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还我钱?”陆渔想到钱,严肃看着它,“亲兄弟明算账,那一块钱不能算了。”
一块钱可以买一斤五花肉了。说好了她养它,它就给她找药材的,可现在都没见什么药材,明显就是空手套白狼。而且,山上的瓷器和金银铜铁,爷爷不让随便乱动,唉……
小人参精“哇”一声哭了,气恨道,“我……我叫我哥还你……”
一块钱都追着要,一起喂龙的情谊呢?!
它不是想赖账,是爸爸妈妈见它不用吃饭,就没给它钱,它……它没有给家里做贡献,要钱有些难为情,它不想难为情……
“那说定了!”陆渔抿着唇点点头,想想又道,“等会儿叫我爷爷写个借条,你按个手指头印儿,我下次要是碰见你哥哥,就朝他要。”
小人参精气得“嗝”了一声,“那我手指头咋办?你得给我钱买药!”
陆渔小心瞥了一眼它的手指头,眼睛一亮,“好了。”
它吃了这么多槐花,自身生气又比较足,这会儿手指头上的咬伤已经好了。那槐花还是她弄的呢……
小人参精低头,看了自己手指头一会儿,抬头看她,“我想踢球。”
陆渔:“没球。”
在众人果然如此的视线中,小人参精提溜起来捆成一团的鼹鼠,“这不就是球吗?”
鼹鼠满眼的生无可恋,它好绝望,绝望到想把粉色小蚯蚓吐出来给那个不正常的人类小女孩儿……
“好吧。”陆渔叹口气应了,“不是太圆,要是踢偏了,你不要哭哦。”
小人参精点头,看着鼹鼠,眼睛一眯,做出发球动作……
“好了,我们赶紧上车,这就出发!”
小黄排泄完,虽有些腿软,到底是神清气爽。
那槐花果真是好东西,原本以为这次拉肚子,痔疮要犯,结果拉完,也没见痔疮带来的酸爽。不信邪的摸了摸,发现他那经年的痔疮,咳咳,似乎好了!
小人参精见小黄过来,动作一顿,收回脚,怏怏不乐地上了车,鼹鼠却没有丢给陆渔。
于是,一路上,众人不时就能听到鼹鼠逼急了发出弱小无助的叫声。
商老爷子和老陆头没觉得有什么,小的时候,谁还没有栓几只老鼠玩啊。
到达养老村入口的青石板路,一众玄学人士迅速按照之前的分工各就各位,甚至还帮着他们把零食给带着,让几个老爷子好迈着轻盈的步子悠悠哒哒往村里走。
商老爷子和老陆头心里感动极了,就抓着小人参精和陆渔的手,跟着往村口走。
正前方,老龟就驮着那棵大槐树不快不慢地在青石路上爬着,黄鼠狼还窝在那团树根上,目光空洞地躺尸。
让陆渔说出一句它能成精,还能成仙怎么就那么难呢?
还有,那什么“皮子”……
想到这里,黄鼠狼呜咽了一声,把头埋到腹部,一阵嘤嘤嘤,它不喜欢这个名字,不喜欢,不喜欢!
陆渔看了一眼黄鼠狼,见它好好的,便不管了。而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小人参精,心虚一点点升起来。
小人参精它……它卯足了劲儿,把鼹鼠抡圆了甩,都甩出一圈残影了……
她,她真没有教过它这个的!
老陆头看着陆渔,心里还为槐花的事儿提着。这个季节都不是槐花开的时候,阿渔她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别跟之前召唤羊咩咩一样,召唤了一棵大槐树,让它们违反季节规律给开的花吧……
历史上,也就唐朝才有人命令百花违反季节开!
愁得不行的老陆头压根没发现众人的异常,如果他仔细看,大概就能发现个奇怪的现象。一众玄学人士本可以快速往村子走,现在却搬着他们的行李,慢悠悠地走着,哪怕胳膊被撑得有些酸,也只能满脸无奈地慢慢走着。
第47章
通往养老村的青石板路宽度有限, 大槐树又太粗, 几乎占据了整个路面。加上之前下过雨, 青石板路之外的地方都是湿滑的青苔,大家带着东西,根本不存在从青苔上过去的可能。
所以,一旦老龟速度慢下来, 一众玄学人士就得随之调整速度。
不然能怎么办?
中间挡得结实, 两边过不去, 树冠又跟个小山似的贼高, 不存在飞过去的可能。
扎心扎狠了的众人:再说,他们也不会飞啊……
于是,一行人只能慢悠悠地跟在身上不带一点儿妖邪之气的老龟身后,跟春游似的晃荡着。
陆渔跟着走了一会儿, 看着旁边被商老爷子牵着的小人参精, 实在没忍住, 劝道,“你别甩了吧, 老鼠要吐了……”
她眼睛都要晕了。
而且,待会儿鼹鼠还得干活呢。
“干啥?”小人参精顶着扎着红缨的发髻,凶巴巴地望着她,“你是不是又想养老鼠了?心疼它了?”
刚才都说了不养的, 反悔也没用!
反正它不管,它必须是家里唯一的小妖精!
“老龟停下了。”陆渔指了指前面越走越慢,几乎不动了的老龟道, “大槐树想在这里扎根。”
所以,她要使唤鼹鼠干活了。
大槐树元气大伤,但对空气水分灵气感觉比较灵敏。几乎刚到青石板路,没走十米远,根系便往青石板路两边试探。
老龟觉察它的动作,速度显而易见地慢下来,配合着大槐树的动作,直到它的一条根系扎进土里,才完全停下来。
老龟看了看那条根系所处的位置,点了点头。这块地方地下水源充足,土壤足够,处于吉位,适合它生长,也有益众人。
只是,土壤似乎太硬了一些,就大槐树目前的状态,想要自己扎根进去,不太现实。
正在犹疑间,陆渔从小人参精手里拿过晕得不行的鼹鼠,放在大槐树根系定位处。
她道:“挖!”
鼹鼠还在眼睛冒圈圈呢,哪里听得进去她说了什么,整只鼠瘫在地上,两只前爪死死捂住嘴巴,坚决不把之前吃的粉色小蚯蚓给吐出来。
“阿渔?”
老陆头看不见这些,听她这话,赶忙提着心喊了一句,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么多人,不好在人前暴露的呀!
老陆头原本还担忧孙女一不小心改了时令,弄反了季节,这会儿又怕孙女被人给当神经病和妖怪了。唉,什么老龟,什么大槐树,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又看到什么了。
他压根就不知道,早在他们三个头抵着头在车上睡得黑甜的时候,人陆渔就凭空变出来槐花给众人吃了。当然,在姬老他们眼里,这不算是凭空变出来的。
“爷爷?”陆渔见老陆头只是喊了她一句,等她看过去又不说话了,人就有些懵。
老陆头见状,愁啊。
该怎么给自家孙女说清楚,又不让别人觉得自家孙女异常呢?
正要拉她到身边来,给她提提之前她答应他的东西,就听到周围一阵“哗啦啦”的声音。老陆头顺着看过去,忽见周围树木中间好像混进去了什么东西,将中心位置生生挤出来一片空白。
视线下移,就见那只被自家孙女丢下去的鼹鼠一个猛子狠狠扎进了地下,视线所及,干结的泥地寸寸龟裂,一会儿这儿鼓出来一块,一会儿那儿又突出来一块……
老陆头有些晕,难不成这鼹鼠跟那黄皮子一样,听得懂人话,是真的按照阿渔说的来挖洞,而不是鼹鼠挖洞的本能?
他!
老陆头深吸了口气,不行!等会儿他得咬死了说这是鼹鼠的本能,跟阿渔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拼命挖洞的鼹鼠冷笑,飞快穿梭在硬邦邦的结成了块的泥土中。哼哼,只要解开束缚,只要碰到土,它们鼹鼠就是土地里的王者!
想要逃脱那个人类小姑娘的桎梏,简直分分钟加易如反掌!
于是,刚一扎进土里,它就不管不顾地拼命打洞,直到半个小时后,觉得自己跑的够远了,它才冒出头来准备歇歇,透透气。
结果,头一冒出来它就懵了。
谁他娘的能告诉它,为什么打洞打了几十公里,眼前还是这一群凶残又毫无同情心的人类?!
众人一脸惊叹,照鼹鼠这个挖洞的速度和效率,把它弄去开山辟路,发展华夏基建工作,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儿呐!
鼹鼠被众人看得炸毛,总觉得下一秒就羊入虎口了。
它身子僵直不动,脑子一片空白。
啊啊啊,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弱小无助可怜的小鼹鼠?就因为它们是土地里的王者吗?
其实,其实它们跟老耕牛也没差的,都是土地里刨食儿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啥啥的,可怜得紧呢……
鼹鼠正哭唧唧呢,冷不丁感觉道身后有一道炽热的视线,“嗖”地抱紧小爪子,紧张地扭过头。然后就见那棵苍老遒劲的老槐树旁边卧着一只油光水滑,虎视眈眈望着它的黄皮子,阳光下,那金色的毛毛甚至刺伤了它的眼睛。
鼹鼠嗷一声,发出土拨鼠般的嘶吼,下一秒,又一头扎进了土里。
一定是它洞挖的不够深,方向不对!
对,走直线,一定要走直线,只要走直线,它一定会远离这些讨人厌的人类,还有那只日子过得比它好,还想吃了它的黄皮子!
众人被它的嘶吼震得有一瞬间失聪,低头看着地面上起起伏伏的土埂,心下感动。
瞧瞧这鼹鼠多能干!累了就休息不到一分钟,大吼一声给自己鼓鼓劲儿,又开始劳动了呢。
吭吭哧哧的又挖二十分钟后,鼹鼠感觉身边的土壤越来越松,愣了愣,嗅嗅身边的泥土味儿,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儿。偷偷摸摸地往上钻了一会儿,打了个洞,才凑过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外瞄。
“!!!”
鼹鼠震惊了,他们怎么还在?难道说人类已经学会了上古绝学瞬息万里,飞天遁地,缩地成寸?!
它,它有点怕!
鼹鼠含泪,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怯生生地调转了一个方向,发现黄皮子还是之前那种眼神,还是之前那个趴卧的捕食姿势后,它呆了。
绝望地从土里钻出来,整个身体瘫在了地上。
怎么样都逃脱不了,不如慨然赴死好了……
鼹鼠以为自己跑出去了很远,也以为人类学会了瞬息万里,可原来都不是!
它,一个祖先牛逼的巨兽后代,竟然跟捂了眼睛的驴子一样,围着这方圆五十米的范围打转!
是的,绝望瘫倒之后,它发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鼹鼠看着范围内东倒西歪的杂草灌木,躺倒的树木,还有被它刨出来的石块,满眼呆滞。
即便征服了这片土地,即便破坏了这儿的植被,即便证明了它的打洞能力,也无法改变它被一个人类小姑娘当成驴子驱使的事实!
它,鼹鼠,愧对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