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六子这意思是想分家了?”王思婉刚琢磨了一下,这六子说事理清楚了,又让他媳妇儿做一桌好菜,这意思不就是要分家了。
    许安点点头,“应当是这样的。”
    王思婉觉得不错,这段时间她和六子接触也比较多,这小子勤快,嘴甜,又有一身手艺,跟他那一家子懒的完全不一样,像从其他家抱来的孩子一般。
    要是靠他自己,这小家的日子肯定能过好,但偏偏还住在一起,赚来的钱都得往公中交,不然凭他这几年赚的钱,也不知道连把媳妇儿送医院生孩子都得借钱了。
    至于六子他爹妈,虽然说不算太偏爱哪个儿子,但到底还是有拉着六子不放,靠他养活全家的意思。
    而六子呢,之前或许愚孝了些,但经过这个事,估计也看透了。能分出去,对他这一个小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送走了所有客人的六子,到厨房给自家媳妇儿冲了碗红糖水。进了房间之后,就看到自己媳妇儿脸色蜡黄的躺在床上,眼窝子里正往外淌着眼泪呢。
    “别哭了,我妈就是那样,来,我给你冲了碗红糖水,快喝了吧。”对他媳妇儿,他是愧疚的,要是早早的上医院,也不至于受这份罪。现在身子骨亏空得厉害,愣是在床上养到现在都下不来床。
    张萍瞪着木然的眼睛看自己男人一眼,“我妈送来的鸡蛋呢?”六子是跟她爸学的盖房子手艺,当初他爸就是看中了六子勤快老实,所以才把自己嫁给他的,原本她也想着好好跟六子过日子的,却没想到,六子他爸妈还有哥哥嫂子,都是这样子的人。
    前两日她妈送了一篮子鸡蛋来,到现在都没进她嘴里一个。
    听到这个,六子有些尴尬的握着碗,那些鸡蛋都被他妈收走了,说是要到食品站去卖掉,他说了很多次,这是他岳母给自己媳妇儿补身子吃的,他妈当面说会给他媳妇儿做的,但到现在为止,他媳妇儿还没吃上一口。
    不用他说,张萍也明白了,刚刚干了的眼睛又淌出泪来,她手里捏着一张自己儿子的尿布,狠狠的砸向六子,“你是个男人吗你?我送来的鸡蛋,我凭什么吃不到嘴,我爸真的是瞎了眼了,看上了你,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你的。”
    六子头上被砸了块尿布,脸色也没变,他把尿布拿下来,坐到张萍边上,眼睛往外面瞅了一眼,他爸妈都不在房里,这让他放了不少心,“过几天我就提分家的事。”
    张萍一愣,也顾不上哭了,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你说真的?”她不敢相信,自己之前说了那么久的分家,六子都不同意,咋现在突然同意了呢?
    六子凝视着面前这个脸色蜡黄,瘦得颧骨都突出的女人,想到当初在师父家见到她的场景,那会她穿着蓝色褂子,下身一条黑色的裤子,大辫子垂在胸前,一笑起来就像春天的花一样,又香又好看的。从那时候起,他就喜欢上了他。后来师父问自己的时候,他赶紧就点头答应了,只想把这朵春天的花给娶回家。
    可他却没法好好的养着这朵花,眼看着她要枯萎了,女儿在旁边嚎啕大哭的时候,他才突然醒悟过来。他不能再让媳妇儿孩子跟着自己这样了,花就应该开在春天里,不能在冬天。
    所以他决定,分家,他爸妈要是跟着他,他就养着,但家里的钱都得给媳妇儿。
    不跟着他,他就给生活费,其他的就别想了,这么多年,他赚来的钱全都给他妈,他妈私底下给大哥二哥塞钱,他也不说。
    但人心是肉长了,被伤久了,就再抱有奢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哈哈哈哈,吃了火锅,美滋滋呢。
    实不相瞒,我今早是被吓醒的,我梦到我没赶上更新时间,就吓醒了(t ^ t)
    好了,咱们明天中午十二点,接着见
    第98章
    房子不好做, 尤其是这房子还是仿古式的, 其中讲究的地方就更多了,所以一直做到过年, 这房子都还没做好。
    今年他们没去s城过年,宋婶要去她远方的一个侄子家过年,那个侄子邀请了很多次,宋婶勉为其难才答应的。
    所以今年他们在自己家过年, 队里照常是要弄杀猪菜。
    张三虎是个能人,当年承诺的都做下来了,所以在好几次换届的时候,队里的人都坚持选他。
    队里不仅多养了猪, 还带着队里人开了荒山,养了几年,也成了良田。
    虽然干的活比以前多了,但队里能分到的粮食也更多了。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那就是最好的生活了。
    吃杀猪菜的时候,王思婉一家和余学清他们坐在了一起。
    余学清面色如常的对王思婉笑笑, 然后看向了小小的许逸,“宝宝长得可真好。”他在队里看过好多次这孩子,每次看的时候都觉得不愧是王思婉生的孩子,长得可爱极了。
    眼睛随了他爸是,是丹凤眼,睫毛特别长,脸颊白嫩, 嘴唇红润,跟王思婉长得很像,又很像许安。这么个小小的孩子,光看着你的心都要跟着化了。
    “你是在说我吗?”许逸手里抓着一颗奶糖,眼睛眨了眨看向余学清。
    王思婉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余学清说道:“你别夸他了,他前两天对着镜子照了半个小时,一边照还一边觉得自己可好看了。”
    许逸急得直拉王王思婉的袖子,“哎呀,妈,你怎么能在外面这么说我呢?”
    王思婉憋笑,“那你是不是照了半小时,还不让你爸进屋?”
    许逸瞅了他爸一眼,面无表情的样子,好怕怕的样子,“那不是,我一个大老爷们,照个镜子怎么了?”
    豆丁大的小孩子,说自己是个大老爷们,怎么说怎么好玩呢。
    别说王思婉没忍住笑,连许安的脸都可疑的抖动了一下。
    余学清忍着笑,“是啊,大老爷们照镜子怎么了?大老爷们也是可以照镜子的。”
    许逸煞有其事的点头,“就是,照镜子也是可以的。”
    杨静见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尤其是余学清看着许逸的表情,她总觉得里面有一些不明显的意味,为什么,就算是王思婉的孩子,他也能用这么好的态度来对待?
    或许是她阴暗了,可她就是放不开,看着这些人笑得这么开心,她只能僵硬的扯一扯嘴角,觉得不就是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嘛,也没什么可乐的。
    杨静什么情绪,其他人都不关心,都在逗着许逸说话,而许逸也很配合的妙语连珠般逗着乐,他们这一桌成了所有吃杀猪饭的人中最开心的一桌了。
    吃完饭后,王思婉和许安一人拉着许逸的一只手,一家人散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余学清远远的跟在后面,眼睛眨也不咋的盯着看,跟在他身边的杨静更加酸涩了,她忍不住说道:“别看了,看了也不是你的,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与其看着这些,不如想想怎么上工农兵大学,咱们得拿到推荐,不然就一辈子留在这个鬼地方了。”
    因为有王思婉在这,因为求而不得的心思,她越来越讨厌的这个以前还挺喜欢的第六大队了。
    她总觉得,就因为王思婉在这,所以余学清才一直不接受她的。只要去到一个没有王思婉的地方,余学清肯定会接受她。
    而且,王思婉有什么好的?她早就嫁人了,这辈子也只能留在这个地方,他们不一样,他们还可以去上工农兵大学,这个地方也不可能再回来了,而王思婉呢,只能跟着她那个贫农老公,在乡村小学教着书,然后泯然众人。就算是她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呢?只能被叫做村花而已。
    余学清收回视线,看向杨静的时候眼中升起一抹波澜,“我只是在看许逸,他很可爱。”
    杨静不信,但看余学清的神色,就知道如果自己再说,他肯定又不肯理自己了。于是她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笑了笑,“嗯,许逸是很可爱。。”
    在心里,她却在唾弃自己,为什么自己永远都这么卑微呢?不过是一个放不下的男人而已。
    王思婉和许安带着许逸去看了下做到一半的房子,现在天冷了很多,干活实在是太磨人,所以许安就没让那些人过来,准备等到明年稍微暖和一点的时候,再叫这些人过来,把房子做起来。
    做了一半的房子,立在这看着有些荒凉的样子,但王思婉却饶有兴致,指着一个角落说,“这里到时候可以放一个水缸,然后养一些睡莲,肯定很好看。”
    许安点点头,“嗯,都听你的,到时候放一个水缸,养睡莲。”
    绕着房子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说好哪里以后可以种什么之后,许安就把吃过饭就开始犯困的许逸抱了起来,然后一家人就回了家。
    过年之前,俩人又带着孩子去了一趟邻省,熟门熟路的去了当地的黑市,把攒了一年的水果给卖了,现在物价比之前高了,卖了六千斤的水果,足足拿回来了快一万块钱。
    王思婉又是大买特买了一圈,才意犹未尽的带着男人孩子回家。
    这个年因为没有韩友书也没有宋婶,不止王思婉没什么心思,就连许安也没有什么心思。只有许逸,孩童不知世事一般,天天带着糖出去找他的小伙伴们。
    年后,六子一家因为分家的事闹得天翻地覆。但六子他妈再怎么闹腾,六子也是说死了就要分家,不分家也可以,那以后他的钱就跟他大哥二哥一样交,他们交多少他也交多少。
    那怎么行呢?这跟分了家有什么区别?
    六子他妈捂着胸口说六子不孝顺,说六子媳妇儿在背后挑唆。但没用,六子这回就是下了死口,钱也不交了,自己小家收着。
    熬了半个月,六子他爸妈也没顶住,只能同意了。
    同意归同意,但心里还是存着怨气的,给六子就分了几床被子和几个碗,房子也不给他们一家大冬天的就让他们自己过。
    六子偷偷摸摸存钱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没存多少下来,实在没办法,就又来找许安借了一百块,许安二话不说就借了,王思婉也同意。见三丫头身上衣服破烂,整个人瘦得不行,她也心疼,就把之前给许逸做的一套衣服给三丫头穿。
    对于许安一家的帮助,六子和他媳妇儿都记在心里,连外人都对他们这么好,这亲妈亲爸还不如外人呢。
    还是六子他岳丈,知道了他们发生的事,就赶紧带人来,简单的给搭了两间房,勉勉强强的给住了进去,才算是正式开始了新生活。
    这房子还没盖起来之前,六子是带着他媳妇儿去住了队里的老牛棚的,队里实在是抽不出什么烂房子来,没办法,就只能先在老牛棚将就着。
    这样一来,大队的人都觉得六子这爹妈心狠,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就这么苛待其中一个孩子呢?这六子还是最小的呢,别人都说小的要宠着,六子这爹妈可好,恨不得巴着六子养着一大家人。
    这个家啊,分得好。
    年前的时候,他们买了个收音机回来,平时就听听新闻啥的,王思婉不大关注这些,但许安还是很关注的,许安说,这两年会发生很多事情,他们必须多关注时事变化。
    而在一月初的时候,他们买回来的收音机里,传来一个令全国人都悲痛的消息,一位备受尊敬的人逝世了。
    王思婉因为不属于这个朝代,所以她的感觉不是很深,但却能从许安身上,感受到悲痛。队里的知青们像疯了似的,到处痛苦呐喊,村里也有不少人抹着眼泪在心里怀念那位老人。
    而这些知青,头一次冲破了公社禁止他们聚集的禁令,聚在一起办了个盛大的缅怀会。
    王思婉也去参加了,在那个会中,她知道很多关于这为老人的故事。听完后,她觉得,这是一为非常优秀非常伟大的老人,值得全国所有人去缅怀纪念。
    而过后不久,王思婉他们一家晚上吃饭的时候,又听到了一个名字,而这个名字,是他们熟悉的那个人。
    韩友书。
    他回到了他所在高位,但那个高位不是一个能安稳的地方,反而步步刀剑。
    可王思婉和许安都相信,他能掌握一切,就像他每次钓鱼一般,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早就心中有数。
    但因为这个名字,在村里确实另起波澜,很多人都跑来问,那个新闻里说的韩友书,是不是以前住在他们家的那位老人。
    王思婉和许安再三摇头,否认不是。
    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信的人说:是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天天钓鱼,说话和气的小老头呢。
    不信的人,则想着那时候来接人的车队,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车队来接人呢?
    但无论他们信还是不信,人已经不在这了。王思婉和许安依然如平常一般,没有丝毫的变化的。
    很快,这件事就被队里发生的另一件事给压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下午六点接着见啦
    第99章
    栓子和李长秀的孩子失踪了, 一开始以为似去玩去了, 结果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都没回来,李长秀打猪草回来, 才发现孩子居然这么久,沿着大队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孩子。
    李长秀也急得不行了,到处问, 不止是她,栓子和他那两个结巴爹妈,也张着一张结巴的嘴,到处问有没有看到孩子的。
    这年头拍花子少, 但也不代表没有。他们大队比较穷,外来人是不多的,来来去去都有哪些人大家伙都清楚。不然也不会这么放心的让自家孩子在田地里到处玩,当然,这也跟大家伙没有什么安全意识有关。
    李长秀生的是个儿子,长得眉清目秀的跟栓子很像, 万幸的是,他不像他爸,说话结巴,自能说话以来,就很流畅,所以他们一家人向来很看重这孩子。连带着,栓子的爹妈对李长秀也有求必应的, 为啥呢?就因为李长秀给他们家生了个说话流畅的孙子。
    摆脱了这一家子都是结巴的名声。
    可现在,孩子居然丢了,还丢了好几个小时才发现的。
    别说栓子的爹妈受不了,李长秀在找了四个小时后也晕了过去。栓子没办法,就让赵秀兰过来照顾人,他带着大队的人接着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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