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于是孟萋萋摸了摸周誉礼的脑袋,温和道:“当初是父皇没有表达清楚,成大事者虽然不能被这种幼的悲伤影响,否则就显得很软弱无能,但该有的怜悯少不了。唯有怀着怜悯下人的心,才能做好一个君王。太冷酷,太懦弱,都是不可取的。誉儿如果以后做了皇帝,这下的每一寸都是你的,上至你的后妃大臣,下至一草一木,你不能太过无情,更不要太过有情,权衡两个字最重要不过了。”
    眼看着周誉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亮亮的,像是在思索什么。
    孟萋萋心中有些得意。看来她胡诌的本领还没有退步,三言两语就哄的这个子一愣一愣的,看自己的目光完全是崇拜。
    “父皇。”周誉礼感慨的喊了一声。
    孟萋萋压住因为得意而想要翘起的嘴角:“怎么了?”
    想要奉承我?不要吝啬你的夸赞,来。
    “您刚才握泥土的手又拍了誉儿的脑袋。”周誉礼委屈地拿下脑门上的一块泥。
    孟萋萋一愣,随即飞快伸手给他鼻尖上也抹了一层棕色的影,看着周誉礼好好的一个精雕玉镯的人变的灰头土脸的,煞是可爱。孟萋萋忍不住狂笑两声。
    周誉礼鼓起嘴,忍不住伸手也摸了一把孟萋萋的脸。
    尔后孟萋萋顿在原地:“你居然敢还手了!”
    她再度伸手去挠周誉礼的痒痒,俩人一追一跑,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周誉礼玩的累极了,孟萋萋便将他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的往建章宫走。
    “父皇,”周誉礼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太傅最近的父皇越来越像个明君了。”
    孟萋萋在内心中给了姜太傅一个白眼。那是因为奏折都是盛嘉彦处理的,否则让她全部接手,她能让这个朝代提前灭亡。
    周誉礼紧紧扒着孟萋萋的背:“以前的父皇不爱笑,还总是对誉儿很凶。现在的父皇很温柔,也愿意跟誉儿话。”
    孟萋萋轻笑两声:“你可不要睡着了,等下还要沐浴洗掉你这身泥土的。”
    周誉礼却是困极了,他手抓着孟萋萋的衣领,喃喃道:“父皇别再生誉儿的气了,誉儿也想娘亲……”
    他完,便静静的睡了过去。
    孟萋萋的步子却是一点点的慢了下来。
    娘亲?的难道是周誉礼的生母,传中周行最爱的一个女人?如果周行为了这个女人,连亲生儿子都可以责备,那孟萋萋对这个皇帝真是无话可。
    她一直觉得,周行配不上这么听话乖巧的儿子,也配不上贤良淑慧的妻子。
    孟萋萋将周誉礼抱回建章宫,盛嘉彦对他二人玩闹如此不置一词,只冷冷的安排人备水沐浴。孟萋萋想跟周誉礼一起洗,去被盛嘉彦提着衣领狠狠的拖了出来。
    第276章 不堪的往事
    翌日一大早,孟萋萋本以为自己还能睡个安稳的好觉。却总是梦到周行在梦里头对着她怒目相对,并质问她:“你怎么教朕的儿子!”
    周行在梦里吵了她一夜,孟萋萋本就没怎么睡好,到了晨时外头吵吵嚷嚷的,她不耐的睁开眼,怒气冲冲向外头喊道:“吵什么呐!让不让朕好好睡觉了!”
    她这一声咆哮外头倒是安静了些,须臾盛嘉彦转而入内。
    他目光如清冷的月光,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醒的正好,起来跟我去一趟披香殿。”
    “披香殿?去那干吗?”孟萋萋没好气。
    “被周行关在那里的敏贵人今晨时上吊自尽未果,被人救了下来,刚刚醒过来只点名了要见皇帝。”
    又是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周行既然禁足她就明她做了错事,孟萋萋才不愿意去管:“不去不去,让人看着她别让她再自尽不就好了。”
    “你必须去,”盛嘉彦压低身子,幽深的瞳孔里倒映出孟萋萋满面睡痕的脸:“这个敏贵人曾经是皇后的贴身婢女,从孟府中带出来的。她如今拼死一搏闹出动静,想必为的真正的原因不是死,而是想要跟皇帝交换什么条件。”
    孟萋萋想了想:对哦,要是真的想死可能早就死透了,还会等着被人发现然后再救回来?
    孟萋萋挠了挠脑袋:“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猜测这个敏贵人才是跟孟家真正接触联络的人?皇后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盛嘉彦抱臂淡道:“只是猜测,具体是什么样的,还要去看了才知道。”
    孟萋萋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让宫女简单穿戴好衣衫便要出门。手腕却被盛嘉彦一把拉住,尔后他的指腹便盖上了孟萋萋的嘴角,盛嘉彦的指尖摩挲半,口气嫌弃眼里却带着浓浓的温情:“仪容不整,在我面前邋遢便罢了,你出去后代表的是周行,多少注意些。”
    他陪孟萋萋洗漱完,盛嘉彦便拉着孟萋萋往披香殿走去。
    一路上多少人看到,纷纷艳羡帝后感情深挚。
    翠缕和碧绮跟在后面,更是激动地热泪盈眶。只是翠缕先是‘咦’了一声,向碧绮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皇后娘娘才是那个疼人的相公,陛下就像个媳妇似的……”
    碧绮看向前面俩人的身影,皇帝依偎在面容清冷的皇后怀中,可不就是像个媳妇一样?
    碧绮轻咳了一声:“别瞎。”
    再看帝后俩人紧握的手,皇后整个手掌试图包住皇帝的手,但奈何大不对,只能侧握着皇上。
    无论如何,真是鹣鲽情深!令人羡慕眼红呀!
    不止她们心中所想,不远处躲在墙角后头的俩人也纷纷露出不忿的神色。
    昭鸾公主低低骂一句:“真可恶!”
    她气呼呼的转身,一下子跟身后的人磕上,那人也“哎哟”一声向后栽去。
    昭鸾公主被人从地上扶起,看清对面的人是谁后,呵斥道:“厉玉书!你好大的胆子,躲在本公主身后干什么?想偷袭吗?!”
    后者作一脸悲伤状:“对不起公主殿下,厉某刚才一时恍惚冲撞了您。”不待昭鸾作反应,他又摇头哀叹:“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唉……”
    昭鸾一呆,蹙眉问:“什么?”
    厉玉书看着皇后离开的方向,两根眉毛悲伤地聚在一起:“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生的眉眼俊秀,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装扮,此时此刻念着情诗,倒叫昭鸾这样未经人事的姑娘一颤。尔后她双颊攀上可疑的红晕:“厉公子思念的那人,万一早已心有所属,该怎么办呢?”
    这话仿佛到厉玉书心坎里,他更是悲痛的捂住胸口:“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昭鸾心中一喜。原来这个厉玉书对她竟含爱慕的心思?她越想越是羞赧,伸出手推了一把厉玉书,娇嗔一声:“讨厌!”
    她力道极大却犹自不知,厉玉书这稍显瘦弱的身板被她这样一推,险些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昭鸾公主带着人害羞的跑远了,厉玉书呆愣在原地。
    他什么了吗?公主为什么他讨厌?
    ……
    披香殿内,孟萋萋与盛嘉彦刚进门,便见到殿中凌乱的摆设。
    铜鹤香炉倒在地上,鹤嘴里的香灰向外洒露了一半。不远处的地上摊着白绫和倒地的凳子,帘幕后的床榻上坐着敏贵人,旁边有数余个太监宫女看着她。
    敏贵人一见到皇帝来了,立刻站起身:“陛下……”
    尔后她的目光接触到皇后冷冷的神情,有些瑟缩:“皇后娘娘。”
    “你们都下去,本宫和陛下想要单独跟敏贵人聊聊。”盛嘉彦一开口,这些宫人便低着头鱼贯而出。
    最近盛嘉彦的皇后坐的很是雷厉风行,宫里头不少人都开始怕他了。
    室内只剩他们仨人时,敏贵人却心翼翼的道:“臣妾想单独与陛下话,皇后娘娘可否允准?”
    盛嘉彦想都未想,冷淡的回应一句:“不准。”
    敏贵人立刻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孟萋萋当和事佬在中间打圆场:“皇后的意思是她也想知道你有什么苦衷,朕都在这里了敏贵人可以到底为什么要寻死。”
    “臣妾……”她低着头,却是抬眼看了看皇后:“臣妾不敢。”
    孟萋萋蹙眉:“有何不敢的,朕准你,你就不要担心,将你知道的都出来。”
    敏贵人期间不断抬眼观察皇后的神情,盛嘉彦却是抱臂立在一旁,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最终敏贵人狠了狠心一咬牙道:“对不起了皇后娘娘,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您若是要怪您就怪我,我看您跟陛下感情日益渐好,实在是不敢再欺瞒!否则到时候连累的,就是孟家上下全族的性命!”
    “哦?”盛嘉彦略略挑眉:“你若这样,本宫愈发感兴趣。”
    孟萋萋一脸听八卦的神情凑近:“这么严重吗?那你快。”
    “其实皇后娘娘……”敏贵人狠了狠心,一咬牙:“皇后娘娘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了!”
    什么!?
    孟萋萋和盛嘉彦具是一怔,俩人都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敏贵人继续道:“早在皇后娘娘未进宫前,娘娘十六岁的时候,跟家人一同南下入住观春园。就曾与一男子每夜亲密接触,当时我还是娘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可每次娘娘都将奴婢赶去外间。当我听着屋内欢好的声音时,为娘娘既是担心又是忧愁。我也曾问过娘娘对方是何人,娘娘自己都答不出来,称俩人不过萍水相逢。”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完璧?”盛嘉彦镇定自若的很。
    “这就要问娘娘您自己了,在圣旨下来的时候,您分明慌张的拉住臣妾与另外一个婢女绿问如何逃过与皇上的初夜。”敏贵人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恶毒:“难道您都忘了吗?您以不干净的身子嫁入家得封皇后,您不敢让太后娘娘和皇上知道,因为您内里早已不堪!”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现在才出来?”孟萋萋看着她。
    敏贵人一愣,对着皇帝的时候表情又是一副很伤心的样子:“臣妾服侍了皇后娘娘十几年,娘娘待臣妾不薄,而且事关重大,臣妾岂敢随意将此事出来?只是眼见着皇后娘娘与陛下感情愈发好,此事早晚有一昭告于下,臣妾为了孟府,不敢不!”
    孟萋萋看向盛嘉彦,后者淡淡的给了一个她一个眼色。孟萋萋会意,轻咳两声:“敏贵人,你的意思是,皇后与旁人有过夫妻之实,并在这之后嫁给了朕,一直以来未被发现,是因为她从未侍寝。你担心她受朕宠爱,朕发现了她不堪的过去,所以才提前禀明?”
    敏贵人愣了两下,嗫喏着唇:“是……是这样的。”
    孟萋萋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其实此事,皇后一早就跟朕坦白了。”
    敏贵人大惊失色,她看向皇后,又看了看皇帝:“这不可能,她怎么敢?”
    “她为什么不敢?正是因为这样,朕跟皇后之间的误会才化解,朕心疼她从前遇人不淑,现在打心眼里疼爱她,难道不可以?”
    敏贵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孟萋萋:“陛下不介意?”
    孟萋萋背着手,镇定的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在意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朕好好对皇后,就足够了。”罢,孟萋萋陡然严厉起来:“倒是你,寻死觅活。你可知妃嫔自戕乃株连九族的死罪!你口口声声为了孟家着想才抖露出当年的事,那你可知朕一样可以以你自戕的罪名迁怒孟家。朕看你不是为了让朕不被瞒在鼓中,而是为着自己的私心!”
    盛嘉彦适时接话:“敏贵人知道的也太多了,今日跟皇上了,明日保不准会告诉别人。依臣妾所想,不如就地赐死,对外宣称是上吊自尽,皇上以为如何?”
    敏贵人彻底慌了,连滚带爬到孟萋萋脚边拽着她的衣衫:“皇上!皇上饶命,臣妾绝对不会出去的。”
    第277章 南巡的帝后
    孟萋萋余光看见盛嘉彦递给她一个眼神,她会意,轻咳两声:“不是朕为难你,此事事关重大,危及到了皇后及朕的面子,朕不得不对你狠狠心。毕竟就算你不,不还有个……那个叫绿的吗?”
    敏贵人似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激烈晃动抓着孟萋萋衣角的双手:“臣妾决计不会出去的,陛下和皇后娘娘更应该担心绿。毕竟当年娘娘更加信任绿,且任何时候都将她带在身边,有什么事都与她商量。绿知道的事情绝对比臣妾知道的多,只是当年在皇后娘娘进宫前,绿就被莫名其妙的缘由贬到了观春园。现在臣妾细细想来,肯定是绿知道所有事情的经过,皇后娘娘急着封口,才将绿贬斥离京。陛下若不信,可以去观春园一问便知!”
    孟萋萋用眼神询问盛嘉彦,后者稍稍颔首。孟萋萋便假装大发慈悲道:“你都这样了,朕少不得确认了再来问你。这几日先将你继续禁足,你若胆敢再闹出什么动静,朕唯你是问!一切都等到朕查明了再,知不知道?”
    敏贵人经这样一吓,颤颤地点了点头。
    盛嘉彦则很是配合的作出一副伤感的模样:“敏贵人,本宫待你不薄,往日在闺阁中待你跟绿是一样的好,为何你现在要这样反咬本宫一口,玷污本宫清白?本宫也希望陛下能早日查明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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