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爹!我都要闷死了!”小姑娘也是铁了心。
    穆清彦见状,故作体谅的走开。
    他看了闻寂雪一眼。
    闻寂雪笑道:“不会有人打搅你。”
    打搅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如意戏班住的是第一进院子,通往后面的二门是锁住的。
    穆清彦佯做闲看,精神力放出,捕捉到大大小小十来个绿色光团。眸中银光闪动,时间倒退——
    在过了大礼的第二天,四月十九。
    黄昏时分,家家户户飘起炊烟,偶尔几声犬吠,反衬出别样的宁静。
    突然远处传来女子的呵斥:“姓陶的,你站住!姑奶奶今天非得剁了你!”
    “刘云芝,你疯了!杀人要偿命的!”气喘吁吁的男声,带着恐惧,脚步急促。
    “啊!”接连两声惊呼,有门响,是一男一女先后掉进大坑里。
    这两人正是刘云芝和陶鹏。
    刘云芝正如邻居描述的那样,模样秀丽,性子伶俐,许是家中经营肉摊子的缘故,略带点儿泼辣爽直。十七岁的妙龄,再平凡的姑娘都有三分亮色,更遑论她这个石竹镇上的“猪肉西施”了。
    此刻她的头脸衣裳落了一层土,狼狈不堪,抬头看了看坑顶,估摸着自己爬不上去,手里的砍骨刀握的更紧,瞥向对面的人,冷哼一声,砍骨刀上寒光随之颤动,反射在那人脸上。
    “你、你别乱来啊!”陶鹏二十岁,细皮嫩肉,从来没吃过苦,没干过活儿,一身八成新的衣裳,若非知晓他底细,还当哪家少爷呢。
    正如杨如松所说,到了这一地步,刘云芝想着尽快脱身,陶鹏畏惧她手里的砍骨刀,双方相安无事。
    在发现的确不能从坑底爬上去之后,他们试探着顺着地道往前走。
    地道通往竹林的方向堵死了,他们往老屋的方向走。尽管地道很潮,时间也很久了,幸而还算结实,两人顺利的摸到地窖入口。入口处盖了石板子,修有石阶儿往下,否则两人也够不到石板。两人合力,将石板掀开,总算是出来了。
    陶鹏一下子跑得老远,似乎觉得安全了,脸上挂了猥琐的笑:“云儿,我们这算是患难与共吧?你说,要是杨如松知道了……”
    刘云芝脸色铁青,手里的砍骨刀举起来。
    陶鹏吓得扭身就跑。
    刘云芝咬牙,将身上的土拍了拍,也离开了曾家老屋。
    老屋的大门是落了锁的,两人都不是走门,而是拿东西垫了脚,从院墙翻出去的。
    且不提陶鹏如何,单就刘云芝来说,这次的经历是她不愿意提的。她觉得陶鹏就是图钱,那么为了勒索,轻易也不会讲出这件事,否则他就没了要挟的把柄。至于曾家是否会发现,她觉得不会,曾家对老屋并不关心,以前也有人溜进去玩闹,曾家也没生气。
    如同杨如松讲述的,这段经历没什么特别。
    穆清彦想了想,将时间往后拨动,一天、两天、三天……第五天的夜里,有个黑影出现在老屋的院墙外。他所站的位置正好是那天坍塌出土坑的地方,只是这个土坑在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曾家下人过来将坑给填上了。
    “真麻烦!”黑影一张口就显露了身份,是陶鹏。
    陶鹏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过来,手里还拎着锄头,找准了位置,抡起锄头开始刨。
    他要将之前的土坑给抛出来。
    陶鹏这个人很好解读,一个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只会赌钱,耍无赖,如果没有好处,他能大半夜在这里刨土?然而,土坑里能有什么?那天他跟刘云芝一起掉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时隔五天,又返回来?
    像是挖宝藏一样。
    穆清彦突然想起一件事,小路旁边的竹林里有曾家祖坟,曾家祖上颇有家财,莫不是这陶鹏穷疯了,想盗墓?
    不对,真要盗墓,不该选这里挖,这地方离坟地还有些距离。
    陶鹏是个没干过活儿的,劲儿不大,幸而这坑是新填的,耗费大半个时辰终于挖到底。陶鹏喘着粗气,瘫了半天,这才接着朝前挖。
    “嘶,真疼,但愿有好东西。”陶鹏的双手没一点儿茧子,头一回拿锄头,掌心磨了两个水泡,疼的龇牙咧嘴的。他很想甩手不干,却又不甘心即将到手的好东西。
    大概是曾家这个地窖挖的特别,令陶鹏认定藏有好东西。
    他是朝竹林的方向挖的,越挖越难挖。一来是土层从来没挖过,二来竹根交错纵横,蜿蜒很深,挖起来特别费事。
    “难道猜错了?”见状,陶鹏满心烦躁,骂了好几句脏话,锄头也胡乱刨了几下。
    突然好似碰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忙又挖了几下。洞里没有光亮,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他就上手去摸。
    “什么东……妈呀!”陶鹏惨叫一声,手里的东西也甩了出去,人却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连锄头都忘了拿。
    接着依稀的天光,在坑底静静躺着一只白骨森森的人手。
    第86章 又现尸骨
    穆清彦前世常查案,耳濡目染,一些粗浅的验尸了解一些。好比土坑底下埋藏的那具尸体,看上去是个成人,尸体呈现白骨化,考虑到埋藏的环境以及地理位置,起码死亡时间在一两年。
    也不排除时间更加久远,这需要请仵作验查才能知道。
    这会是某人隐藏的秘密么?
    穆清彦将时间继续往后拨动,本是想看曾家如何反应,怎料却见在天亮前,陶鹏去而复返,回到了土坑。
    陶鹏四下张望,见没人,喝了两口酒壮胆,又下到坑底,捞起锄头继续刨。一时间也弄不明白陶鹏的心思,天光亮了些,能模糊看清他从土里刨出一具白骨架。
    骨架上有一些发黑的东西,像是衣服腐烂降解后留下的。古人的衣服都是棉麻,或丝绸锦缎,不比前世化纤留存的长久。不过,当看到死者的头发,立刻判断出其性别,一个女人,且是已婚,发髻上有两样金饰。
    “哈,金的!”陶鹏欢喜不已,完全忘却了害怕,将金饰取下来擦了又擦,越看越满意。
    一只牡丹花簪,层层叠叠的花瓣雕琢的十分精致,尽管缝隙里还有泥土,却丝毫不减它的美丽。另有一支是蝴蝶簪,同样的精巧,两支簪子的做工相似。
    佩戴这样的头饰,哪怕是已婚女子,年岁也不会很大,估摸在二三十岁。
    陶鹏将金饰收入怀里,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不顾天色渐亮,抡着锄头继续刨。他宛如最勤奋的老农,摸索每一寸泥土,又成功找到一只金镯子、几颗散落的小玉珠,小玉珠像是首饰上脱落的东西,仅绿豆大小,不值什么钱,被他随手丢掉了。
    “妈的!又是这该死的骨头!”陶鹏居然又挖到一具白骨,但这回他镇定多了。
    这具白骨也是女子,发间佩戴的大概是绢花,早就烂掉了,倒是有两朵精致小巧的翠玉小花点缀,手腕上有一对银镯子。
    陶鹏盯着白骨架下的土层,似乎不想挖了。
    倒不是他终于满足想收手,而是他看见白骨旁边隐约又露出一截儿骨头,明显是另一个人。
    “这么多……”陶鹏心里打鼓,发财的狂热之心冷静了几分,意识到事情不妙。
    也不知思考了什么,他将土坑回填。
    忙乎完,已然朝阳初升。
    陶鹏满头满身的大汗,一身是土,狼狈的简直不能看。他却摸着怀里的收获,喜逐颜开。不仅仅是发了一笔横财,而是他找到了另一条财路。
    “曾老爷!”陶鹏念着这三个字,就是念着财神爷。
    终于收回异能,穆清彦眯着眼,竟觉得烈阳笼罩下的曾家老屋透着一股阴森。
    陶鹏只是发现了三具白骨,会不会还有更多?
    那些死者不是正常埋葬,反倒符合掩埋弃尸。一条通道连通着尸坑和曾家地窖,凶手肯定是曾家的某人,地窖原本不该多出那一部分,而是为了藏尸才增加的。
    看陶鹏的反应,输光首饰换来的银子,指不定去勒索曾老爷,所以……陶鹏的死,是曾老爷的反击么?刘云芝呢?仅仅只是倒霉的被牵连?还是说,是因刘云芝也发现了土坑,为防万一,干脆一次性解决后患?
    一只手掌贴上他的后背,绵延的内力进入他体内。
    穆清彦这才回神,疑惑的看向身侧的闻寂雪。
    闻寂雪收回手,皱眉道:“你脸色很不好,不舒服?”
    “有些累,多谢你。”穆清彦感受到对方输入的力量,很轻柔,带着一丝热力在体内经脉中流转,和异能运转的感觉不同,却一样有效的缓解了疲惫。
    “我用了多久?”穆清彦问。
    “半个时辰。”
    穆清彦点头。
    其实精神力耗损并不重,多半还是压抑。
    本来就是死了三个人的恶性杀人案,谁知又牵连出掩藏极深的另一起凶案。
    李班主已经打发了女儿,因着闻寂雪寻了托词,并没有过来说话。
    穆清彦准备离开。
    日头已然升高,戏班有些人在屋廊下歇息,其中就有叶落秋。叶落秋是如意戏班的台柱子,又是自小进来的老人儿,哪怕不是班主,有时候说话比班主还好使。此刻他坐在藤椅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给他端茶打扇,服侍的周到又殷勤。
    这在戏班也是常态,只要进来的,唯有登台唱戏才有前途。
    小孩儿们讨好戏班的人,尤其是像叶落秋、逢春这样算得上是角儿的,有幸能做徒弟就是烧了高香,便是不能,平时也能得两句指点。
    叶落秋的性子有些冷淡,但对唱戏很认真,为人也不错,在戏班人缘颇好。
    在穆清彦经过的时候,叶落秋抬手压了压,让小孩儿安静。
    “你们好像对曾家老屋很感兴趣?”叶落秋十七,身形略微纤瘦,如此扮妆上台,身段儿才好。唱戏的人眼睛都亮,叶落秋也同样,正因此,其眼底那抹略显锐利的探究没能掩藏住。
    穆清彦淡淡一笑,却是反问他:“哪天唱新戏?”
    叶落秋见他不答,没有追问,回答说:“郑生上不了台,起码得再等两三天。”
    “他的伤……”
    叶落秋嘲讽道:“那天在杨家庄唱戏,被吓得没站稳,摔下来了。”
    尽管是讽刺,但眼睛里并没有恶意。
    穆清彦了然。的确,那天本来热热闹闹,突然有人高喊新娘子吊死了,估计惊了唱戏的逢春,这才一个不察崴了脚。
    出了大门,穆清彦说起了之前的发现:“我大概知道陶鹏的死因,他触碰到了致命的秘密。那个土坑,靠近竹林的下面,埋藏有尸骨,已经完全白骨化,不确定有几具。”
    “曾家老屋闲置了九年,意味着那几具尸体至少埋了九年。”闻寂雪本来对案子没有兴趣,可这时却是眸光一亮,笑着看向穆清彦:“二百两银子的酬劳,太低了。”
    估算是九年前的尸体,但也很可能超过十年。
    十年是穆清彦的一个极限。
    穆清彦倒是没有太多为难:“案子是久了些,但未必难查。再者说,九年前的事不用查,只要查出陶鹏和刘云芝的死,自然有办法让幕后之人讲出那件秘密。”
    若是穆清彦没有从此经过,兴许刘陶两家的事就此了结,但现在不同了。
    既然可疑之处都汇集在曾家,就必须多了解一点曾家的事。
    “穆兄!”陈十六出现在前面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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