个多月前就回了浮海,不过我回来的目的是执行一个重要任务,所以我没给你打电话说这事,也没回去看你。”
苏岚一点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地道:“那么说,你现在顺利完成任务了?”
费腾“嗯”了一声,又道:“你那天给我打电话,就是想说你要做手术的事吗?”
苏岚轻声道:“嗯,我们也好久没联系了,就想着给你打了个电话,顺便说一声。”
费腾解释道:“本来是打算这一两天就回家看你的,所以就没给你回电话了。”
苏岚没想到费腾还会与她解释这些,真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一个劲地说:“没关系。”
“那你什么时候会回去?”苏岚问他。
费腾道:“我不回去了,我打算留下来,我的人事关系已经转到市公安局了。”
苏岚激动地站了起来,走上前,抓住费腾的手,眼中闪着泪花:“真的吗?以后妈可以常常看到你了?”
费腾站了起来,扶着她回床上坐好,道:“嗯,不过我以后还是住在特警驻地,方便训练和工作。”
“好,好,只要你在浮海就行。”苏岚抬手抹掉眼角的泪。
费腾看着苏岚欣喜落泪的脸,心中酸楚苦涩,不知该如何面对,便扭头看向窗外。
“我住院的事,是冷静告诉你的吧?”苏岚突然问。
费腾听她提到冷静,转过头来,眼神也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嗯”了一声。
苏岚因久未见费腾,一直仔细地盯着他看,他这一瞬的眼神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她正想问个清楚,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然后门被扭开了。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