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菊香听完齐悦这番话,满脸的羞愧,开口道:“我今天还骂卢志强没良心,其实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宋姑娘以真心待我,我却以为她钱多人傻,真是不知好歹。”
齐悦笑着道:“人与人不同,总得处久了才知道各自的脾性。”
胡菊香点头:“我想好了,我留下来给小胖当奶娘,但工钱我不要每月十八,给我五块就够了。”
齐悦面露不赞同,胡菊香却又抢先道:“妹子你不知道,我要回老家干活挣工分换粮,顶多能养着两个娃不挨饿,哪里还能攒下钱?现在我给宋姑娘看孩子,这活轻巧,还包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吃喝,如今还有钱拿,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我要是不知足敢多要钱,可真是要被天打雷劈了。”
齐悦感念她这份淳朴,不过她也没应下,而是让她自己去找宋思思说,工钱多少也由她们自己谈,毕竟出钱的是宋思思,不是她。
胡菊香应了,托齐悦看会小胖,就批了外衣去找宋思思当面谈。
不知两人是如何谈的,工钱最后定在每个月八块钱,不过胡菊香不光要照看小胖,厨房里的活,还有院子的菜地她也得搭把手,胡菊香满口答应。
事后,宋思思对齐悦道:“胡大姐性子爽利,内里也有小精明,但胜在没坏心,相处起来也舒心,不然我不会主动请她留下来。毕竟请个奶妈子容易,但请个合得来的人很难。”
齐悦很是认同,她没有有将之前与胡菊香那场对话告诉宋思思,两人如今相处融洽,这就很好。
第728章 丢失
没过两天,卢志强的处置结果就出来了,开除医大,开除学籍,通报全校。
至于庞玉,却是没有通报,处置也低调,只在档案上留了一笔,其他并不受影响。
不过,自此之后,庞玉看到齐悦就远远躲开,也不知是恨她还是惧她,齐悦对此倒没感觉,因为她更忙了。
她去找了王院长,另外加上了两门课程,便是晚上也会偶尔上课,不上课时间也多在图书馆或者陈老的书房待着。
院里的家人都曾劝她放缓速度,见她当面应了事后依旧,便不再劝她,但也不让她再碰院里琐碎事,便是丫丫也被陈老和胡菊香完全接手过去,只晚上送丫丫跟她同床而眠,这也是母女俩几乎唯一的相处时间,且大半都还在睡眠中。
在齐悦忙着学业时,被学校开除的卢志强找上门,要找胡菊香算账,结果又被胡菊香揍了一顿,赶了出去。
这事大家一开始都没放在心上,及至有一天跟着胡菊香出门买菜的红丫走丢了,胡菊香没找回人,急得眼眶都红了,赶回院里将事情说了,齐悦被书本占据的大脑才猛地重新转动起来。
“红丫之前跟着胡大姐去菜市场有五六次了,她记得回家的路,便是走散了这会也该自己回来。”齐悦一字一句分析道,“但她没有回来,那就是跟人走了,那人得是她认识且信任的人,能达到这两个要求的都在这院里,除了卢志强。所以,红丫是跟着卢志强走的,当然也可能是被卢志强强制带走的。”
这个时代是没有人贩子的,所以齐悦一开始就排除了这一条可能,直接锁定卢志强。
吴菊香的脸唰的白了,眼里爆发出仇恨:“等找到那龟孙子,我要撕了他!”
她说完就要冲出去,齐悦却拦住她:“现在出去胡乱地找很难有结果,咱们先分析卢志强藏身的地方,或者等他冒出来跟咱们联系,毕竟他带走红丫肯定是想冲咱们要好处。”
“但我等不了,那就是个畜生,我不敢赌他会如何对我的红丫。”胡菊香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齐悦知道这会什么安慰话都无用,最有用的就是尽快将卢志强藏身之地找出来。
“我们去派出所报案,让公安帮我们寻。”宋思思提议道。
“没过二十四小时,失踪和绑架都不成立,他们不会出警。”齐悦摇头。
宋思思张口还想说什么,齐悦再一次冲她摇头,制止她开口。
宋家或有特权,但现在还不到用的时候。
齐悦问起胡菊香最后一次见卢志强的场景,让她事无巨细地讲一遍。
蓬头垢面,形象狼狈,体形消瘦,可能最近都没有足够食物,也没地方洗澡,居无定所。目光凶狠,临走前放狠话会让胡菊香后悔,那就表明他带走红丫早有预谋,藏身之处也会计划好,不会留在菜市场等他们去抓他。
“咱们先去这附近的桥洞、公园、车站等公共场所寻找一遍,跟那几个场所的人打听最近有没有人见过卢志强,然后再进一步排查。”
齐悦给出了自己的分析,其他人也表示认同,于是很快各自散开去寻人,唯有陈老和宋思思留在家看孩子们。
不过齐悦不放心,临走前去邻家找了位相熟的奶奶来帮忙看孩子,特意提了十个鸡蛋过去。邻家老奶奶一开始不肯收,但齐悦态度诚恳,又道家里娃娃太多,请她多费心,邻家老奶奶才收了鸡蛋,又丢开自家厨房的活,跟着齐悦去了三进院。
孩子们看护的事处理好后,齐悦就立刻前往医大。
她刚刚分析的场所没有提过医大,因为她准备自己来医大寻找。
她心里有预感,卢志强至少有一半可能会将人藏在医大,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能想到,卢志强也能想到,且卢志强对医大很熟悉,他知道哪里适合藏人不被发现。
齐悦在医大待了半年多,虽不至于对医大了如指掌,但哪里有树林哪里有土石还是知道的,于是她一开始就冲着这些地方去寻找。
医大很大,齐悦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候将树林和犄角旮旯等易于藏人之处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她早已去医大各个出入口问过了,并没有形容邋遢或者像是卢志强的人进出,也没见过齐悦描述的那个红衣裳小女孩。
难道她猜错了?
但她随后望见医大外圈并不高的围墙,有些地方还塌了一半,若有人从这里出入完全不费劲,且不会被人注意到。
正思考时,肩膀忽地被拍了一下,扭头见是一个看着面熟的女同学,后者冲她问道:“齐悦你怎么没换白大褂,你忘了下一节课就是实验课吗?”
“对,实验室,实验楼,无人的楼里,我之前怎么没想到!”齐悦双眼大亮,冲女同学道了谢就冲出去。
“齐悦你要去哪?方向反了,实验楼在这边。”女同学冲齐悦的背影大喊,却没能将她喊回来。
“帮我替老师请个假,我改天将实验课补上。”
女同学边上还有其他同学,有人啧啧道:“全校榜样的齐悦同学居然有请假旷课的时候,这是稀奇。”
“人能旷课,还能找老师将课补上,换做是你,老师直接把学分给你扣了,你就只能等到下学年重修了。”
“说的也是,咱们就别耽搁了,赶紧去实验楼,不然迟到了要被扣学分。”
同学们嬉笑着赶去实验楼,齐悦与他们方向相反,她直奔让学员们抵触不肯去的楼。
楼门口有保安守卫着,进出是要登记和盘查,但对于医大的老油条而并不是只有入口才能进楼。
齐悦不知道那些隐秘的进出口,但她有王院长办公室的钥匙,能从他抽屉里直接拿到批条。其实,她是想跟王院长说明事情缘由,再讨要批条,但当时王院长不在办公室,她也不知道去哪寻他,只好先斩后奏了。
批条拿出来,她如愿进了楼,浓郁的福尔马林味道刺激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楼层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听着有股渗人的感觉,好在现在是白天。
那些保存着特殊物体的房间都上了锁,她没有钥匙,只能凭借门锁上的痕迹来判定短时间内有没有强行撬门进去。
可惜,她不是福尔摩斯,门锁没有被撬的痕迹,但可能卢志强配了钥匙开了门,那她就完全没法子了。
要不,她还是回去找王院长?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忽然感受到一阵凉风,她立刻扭过头,望见楼道窗户敞着,风自窗外灌进来。
她走过去,在积了灰的窗台上看到一个鞋印,很浅,很快被风吹得不成形,她一下子眯起眼,弯腰查看地上的痕迹。
这楼里每天都有人清扫,要比窗台干净得多,但今天应该还未清洁,她蹲下身一点点地找,排除掉自己留下的脚印,终于地面上找到一个模糊的脚印,与那窗台上留下的相仿。
万分庆幸自己还有一点二的视力,她顺着那脚印一点点往前走,期间碰见一个扫把,她攥在手中继续前行。
那脚印没有进入任何一间紧锁的房间,而是出现在厕所门外。
“男厕”
齐悦只迟疑了一瞬,就握着扫把走了进去。
厕所地面潮湿,水池子有水滴哒哒地响,她找不到那对脚印了,但她没有退出去,而是走向那一排独立厕所,每间厕所都有门关着。
第729章 凶器
齐悦直接走到最后一间,门上贴着一张白纸,写着“故障维修中”这五个字。
她伸手去拉门,果然拉不开,门是从里面锁上的,这不对劲。
“谁在里面?”她抬手砸门,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
但她却有一种预感,红丫就在里面,所以直接侧身撞门,连带着整排厕所都在震动。
“红丫你在里面吗?你要在的话出个声。”齐悦一边撞一边冲里面喊道。
厕所门被撞的摇摇欲坠,嘭嘭撞门声中忽然出现一道呜呜的声音,齐悦顿时大喜:“红丫是你吗?你别急,我马上救你出去……”
话未落,脑后忽然一道阴风袭来,齐悦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扫把挥过去——
嘭!
扫把被击飞,好在那偷袭的旧木椅也因此偏移了方向,击在厕所门板上,齐悦趁机抓住椅子腿,厉目射向对面:“卢志强果然是你!”
“齐悦,这事不关你的事,你立刻走,我就放过你。”卢志强双目发红,双手拽着椅背,色厉内荏地冲齐悦低吼。
齐悦并没有松开椅子腿,反倒将目光瞥向一旁敞开了门板的厕所隔间:“我猜你刚刚就躲在这隔间里,你将红丫关在故障维修的隔间,从里面锁好后,利用椅子爬到隔壁隔间。我可有猜错?”
被猜中了所有行动的卢志强,一张脸瞬间狰狞起来:“你猜对了又如何?就是我带走了红丫,她是我的女儿,我带走她有什么错?”
齐悦对他的话并不作评价,只问他:“你将她带走,打算怎么养她?”
“怎么养她,当然是让胡菊香那贱女人拿钱给我养!”卢志强提起胡菊香就满脸仇恨,“胡菊香那贱女人毁了我的一切,她还不肯给钱给我,那我就抓了她的女儿,让她乖乖把钱给我吐出来!”
齐悦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已经站在疯癫的边缘,甚至可能已经疯癫,这样的人很危险,所以她顺着他道:“你想要多少钱?我来给。”
卢志强听到她的话嘎嘎地笑了起来:“我都忘了,胡菊香那贱女人是在替你家看孩子,她的钱都是你给的,你钱很多是不是?”
齐悦忽然觉得不对,不等她反应过来,对面的卢志强猛地发力夺走木椅,却没有拿来袭击她,而是甩了出去,他的人却同时朝她扑来:“现在这里没人,咱们好好地玩一玩!”
齐悦几乎瞬间明白了卢志强口中“玩一玩”的意思,脸色唰地变了,但她身后就是门板,她躲不了,便在卢志强扑来的那一瞬抬脚朝他下档踢去,但对方早有预料,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满脸淫邪:“我自第一次见你就看上了你,若是你早就依了我,就没有这么多事,我也能住进那大院子……啊!”
脚腕被抓住的那一瞬,齐悦就想起军训那半月中雷军对她的单独特训,立马屈膝前倒,双膝顶住卢志强的手臂,双肘砰的击在他的头脸上,卢志强惨叫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脑袋着地发出嘭的闷响。
齐悦也被带得倒下,就倒在卢志强身上,这让她觉得恶心,想也不想就跳起身,却在这时,膝盖忽然被拽住,人不可避免地往下栽,而卢志强从哪里掏出一块毛巾,一脸恶意的蒙向她的口鼻。
布上独特的气温让她脸色顿变,是乙醚!
她立刻偏头躲避,但卢志强发了狠劲,一手拽住她的头发,一手将毛巾蒙在她的脸上,挥发的乙醚钻入鼻腔,她的大脑就开始变得昏沉。
危急之时,她立刻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手自口袋掏出一物猛的扎入卢志强腹下——
“啊——”
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惊动了一楼门卫室昏昏欲睡的门卫。
门卫一下子跳起来,抓起警棍,循着惨叫声冲上了三楼,又冲到最后头的厕所,男厕所。
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因为他看到一个漂亮地女学生从男人身上下来,神情淡定地将一块毛巾从男人口鼻上拿下来,然后俯身在男人裆下拔出一根针,足有中指长的银针,针尖染了血。
这一瞬,门卫差点捂住发凉的裆下,好在他迅速想起自己的职责,竖起警棍厉喝:“放,放下凶器,立,立刻束手就擒……”
听到门卫结结巴巴的呵斥,齐悦一脸无辜,她将手里银针亮了亮:“这也叫凶器?这是针灸用的银针。”
门卫警惕又戒备的盯着她,显然不相信她的解释,齐悦更无奈了,用脚尖踢了踢地上昏死过去的卢志强,解释道:“这是刚被学校开出去的卢志强,他绑架了一个小姑娘,刚刚又要袭击我,我是正当防卫从弄晕了他,你去找绳子把他捆起来,我还得救人。”