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碍于今天在自己家,秦明月又是客人,还有时家老太太在,蔚明海没再吭声,转而跟时景岩点了点头。
    寒暄之后,蔚明海想坐在陶陶旁边,可她左边坐着时景岩,右边就是沙发扶手,没地方,而时景岩也不可能给他让位置。
    蔚家人都默默看着蔚明海,蔚明海去餐厅拿了把餐椅,放在沙发边,紧挨着时光。
    时老太太跟蔚奶奶聊的差不多,本就不熟悉,再聊下去就要冷场,她给秦明月递个眼神,秦明月领会。
    时老太太笑着和蔚奶奶说:“听陶陶说,你手可巧了,做的那些旗袍都能拿出展览,说的我都想定做一件。”
    蔚奶奶被夸的特别不好意思,她带着时老太太去了她工作间,说要是有喜欢的花色和样式,她给做。
    两位老人不在客厅,说话就方便了。
    秦明月拍拍时晏朗,“跟陶陶换个位置。”
    时晏朗:“马上马上,哎呀,四婶你别碰我,手歪了,差点被打死。”他正一门心思打游戏。
    蔚明海最郁闷,他才刚坐下来,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陶陶说。
    秦明月侧脸,“陶陶,你过来。”
    时光也愣了下,不过还是听话坐过去。
    秦明月下巴微扬,“哪位是你六伯母?”
    蔚来妈妈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秦明月要干什么,她对秦明月的印象就四个字,不是善茬。
    她先打招呼:“陶陶妈你好,我是陶陶六伯母。”
    秦明月微微点头,“你好。”
    接下来,她话题跳跃的,客厅里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她扯了个笑,那个笑也泛着冷意,“你娘家大哥我知道。”她用了知道,而不是认识。
    接着,秦明月说了她娘家大哥的部门还有名字。
    蔚来妈妈松口气,原来都是熟人,她娘家大哥在体制内某部门,是她们一家混的最好的。
    蔚来剥了一个开心果放嘴里,挑眉看向时光。
    时光压根就没关注她这边,时景岩剥了松子仁放她手心,她跟时景岩正小声说着话。
    蔚来妈妈听同事说过,时光养母家的权势不一般,跟时家不相上下,她套近乎:“我大哥这段时间也放假在北京,哪天您有空,我们一起出来坐坐。”
    秦明月又嘬了一口茶,“我不认他是谁。”
    蔚莱妈妈:“……”
    其他人面面相觑。
    蔚明海冷淡的余光从秦明月脸上一扫而过,若有所思。
    秦明月放下茶杯,看向蔚来妈妈:“分管你大哥那个系统的领导,是我爸的老部下,前几天恰好说了起来,说年后有职务调动,没能力的这次就要筛下来。”
    蔚来妈妈脸色变了又变,她懵了,秦明月不是看不惯时光,这会儿怎么是这个风向?
    这不是明着暗示,她大哥工作不保?
    不是暗示,是赤裸裸的威胁。
    其实秦明月并不认识什么分管的领导,也不是她爸爸的老部下,她瞎编的,反正蔚来妈妈也不知道她们秦家的关系网。
    秦家纵深的关系网有多复杂,就连她都不知道,就别说外人。
    秦明月的话还没说完,她是一段一段说,从心里上打击蔚来妈妈。
    她继续,不过这次话锋就转了,“本来我是从不操心这些事儿,不过一听说是陶陶这边的亲戚,我就上了点心,到时我让时一盛跟我一块,请我爸老部下坐坐,都是亲戚,能帮尽量帮。”
    她淡笑,“蔚来妈妈,你说是吧?”
    蔚来妈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是是是,那麻烦你们了。”
    她没想到秦明月威胁人都这么冠冕堂皇,威胁完了还让你一点脾气都没有,不仅没有脾气,还得笑脸相陪,感恩戴德。
    此时,秦明月就像磁场,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了过去。
    秦明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不说一盛我差点忘了,听说我们家陶陶不懂事,跟你们家蔚来有矛盾,是么?”
    后面那两个字,有点冷。
    蔚来妈妈心里再怄,还得扯个笑,“都是孩子间的小矛盾,没事没事。”
    秦明月幽幽道:“孩子之间虽说是小事,可要闹多了,那说不定就影响大人之间的关系,特别是我们家一盛,护短的很,这次的事他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他闺女哭着回爷爷家了,那不得直接打上门。”
    蔚来妈妈:“……”
    她连假笑也笑不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着看下一章吧~
    第66章
    秦明月优雅的端起茶杯,抿了几口润嗓子,接着说:“我就是怕时一盛冲动,到时候你哥那事他不上心,所以都没敢告诉他,我先来了解了解情况。”
    蔚来妈妈手里也拿着水杯,要是塑料的,说不定就捏扁了。
    秦明月说起时一盛,“我家那个,直脾气,当时陶陶上初中时,有次放学回家,眼睛通红,正巧时一盛在家,问陶陶怎么回事,陶陶闷了很长时间才说,班里有人说她是弃婴,还有同学讥笑,说不定就是私生女,被丢了不要的。”
    私生女这三个字,戳痛的是蔚明海。
    时光看着秦明月的侧脸,初中哪有这事?
    班里同学都挺好,没人说过她什么,从小到大,只有蔚来说过她是私生女。
    秦明月停了半刻,继续编故事,“那天把时一盛气的,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他是最早到学校门口的,一直等着那两个学生和她们家长,让那两个学生当面道歉,两个女生不道歉,家长也有点横,他就直接把两个家长给打了,那次我们家光是陪人家医药费就是十万多。”
    这一段,是专门说给蔚明海听的,原本她也不想编,可时景岩不让。
    说着,秦明月看向蔚明海,这才稍微有点好脸色对蔚明海,“蔚总,上次你认陶陶,时一盛半夜就赶来北京,第二天上午就约了你,是吧?”
    蔚明海微微颔首,“嗯。”
    秦明月淡淡的收回视线,继续看向蔚来妈妈:“元旦那几天正好降温,家里龙凤胎都发烧,他说没空请假回来,但是只要跟陶陶有关的,他一分钟都不会耽搁,那晚他直接从部队去了车站,生怕他闺女在新认的家里受了委屈。”
    时光到现在都清楚记得,那晚时一盛给她打电话时的担心,生怕她受了委屈。
    他明明那么累了,第二天一早就去见蔚明海。
    不知道他跟蔚明海说了什么,又匆匆赶去南京。
    这些年,他给她的父爱永远都是匆忙的,却全是细微之处。
    钢铁在她这里,成了绕指柔。
    秦明月还在跟蔚来妈妈说着:“时一盛对陶陶太好了,好到我都嫉妒,所以我跟陶陶一直也不怎么热络。”
    真真假假说了那么多,这一句,便是她的真心话,不在台词本里。
    她敛起多余的情绪,继续编故事:“陶陶刚上大学那会儿,有次给她爸爸打电话,哭了,说很失败,给一个高三女孩做家教,被辞了,辞就辞了,结果。”
    说着,她特意停顿,轻轻吹着茶水。
    时光一怔,她从来没跟爸爸说过家教的事情,昨晚除夕夜吃年夜饭,时晏朗跟她聊了聊,她只跟时晏朗说过。
    说到家教,蔚家人都知道,时光教的就是蔚来,然后视线全都落在了蔚来妈妈那边。
    时景岩之前不知道时光为什么辞职,手里剥好了松子仁,却没给她,一言不发的望着她。
    时光偏头,不看他。
    秦明月杯里的茶水快见底,她起身,把水杯倒满。
    秦明月感觉停顿的时间差不多,接着道:“结果那个女孩的妈妈不知道从哪听说陶陶是领养的,还知道我对她严,把陶陶辞了以后还打电话,对着陶陶恶言恶语。
    不止那个妈妈,还有那个高三女孩,几乎每次上课都为难陶陶,说的话有多刻薄,可想而知。
    我们陶陶家教好,不跟那孩子一般见识,哪知道有些人得寸进尺,狂的啊,还以为北京城都是她们家的。
    哦,对了,听说那个小女孩有个有钱叔叔,家里好像开个小公司。”
    蔚家人:“……”
    蔚明海的千亿集团,到了她嘴里,就成了小公司。
    忽然时光倒抽冷气,吃松子仁时咬着舌尖了。
    她看向时晏朗,原来这几天跟她聊蔚来,就是为了套她的话。
    时晏朗避开她的眼神,摸摸鼻尖,若无其事的接着玩游戏。
    他没想到四婶这么会编故事,给她点素材,她能编出一部引人入胜、跌宕起伏的电影。
    秦明月毫无波澜,继续说自己的:“那个女孩说,反正叔叔公司的股份一半都是她的,让陶陶有点眼色,她高兴了,以后给陶陶安排个工作什么的。”
    说着,她‘呵’了声。
    声音很轻,却足以把那份不屑和轻蔑表达的淋漓尽致。
    “就算我跟陶陶不热络,我爸妈可是把陶陶当成了亲外孙女,早就给陶陶铺好了以后的路,轮得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给安排?”
    蔚来黑着脸,掐着指间的瓜子壳,瓜子壳碎了,她已经掐到自己的手指,一时间都忘了疼。
    所有的傲娇在这一刻,被人踩在了脚底。
    时光轻轻咬着松子仁,说起远在南京的外公外婆,对她是真的不错,因为她是领养,秦明月又不喜欢她,比起家里的其他小孩,外公外婆反而会多顾及着她一点。
    秦明月喝了几口茶,想了想接下来的剧本,“时一盛听到闺女在电话里委屈,这可把时一盛气的,他最在意的,就是他闺女被人说身世。
    那个周五他就赶来北京,要去找那个女孩的母亲说道说道,那个高三小女孩说说就罢了,全当不懂事,可都四五十岁的家长了,这么多年的饭大概也是白吃了。
    等时一盛到了北京,陶陶不想爸爸再跟别人起争执,怎么都不说是在哪做家教,那家是谁。
    时一盛没辙,安慰安慰闺女只能回去。”
    话音落,客厅的气氛全变了。
    蔚来妈妈闷了一口茶,苦的不行,偏偏有苦说不出,因为秦明月并未指名道姓。
    一杯茶,秦明月又喝了三分之一,她对着蔚来妈妈笑笑,言语间带着一点点歉意:“你看我尽扯些没用的,不说陶陶爸了,说起来就没边。”
    然后话锋一转:“陶陶跟蔚来,这两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问过陶陶了,可也不能只听她的片面之词,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们大人之间也好好聊聊,免得因为一些误会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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