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赵译勾唇,“那我就拭目以待,表妹如何毁易鹤安清誉了。”
    根本没打算毁易鹤安清誉的殷呖呖:“!!”拭目你大爷!那双成天看得人阴森森的眼睛戳瞎算了!
    再看看自家老爹,还对赵译和和气气笑着,她觉得这里再也没有家的温暖了。
    尤其是赵译,白长了张精致好看的脸,笑起来藏了世间最锋利的刀子。
    眼不见为净,她怒冲冲地出了堂屋,不经意地一瞥,瞧见加高了的白墙,一排排长刺的鬼东西,还有在树底下打盹儿的狼狗。
    殷呖呖:“!!”易鹤安诚不欺她,赵译就是想饿死她!
    她觉得,自己也有必要给易鹤安提个醒,赵译这人实在诡异,还想毁他清誉!
    然而秋闱在即,没有等到殷呖呖假模假样的采取什么来蒙蔽赵译的双眼,平静祥和多年的红鲤镇,突然有人到衙门击鼓鸣冤。
    状告易鹤安。
    第35章 状告何罪
    红鲤镇十几年不曾有人击鼓鸣冤,这一回鼓声喧天,引得半个镇子的人都来了,一听说状告的是易鹤安,一个镇子都挤在了衙门前。
    无论老幼,行动不便的拄着拐杖,哪怕是叫人抬也抬来。
    衙门前如闹市,喧哗声不绝,蹲坐两旁庄重威严的石狮子,倒显得镇定。
    县令爷无奈,衙门里所有的官差都出动,勉强维持了秩序。
    状告易鹤安的是位鬓已星星的妇人,自称是曹切的娘亲,挤在衙门围观人群里的殷呖呖向身边的赵笑笑问了才知道。
    曹切,正是那位责难她的同窗。
    殷呖呖忍着身后不停推搡她的人,“小赵子,究竟怎么了?”
    “听说是……”清瘦的赵笑笑在人群里都快被挤成肉条。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殷呖呖说着,还被人踩了一脚,忍无可忍一把将赵笑笑扯出人群。
    赵笑笑擦着汗,喘气道:“老大,他们说是曹切自退学后就萎靡不振,前两日甚至在家中服药自尽。”
    “死了?”殷呖呖愕然。
    “没死成,卖他药的是个江湖假郎中,药大多掺的是面粉,捡回来一条命。”
    “……”没死就成,人命关天啊。
    殷呖呖松口气的同时,眉头又一皱,“那这跟易鹤安有什么关系?莫非曹切他娘将曹切欲图自尽的错怪到易鹤安身上?”
    但镇里都传曹切退学是她殷家所为,可易鹤安怎么就遭殃了?
    赵笑笑耸耸肩,“说不定是易鹤安触了霉头,想想乡试没过些日子就要开始了,易鹤安铁定能中的,这么一闹就不一定了,谁会要名誉有污的举人啊。”
    晋朝有明文规定,若存有品行不端等名誉问题的人是无法参加科考的。
    他说得一脸感慨,“说来,曹切也有点可惜,本来觉得他也有点希望的,听闻他娘一心盼着他高中入仕呢。”
    殷呖呖微微眯了眼睛,“你这么说,我看曹切他娘就是故意的,自己儿子退学,又轻生,所以她就要拉着易鹤安下水。”
    要不然怎么不找她殷家算账?
    说来易鹤安也是,曹切他娘无凭无据,此案根本不得成立,他为何还要上堂?
    赵笑笑附和着殷呖呖,忙不迭地点头。
    另一道声音从他二人背后响起。
    “殷姑娘此言差异,虽然曹切退学与你有关,但真正磨损他意志的,却是易鹤安。易兄,怕也是心怀愧疚。”
    殷呖呖转过头,看向来者,白白胖胖的林修睿。
    “林修睿?你也在这儿?”殷呖呖讶异。
    跟在林修睿身后的阿木扬了扬下巴,“就是你们都不在这里,我家少爷也在这里。”
    殷呖呖闻言眉梢扬了扬,“莫非你就是县令爷的那个儿子?”
    “……”林修睿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每一回殷呖呖记住自己的,都是“你就是跟在易鹤安身后的林兄?”“你就是县令爷的那个儿子?”这类。
    想了想,他点头,“对,我就是县令爷的儿子。”
    殷呖呖与赵笑笑对视一眼,一人一边扑过去,抱住林修睿的大腿,“大佬救救可怜的孩子吧!”
    林修睿吓得一懵,立即学二人蹲坐到地上,“我……我也救不了易鹤安啊。”
    “不是让你救他,是救我们。”殷呖呖双手合十。
    “带我们进去旁听吧。”赵笑笑跟着恳求。
    “这个。”林修睿胖乎乎的脸浮着一些为难。“得是与当事人关系亲近者才能进入公堂。”
    “我是他邻居啊。”
    “我是他同窗啊。”
    林修睿:“可必须是家属类的亲近者才能进去旁听。”
    “我是他……”殷呖呖憋了半天实在没想出来她能和易鹤安扯出什么血缘关系。
    至于赵笑笑就更不可能了。
    “或者是作证人。”林修睿补充道。
    “我可以做证人啊,当时我们都在旁边目睹经过。”
    殷呖呖眼睛一亮,一激动抓住林修睿的胳膊,“而且是我先和曹切吵起来的,说不定我也是嫌疑人呢,快逮捕我吧。”
    赵笑笑:“……”自家老大为了进公堂也是拼了。
    阿木:“……”殷呖呖是不是没有脑子,连自己也是嫌疑人的话都说得出来。
    林修睿忍痛将自己的胳膊从殷呖呖的魔爪下抽出来,可怜他肥嘟嘟的肉肉,他又没保护好它们。
    他吸吸鼻子,瞅了眼殷呖呖,“你真那么想进去?”
    “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嗯……是挺明显了,他的肉都要掉了。
    “成吧,你们和我走这边。”他站起身领着殷呖呖他们朝衙门旁的巷弄走去。
    “你不进去禀报一下你爹?”
    “禀报什么?想进去就进去呗。”林修睿一脸不可置信。
    “……”
    殷呖呖忍不住翻白眼,那刚才屁话那么多,还什么必须家属关系。
    林修睿看懂殷呖呖的白眼,挥挥他的肉肉胖手,“规定是那么规定的。”
    这是殷呖呖头一回来衙门,毕竟过去十六年,她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也没有什么邻里纠纷……当然易家不算。
    从巷弄里绕到衙门的后门,一路往里走,林修睿没忍住问殷呖呖:“你怎么一下猜出来我是县令爷的儿子?”
    就凭阿木一句话?那也太聪明了,怎么会次次在易鹤安手里吃亏。
    “就上回不是有个酒楼讹人的家伙,易鹤安提了下,说我们有个同窗是县令爷儿子。”
    殷呖呖四处看着衙门周围,不比殷家有多特别,收了视线。
    看向林修睿,“说起来,那个讹人的最后怎么样了?”
    “被我爹关起来了呗,现在牢里蹲着呢。”林修睿咂咂嘴,“我爹别的不行,判案还是很公正的。”
    跟在后面的赵笑笑:“!!”
    这么说他们的再世青天老爷!说这话的要不是青天老爷他儿子,赵笑笑就要抗议了!
    殷呖呖咿了一声,“他不是隔壁镇子县令的小舅子吗?没被送回去审?”
    “隔壁镇子的县令和我爹有交情,当初是同窗,关系还不错。”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殷呖呖竟无言以对。
    然后就轮到林修睿问她了,“你是怕易鹤安输案子吗?”
    殷呖呖满目愕然,反问:“为什么会输?又不是他的错。”
    “成吧……”林修睿猝不及防地,有点撑。
    顿了会儿,他说,“也是,他怎么会输掉。我爹当初开玩笑的时候说,易鹤安要是科考失败,当个讼师也不错。”
    “你爹和易鹤安很熟?”
    “见过几回。”林修睿摸摸他的小肥下巴,“我爹想和他称兄道弟来着,他嫌弃我爹年纪大,我爹就让我出马了。”
    殷呖呖:“……”
    林修睿脚步一顿,“好了,咱们到了,记得公堂肃静,我们就在旁边偷偷听就成了。”
    偷偷听?!
    不是做证人吗?
    殷呖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她抬头已经走到了审案的公堂一侧。
    林修睿伸手就将他们拉到角落里,透过一排排竖着的肃静牌,隐约辨出公堂内的情形。
    正大光明的匾额之下,端坐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奈何视线有线看不清他的模样。
    两列手持廷杖、面色肃穆的衙役。
    正中央有三人。
    因秀才上堂不用跪而站着的易鹤安,背影站得笔挺,却不刻意,透着股从容。另一位站着的,背影稍驼,尽显示意,想必是曹切。
    两人中间跪着位裹布巾的妇人,泣涕涟涟。
    “大人请为民妇做主,我儿退学后在家静心读书,不曾想流言蜚语传他是被逼退学,留下污点,中举无望。”
    观妇人虽是堕泪,但听她咬字清晰,条理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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