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节

    区法官如蒙大赦,苦笑着点点头又坐下了。
    她真诚的说:“实在是失礼了!”
    周松淳特别理解的笑着说:“嗨!没事儿!也是你们倒霉摊上这一滩儿了,我们特理解,江都督与我具是一样的态度,这一点儿就尽管安心吧!”
    他这样一说,室内那种被勒窒息的气压就奇妙的消散了些。
    这些在楚国如今能掌握微薄权利的小公务员们,大部分就是新党,区法官如果先站起来给老旧的贵族施礼,这事儿传出去……就怎么都是错。
    可周松淳也不可能平等的站起来,给她握手的尊重。
    不然周松淳也是错。
    靠门边有位略微胖乎的先生,他语气带出几分不好意思的试探到:“那……那真就当?”
    没见过你们?
    周松淳不在意的一摆手道:“就不必说了,心里明白就成!这实在是我们的家事,诸位对工作认真,尽职尽责,已经做的非常好了。
    请不必担心,回头只说今日来了,又没见到人就可以了。我让他们出个公函抗议一下,就以……恩!这样吧!案件管辖归属地不明确的原由,咱再把程序重新走一遍,此案涉及到我们江大都督的家事,还是由我们中州方面来处理更加符合情理,您说呢?法官阁下?”
    “大都督!!”区法官声调忽然拔高,接着面露惊容的看向江鸽子。
    吓死人了好么?这么小的大都督?不可能吧?
    小市民江鸽子顿时又别扭了,他把脑袋扭到一边儿,只当自己瞎了。
    周松淳笑眯眯的指着身边的江鸽子道:“嗨!别说你们了,不是特殊的场合谁能看出来呢?不过~诸位看我们大都督的脸就不觉着熟悉么?”他笑的越发阴险道:“毕竟,长这样的大都督,咱全九州可就一个啊!”
    这下子,他们算是都认出来了,于是就更不敢说话了。
    廖医生站着用双手将证件递还霍安,见对方接了,他才扭脸略带迟疑的说:“说起来,才将我就觉着不对劲儿,还真的觉着?好像这位……大人?我们是在哪儿见过?可是在哪儿呢?却又想不起来了……实在是万万想不到的事儿。”
    周松淳笑眯眯的点头:“是啊!年初那会儿,北燕禁区全世界的直播上,我们大都督可是随第一批部队进入的……,不满诸位,当时主祭的古巫连大人,跟我们……”
    江鸽子终于扭脸瞪了他一眼说:“你闭嘴吧!”
    欺负这帮老实人做什么呢?有意思么?
    区法官直愣愣的看着江鸽子,好半天才抛弃了自己的法律大神,来了一句:“我的,母神啊!”
    不是江鸽子不出名,也不是他没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实在是虚幻世界跟现实太过遥远,谁也没往那地方想罢了。
    站在门口的侍从官霍安,他带着几分得意的瞥了屋内一圈儿,这才故作严肃的退出屋子。
    可他关门的时候,是带着某种小人得志的那种情绪的,所以声音略微大了一些。
    周松淳几岁开始就受侍从官教育,他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失了本分,就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想。
    这素质也真的是不上台面,甭说那只死燕子的琛宋了,连杆子爷的戚刃都比不上,殿下手下新来的这些人,回头还是得好好收拾一下。
    而那位曾趾高气昂,多有失礼的小吴办事员手在颤抖,他想说点什么,解释也好道歉也好,然而却发现说什么都是错,他甚至想到,要是放到古代,自己这样的怕已经被直接拉下去最少都是个流放。
    伟大的大总统万岁!必须万岁!
    没错,楚国新党大部分就是平民出身,根能换,可骨头想换换,到底还需要一些缓冲期。
    廖医生看这些小年轻们有些吓得端不住,实在是失了国家体面,便笑着主动站起来,走到江鸽子他们面前,奉上自己的名片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自我介绍。
    他有些见识,也努力做到了不卑不亢。
    等他介绍完,这些璞仓来的小公务员们,才都压抑住震惊,纷纷站起来从口袋取出名片,很认真的将自己介绍给两位准贵族老爷,并且接下来的交谈,他们始终端正的跪坐,再也不敢随意端起面前的茶杯喝点什么润润喉咙了。
    这双方也代表各自国家的体面,在这个场景遇到,真是难受的低头也不是,抬头更不对。
    至于那两个被他们一直挂心的孩子,也再没有人提及过,其实他们所担心的一切问题,现在也都不是问题了。
    对于这两位来说,那还是事儿么?甭说帝国珍珠,就是九州最好的宗室学校,这位江大都督如果想,他的妹妹就能上。
    区法官在接下来的交谈当中,是一个字都不多说了,倒是没啥政治背景的廖医生,语气就有些自由开始问这问那。
    他哈哈笑着:“哎呀!真是想不到,活了大半辈子,不满您!我还是第一次跟贵族老爷打交道,哈哈哈……这次回去我要跟他们好好吹吹牛了。”
    江鸽子无奈的坐在那儿,一本一本的把房产证往箱子里丢,他看这一堆东西简直尴尬的不成了。
    室内这一堆人,就只当自己是瞎子,没看到他在做什么。
    周松淳见他失落,就好笑的把自己的破点心推过去道:“要不?您尝尝这个?我亲手做的,虽然破了点儿皮儿,可味道还是不错的。”
    江鸽子瞪了他一眼,却抬起头来正色对廖医生说:“你最好出去什么都别说!”
    廖医生有些困惑的看着江鸽子。
    可周松淳却拿起自己的破点心,好珍惜的咬了一口道:“啧,真是……不识货呢!怪好吃的,我都吃了好些了。”
    江鸽子可不管他话里的意思,就很认真的解释到:“这里涉及了一些别的事情……他家……”他想实话实说,我们是狼狈离开的北燕的,现在他家也没啥用处,你别听他吹。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廖医生却忽然大声道:“哎呀!那真是要尝尝了,前几次来老三巷,我还买过这边的点心,说起来在下是很喜欢枣泥这样的馅儿,这里面有么?”
    周松淳笑着摇头:“没有。”
    廖医生哈哈笑着,迅速走到前面很认真的跪坐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大口,堵住自己的嘴,认真咀嚼之后他笑道:“莲蓉馅儿,也挺好吃的。”
    周松淳抬脸看看可怜的政治白痴,只能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您安心!这件事儿就交给我吧。”
    江鸽子看看他,再看看面前这群人,好半天才无奈的点点头道:“随便你。”
    说完他站起来走了。
    见他离开,周松淳才叹息一声对屋子里的人道:“也是我们大都督倒霉,他命不好,没摊上个好家族,这好不容易靠自己挣扎上来了,您们再仔细想下,是不是不对劲儿?偏偏就要指定我们大都督做监护人?可真狠呢!
    看看人家这理儿站的,就堵的你没法儿说!说出来都是算计!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那位……虽算得是个母亲,那也要看对谁,哼!还不如没血缘的邻居呢!”
    “是……是啊,仔细想想,真狠呢!仇也报了,俩孩子也有前程了,可这……我的母神阿,我们这也是被算计进来的吧?!”
    “终于想明白了?”
    “嗨!这一趟一趟的也不知道是为谁……”
    “甭管为谁,职责所在,诸位已经做的足够好的了。”
    雨依旧下着,江鸽子站在院子里,拿着工具,认真的对着白墙继续涂抹。
    安静下来吧嗒味儿,他倒是有些明白了,所以只觉着自己是个白痴,心情就有些复杂。
    所以,以后自己要学习装毕大法,才是人间正道?
    这也太他么的沧桑了!
    这人谁也别小看谁,周松淳办事能力确实比他强,真是又学到一份儿道理,这可跟聪不聪明没关系。
    甭管他是不是两世,可政治思维这玩意儿,他是一点儿都没涉及过,他所经历的一切环境都没给他一个政治脑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松淳笑眯眯的从后街送走了那群楚国人,捎带还把自己的破点心当做了回礼,一人给人家打了好几大包。
    为了显示自己清白,楚国的这些人都认真的按照市价给付了钱儿。
    等他笑眯眯回到中院,看到江鸽子依旧负气刷墙。
    就啼笑皆非的走过去问:“呦!您生气了?”
    江鸽子语气平静:“没。”
    周松淳点点头,就跟在他后面耐心的与他解释。
    “这事儿就不该您操心,这不是戚刃不在么!无论如何,干涉您的家事到底是我的不是……”
    他正式的跟江鸽子道歉,然而江鸽子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后,继续图自己的大白墙。
    虚伪!
    周松淳无奈的摇头,只好笑着跟他解释到:“哎呦!您可真是祖宗,您看……不是他们给咱们找麻烦,就是咱给人家好人事后找麻烦后账!您也别往心里去,明儿送她们国外去就得了,我知道个西大陆的淑女学校还是不错的,改名改姓对大家都好,您若信我呢,我就帮您直接找个好家庭收养着,也是一了百了,也肯定不能委屈她们。”
    “为什么是西大陆?”
    “为什么是西大陆?嗨!那不是我在那边有个投资,恰巧我的代理人两夫妻就想收养一对软绵乖巧的女儿呗。”
    江鸽子把手里的板子随手一丢,接过一边霍安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把手,跟周松淳回到屋檐下,两人就随意坐着,一边看雨幕,一边各自想着心事儿。
    好久之后江鸽子才说:“我知道她算计我。”
    “还想不开啊?”
    “没,就觉着挺对不起人家的,来来去去为她那点儿算计……”
    周松淳端着一盏热茶,笑眯眯的点点头道:“是呀,所以好人得有个好报!咱刚从北燕禁区出来,了解内幕不说,还是服务在殿下身边的大麻烦,那些都是好人,就放过人家吧!”
    “你说我刚才怎么想的?”
    “您可别问我。”
    “呵……也是气疯了,对吧?”
    “我倒是觉得,这世上能有几个母亲能为孩子的前途豁出命去的,您没这福分,我也没这福分,对了!有件事我可没法替您拿主意。”
    “恩?”
    “就……那位的尸首,现在好像还在咱常辉衙门的库里冻着呢,您看看该怎么整?”
    一大串雨幕汇集而成的水珠儿,从头顶女贞树的叶子上猛的坠落。
    江鸽子静默片刻才说:“他们不是挺负责的么?怎么不管管这事儿?”
    “……我的杆子爷啊!您就放过人家吧!人家官小,也是好不容易混到国家最高法庭的,这老三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被人家的权力机构管着的,咱走路自我警醒点儿总是没错儿,都这个时候了……蚂蚁不足畏惧,可多了~身上也痒痒不是。”
    说到这里,他有些担心的叹息了一声道:“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我们在这里跟在北燕有区别么?还不是……”
    什么都做不了。
    江鸽子看看他,伸出手就在他肩膀上拍拍道:“没事儿,你们家那家伙就是个不叫的狗,”
    他咬人疼着呢!
    “哧……您这话说的。”
    “火葬之后,就海祭吧!她父母在那边呢!”
    “好!”
    他们正说着,那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哈哈声。
    没多久黄伯伯,薛班主,段爷爷老哥几个手里抱着保温棉裹的藤筐儿进了屋。
    段爷爷笑眯眯的坐在廊下,打开藤筐,取出热腾腾的卤菜道:“杆子爷儿,您帮我家老大家尝尝这几个菜,嘿!过几日开业,他家就准备卖这个了!”
    江鸽子一看到他们就心里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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