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好不容易这几日陛下政事繁忙,分身乏术没空总是盯着他,于是他便趁着今日合适的时机想来见贵妃一面,将神骁骑的各项事宜传达给这位主人,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好不容易盼来的主公,似乎对神骁骑和早已被神化的嘉和宝藏似乎一点儿也不上心,完全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在对待……
    这让魏靳锋很失落很受伤,总感觉自己是一身干劲儿无处使,不得重用,郁郁不得志。
    “那……那九溪山的那处嘉和宝藏主公总也不能让它就这般封尘一辈子吧?”
    魏靳锋想,一个小姑娘家或许对神骁骑这般的不感兴趣,但对亮闪闪的金银珠宝总该有兴致了吧?!他堂堂一带首领,总得让他找点事做……
    谁知,就见这位贵妃娘娘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外乎便是一些钱财珠宝,我拿来用处也不大……封着就让它封着吧,挖出来我也没地儿放呀……没甚用处还容易积灰……”
    最后魏靳锋满脸失落垂头丧气地走了,他想,或许他最该做的还是去选个接班人吧!让他的接班人盯着四位小殿下,总归神骁骑下一任的继承人主公便是这四个中的一个,也算是有着落的……
    ……
    待到夕阳西下,蓝浅浅一觉醒来,精神头倒是足了许多,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此时她腹内空空翻腾,便准备打道回府用晚膳去了。
    从御花园通往朝阳宫的颅中,中间是要经过一条前往太极宫的小道。
    蓝浅浅带着双玉晃悠悠地走着,在路过那条小道的时候,她突然停顿了下来,盯着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幽静小路怔怔出神了许久。
    她又有好些天没见着阿执的面了……
    这些时日虽然她的时间宽松,每个下午都是空闲的,但这段时日以来男人却是空前地忙碌了起来,吃睡都在书房里随意了来,蓝浅浅在朝阳宫都没见过他的人影。
    蓝浅浅沉思片刻,不如现在便去与阿执一道用晚膳吧!
    她吩咐双玉一声后,便径直朝太极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才到了太极宫书房门口,都还没进门,老远便能听见男人的吼骂声——
    “没钱?这一年年的赋税在往上缴,各地报上来的奏折不都是花团锦簇的吗?怎么到了如今要用钱了才告诉朕国库里都没个子儿了,一群群尸餐素位、满脑肥肠的家伙,再在这儿跟朕哭穷,朕就叫你们吃下去的全部吐出来!”
    “陛下……陛下息怒!老臣惶恐啊陛下!”
    “陛下登位前东临海战便耗了一大笔军资,而前些日子洛水的涝灾接连着瘟疫才将将平息了些,赈济洛水又是一大笔巨额支出,而洛水涝灾之时南边又是大旱,南北亮出的赈灾款加一块几乎耗空了大半个国库,如今剩下的那半个……北疆入冬便到了用兵之际,军饷那部分必须得留足,剩下一些其他必要的不可挪动款项剔除外,如今国库真无多少能拿出来赈济西南的地动了啊陛下……”
    “哐啷乒——”
    是茶盏碎瓷的声音。
    蓝浅浅听到男人怒极的声音,“没钱也得给我省出来,再想不出主意一天到晚只知道喊息怒喊惶恐!朕养你们一群只长膘不长脑的废物何用!信不信朕剐了你们满身的肥肉去喂西南的灾民!”
    第88章 给你凑钱
    书房里的动静久久不曾平息, 蓝浅浅站在门外基本都听轻了来龙去脉, 也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赵元衡的怒火,沉吟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回到朝阳宫后, 她独自一人用了晚膳,本想等到第二天下午自己空闲了又没人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问男人究竟是犯了什么难事。
    没想到在她入睡前, 这几天忙得天昏地暗的赵元衡竟是挤压了时间抽空来了朝阳宫。
    因为男人实在太忙了, 明明在同一座皇城之中,两座宫殿相距也不过几条巷路,两人却愣是足足有五六日没见过面了, 刚发完雷霆怒火的赵元衡便想来见见自己的温香软玉。
    “咦?阿执你忙完了吗?”
    蓝浅浅都已经上床准备睡觉了, 见男人一连疲惫地进来,她立刻双脚着地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光着脚丫便朝赵元衡奔过去。
    赵元衡揽住他的要, 一只胳膊夹着将人放到了一旁的软坑上,皱眉责怪, “怎都不穿鞋就走过来了?现在正值深秋,老是这样光脚走路当心着凉。”
    蓝浅浅也没怎么在意男人的絮絮叨叨, 她上了软坑后顺势将两条腿盘起来,盘坐在赵元衡身边, 凑近了,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元衡本也坐在软坑上, 靠在软枕里, 正闭着眼疲惫地捏揉自己的眉心, 心有灵犀,他似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扭头看向一旁,神仙有些微沙哑,“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
    蓝浅浅斟酌了许久才期期艾艾道:“阿执……你……你你是不是没钱花了,因为缺钱所以才发了那么大的火?”
    赵元衡一噎,纠正道:“不是我没钱花发了大火,是国库空虚,竟拿不出一份多余的来赈济如今西南地动的灾民!”
    说起这个赵元衡才刚下去的火气便又冒了头,他登基也不过三四年的光景,按照户部每年上报的折子,这几年也算风调雨顺,按各地上缴的赋税,照理说不会两三场赈灾便耗空了国库。
    赵元衡心中也明白,他的父亲当政时太过宽厚仁和了些,官员外借国库、贪腐国库下拨官银……虽然赵元衡登基后这番乱像已经收敛了许多,但国库被一点点蛀空的烂账是从先帝时期便遗留下来的一颗毒瘤,要想彻底根治却是千难万难。
    赵元衡上位后一直有心想要治这个烂疮疤,但也因一时间腾不出手,所以还没来得及仔仔细细地盘过一次国库,这也不是说能解决便能解决的问题,所以一直留到了今天,可到如今加急用钱了细查之下才发现,国库里那一堆烂账糊穿了底!
    但是多日前西南大地震,几乎是房屋全毁死伤惨重,急需等着赈灾款的救济,也是等不及他腾出手来治理了国库的蛀虫,可前却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为此赵元衡这些天干活旺盛,已经发了好几次怒火,现在看见户部那群人就想朝他们的肥猪脸上丢茶盏。
    似乎是心中郁结,赵元衡破天荒地在蓝浅浅面前倒起了苦水,“父皇在为时朝中百官向国库借款几乎成了风,我曾多次向父皇提过,但都是不了了之,这些蛀虫无处不在……我登位后第一件事便是禁了国库的外借,本以为尽力养了三四年,修养生息,总该会有些起色,但洛水那一场水灾,还有南边旱灾……一下子便将我打回了原形……”
    有涝便有旱,洛水的洪涝才平息没多久,南边便起了旱灾,虽不是大范围的眼中情况,但一直持续到现在,朝廷给两地拨款,国库本就吃力得快支撑不住了……
    “眼下即将入冬,入冬以后北疆的狄人必会南下侵扰滋事,北边随时都有可能开战,一大笔钱得留着做军资不能动,过去借出去的外债也不是一两天能收回来的,那群死鳖孙现在一提到这个就给我跪下来装死,剩下的那几个钱……”
    赵元衡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地靠进软枕之中,闭眼仰面,用手指按揉自己的太阳穴,自嘲一声,“呵……捉襟见肘到这份上,我这皇帝当得也实在是失败啊……等我腾出手来一定要扒掉这群鳖孙的一层皮!”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蓝浅浅歪着脑袋想着男人所说的话,所有所思地沉默了许久之后冷不丁开口,“那还差多少钱?”
    “嗯……”
    赵元衡根本没仔细听女人在说什么,只是随口应和了一声,继续闭眼揉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
    “我说……”
    蓝浅浅一看男人这幅有气无力的模样就知道他没仔细听,干脆爬起来就贴着他的耳朵蓦地提高了音调,“我说,还却多少钱,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凑凑!”
    “呃……”
    赵元衡正闭眼沉浸在自己的无限思绪中,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歪差点滚落下去,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他也没把蓝浅浅的话放心上,笑着撸了撸她额前散开来的小卷毛,随口道:“嗯,知道你有钱,但也不能太乱花了,好好攒着……”
    他知道这女人从未为银钱发过愁,估摸着深海也是不会缺着她钱花,但他现在各处都需要用钱,国库空虚,他所需的可不是一 笔随手就能从腰包里出来的小数目,要是能让浅浅凑凑就能凑出来他也就不必在这里愁得头脑发胀了。
    看着男人一副哄小孩一般哄她的模样,蓝浅浅顿时有些不服气了,她叉腰跪在软坑上对着赵元衡,气势万千恢弘,“你怎知我凑不出来,倒是先说说究竟要多少,多久要拿到手,若是要得急……嗯,深海回去最少也得四五天,我也不知赵铮究竟留了多少……就先把九溪山的那些挖出来应应急,若再不够,我便给蓝深深和流光他们去个信,叫他们去我床底下掏一掏,再凑一凑应该是够了,若再不够我便问阿娘还有蓝深深他们再要点,总归……只要你不是要能买下整个大梁的银钱,我应是能给你凑出来的!”
    赵元衡仰头看着蓝浅浅,听得一愣一愣的,反应竟是有些迟钝了。
    九溪山,赵铮,总感觉有那里不太对劲……
    “说啊,到底要多少,我好给你安排上啊!”
    见男人还在发楞,蓝浅浅有些急得不耐烦了,伸手大力推推赵元衡的肩膀。
    赵元衡下意识开口回答:“先……先来个五十万两白银吧……后期应是还会陆续增加,总归是笔巨额数目……”
    蓝浅浅低头掰手指,来凡间几个月对银钱也有了一些概念,以她对当今浅薄的无价认知来算,再结合她从小的生长环境,蓝浅浅心中暗自鄙夷地嗤了一声,在她眼里这五十万两白银还真不是什么事,实在费解为了这么点银子竟是能把阿执烦扰成这样!
    她粗略地算了算,五十万两,其实也就是之前她给孟太后的那一匣子夜明珠多一点,但总不能送出去了再想人要回来,本来这个数只要在她床底下扒拉几下就凑够了,但现在看情况,阿执应是比较急着用钱,深海一趟来回也要个十天,而京都到九溪山不过一天的路程,相比之下,还是先把九溪山的那堆挖出来吧……
    “这种事何必烦忧,阿执你只管记得,凡事日后在银钱上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来找我便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哪能叫问题啊!我随便凑凑应是很容易便凑齐的,至于你说的那群借银子的人,以后留着慢慢收拾呗!不过阿执啊,不是我说你……”
    蓝浅浅一边晃悠悠下地,一边絮絮叨叨,“你可千万别再骂鳖孙了,这不是侮辱人……不对,这不是侮辱鳖嘛!鳖孙我可是认识好几个,阿龟叔的小孙儿们,和咱们小崽崽差不多的年纪,那群小鳖孙很可爱,和崽崽们都玩的很好,你下次骂人的时候可不能瞎说了……”
    絮絮叨叨,叨叨絮絮,蓝浅浅付诸于行动,一边说教一边往外间慢悠悠地走去。
    走到门边嚷嚷,“来人来人,双玉快进来,去把魏靳锋给我喊来,就说……就说陛下又是宣他,让他速来朝阳宫!”
    赵元衡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一点反应,蓝浅浅便已经把她所说的都给“安排”上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魏靳锋已经被喊到了朝阳宫了。
    “原来……传说中的嘉和宝藏竟是真的……”
    赵元衡坐在榻上喃喃自语。
    一旁的蓝浅浅正在询问魏靳锋,“我立即便要去处那笔银钱,魏大人你看是否可行,你有何意见?”
    魏靳锋恭敬行礼,这钱现在是你的,你说了算,他哪能有什么意见,况且这段时日以来来她也清楚知道皇帝陛下为了国库和赈灾银的事几乎快和满朝文武百官都杠上了……魏靳锋想,若能取得这批“嘉和宝藏”一解燃眉之急也是极好的。
    “那还在等什么,赶紧出发去挖银子……哦不,是去开宝藏吧!”
    蓝浅浅忍不住便跃跃欲试了,虽然这个寻宝其实没多大挑战性,但能偷溜出去放松几天不必再修炼,她自是想积极的出去,总归是件新鲜事。
    这时候赵元衡终于是完全恢复了神志,一把拽住了正打算去收拾包袱的蓝浅浅,“那九溪山地势险峻,大半还是无人迹的荒山,山里时常有凶猛野兽出没,情况复杂,入山并非易事,我怕再出什么意外,浅浅还是留在宫中吧,派人去便成……”
    之前的几次危机让赵元衡印象深刻,他实在不敢让这个莽撞的女人撒蹄子出去乱跑。
    蓝浅浅不满意了,“我不!那宝藏现在是我的,不让我去信不信我就不给了!”
    “浅浅……”
    赵元衡狠狠一噎,却说不出反驳规劝的话。
    一旁的魏靳锋使劲儿地憋着笑,想来他是文武百官中的第一人了,第一次亲眼目睹陛下吃瘪的人……他强忍着笑意,倒是替蓝浅浅说话,“启禀陛下,这……还真得娘娘亲自去一趟,看守的神骁骑必须要同时见到印章和印章的主人才会允许我们带走嘉和宝藏,否则……谁去都没用。”
    蓝浅浅暗自得意,赵元衡却是无法,既如此那他也必须得跟着亲自看着才能放心,前几次的经验教训,他还捎带上了无崖子那个半吊子神棍,以及阿妁这尊真大佛去坐镇。
    时间匆忙,稍作收拾后,一行人便悄悄地出了城,一路直奔九溪山而去,只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拿到那笔银钱……
    第89章 寻宝之旅
    从京都到九溪山至多不过一日的路程, 一行人在天未亮时便早起悄悄出发了,等到达九溪山的山脚时正好是夕阳西下的那会儿。
    山脚下宫人歇脚的破旧凉亭里早有提前得知消息的人等在那里, 是三个专门看护嘉和宝藏的神骁骑,魏靳锋出发前便通知了他们,早早便等在了山脚,见到魏靳锋和蓝浅浅一行人先是恭敬行礼。
    蓝浅浅也没多的废话, 直接将印章递给他们,在来之前, 魏靳锋便已经在心中把该说的都说了,几人便也打消了心中最后一点疑虑,当即便俯首称臣认了这位终是现身的神骁骑主公。
    因着天已经开始慢慢擦黑,夜间山路凶险, 一行人便在山脚提前为他们预备好的意见农舍里歇了一觉, 打算第二日天一亮再由守山的几个神骁骑带领上山。
    ……
    第二日一早, 一行人早早便动身想山上进发。
    晨起的林间还弥漫着袅袅的仙雾, 深秋之际,过眼之处皆是层林尽染、色彩艳丽,在东升旭日的照耀下, 金灿灿的眼光穿过林叶的缝隙线条洒落人间,好一派瑰丽的人间仙境之景。
    蓝浅浅就像是出来游玩似的, 黏在赵元衡身边,挽着他的胳膊, 脚步轻快, 东瞅瞅西瞧瞧, 她还带了不少小零嘴,都揣在自己腰间的小腰包里,时不时往嘴里丢块糖然后顺手往男人嘴里再塞颗酸梅子,那轻松愉快的模样,活脱脱被关久了好不容易出来撒欢的小毛狗,还时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感叹之言,“这儿可真美啊!”
    “是啊!都说九溪山的日出之景乃天下一绝,今日有幸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当真是美不胜收啊!”
    魏靳锋在一旁接过话头,情不自禁的抒发一句。
    不光是蓝浅浅和魏靳锋二人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在场的人俱是默不作声地边走边观赏,要不是都还记着自己是有要事而来,说不定还真可以闲庭信步架个篝火来个秋日野炊。
    从一行人脸上的神情来看,至少道目前为止,对于此次的“寻宝之旅”大家都是很轻松的,为了方便上山后的活动包括蓝浅浅和阿妁两位女性在内都是轻装上阵,大家皆是脚步轻快地边走边欣赏秋日清晨的山间美景。
    只除了一个无崖子外……
    到了正午,山路艰险,走了一个晌午大家都有些走累了,于是魏靳锋便建议大家坐下来原地歇歇脚,“离那些宝藏所在之力也不过半里路了,不若大家先在原地休息片刻,用些吃食补充补充体力如何?”
    魏靳锋的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直拥戴,尤其是已经快喘成一条死狗的无崖子。
    当大家坐下来吃干粮的时候,就见无崖子把身上背着的巨大包袱气喘吁吁地往地上一甩,整个人瘫在地上吐着舌头直喘粗气。
    蓝浅浅一边嚼着嘴里的甜饼,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无崖子那个被塞得鼓鼓囊囊的硕大包裹,好奇的用手戳戳,“你这都带了些什么玩意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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