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姐您没事吧？”
……
颜苏竭力压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想法，“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绝不敢欺骗颜小姐……我们家人的性命都在沈少爷手上，如果我们说的和当年有半点出入，我们一家就会人头落地！我们哪敢拿一家人的性命作赌注？”
“是啊，请颜小姐相信我们，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
颜苏还是无法消化这么沉重的真相，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将两张支票递过去，“想必是沈奈川派人送你们来的，待会他也会送你们走，我就不送了。千里迢迢，我也不好意思白白得到这个消息，这是你们应得的，以后别说见过我，也别透露今天的事。”
“谢谢颜小姐，谢谢谢谢！”
“我们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
颜苏按了下电话，“艾欣，送客。”
等他们走后，颜苏伪装的坚强犹如气球泄了气，整个人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脑海里嗡嗡嗡地响起他们刚才的声音——
“顾家权势滔天，那年代的人谁不怕他们？就算是现在，大家听到顾家任何一个名字都闻风丧胆，避之不及！”
“要不是您母亲的墓地多次遭到人为破坏，您爷爷也不会替您妈妈迁坟……”
……
天旋地转的感觉随之袭来，颜苏觉得脑海里一下子塞进太多事了，她承受不住，也不知道该怎么承受。
手机铃声一遍遍回荡在空气中，她仿佛没有听见，整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发愣。
艾欣送完客人回来，听到颜苏的手机在办公室响了一次又一次，忍不住敲门进来，“颜总？您的手机响了……您，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坐在地上？”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颜苏憔悴成这幅样子。
“艾欣，扶我起来。”她已经没有半点力气站起身了。
“颜总您还好吗？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用不用去看医生？我给您挂号吧？您看您现在这样走出去得吓死多少人……脸白成这样……”
“我没事……”
手机铃声一遍遍地回荡在空气中，艾欣的目光落到桌上，“颜总，好像是杨柳打来的，是客户吗？还是您的朋友？需要我回绝她吗？”
“不用……”
听到是慕杨柳，颜苏的思绪终于拉回一些，“你先出去吧，下午不见客，任何人找我都说我不在。”
“颜总，您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留下来陪您吧？”艾欣关切地说道。
“不用，你走吧，把门关好，我想一个人静静。”颜苏挥手示意她出去，手机铃声在这时候中断，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不少……
艾欣不放心地看了看她，“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您叫我，我一定第一时间出现。”
“嗯。”
颜苏连这个字都回答得有气无力，显然太多的心力被消耗，灵魂仿佛抽离躯体……
就在艾欣出去没多久，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来，这次颜苏终于接起——
“苏苏，你还好吗？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慕杨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关心，“沈奈川派去的人到你那里了吗？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没等颜苏回答她又问，“顾少真的跟这件事有关吗？！”
“你还记得蒋玉英吗？”颜苏淡淡开口道。
“记得啊，她不是你继母吗？怎么？你妈妈的死跟她有关？”
第569章 罪恶感好重
“嗯！当年她为了尽快取代我妈妈的地位精心设计了一场车祸，导致我妈妈重伤入院急需抢救，那时候顾应辰的爷爷刚好住在同一家医院。”
“这么巧？”慕杨柳有些出乎意料。
“我妈妈出事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只有一个手术医生值班，就在手术医生准备给我妈妈做手术时，意外出现了。”
“什么意外？”
“他爷爷白天刚做完手术，晚上突然出现严重的术后反应，可把顾家人吓坏了，你也知道他们权势滔天，当时就让人把那个医生从手术室叫出来，先给爷爷诊治。”
“啊？怎么可以这样！你妈妈不是还在手术室里面吗！他们都不管你妈妈的死活吗！”慕杨柳忍不住打抱不平道。
“嗯，医生迫于当时顾家的权势，只能放任我妈妈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先给顾应辰的爷爷诊断，这一检查发现爷爷的情况很严重，需要再次进行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不是吧……然后呢？”
“本来应该先给我妈妈做手术，但是医生先给顾应辰的爷爷做了，导致我妈妈最后抢救无效去世……”
“怎么会这样？”慕杨柳觉得痛心疾首。
“当时顾家人也没想到会这样，他们内疚的同时让人联系我妈妈手机里的家属，想当面表示歉意。没想到电话打到我爸爸那里时，被我继母先一步接听了，我继母谎称我妈妈从小是个孤儿，没有亲属，也拒绝认领尸体，于是我妈妈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手术台上，被护士盖上白布……”
虽然颜苏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话，但是慕杨柳听得出她呼吸间的沉痛，如果不是太痛太痛，她不可能连声音都在颤抖……
“怎么会这样……你继母真的太狠毒了，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如果有时光机，慕杨柳真想回去替颜苏出气……把这个继母揪出来暴打一顿……人都死了，竟然还不通知颜远东来认领遗体！
“由于没人认领我妈妈的遗体，顾家人没辙，只能让人把我妈妈厚葬了。”
颜苏说到这里，双眸失神几秒，魂不守舍地说，“顾家人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妈妈叫什么名字，是哪户人家的人……更不知道她跟我的关系……当年的事他们都是交代下人去办的……我想，他们至今都不知道当年那个因他们断送性命的女人是我的亲生母亲！”
“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命运竟然给你开了这么大的玩笑……”慕杨柳心酸不已的同时又十分心疼颜苏的遭遇，“那顾少呢，顾少知道这件事吗？”
“他当时那么小，怎么可能知道？但是现在他应该知道我妈妈的死跟他们一家有关了。”
慕杨柳不解地问，“为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妈妈曾经是调香天才，深得我爷爷器重，她去世后遗体不知所踪，爷爷当然派人大肆寻找，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她被葬到一处墓园里。”颜苏说到这里，双眸又放空几秒，无法聚焦。
“顾家人还算有良心……”慕杨柳自言自语道，“其实他们不坏，只是无意间让你失去妈妈……这件事说到底最坏的人就是你继母了！要不是她策划车祸，你妈妈就不会受伤入院，不会受伤入院也不会遇到这档子事！不会遇到这档子事就能好好活着！”
慕杨柳说到这里，气愤地握紧拳头，“我真想把她从地狱抓回来好好收拾一下，怎么会有人心狠手辣到那个地步？”
颜苏苦笑一下，“更心狠手辣的还在后面，顾家人让手下选了一处墓地，将我妈妈安葬在那里之后就没去祭拜过，倒是继母常常去我妈妈那里，明明人都死了，她还要去砸场子，把我妈妈的墓碑砸坏，往上面泼漆……”
“简直太恶心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如果蒋玉英还活着，慕杨柳真想往她脸上泼几桶漆！太不要脸了有没有！
“后来我爷爷为了让我妈妈得到安息，派人在小岛下面给她修了一座墓园，将她的遗体送过去，才避开了蒋玉英的毒手。”
慕杨柳感慨道，“你爷爷对儿媳妇也算有心了……现在的家庭很难找到一个像你爷爷这样为儿媳妇着想的人了。”
“本来应该先给我妈妈做手术，但是医生先给顾应辰的爷爷做了，导致我妈妈最后抢救无效去世……顾家人间接害死了我妈妈，这事就像一条绳子在我心里打结……杨柳，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无法面对顾应辰，虽然这件事跟他无关，但我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颜苏说到这里，双眸涌下两行泪水，“我心疼我妈妈当年遭受的一切，又恨我爸爸竟然什么都不做……老婆死了还要我爷爷帮着收尸……我更恨我继母丧心病狂，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但我最最最不知道怎么面对的是我现在的身份！”
她竟然变成了顾家的一份子……
“杨柳，我真的好乱好乱！”
“苏苏，你别难过了……你不要哭啊！话不能这么说，你和顾少领证的时候你们俩谁都不知道当年的事，再说了，他和他家人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试着放下当年的恩怨吗？”
“说得容易做得难，如果是你，你能吗？”颜苏凄楚地笑一下，“杨柳，她是生我育我的亲妈，当年她就那么孤零零的躺在手术台上，手术医生被叫走的时候，你说她眼里会不会像我现在这样拼命流泪？”
“苏苏……”
“她一定有求生的欲望，只是无力回天。她舍不得我，舍不得她深爱的丈夫，舍不得家庭，舍不得事业……”
颜苏的眼泪汹涌地涌出来，犹如决堤的洪水，“她到死都不知道车祸是谁策划的，更不知道有人为了代替她的地位处心积虑害死她，她不知道我爸爸早已变心，不知道她的女儿现在变成了顾家的一份子……杨柳，我罪恶感好重啊，我总觉得对不起天上的妈妈，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570章 我想搬出去住
“苏苏你别想了，越想越难过……”慕杨柳听她这么说，眼泪也跟着流下来，“这些事怎么说呢，谁都不想碰上，既然碰上了，我们就勇敢面对好不好？不怪顾少，他是无辜的……”
“我没有怪他，也舍不得怪他，这件事他并不知情……但是杨柳你知道吗？我真的过不了心里那关，我很爱他，非常爱他，正因为爱他，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
“苏苏……”
颜苏的泪水流了下来，“对不起，杨柳，我现在只想痛哭一会，我先挂了。”
“别啊苏苏，我陪你说话会好点的，喂，苏苏？？”
慕杨柳看到屏幕上显示通话中断，再次打过去时系统已经提示对方关机。
辰光集团的办公室——
顾应辰坐在沙发椅上，眼眶泛红。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顺手打开了颜苏手腕上的首饰开关，不仅有定位功能，还能实现双方对讲，也就是说，她和慕杨柳的电话内容全都传入他的耳朵，一句不落。
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得他心如刀绞，她说她爱他，非常爱他，正因为爱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
想到这，他的心狠狠地痛起来。
明知道她关机，他还是一遍又一遍拨打她的号码，希望她接起……
她在哭，哭得那么委屈那么无助……
她的哭声萦绕在他的耳边，无时不刻摧毁着他的理智……
坐立不安，腹热肠荒，百感交集……
终于，他按捺不住跑出办公室——
哪怕他现在想不到任何办法面对她，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不知道怎么让她开心，但是他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哭得那么难过无助！
“开快点！”他催促余生。
“少爷，已经最快了……我们已经连闯两个红灯了……”
顾应辰解开衬衣上的纽扣，觉得它闷得难受，“生产这件衬衣的厂家，以后不许它进驻东城！上班时间更不许任何人穿这个牌子的衣服！”
“少爷……”余生边超车边说，“是您自己心里闷得慌，跟衬衣无关啊！”
它多无辜啊……无缘无故背这么大的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