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

    偏生分配营帐的时候,燕纱也被分开了。燕纱被拖走前死死拽着孟萋萋的手,孟萋萋还要故作冷酷的回应:“兄弟,我们都很想家,但既然参军了就要自己做个顶立地的男子汉了!”
    她喊的气若洪钟,引发周围一群糙汉的共鸣。
    第一夜里,孟萋萋第一个钻入被窝中,好在她的床铺靠在最里面,轻易没人来注意她这个个子。她住的营帐离盛嘉彦的可远多了,当初跟来的时候想着能每都看见盛嘉彦,现在看起来压根就是白日做梦。
    想起白的时候举目四望,一片重峦叠嶂山峰翠木,与楚国京都的华彩辉煌截然不同。在一片脚臭汗臭的熏陶中,孟萋萋开始沉思自己为什么要作这个死。
    她正陷入自己深深的忧愁中,旁边铺子上躺下来一个壮汉。这个壮汉孟萋萋今点名的时候见过他,他叫田大佛,在营帐里粗声粗气的着话。孟萋萋把自己缩成的一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田大佛正与人吹嘘自己力大无比,他这个庞然大物扭头发现了自己身边的这个蚂蚱孟萋萋,一把把她拎起来在空中抖了抖,大笑道:“兄弟,你这胳膊腿细弱的我一掌能捏断,你信不信?”
    第227章 生病的督军
    孟萋萋见他憨头傻脑的,生怕他当真给自己把胳膊拧了下来。忙露出讨好的笑:“信信信。”
    田大佛一声狂笑,震得空气都在抖。但他终于将孟萋萋放回去,倒是没有看她个子救欺负她。
    孟萋萋觉得这个田大佛很是奇怪,听他参军之前是一个屠夫,与他名字中的‘佛’字也不甚相配。但他为人豪爽,孟萋萋对他倒是没什么反感。
    孟萋萋决定把田大佛此人当做标杆楷模,学习他的大碗喝水大口吃饭,学田大佛扣鼻屎。可是当孟萋萋看田大佛硬生生从脚底板撕下一层死皮时,她终于万念俱灰,放弃再效仿田大佛的举动。
    当夜里,田大佛的鼾声可以是震响。孟萋萋睁着大眼望着帐篷顶,无助的想要掉眼泪。
    能不能溜去盛嘉彦营帐睡啊,嘤嘤。
    第二孟萋萋顶着严重的黑眼圈跟士兵一起操练,远远地看见盛嘉彦路过,孟萋萋便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边。正看得专注时,眼前忽然出现田大佛的一张大脸。
    “你干啥老看我。”他。
    “?”冤枉啊!她看的是盛嘉彦啊!
    大概是孟萋萋的眼神太过狂热,田大佛脸色有些惊讶,然后紧张的:“孟七兄弟。”
    孟七是孟萋萋替自己取的假名。
    “我知道我健硕的体格可能十分有吸引力。”田大佛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话,仿佛还在考虑用什么词合适:“但我俩是好兄弟,我家里还有婆娘等我回去,虽然你长得很清秀,可我喜欢的可是女人!”
    他这话一出,孟萋萋跟他一起惊呆了。田大佛的糙脸皮上还飘起了一丝红晕!这效果不是一般的惊人,简直比他的呼噜声还要震撼。
    孟萋萋看了看他肚皮上的一把油腻腻的肥肉,艰难的把目光移到他脸上:“大佛,你误会了。我刚才在看督军大人。”
    田大佛似是松了一口气:“督军啊,那有啥的,你想看都能看。我认识火头军,回头安排你给他送饭去。”
    孟萋萋立刻眼睛亮了起来:“当真!?”
    田大佛瞥她一眼:“骗你做什么,你这细胳膊细腿,也拿不动刀棍,去了火头军那边也方便你做事。”
    他心里其实想的是,看孟萋萋的眼神,果然是有龙阳之好的。把她抛给督军大人也不错,省的自己这么优秀要担心孟萋萋爱上自己,那可怎么是好。
    第二,田大佛当真依言给火头军打了招呼,让孟萋萋去给督军盛嘉彦送饭。然而更巧的事情出现了,盛嘉彦突然派人传出话自己生病了,所有的东西都要经由心腹送进营帐里。孟萋萋压根近不了身。
    随行的三皇子殿下做做样子探望了一下,见盛嘉彦好像真的有些病痛,之后就没再过问了。
    寻常人等见不到盛嘉彦,孟萋萋更是见不到了,为此她深深懊恼了好几。田大佛见孟萋萋每日满面忧愁,知道她是在担心督军大人,不禁为这段旷世畸恋抹了一把辛酸的眼泪。
    那一军营里来了几个新兵,其中一个高瘦高瘦的就被分到了孟萋萋他们的营帐。那人的名字叫张兰成,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一双眼睛深邃幽黑,放在他那张平常的脸蛋上倒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当他动不动就在注视你的时候……
    孟萋萋已经发现好多次了,这个张兰成仿佛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她。但每当孟萋萋把眼神移过去的时候,他不是在跟人话就是自己静静的在擦拭铠甲。
    仿佛一切都只是孟萋萋的多心而已。
    这个张兰成武功极差,瘦高的个子看起来也不羸弱,但是士兵摔跤比赛的时候被田大佛用了好几个过肩摔抡到地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从那以后,张兰成在军营中就成了跟孟萋萋齐名的白脸,别人称他俩是绣花枕头兄弟。
    晚上操兵结束后,孟萋萋胳膊腿一起疼的颤抖起来。这每超大力度的训练不是她这种人能承受的,往往咬着牙硬撑着一下来身上就多块淤青了。偏偏她还没有药,床板又硬,每日躺在上面翻身都是一种折磨。
    回了营帐后,花下福敲打着肩膀,发现自己睡的床铺上被铺了一层被子,枕头旁边也放了一瓶看起来像是治疗跌打的药膏。
    孟萋萋拧开盖子闻了闻,还挺香的。
    但是谁这么好心给她送这个来?孟萋萋带着疑问的眼光,看向了旁边坐在床铺上正在剔牙的田大佛。
    田大佛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那眼睛往孟萋萋身上一瞅,从牙缝间蹦出来几个字:“新来的子给的。”
    “张兰成?”
    田大佛发出一声猪哼哼算作是肯定的回答,他又换了一边剔牙,另外一只手还在抠着大脚趾:“被褥也是他的,他不盖了铺在你铺上,你俩是不是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发生了?”
    孟萋萋正躺在床上试试铺了被子后的软硬程度呢,听田大佛这么立刻从榻上蹦起来,吓得她身后正在洗脸的兵一个手抖水盆都给打翻了:“我跟他都没几句话!”
    田大佛拿起抠脚的手挖了挖鼻孔,孟萋萋胃里默默的一阵翻江倒海,只听他:“督军大人现在生病,我知道你寂寞,但你可不能移情别恋,兄弟们几个都等着你这个故事的结局。”
    他话音一落,周围正在各自话做事的壮汉们都抬头,齐齐的呐喊了一声:“结局!”
    孟萋萋呸了一声,这群八卦的汉子们!随便找一个出来在比武场上都是一个硬汉,没想到在这种事上比女人还要厉害。田大佛抻着脖子喊了声:“米!”
    一个瘦的士兵立刻钻了出来,他拿着笔腰间卷着一个白本,跑到田大佛旁边坐下,对着孟萋萋的方向翘起二郎腿,把笔在口中舔了舔,便低头飒飒写道:“督军大人病中之际,主角孟七难忍寂寞,与同营的新兵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可怜督军大人还病怏怏的躺在床板上,不知有无人给他铺被子,有无人给他送药汤!”
    他龙飞凤舞一气呵成,孟萋萋气的差点背过去。
    田大佛也不挖鼻子抠脚了,两只大手拍在一起啪啪鼓掌:“这章精彩!”
    米得意的贼笑一下:“大佛这章叫啥名?”
    田大佛摸着下巴深深思考,才:“就叫‘孟七不堪寂寞移情别恋,督军可怜打不过白脸’。”
    孟萋萋这次是真怒了,嗷的一声扑过去要抓烂米的脸,被田大佛一把抓住衣领。
    “你急啥!”田大佛揪着她晃了晃:“米,把前几章念给她听听。”
    米翻开白本前面几张,孟萋萋见上面已经被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米问道:“孟七想从哪一章听起?是‘旷世畸恋能怪谁,孟七初遇督军之日’还是‘孟七的目光热情似火,督军遗世独立未曾看见’。”
    孟萋萋牙帮子都咬的咯吱咯吱了,米却还在自顾自的:“不过就我个人来,我最喜欢那章‘督军抱病在军营,孟七茶思饭不想’。啊,好一段挠人心肝的爱情!”
    孟萋萋愤怒的看向田大佛:“肯定是你出去的!”
    田大佛不理她,招呼着周围弟兄们:“一会米写完,我要先看的。”
    有个兵弱弱道:“每次都你先看,一看就是好几,好了三连载一期,我这都欠下好几期没看了。”
    田大佛瞪着他铜铃一样的大眼:“一边待着去,我这都看到最新的了,正是重要情节关头呢!不能等。”
    孟萋萋正欲发飙,余光却见有人掀帘进来了。目光往门口一转,张兰成修长的指节端着木盆,干净整洁的衣裳袖子挽到了手腕处,若不是他长相实在普通,孟萋萋觉得这个张兰成简直气度非凡。无论在多么邋遢的环境里,他总能一副干干净净的模样。
    这也是一个人厉害之处。
    孟萋萋见他进来,想到田大佛他们起哄的事,有些尴尬的扭开了头。张兰成眼神在孟萋萋身上转了一圈,并在田大佛等人的注视下旁若无人的走到了自己铺子前老实坐下脱鞋。
    米立刻冲过去,孟萋萋要抓他却已来不及,米拿起本子问:“张兄,请问你对插足他人爱情的看法是什么。”
    张兰成没有话,抬头古怪的看了米一眼。
    米又问:“你曾想过会被一个男人爱上吗?”
    张兰成终于开了尊口:“被男人?”
    米见他这般反应,马上在本子上写道:“张兰成被孟七的爱意蒙蔽双眼,拒不承认…”
    孟萋萋简直要暴走了,张兰成听了米的话,眼神又幽幽的往孟萋萋这边飘了过来。田大佛走过去大马金刀的坐在张兰成旁边:“兄弟,不是我,孟七虽然之前喜欢的是督军,但现在既然喜欢了你,你就要知足,好好地跟人家在一起。”
    张兰成的眼里似乎有波光在流转。
    孟萋萋忍不住了,粗着脖子吼了一声:“谁喜欢他了!”
    第228章 临江的王府
    米左右看了一圈,又奋笔疾书:“在这场矫情的畸形爱恋中,最终孟七会选择督军还是张兰成呢?”
    孟萋萋再也忍无可忍,扑过去一把抓住米的白皮书,作势要撕掉。营帐里的汉子们见她这个举动都发出了不与身份匹配的尖叫声,米伸出他那油腻腻的手就要跟孟萋萋扭打到一起。
    眼见着他的手就快要碰到孟萋萋了,孟萋萋却觉自己领子被人用力一拉,整个人都被迫后退了好几步。米的手自然也扑了个空,他连忙去捡地上的本子,顾不上一旁的孟萋萋。
    众人都去检查他们的白皮本有没有受损,唯有孟萋萋心下疑惑。
    她比量刚才自己的位置和现在的位置,这之间的距离不是被人一提就能退这么多步的。她回头看了看已经站的离她有些距离的张兰成,后者正一脸平静的看着田大佛一堆人捧着白皮本哭抢地。
    这个摔跤比赛中最后一名的张兰成,真的如他外表看起来这么弱?
    晚上大家闹够了,准备入睡的时候,田大佛才嗷的一声大叫:“我的床榻怎么湿了!”
    孟萋萋就躺在他旁边,听言坐起身一看,果真是湿了,闻了闻味道好像是茶水一类。众人面面相觑,田大佛骂骂咧咧的:“今晚可让老子怎么睡!”
    张兰成静静道:“大佛,不如我跟你换。”
    众人惊诧的看着他,就连孟萋萋也目瞪口呆。田大佛的床铺湿了,躺着多难受,别人避之不及,他张兰成还主动要换。众人都觉得他脑子不太好使,可是当大家的目光看向孟萋萋又看向张兰成后,惊诧的眼神就变成了了然。
    田大佛也一副成全的姿态,一个利索起身抱着被子走到张兰成的床铺边,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恩情兄弟记住了。”
    张兰成没什么,只老实的躺在了孟萋萋旁边。熄灯后,营帐里没多久就此起彼伏的响起呼噜声。
    孟萋萋看着张兰成背对着自己侧躺的背影,她吸了吸鼻子,总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但再一仔细辨认还是营帐里的汗臭脚臭味。
    张兰成的被子都给了自己,现在床榻都是湿的,他就这么躺在上面,会不会冷呢?虽然已经是春了,但晚上不盖被子多少还是会生病的……
    张兰成身子一怔,感觉到有什么正盖在自己身上。
    孟萋萋拍了拍被角,低声:“谢谢你的被子,不过你自己盖。”
    张兰成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夜里只有无声静谧。
    孟萋萋睁着眼看着张兰成的后脑勺,慢慢的闭上眼睡熟了。
    孟萋萋几乎每都想溜去盛嘉彦的营帐那边查探情况,但军营非寻常地方可以随便出入,尤其是盛嘉彦的身份特殊,通常守卫森严,孟萋萋想要混进去根本不可能。只能在外面干着急,也不知道盛嘉彦的病好了没有。
    大军一路南下,所到之处皆有当地太守接待。
    让孟萋萋有些疑惑的是,听营帐里的汉子们讨论,这一路走来,越往南这些太守的言辞就越发闪烁。问起灾情问题时,却统一的回答已经用了朝廷的拨款赈灾,一路上更是没有看到四处逃窜的流民。这次一同跟着三皇子南下的除了盛嘉彦,还有一个叫李愈的将军,他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架势,打了一辈子仗的李愈隐隐感觉到事情的不对,但他也不出哪里不对,只能让人快马加鞭把情况告诉楚王谢崇明。
    南方风景极好,又正逢春季,春风吹绿了街边杨柳路边青草。行军多日下来,孟萋萋已经编了好几个草环给营帐里的汉子们戴了。
    在一个春雨细如丝的气里,大军终于抵达临江郡。刚入临江地界,孟萋萋触目所及皆是往来不绝的商队,一座接一座华丽精美的矮楼拔地而起,飞龙画凤的雕梁画栋比比皆是。街上百姓大多数穿着不菲谈吐非凡,孟萋萋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临江郡比楚国的都城也差不了多少,看来这个临江王云准治理手段的确了得,怪不得民间有只知临江王不知楚王的法。
    在他们快要进城前,临江王云准已经在城门带人迎接他们了。
    孟萋萋站在士兵堆里偷偷抬了个眼皮想远远地看云准一眼,但奈何实在有点距离她看不见,只能隐约见到临江王衣着清雅,周围的人将他簇拥的紧。
    隐隐听到他与三皇子和李愈寒暄,又问了怎么不见盛嘉彦。李愈盛嘉彦感染风寒,正在马车里休息。云准往大军最前面的马车里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帘子纹丝不动,云准一笑便没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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